第152章
他果断将包袱甩到他父亲身上。 郑光荣见这父子俩模样,肯定无法改变他们的决定,很快冷静下来。做生意,求财不求气。目前还真不是和谭氏父子俩人彻底闹翻的时候。 对面的蒲慧安与钟志文两人,低头窃窃私语,想来正在讨论谭玉明的建议。 自己也该找阿灿商量,那小子鬼点子多。 咦?阿灿去哪儿? 扫了扫四周,他这才发现,红木轩的人和谭玉明来这里有十分钟,动静闹得够大,可卢灿竟然没露头? “阿灿呢?”郑光荣问身边的小乔。 乔曲明对他努努嘴,向餐桌中心示意——那里原本放着茶壶茶杯,可现在那里空空如此 郑光荣哑然失笑,这家伙,脑袋瓜反应真快!竟然在这么短时间,就想到将谭家的瓷器给收起来,免得让蒲慧安和钟志文认出来,有拼死加码的想法。 这让郑光荣对自己的报价,有相当的信心。 看着谭玉明在旁边有些得意,郑光荣眼珠子转了转,他走了过去,向谭氏父子拱手说道,“谭老先生,这栋房子我出价六万美元,这已经是我的底线。” “房子我就不看了,如果有人出价比六万美元再高,哪怕一角子,我就拱手相让。” “我去前院,等你们的决定,再见!” 说完转身就走,非常霸气干脆。 他的声音很大,说话声让蒲慧安和钟志文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六万?美元?蒲慧安和钟志文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震惊。 谭卫东带着两人,楼上楼下都看了一遍,连库房储存的二十方木材,也了眼。 这房子中的木料,确实不错,大多数是海黄、紫檀、乌木、鸡翅木等名贵木料,可该如何出价?蒲慧安和钟志文两人犹豫了。 就他们两人所看到的木材、家具等,在市场上,正确操作,能做出十万美元左右的价值。但别忘了,还有运输、拆卸、家具木材的重新处理,做工、消耗,市场销售等等费时费力的工作,另外还有一定的资金积压。 要让蒲慧安和钟志文两人来评估,能给出四万美元,价格已经够高了。 如果他们开出比六万美元还高的价位,那就意味着,没什么利润了,甚至还不如去内陆进一批海黄料子来香江的利润高。 辛辛苦苦不赚钱?还不如不做! 两人很快便相互摇摇头,有些沮丧。 这次来调景岭亏大了——不仅没收获,得罪源森居的郑光荣,弄不好回去后还要背上坏了行规的名头。 源森居的郑光荣他不赚钱了?蒲慧安暂时没想明白。 倒是钟志文给出一条答案,让蒲慧安觉得有些合理,“源森居最近生意很火,他们是不是原料压力大?这让胖郑疯了般的出价?” 蒲慧安和钟志文,对这栋房屋,只不过匆匆看了一眼,还是太不了解,根本就不知道,这栋屋子连椽子、柱子、大梁全都是红木的。 更不知道,这栋房子中,还有相当值钱的瓷器,被卢灿匆忙藏起来了。 心灰意冷,两人都没进后厅,直接来到前院,见到郑光荣正在和一个清秀的小伙子聊天。 “郑老板,今天的事,得罪了,我们先告辞!”蒲慧安对郑光荣拱拱手,有些气急败坏。 “郑老板,大手笔啊!” 钟志文随在蒲慧安身后,也对郑光荣拱手致意,“这栋屋子,属于您的了。” 两人连头都不回,对谭玉明跟在身后的呼喊,毫不理会。 两人离去后,谭玉明神色灿灿的,对郑胖子说道,“郑老板,您看……我们是不是把合同签了?” 郑胖子瞥了他一眼,“谭老先生,不用找律师看看条款了?” “不用,不用!我们相信郑先生的为人。”他似乎完全听不出郑胖子的讥讽。 “谭老先生,要签合同可以,你必须先答应两件事!” “你说,你说……”谭玉明此时完全没了刚来的气势。 “第一,六万美元的价格,必须要降一些,算是我的惊吓费。我现在只能出价五万八,如果你还能找到比五万八更高的报价,你可以继续!” 郑胖子发泄般的一脚踢在院子中的一件鸡翅木小板凳上,将它踢得翻滚了好几米,也没等谭玉明说话,他立即提出第二条,“这个款项是购买这栋屋子的,你们除了穿戴、私人财物、电器之类的,其它都是我郑光荣的。” “一只小板凳都不能带走!” 他这番话,看似发泄,其实不过是藉此将所有漏洞全堵上。 刚才,他已经从卢灿那得知,这谭家,还有不少好瓷器。 …… 现场足足冷了五分钟。 谭玉明一挥衣袖,看着郑光荣后,突然哈哈一笑,“卫东,准备和郑老板签合同!” 他自己,也走了! 第66章 再生波澜 因为是赌房,购置协议要比买家具复杂的多。 卢灿陪着郑胖子,还有谭卫东去山顶的政务中心去办理过户并纳税。 调景岭政务中心,是一九七零年香江政府特设的机构,同时还设有警务片区,法务调解中心、民情调查中心等机构。 山顶还有一家小型的天主教堂,几家商铺,这些集中在一起,形成了一条特色街区。 郑光荣和谭卫东去办理事务,卢灿一个人在这条小街上晃悠。 街道很窄,只能过两辆手推式独轮车,这种独轮车是每个商家必备的运输工具,在车把手上钉一根皮带,让这种车在山顶小路上可推可拉,很方便。 “叔,你这车灰土,从哪儿拉过来的?”卢灿直起腰,向前面的那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问道。 这位中年人拉的就是那种独轮板车,车上载满了灰褐色的泥土。刚才经过卢灿身边,卢灿见他如此费劲,便伸手从后面帮他推了一段路程。 那中年人寻了个平坦位置,用脚将车把手出的两个可折叠支架撑起,三角支撑,车子还可以停放。将车停稳后,他擦擦汗,一口闽南口音,憨厚的笑道,“得亏小哥帮忙,累了吧。” “儿子在市里做工,攒了点小钱,想在这开间杂货铺子。这不,修房子呢。”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正在平整的屋基,语气中有些自豪。 在调景岭能修房子开店铺,确实值得自豪。 “不是说已经开始动迁了吗?您怎么还想着修房子?”卢灿随口问道,伸手在车内捏出一把泥土,放在手心搓揉。 一小把湿润的泥土,在卢灿的掌心,一会变成泥丸,一会变成泥棍。 嗯?这土质黏性很好,可塑性相当强! 上辈子,卢灿就是作伪高手,其中瓷器作伪,免不了要和泥土打交道。手中的这块湿土,虽然比不上高岭土,但其主要成份,也应该是火成岩或者变质岩的风化物。 很多人认为高岭土是白色的,其实最原始状态的高岭土是灰色和灰白色的块状物,它的白色,那是经过晒干之后的表现。就如同农村的锅灶灶膛,烧时间久了,就会成为白色。 当然,如果开发的高岭土矿,硅铝酸盐含量比较高,这种高岭土会呈现天然白,上品。即便是天然白的高岭土,在制作瓷胚时,也需要经过粉碎处理后才能使用。 “叔,这车土,您从哪儿拉回来的?”卢灿再次问道。 “很远咧!在那……”他指着远方的一处山坳,“那里的土,很黏的,可以直接灌到墙缝和地基中,省白灰呢。” 卢灿极目远望,那处山坳中,隐约可见不少人正在刨山挖土。 没想到调景岭这等荒郊野地,竟然还有建私窑的好地方! 还真是个不错的收获。 自从两年前,从阿尔萨汗老先生的遗物中发现师门的传承后,他就想建立一座私窑。 阿尔萨汗老先生,汉文名字叫穆九星,是玖宝阁第十九代传人。他传承的是玖宝阁南派金石秘录。 是的,那楠木箱中的六本金石秘录,并不完整。 玖宝阁的第一代创始人,是明代收藏大家项元汴,它的创立,来源于一次玩笑。 项元汴出生于明代嘉兴望族、官宦之家。他无意出仕,专以收藏、鉴赏为乐,亦善绘画。他从十六七岁时开始收藏,终其一生,收藏之富、鉴赏之精,在明朝乃至当代私家收藏中堪称巨擘,被誉为明清以来八大鉴赏家之首。 项元汴所设立的“天籁阁”,收藏丰富,闪耀古今。 东晋顾恺之绢本设色《女史箴图卷》,现收藏在英国不列颠博物馆;唐韩干的《牧马图轴》,现收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同样是韩干的《照夜白图卷》,现收藏在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晋王羲之的《兰亭序》神龙本,现收藏在京城故宫博物院…… 他哥哥项笃寿去世之前,更将其“万卷楼”赠送给项元汴,使得天籁阁的藏品达到惊人的三十三万件。 有一次,项元汴和项笃寿兄弟二人,设宴招待来访的收藏大家、官员王世贞。陪同的客人有写意山水画宗师陈淳,流派印章开山祖文寿成(文征明的子孙),大画家仇英,玉雕大师陆子冈,以及小字辈的董其昌(当时他是项家的家庭教师)。 宴席上,负责执壶的是项元汴的第五子项德达。 一共有九人。 王世贞在参观完天籁阁后,大加赞赏,自叹不如。 项元汴却有些感慨,自己藏品虽多,但其破损率也很高,很多绝世孤品一旦损坏,只能终身遗憾。 王世贞哈哈一笑,指了指席间的各位大师说道,“天下文玩英才,尽在此席间。墨林(项元汴号墨林)贤弟,不如你组织,编撰一本英才雄技录,将他们的不传之技录下来,以供后人修补。” 王世贞的玩笑之语,项元汴还真的放在心上。 宴会后,他真的找到九类艺人,开始收集他们的制艺手法,耗费六年时间,编撰出《玖宝阁金石秘录》。其书涵盖金器、木器、玉器、书画、瓷器、文玩、钱币、陶器等九类三十三行的技法和制作精要。 他的孙子,项圣谟是这本秘录的第一位受惠者,成为明末清初的知名的画家、制陶大师、收藏大家。 明末乱世袭来,嘉定三屠、扬州五日等惨案接连发生,项家位于嘉兴,相距不远,祖传的天籁阁同样面临被抢境地。项圣谟开始利用自己所学,疯狂制假,以换取天籁阁真品。 虽然天籁阁最后被清兵千夫长汪六水掠去,但他还是成功替换了至少四百件真品下来。 从第三代阁主项圣谟开始,玖宝阁的传承者全面涉及伪品仿制。 项圣谟死后,其两位亲传弟子周亮工、吴文胜分道扬镳。 周亮工为了替父报仇(其父周文炜、其兄周元生都被农民起义军所杀,史书记载“焚炙脔割”),投降清廷。吴文胜怒其不顾大节,带着师傅传承南下,追寻南明王朝,反清复明。 至此,玖宝阁的传承便一分为二,周亮工和吴文胜两人,各有六册《金石秘录》。 卢灿已经确定,上辈子传授自己作伪技术的古伯,就是玖宝阁北派传人。他所传授的很多内容,能很好的与自己手中所持有的六本《金石秘录》互补。 古伯之所以屡屡去南边,他极有可能通过其它渠道,得知南派传承流落于南边果敢一带。他带着大量伪品出入南边,正是希望通过这些伪作,引起南派传人的注意。 只是古伯没想到,玖宝阁南派,已经在阿尔萨汗手中断了传承。 那些师门传承,如果不是卢灿遇到,最终会流落何方,又被如何处置,还真的没人清楚。 这两年,卢灿也在学习《金石秘录》中的内容,唯一可惜的是,香江没有合适的窑口,他无法动手制瓷,无法体验南派制瓷的技巧。 没想到,今天能在调景岭,有了合适的选择。 稍后让温阿四或者温家老大帮忙问问,想来,在调景岭的山坳中买一片地,应该不难。 买地之后,还需要建设窑口,现在的窑口建设,自然是电窑更好,便于控温和控湿。电窑建设不难,这个破地方通电难。 卢灿看着那片山坳,时而高兴时而发愁。 算了,不用急于一时,先把这块地圈好,慢慢来。 小街不长,卢灿转了一圈后,再度回到政务中心。 郑光荣和谭卫东已经办完,正准备往回返。 “郑老板,今天的事情有些突兀。” 谭卫东摊摊手,表情有点无奈,“我也不知道父亲会带人来这里。” “算了,结果还不错。不是吗?”郑光荣显得很大度。 两人并肩走出政务中心,谭卫东踌躇片刻,开口道,“郑老板,上次你来,我记得还在调景岭收了不少家传玉器和珠宝走了,这次……这些东西你还收吗?” 谭卫东认为,郑光荣这人还不错,他想将准备的那几件珠宝玉器,也出手给他得了。 “谭老弟,你这可是藏私了哦?”一听还有钱赚,郑光荣立即热情了几分,半搂着他的肩膀,语带亲热的说道。 “刚才不是没机会谈么?”谭卫东笑着说,“这可是母亲留给我的私房钱。郑老板,你可要给个好价钱。东西都传了好几代了,肯定是好东西。” “阿灿,走!”一听是好东西,郑光荣脚步都快了几分,对卢灿挥挥手,“我们回家,去看看谭总的传家宝。” 三人刚走到街口下山的位置,便看见乔曲明气喘吁吁的向山顶小跑上来。 他不是和潘云耕两人在院子里守着,并整理家具吗?上来干嘛? 一见到郑光荣和卢灿,乔曲明支撑着双膝,呼次呼次的猛喘几口,“郑总,阿灿,快点下去。来了一波人,不让我们搬家……是什么安保总队,说我们没备案。” 还是来了! 这个死老太太!报复心也太强了吧。 卢灿抬头看了眼谭卫东,立马开口说道,“谭总,这事,你可要处理干净哦?” 他一句话,将谭卫东死死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第67章 谋划瓷窑 谭卫东脸色阴沉。 谭卫东原本希望这次搬家,让罗家来拣点好处,以化解多年的恩怨。 可结果…… 听到谭卫东简略说明缘由后,卢灿和郑光荣无语。貌似这次可以化解纠纷,却被自己两人破环了,现在报复立即来了,自己两人同样受累。 “谭总,我们在调景岭人生地不熟的,这次的事情,还需要拜托你。”郑光荣的语气很郑重。 “你放心,这次事情一定不会影响到你们。”谭卫东还是颇有担当的,见卢灿和郑光荣有些担心,拍着胸脯保证道。“我稍后给警局电话,他们要是再不给面子,我今晚宴请十二老,看他罗玉强想干什么?” 卢灿一时间没明白十二老是什么,谭卫东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三人脚步很快,乔曲明指着远处的那一帮大汉,“就是他们。带头的姓罗,听别人喊他罗圪垯。” 谭卫东在旁说道,“大名罗葛达,我表姨父罗玉强的侄子,治安总队的一个分队长。” 这帮人有十来人,围在院门前,叫嚣着,但却不敢进院子。 “罗圪垯,你牛气啊,竟敢围着我家院子?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谭卫东在人群外一声怒喝。 领头的那个矮胖壮实的如同疙瘩的人,回过身来,“啊哟,谭哥,你不是搬到浅水湾了吗?怎么还记得我们这个穷山岭?” “废话,郑老板是我的朋友,我们交易,还需要向你们治安总队报备吗?”谭卫东没和他废话,直接揪问他们为何来闹事。 难怪这帮安保队员不敢进院子,原来温家老大、老二还有温阿四,带着七八条壮汉,已经守在院子里。温家三兄弟见卢灿回来,连忙带人出来,将门前再度辟出一块空地,把卢灿和郑光荣几人接了过来。 “咦?你们怎么来了?”郑光荣见温家三兄弟等人,心头大定,问道。 “阿灿让我……” 温阿四正准备说,被卢灿打断,“郑叔,合同签订前,我让四哥去找人,上来帮忙整理东西。估计他们刚巧,赶上了。” 身旁还有谭卫东,卢灿可不想让他有走脱的借口。对郑光荣使了个眼色,让他带着谭卫东进屋商议这事如何处理? 卢灿与温家老大、老二点头招呼,他们都是卢灿安排温阿四下山叫过来保驾护航的。 “阿灿,别鸟他们,那帮人就不是东西。他们要是敢动你和郑老板一根毫毛,我打断他们的腿!”在调景岭这片地方,温家兄弟多,武力值很高的。温老大拍着胸脯向卢灿保证。 “温哥,这事,你琢磨该怎么解决?” 虽然没有生命威胁,可这么堵着门,不是个事啊。卢灿见郑光荣谭卫东进屋,他拉着温家三兄弟,躲进客房中,问道。 温老二更彪一些,直接就说道,“干他!猛揍一顿,以后就老实!以前这帮孙子,经常去渔湾那边,想要收渔湾的出海税,结果和渔湾村干了一架,现在他们再也不敢去。” 温家兄弟五人,老二最莽撞,言语也憨直。 见卢灿不明白,温老大向他解释几句。 这次即便是谭卫东出面摆平,那以后呢?如果自己要在调景岭建窑厂,势必还要和安保总队的人打交道。谭卫东不可能以后还会帮自己,最终还是要有自己的势力。 温家兄弟不错,但还是有些势单力薄,既然渔湾村的黎德伟和安保总队有矛盾,不知道这个势力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温哥,那个黎德伟为人怎么样?”卢灿问温家老大。 尽管不明白卢灿为何这么问,他还是尽其所了解的回答道,“黎德伟今年快七十岁了,老奸巨猾的一个人。现在的渔湾村村长是他的儿子黎焕东,他是个能打的,还比较讲义气,在渔湾村口碑还算可以。” “对了,温哥,调景岭能挖粘土的地方,有几处?我今天去岭上,看见有人挖粘土筑地基呢。”卢灿的这个问题,更突兀。 “你说的是灰土坑?有好几处呢,我家建房时,也挖过。对了,渔湾村附近也有一处土坑,他们用粘土制砖,晒干砌墙很好的。”温老大三十多岁,对岭里面的事情很清楚。 “渔湾村有码头吗?停靠大型货船的那种?对了,渔湾村还有公路通岭内吗?” 卢灿的问题,可谓四处出击,将温家三兄弟问得莫名其妙。这和今天的冲突有关系吗? “渔湾那边,没有正式的货运码头,只有一条栈道码,可以停靠渔船的。近两年有滚装轮来停过,不过很危险。” “至于公路,肯定没有。他们村民现在出入都不走岭里,基本摇船出海走水路。” 温老大一五一十的将他所了解的情况说出来,末了,终于忍不住问道,“阿灿,你想干什么?” 卢灿五指在床沿轻叩,发出节奏鲜明的咄咄声。 “温哥,二哥,我今天有个发现,调景岭的粘土,如果混入一些配方,是烧瓷的好材料。” “烧瓷?”“啥?” 温家兄弟三人都有些傻眼。烧瓷?调景岭的土,能烧瓷器? “阿灿,你懂怎么烧瓷器?这里的土能烧瓷器?”温老大问出兄弟三人的疑惑。 卢灿哂然一笑,“烧制瓷器,还真懂一些。” 也不理会温家三兄弟的吃惊表情,他继续说道,“我想在调景岭圈一片地,修建窑场,这件事还需要拜托温哥帮忙。到时候,还需要你兄弟二人,帮我负责窑场筹建工作。” 能拿到督导工程的活计,温家老大老二,自然喜出望外。 温家老大谨慎一些,问道“阿灿,你是认真的?” 卢灿点点,这件事他已经筹谋良久,只是等合适的场地,现在,场地有了,他恨不得立即开始筹备,远比拍卖公司更急切。 “明天,温哥陪我四处看看,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窑址。一旦找到窑址,我会尽快出图纸,你和二哥,就可以组织人筹备建设。” “那行,明天我带你四处转转,把那几处粘土山坳都转转。”温老大见他不是随便说说,心底也异常开心。在调景岭想要找份工作,太难。有了阿灿的窑场,自己一家人的生活,就彻底有了保障,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开心的。 “对了,温哥,你能联系上黎德伟的儿子黎焕东吗?”卢灿又问道。 “找他干什么?认识,但没怎么打交道。”温老大有些诧异。 “我想在渔湾村投资建设一座小型的商用码头,以后窑场建设所需物料,还有进出货物,都从码头那边走,更方便。” 卢灿考虑一旦窑场建设,交通必须跟上。但调景岭这边太偏,距离油塘或者将军澳太远,修建公路的投资,他暂时还拿不出。如果窑场选址距离渔湾村不远,那走水运会非常方便且隐秘。大不了,再铺一条有渔湾村到窑场的简易公路,这个花不了多少钱。 另外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可以从渔湾村架设电线,通往窑场。 当然,卢灿还有点自己的小心思——黎家敢带着村民对抗安保总队,自己在他境内投资,两人也能拉上关系,对自己在调景岭的安全,再加一层保险。 有了温家,再加上渔湾村的黎家,安保总队的那些人,相比会顾忌不少,大不了到时候让温老二,在窑场建立一支安保队伍,这样会彻底放心。 “黎焕东那小子,肯定高兴坏了!”温老大自告奋勇的准备今晚就去找黎焕东,谈谈码头建设,公路建设,当然还有窑址圈地的事情。 “不急于一时,温哥你可以放点风声,就说有人想要在渔湾村建码头,看看黎家父子什么反应。”卢灿给他出了个主意。 同样是投资,求人和被求,待遇截然不同。这个道理温老大想想后就明白过来,“嘿嘿,我知道了,阿灿就是聪明!” 站在门口的温家老二,此时回头说道,“阿灿,来人了,是山顶警署的,估计谭卫东打电话了。” 他的语气有些兴奋。 “嘿,后面还有十二老,谭卫东这次是真的给面子,把十二老请出来了。” 十二老?什么明堂? 第68章 收获满满 卢灿从窗户边探头看了看,院子中进来三位老者,一位青衣长襟,另外两位是短大褂。 嗯?刚才路上还琢磨十二老是干嘛的?这就来了? “十二老最早是十八老,是刚到调景岭时,军衔职务最高,或者最有威望的十八个上年纪的人,他们组成了调景岭最早的管辖会,负责岭内诸多事务。” “安保总队就是他们决议成立的。” “这些年,死了两人,还有几人去了台北或者出国,现在还有十二位。” “没想到谭卫东这次将十二老请出山。” “穿长褂的是陈宝珊,以前是七十二军中将参谋长;短大褂略胖的那位,是台岛华商会的副会长夏天宇夏胡子,原来是三十七军少将的军需处长;那位略瘦的老头,是五十九军的副军长胡耀明。”温老大在一旁向卢灿介绍院子里的这几位老者。 其中,那位矮胖的夏胡子,正站在门槛边,大声斥责罗圪垯,将他训得低头掩面。 这时,谭卫东已经急匆匆从客厅走出,远远的就抱拳行礼,“三位伯父,万分感谢!家父稍后就会回来,还请去客厅就坐!” 郑光荣一直跟在他身后,也拱手作揖。 “郑老板是吧,感谢你的慷慨。调景岭欢迎向你这种有善心的商家到来!”穿青衣长袍的陈宝珊向郑光荣拱拱手说道。 卢灿并不知道,陈宝珊还有一层身份,那就是“小龙女”程羽莲的父亲。 “哪里哪里?这是应该的。来调景岭两次,对这里的印象很好。我辈商人,只有两个臭钱,能为调景岭的十万百姓做点事,那是应该的。”郑光荣一脸悲天悯人的神色,说道。 卢灿不知道郑光荣究竟和谭卫东谈了什么,竟然让调景岭三老俱到?还如此客气?这三位老者身后,还跟着十来位山顶警署的人员,一副保驾护航的姿态。 卢灿没打算往前凑,这种事情让郑光荣去处理即可。 正好乔曲明出来,卢灿对他招招手。 “嗨,卢少,你不会以为这些人真是来帮我们的吧。”乔曲明脸上尤带一丝怒意,“还不是看在那个面粉厂的面上!” “面粉厂?怎么回事?”卢灿有点糊涂,不知道郑光荣做了什么决策。 “郑总估计是考虑以后还要来调景岭,他刚才出手,十万钱,买下谭卫东的面粉厂,捐献给调景岭。”乔曲明一摊手,说道,“谭卫东愿意帮忙撮合郑总和调景岭实权派人物的关系。这不,这三个老头来了,还不是为了接受这家面粉厂?” 嗯?郑光荣这一手实在是大气!玩得漂亮,卢灿不得不佩服。 买谭家的面粉厂,算是彻底交上谭卫东这个人物;转手赠送给台华商会,又给自己树立名声和形象,交好岭上的实权人物。 今天的这点小纠纷,估计马上罗玉强会登门道歉。 至于以后,他郑胖子来调景岭收货,只要不太过份,谁都会给面子。 这才是急速决策能力,非常高明。自己两辈子也比不过他在生意场上的纵横辟阖。 得,自己继续沾光吧。 卢灿彻底扮演起跟班的角色,带着乔曲明、温家三兄弟、潘云耕,还有来的那七八位李庄的汉子,开始规整这座院落中的物品。 十分钟后,一位五十来岁的粗壮的中年老者,满头大汗的赶到院子中。 这应该就是罗玉强,他手中扯着侄子罗圪垯,径直将他拉进院子。待他站定,对着他的腿弯就是一脚,将罗圪垯踢了个趔趄,“你个混账货色,整天给我四处找事!说!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罗玉强的表演,绝对是影帝级别,罗圪垯配合的也不错。 卢灿在二楼看得清清楚楚,两人在院门外其实已经对话,现在拉到院内,准备当着郑光荣、谭卫东还有三老的面,另演一遍剧情。 院内的叫骂和斥责声,很快便惊动了客厅中的五人。郑光荣、谭卫东率先出来,后面陈宝珊、夏胡子还有胡耀明三个老头子也站在台阶上,笑嘻嘻看着这两人的追逐。 是的,追逐。罗圪垯挨了第一脚后,便抱头鼠窜,罗玉强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打。两人将小院子当成了练武场。 “姨父,你这是干嘛呢?”谭卫东忍不住先开口,嘴角带着些许嘲笑。 “哎呀,卫东啊,你是不知道,罗圪垯这东西,听见风就是雨,成天给我惹事,不教训不成。”罗玉强擦把汗,点头和那三老招呼后,说道,“你姨妈回去就这么一说,说你去浅水湾那好地方,房子卖得干净,没啥收拾的。” 他怒其不争的指了指罗圪垯,“就狗孩子,不知道什么时间偷着跑过来。” “你个臭小子,成天惹是生非!”说完,他等罗圪垯站住,还偷袭式的在他身上来了一脚侧踢。 郑光荣也在看了半天戏,得,这次该自己出面了。 两步走下台阶,对着罗玉强伸手,笑呵呵的说道,“罗督导是吧,我就是新房主郑光荣。” “郑老板大名,听过听过!”罗玉强的手在衣襟上擦了擦,然后握住郑胖子,使劲摇晃。 见他有些卑微的样子,卢灿忽然没了看戏的兴致。 这个世界,什么地方势力,什么垄断霸权,在资本面前,都得卑躬屈膝。 郑叔不太会讲道理,但他所用的策略,淋漓尽致的诠释了这一道理。 调景岭,号称香江最为特殊之地。可是,十万港元的一个二手面粉厂,便引来了三位宿老,让远近闻名的恶霸势力低头做小。 卢灿没在理会楼下一拨人,终于在他们聚餐出门前,将所有有价值的物品,全部整理出来。看着手中的表单,他的嘴都快咧成一条运河。 这栋二层小楼,不含柱子、梁、椽子、照壁等固定件,只统计家具和瓷器。 一共有大小桌子及写字台八张;条案、案几、茶几和圆几十四张;各色高背椅、圈椅、躺椅、条凳、矮脚凳、圆凳三十六张;衣橱、挂衣柜、衣架、书柜、多宝阁、电视柜十九张;此外,还有床十二张;木质沙发六套;还有其它木制家具二十多件。 这近两百件家具中,全是海黄、小叶紫檀、金星紫檀、乌木、香楠木、鸡翅木等高端木材打造,就这些家具所使用的木材,就足有一百方。 这些家具,已经可以将郑光荣前后两次支付的五十万港元,全部赚回来,还略有盈利。 此外还有瓷器、房梁大件、门窗以及库存的二十方木材。 卢灿从各个房间及厨房,搜罗出来的有价值瓷器一百一十四件。 其中摆件(玩赏瓷)十六件,大多数是嘉庆朝官窑出品,还有三件是乾隆朝的精品——乾隆青花釉里红云龙纹天球瓶、乾隆仿宣德青花象耳瓶、乾隆粉彩绿地开光人物抱月瓶。 谭玉明一定是抢了羊城哪一家的瓷器行,最后将老板的镇馆之宝花神杯,还有这乾隆朝的三大赏器都给顺手带走了。 让卢灿最为欣喜的是,他终于拿到那套康熙青花粉彩十二花神杯,完整无缺。不仅如此,他还在抽屉中找到一套嘉庆朝仿制的青花花神杯,虽然品质没法和康熙朝的相比,但能成套,也是难得的精品。 在谭家的厨房中,卢灿找出六十四件盘碟碗盏,都是嘉庆朝的精品官窑生活瓷。让人遗憾的是,这些生活瓷,被谭家经常使用,不少瓷器有了破损。 在厨房内间的储物间,卢灿翻出十七件残破的餐具。他让温阿四帮忙,将这些残件的碎片,全部收集起来,凭他的作伪能力,修补个七七八八,还是没问题的。如果等窑场建成,完全可以复窑重烧,呵呵,大师也看不出曾经残缺。 同样在储物间的拐角,他还找到一捆草绳捆扎好的瓷器。 一共三十件嘉庆粉彩大碟,瓷器竟然还有火光,手触摸上去还有点拉手。 这可不是假货,而是这批瓷器出窑后,就一直没拆封。草绳包裹严密,上面竟然还有火漆印——“嘉庆九年秋仲月景德九炉王大生印”。意思是这批瓷器,是嘉庆九年八月景德镇官窑第九个窑口出品的,该窑口的督窑官叫王大生,他检查并封印的。 可能是当时哪家官窑工人顺手牵羊,捞出来带回家(这种事情在景德镇官窑时有发生)。 当年的店主人,可能从那家官窑后人手中淘来的,只可惜,连店老板也没来得及拆封,就被谭玉明整捆的抢到香江。 卢灿也不打算拆封——像这种出厂原包装并在草绳上烙有红漆封印的套瓷,本身就是一种珍贵的历史文物。 嘉庆粉彩大碟,现在的行情也就两万出头,三十张新碟子,也不过六十万,但如果有了这带有红漆封印的草绳包装,三十张大碟,能拍出超过三百万钱的价格。 这其中的差价,就是有直接历史证据的价值。 这些嘉庆朝的瓷器,卢灿只打算保留两件,剩下的将会全部出手——拍卖行由纳徳轩投资,但窑场属于他的私人兴趣,需要他个人支出相当大额的资金。 卢灿摇摇手,拒绝郑光荣的邀请,陪这些人吃饭,还不如看看那幅中堂画的真伪呢。 郑胖子带着三老、谭卫东还有罗玉强、罗圪垯几人,去山顶的一家小饭馆吃饭。刚一出门,卢灿便和潘云耕、温阿四几人,将松鹤延年的中堂画卸下来。 都不用放大镜辨认,由于年代不算久远,鈴印和鉴赏印很清晰。 画作者鈴印为“艺云镌印”,题款行字为“丁卯岁秋兄敬恒来访得知乔迁新居喜不自胜拙作一幅以贺之”。 张俊采,号艺云,这是他为一名叫做敬恒的朋友,所做的中堂画,庆贺朋友乔迁新居。 卢灿很快就知道这位敬恒是谁。 在中堂画的下部以及对联的底部,都留有一副鉴赏印“名眺主人”。 这人很有名气,尤其是在东南亚——吴稚晖,原名眺,又名敬恒,他的书斋号就是“名眺主人”。中华近现代的思想家、政治家,国学宗师。1953年10月30日病逝于台北,196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理事会将吴稚晖列为世界百年文化学术传人。 无论是作者,还是藏家,都很有影响力。而且,卢灿还知道,这幅中堂一定会有人出高价,但这黑心钱不能赚——吴稚晖的幼子吴文藻(非冰心丈夫的那个),是中大联合书院的东方历史系的教授! 说不定吴文藻教授年幼时曾经还见过这幅中堂。 不知道怎么到了谭家? 卢灿最后拿起的才是那方檀香已经烧尽的铜炉。 底款“大明宣德年制”。 第69章 点翠凤冠 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摸到铜炉双象耳的那一刻,卢灿还是有点失望。 这是宣德炉,但不是明代宣德朝的正品,而是康熙朝的仿品。估计是那家古董店敬财神的,被谭玉明一道抢过来的。 宣德炉能成为后来敞口矮脚铜炉的代名词,可不是有名无实。真品宣德炉,造型雅致、用材精选,一百二十炼风魔铜工艺,光泽柔和,触之有瓷器的圆润感,堪称铜炉之最。 后世铜炉多以仿宣德炉为荣。 这玩意,后世仿的太多,在香江摩罗街有不少。这一只品相不错,应该能卖到两万钱。 忙累了一天,卢灿让潘云耕和温阿四,去附近找家小饭馆,做点饭菜送来,也算是犒劳大家。至于饮酒,那可不成,稍后有些物品还需要运到温家前面的空地,然后装车送回去。 温老大出门去借小推车,那些小件家具,稍后用谭家的被褥或者废旧衣服包裹,放在小推车上,有拉有扶,可以送一批过去。 至于大件,譬如衣橱衣柜,圆桌写字台之类的,就需要两人或者四人用长竹杠横着抬走。 总之,运输是相当麻烦。 小饭店很快送来十二盘大菜,一大木桶米饭,被这十来个壮汉扫得干干净净。 饭后大家也没歇息,立即开始往五辆小推车上捆绑家具,小推车内部用棉被包裹那些瓷器,两人一车,先走一趟。 卢灿让潘云耕带着那套被严密包装的青花粉彩十二花神杯先下去,组织装车,稍后他开车回家。那套杯子要交给老爷子手上,顺便给田乐群捎个口信,今天他准备在山顶住一夜。 卢灿打算今晚就在山上眯一夜——温阿四可是约定了十多家,可今天一天就泡在谭卫东一家了。明天等温老大他们运货,自己带温阿四把其他几家都跑一边。 没办法,要用钱啊。 玩收藏,这钱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次自己打算投资渔湾村码头、修一条简易公路、窑场圈地、建设窑口,再加上配方的骨粉厂,估计要投入自己近两千万的资金。 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卢灿也只有多收点货,尽快出手筹措资金。 等到天色将黑,上上下下来回三趟,将所有瓷器、书画、铜器、木器小件都全部运走。卢灿给温家三兄弟带来的七位村民,每人五百,这是奖赏他们今天劳动以及上来打架的酬劳。并约定,让他们每人明天再带一个壮劳力过来,劳务费一天二百,两人带一辆手推车来。 这绝对是调景岭最高的日工资,七个人乐得屁颠屁颠的回家招人去了。 见他们离开,温老大埋怨一句,“阿灿,就搬点东西,真心给不了这么多。一天一百就足够了。” 卢灿笑着看了看他,“温哥,你以后还要负责窑场筹建工作,估计还要靠这批人给你撑腰。你还觉得这钱给多了吗?” 温老大很快想明白——任何一个工程建设,核心人员是自己人,这样才不会有怠工现象。他对卢灿竖了个大拇指,“阿灿脑筋转的真快,还真是这个理。” 温家老大有点小聪明,温家老二憨直莽撞,温阿四估计更像温母,性格良善但有些懦,有点小心机,但胆子小,所以这些年做古董生意却一直没能发迹。 四人聚在一起,重新就窑场的话题商议一遍。 卢灿给温老大掏了一万的活动经费和今天的劳务费。明天他可以去找渔湾村的黎家,顺便看看码头情况、渔湾村附近的粘土坡究竟有多大?还有就是如果修简易公路,该怎么修? 温老二将协助郑光荣,准备明天大件运输工作。卢灿也给他伍仟的工时费。 兄弟两人都拍胸脯保证,一定会把事情弄得漂漂亮亮的。 温阿四明天还需要带着卢灿,跑其他几家,继续收货。他的报酬,等全部收货结束,一并支付。 兄弟三人事情都安排完毕,卢灿送他们出院门,刚好,遇见乔曲明掺扶着醉醺醺的郑光荣,还有谭卫东进来。 “怎么喝这么多?”卢灿接过郑光荣的胳膊,问乔曲明。 乔曲明扶着谭卫东,有些无奈,感慨的摇摇头,“这岭上人,太能喝了!七个人,喝了十二瓶金门大曲。那三个老家伙一点事情没有,甩甩袖子,走人。” 他又努努嘴,“就这两位多一点,罗玉强和罗圪垯,俩人也没事。” 这帮人都是老兵痞出生,太能喝。 郑胖子喝完酒,迷迷糊糊不闹事,可谭卫东不行,他踉踉跄跄的绕过乔曲明,拉着卢灿的手臂,满嘴酒气,“今天对不住兄弟哈……呃……要不是胖子刚才告诉我……呃……我都不知道,纳徳轩的少东家来我们家了……呃,对不住嗷” 一个酒嗝接一个酒嗝,弄得卢灿有点心烦意燥。估计是酒桌上,郑胖子不小心将卢灿的身份透露出去。 “谭总,没关系。我和郑叔出门见世面的,本来就是个伙计。”见他要摔倒,卢灿连忙用左手掺了一把。 “嗯?可不能这么说……呃……伙计就是伙计,东家就是东家,这规矩不能坏了……呃……胖子在酒桌上说,少东家还是个不世出的天才……呃……说纳徳轩和源森居能发展不错,你一直在幕后……呃……支持的。” 卢灿无奈的摇摇头,郑胖子今天估计是真喝多了。 酒人酒话,卢灿没在理会,和乔曲明将两人掺扶进客厅,靠在还未搬走的沙发上。 正准备给两人弄杯水,卢灿的手臂被谭卫东一把抓住,“少东家,别走!给你看些好东西!我母亲留给我的私房钱,少东家今天没收获,现在,我把它出手给你了。” 卢灿只得在他身旁坐下,看他弯腰在茶几的抽屉中摩挲半天,整出一个毛巾包裹。 呃?下午一堆人围在客厅,这里卢灿还真的没动过。 “你看看,好东西!真正的好东西!”谭卫东将包裹推给卢灿,眼睛迷离。 这就是他今天出政务中心时说的货品吧。 卢灿打开毛巾,灯光下,姹紫嫣红,四件珠宝呈现在面前。尽管他见惯了昂贵珠宝,但依旧被小小震慑一下。 太漂亮了! 一顶金步摇凤冠、一支红宝石点翠金钗、一串玻璃种蓝水翡翠银底镶红玉髓流苏项链、一只老坑玻璃种苹果绿贵妃手镯。 这还真是民国时期豪门嫁女的标配四大件。 体积最大的,是那件金步摇凤冠。 金步摇,原本是古代妇女的一种首饰。取其行步则动摇,故名。其制作多以黄金屈曲成龙凤等形,其上缀以珠玉。 到了明清时代,女子出嫁的凤冠,大量采用金步摇的设计手法,在凤冠的凤尾处,缀上多种宝石,佩戴者行走时,一步三摇,大家闺秀的摇曳风姿尽显。因此,这类凤冠,也称之为金步摇凤冠。 卢灿今天第一次拿出手套和手电筒,小心翼翼的托起这顶凤冠。 这顶凤冠,以金丝混银手工打造而成,顶部半球为苏绣蒙面,内外皆攀织金银线,结构完整。凤檐及两侧,支出九根凤尾,凤尾上三到五片小金叶,金叶边缘包镶有细小的红宝石和绿松石,金叶上覆着一层蓝色的采用点翠工艺的翠羽。九根凤尾的尾端,各缀一根金线,底部是绿松石或红宝石作为缀锤。凤冠的正中心,镶嵌着一颗红宝石,作为凤首。 这件凤冠,无论是手工还是用料,华美至极! 卢灿对珠宝行业了解很深,仔细观察这顶凤冠后,感慨的摇摇头。 古代工匠太厉害了,这顶凤冠中,有四大项工艺,极难。 首先是凤冠半球金银线经纬的编织。要知道,这可是金属,可不是真的丝线,能编织出如此密集的金属经纬线,实在太困难。 其次是点翠工艺。翠,即翠羽,翠鸟之羽。 点翠是传统的金属工艺和羽毛工艺的结合,先用金或镏金的金属做成不同图案的底座,再把翠鸟背部亮丽的蓝色的羽毛仔细地镶嵌在座上,以制成各种首饰器物。 这顶凤冠有四十多片小金片,还有凤檐及两侧,都采用点翠工艺,更为难得的是,这里使用的是真材实料的翠羽,可不是丝绸。 第三就是包镶工艺。无论是绿松石还是红宝石,这顶凤冠上全部采用包镶工艺。呃,这项工艺也是田乐群准备去参加巴黎珠宝展,正在制作的“飞天”项链的工艺。也就是卢灿听说后,一个劲说难的那项工艺。 这顶凤冠带回去,也许能给纳徳轩的珠宝设计师们一起启发。 第四项工艺就是金丝包珠。九根凤尾上缀下来的是金线,做缀锤可是绿松石或者红宝石,它们可是有一定重量的。为了牢固和美观,那根缀下来的金线,要分成多缕,将宝石包住。 卢灿用放大镜细数一遍,这根垂下来的金线,最终分成十二股细线,将那颗绿松石包住,最后在底部点焊,重新成为一小块的珠托。 放下放大镜,卢灿心底只有一个字——大写的服。 上辈子卢灿曾经见过比这工艺繁复十倍的凤冠——明神宗万历帝定陵出土的十二龙九凤冠,其工艺之复杂,不可想象! 这顶凤冠自然比不上宫廷贡物,但依旧可以说是民间手工艺的巅峰代表。它有着明代南方凤冠的特点,精细、柔美、绚丽。估计是谭卫东母族那边的祖传之物。 在南方,凤冠是传家宝,女女相传的。 卢灿抬头准备问问谭卫东,这件东西他想要什么价,结果一看,他斜躺在沙发上,已经呼呼大睡。 有了这顶凤冠,卢灿看接下来的这三件东西就没那么多的惊讶。 那枚蝶形点翠金钗也很精美。 修长的钗身,顶端是一只翩翩欲飞的蝴蝶。蝴蝶翅膀被金丝隔成三片,分别点有绿色、青色和蓝色的翠羽,在蝴蝶的首尾处,各镶嵌两颗红宝石。 还有一串玻璃种蓝水翡翠银底镶红玉髓流苏项链,工艺也异常复杂。 整个项链的底座是银质的,十八块玻璃种蓝水翡翠,呈现片状,镶嵌在银质底座上,形成牛角形,扣在胸口前。在蓝水翡翠的正中间,是一颗红玉髓,足有鸽子蛋大小。 四周的流苏都是银质,呈水滴型,单片的长度不到半公分,一串串的连在一起。 整个流苏造型高雅,唯美。 至于那块玻璃种苹果绿手镯,那东西卢灿见多了,倒没太在意。 重新将这四件珠宝包裹好,可不敢轻易塞在抽屉中,卢灿找来一只盒子,将其放好,安放在他今夜准备休息的房间柜子里。 真没想到,谭家还有这好东西!等明天谭卫东醒酒后,一定要拿下。 放好珠宝后,卢灿拿出两条毯子,顺手盖在谭卫东和郑光荣的身上。俩人喝醉酒,这大夏天的睡沙发,没问题。 他没注意到,在自己转身的瞬间,谭卫东的眼睛微眯成一线。 第70章 顾家破烂 山顶的空气很清爽,卢灿在厢房的二楼平顶上,练习一套孙立功传颂的形意。 一收功,便看见谭卫东站在一楼走廊抬头向上看,对他挥挥手“谭总,早啊!” “卢少东家,更早!”谭卫东点点头,笑吟吟的说道。 卢灿下到一楼,乔曲明已经买了习俗用品和早点回来。 郑胖子打着哈欠,扭扭腰,走出厅堂,对谭卫东说道,“昨天酒喝的太多。晚上睡沙发,浑身酸疼,膈死我了。” “你这是过惯了好日子,不像我们这些山民,怎么都能凑合。”一天时间,郑胖子和谭卫东已经很熟悉,谭卫东也不见外的调笑道。 “这话你就说错了。”郑胖子接过乔曲明的毛巾和牙刷,“且不说你家在调景岭土皇帝般的生活,就说我早年,那可是吃尽苦头。钻南边和西南的丛林,那可是要命的。” 胖子的话,瞬间让谭卫东好奇起来。两人聊着郑胖子当年的光辉事迹,一个惊叹,一个自豪,捧逗俱佳。 “卢少东家,这几件珠宝,就匀给你吧,你看着给个价。”吃完早点,谭卫东主动开口。 等卢灿从房中将几件珠宝首饰拿出来后,郑胖子也看呆了。 卢灿给出的价位,谭卫东还是相当满意的。那顶凤冠卢灿出价十二万,点翠金钗两万,流苏项链五万,玻璃种苹果绿贵妃镯五万,合计二十四万钱。 他前些时间,带着这几件首饰,去了古董铺和典当行,也问了问价格,基本都在十五万到二十万之间。 卢灿之所以能出比市场高出两到三成的价格,那是因为他家有珠宝公司。 这四件物品,放在任何一家店中,都可算得上镇店之宝级别的,连点翠金钗也是。 “现在这些东西,利润怎么样?”谭卫东收起卢灿开给他的支票,随口问道。 这就是外行人能这么冒失的问出来。 “毛利百分之四十左右。”卢灿压低了数据,笑着说道,“谭总有途径?您如果提供一条线索,我可以分给你其中利润的一成,买卖完成,当即支付。” 一般的线人,介绍费是没这么贵的,但谭卫东不同,他家算是调景岭的高层,所接触的必定也是那些当年当官的家庭。这些当官的,哪家会没有几件压箱底的好货? 温阿四级别太低,只能在那些当兵的家中搜罗一番,好动不多。 因此,卢灿很想谭卫东出面,帮自己介绍几家。 “嗯!”郑胖子在旁边敲了敲边鼓,“谭老弟,调景岭可有不少好东西。你老弟要是遇到好木料,也可以给我介绍,我同样给你一成的利。” “嘿嘿,我考虑考虑。”谭卫东还真的有点心动——调景岭的那些当官的,谁家有什么东西,他还是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完成交易后,谭卫东简单收拾,拎着包,前往浅水湾的新家。临行前,他给卢灿和郑胖子都留下联系方式,视情况再合作。 “郑叔,这房子暂时还别拆。”见没外人,卢灿将昨天统计的表单,递给郑胖子。 “发了!”郑胖子正咧嘴感慨呢,听他这么说,连忙问道,“你还有用?” 卢灿点点头,“昨天我无意中得知,这调景岭,竟然还是建瓷器窑场的好地方。” “你说什么?瓷器?窑场?你准备建那玩意?”郑胖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嗯,瓷窑。”卢灿再次点头,语气很认真,“香江无瓷器,这里的生活用瓷还有观赏瓷,基本全靠进口。内陆的、东瀛的、欧洲的,就是没香江本地的。” “郑叔你说,如果在香江建设一家自己的瓷器厂,仅仅是运费和报关费,就能省下都少?”卢灿很自信,“这可都是利润啊。独一家的生意,你说能不能做?” “你确定这里能产瓷?”郑胖子依旧很怀疑。 “粘土我看了看,很适合。我准备取样,去做个鉴定。只要主要成份对,哪怕欠缺某些元素,都不是大问题,那可以添加配方来改善。我准备建设一个配套的骨粉厂。” 卢灿怕他阻挠,又说道,“英国骨瓷,你应该知道吧。” 英国骨瓷郑胖子自然知道,英国王室及贵族专用瓷器,高端瓷器的代表之一。 “骨瓷就是添加骨粉配方的,以牛骨粉配粘土为底料,烧制而成的。只要这里有基础的粘土,我们到时候也可以研究点独特的配方。”卢灿再次鼓动道。 他所说的这些,在后世都是制瓷行业的常识,但此时,郑胖子一个香江人,哪能知道骨瓷的配方?听他这么说,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关键是我们都不懂烧瓷啊。”郑胖子终于语气松了松。 卢灿指了指北面,“景德镇有的是经验老道的烧瓷工呢。就像上次一样,依旧拜托罗查理,请几位大师傅来香江,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至于设备嘛,这次去巴黎参加珠宝展,我顺带着考察利摩日。那里是法国瓷都,电窑烧瓷设备齐全,到时候买一套回来。” 如果不是考虑太惊世骇俗,卢灿都准备自己开窑烧瓷。这种事上辈子他干了很多次,熟门熟路的。 电窑烧瓷设备,内陆可没有。其实东瀛也有,但卢灿总觉得心理不得劲。 “我琢磨琢磨,需要和你爷爷再商量。”郑胖子捏着下巴,没敢一口答应他。但他依旧给出自己的建议,“你如果真有这打算,前期一定要做好检验工作。这种工程,一旦上马,可就停不下来。别到时候弄出个四不像,那就是大笑话。” 郑胖子为人严谨,如果不是卢灿这两年的表现很神奇,他可不敢轻易跨界,更别说是一个讲究技术活的制瓷行业。 温家老二还有温阿四带人上来,继续搬运大件家具。 卢灿将这四件珠宝,放在郑光荣这边,他自己跟在温阿四的身后,再去掏老宅子。 剩下的这些户,可没有谭家那般阔气。 基本上都是些小件珠宝,像玉镯子、白玉戒子、翡翠玉牌子,菩提手链、檀木手串、乌木观音像,最多的是铜钱和银元,可惜,绝大多数是普通品,在市场上可以论斤交易的那种。 跑了一上午,走了四家,所有的收获加起来,还比不上谭卫东出手四件首饰中的任何一件。卢灿有点意兴阑珊,“四哥,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温阿四也感觉到卢灿兴致不高,他指了指前面的湾口处,“顾嫂子家就在前面,看完她家,我们找地方吃饭。” 得,既然不远,那就再看一家吧。 “顾嫂子人品是这个!”温阿四说着竖起大拇指,“当年刚来调景岭,人荒马乱的。顾忠秋这个有福气的,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站在路边哭,他就顺手塞给她半块烙饼。” “结果顾嫂子就跟着他,给他家做佣人。” “五九年,岭上过蛟龙(龙卷风),死了很多人,很多家的工字棚都被卷飞了。顾忠秋夫妻两人,也在山体滑坡中死了。一家子就留下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最大的也就八九岁,最小的还在怀抱中。顾嫂子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养大顾家的三个孩子。” 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丫头,想要在那个艰难岁月养活三个孩子,真心不容易。卢灿听完,也觉得很感人。 “现在顾家怎么样?”他问道。 “顾家三个孩子很争气。顾家老大是个女娃子,一早就去天水围那边的纺织厂做工;二娃子也是女孩,在市里打工;老三是个男孩,现在在香江大上学。” “这次他们家能分到围屋,也是岭上人对顾嫂子的尊敬。” “她们家这么困难,会有好东西吗?”卢灿想到一个问题,问道。 温阿四挠挠头,笑得有点尴尬,“顾嫂子当年怎么养活这三个孩子的?还不是捡破烂吗?当年她漫山遍野的捡破烂,有些值钱的东西,都被她留下来。我以前看过一次,有些东西似乎还挺值钱的,不过我看不准。” “这不,我答应顾嫂子,带你过来瞧瞧。” 得,合着是温阿四又发善心,这是带自己来挑拣破烂来着。卢灿白了他一眼,看得他心底发虚,呵呵直灿笑。 “她家破烂多吗?”卢灿看到一家小卖铺,指了指,“要不,我买点米和菜,让顾嫂子做点午饭。我们好慢慢看。” “咦,这主意好。”温阿四真的拍手赞道。 两人拎着卢灿买的咸鱼腊肉还有一小袋子米面,敲开湾口的工字棚的木门。 这种工字棚,是调景岭最早一批简易住宅。顶部是黑色的毡布,被木条钉上,一面墙是泥砖的,另外三面还是石棉瓦,只能算是遮风避雨一片地方,根本不能算是房屋。 “小时候,我们一家子都住这种工字棚。一个棚内最多时能住十多户人家。”温阿四二十多岁,对小时候的记忆,还是蛮深刻的,他说起来很感慨。 他指着这种工字棚说道,“现在已经很少有这种住户了。大家都想方设法去搭建草屋,也比这种房子强。夏天闷热,又不防雨。” 门开了,一位身材矮小,面容黑色的中年女性站在门后,看到温阿四,脸上露出欣喜,“阿四呢,你带老板来了?” 这就是温阿四口中的顾嫂子。 “嫂子,中午在你这儿押伙食,你辛苦点哈。我带着老板挑物件呢。”温阿四提起手中的咸鱼腊肉晃了晃。 “啊呀,来就来呗,怎么还带伙食?饭还吃不起呣?”虽然顾嫂子看卢灿很年轻的模样,有些疑虑,但始终还是没开口。 走进工字棚,里面一股淡淡的霉味。 这种工字棚很大,内部就是一个大开间,被主人用帘子隔出一个个私人空间。 靠西的一侧,小山一样堆放着大量的破烂,书籍、报纸、瓷器、废钢铁、铜菩萨、残破的碗碟茶盏,霉味就是这里面散发出来的。 笑着和顾嫂子客气两句,卢灿便将目光投向这座“垃圾山”! 顾嫂子给两人塞了两条凳子,泡了杯茶,自己就去收拾午餐去了。 “四哥,这是让我分拣垃圾呢?”看着成堆的东西,李辰点点手指温阿四。 温阿四连忙拉着他走向另一侧,指了指说道,“哪能呢?我已经分拣过一遍。这些东西,我看不准,你只需要看这些就行。那边的大家伙,我来。” 眼前有十多件物品,有瓷、有书,品相还不错,是温阿四分拣过的。 虽然有点异味,但眼目前就十来件,忍忍就看完了。卢灿拿过凳子,塞在屁股下,顺手拿起一本破破烂烂的古籍。 翻了两页,他就嗖的站起身来! 要不要这么传奇?垃圾堆中看到的第一本书,就是宋版刻本? 这太扯了吧! 第71章 垃圾藏宝 “怎么了?阿灿?”在大垃圾堆上翻检的温阿四,见卢灿突然站起身来,连忙问道。 “哦,没什么。”卢灿对他摆摆手示意。 卢灿重新坐下,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这本书太残破了,不仅书页有雨水打湿的痕迹,几张书页粘在一起,封面已经被虫子咬的只剩下小半,书名只能看见一个“春”字,而且书页很脆,书角也卷起来了。 从版式看,左右双栏,白口,典型的八行款式,宋版书无疑。 世界上最昂贵的书籍,并非金箔、银箔甚至镶嵌珠宝的印刷品,而是久负盛名的“宋版书”,这种珍奇的版本几乎可以用“价值连城”来形容。 再看其内容,卢灿依稀辨出一段文字:“先王之制,大都不过参国之一,三分国城之一……” 这是晋代杜预注,唐代孔颖达疏的《春秋左传正义注释册》。 卢灿再度将书脊立起来,可惜,这里也被虫蛀。 卢灿找来一块平板,将书籍连同大半个书本压在桌子边缘,只留下切口部位露出,然后用带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捻着将封面和前几页粘在一起的书切口。 还好,只是渗水让其黏在一起,用外力轻轻上下搓揉,还是能将其分开。 为何要这么急迫? 他想看看究竟是哪里刻印的——宋代刻书可没有在书封底留出版社的习惯,大多数都留在次页或者第三页。 第三页终于被他轻轻揭开,“天禧元年绍兴府学丁字刻”。 天禧是宋真宗赵恒的第四个年号,绍兴府学就是绍兴府的官办学校,丁字刻指的是刻录书籍的字体大小。 卢灿的手微微发抖。这本书不仅是宋版官刻,而且是绍兴府府学的官方教材。 这本书不仅有收藏价值,更有研究价值。 淋雨虫蛀,垃圾堆存放,竟然没能毁了它,真是个奇迹。 “四哥,给我几张干净点的报纸或者白纸。”卢灿对着垃圾堆上的温阿四喊道。 温阿四早就注意到卢灿的不对劲,刺溜就从垃圾山上下来,递给卢灿几张报纸,“怎么?很珍贵。” “宋版,你说呢?”卢灿接过报纸,将它包好,回家还要老爷子帮忙重新修补。 啪,温阿四左拳击右掌,“好,有收获就好!我就说嘛,这里面肯定有好东西。”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古董小贩,自然知道“一张宋版一页金”这句话。 羡慕吗?肯定羡慕,可是自己没那份眼力劲,拿到市场上也让别人捡漏,还不如干干脆脆拿点抽佣。 “你去问问顾嫂子,这本书哪儿来的?”卢灿有点小奢望,对温阿四使了个眼色。 “好嘞,我去问问。”他一拐身子,掀开门帘,去找顾嫂子。 卢灿将这本书放在桌子上,开始翻看其他物件。 这十来件物品是温阿四挑选过的,他毕竟混迹行业多年,基本判老的眼光还是有的。卢灿操在手中的第二件,是一尊观音佛像。 这尊观音佛像与传统观世音差别极大,可没有净水瓶之类的。估计温阿四没认出来这是一尊观音佛像,否则他不会将其放在地上的。 佛像为立姿,站在波浪形成的莲台上。鹅冠披巾、高发髻;面部丰润,双眼微眯,嘴角含笑;宽襟阔服,双手拢于其中,褶皱流线优美;头部披巾及上衣,为釉里红。 这是一尊明代风格的青花釉里红观音佛像,其做工应该是民窑出品。 观音佛像有两处破损,其一是背部披巾有损,其二是波浪纹莲台被磕了一块。此外,还有局部脱釉,风化的现象,这些都是保管不善所致。 像这种佛像,放在店铺中,两万港元还是有人愿意请的。 卢灿同样将这件物品放在桌上,稍后带走。 “阿灿,这尊侍女像也是好东西?”温阿四一回来就看见桌上摆放的观音像。 卢灿翻了翻白眼,果然,他没认出来,“你可别瞎说,这可是观音菩萨。” “啊?这是……观音菩萨?”温阿四连忙对着佛像拜了三拜,“菩萨莫怪,小子胡言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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