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小说

韶华小说> 我登录了僵尸先生 > 第190章

第190章

翘,他还是有收获的。 这边的鹅卵石,以超糜棱岩、糜棱岩、沙糖状的石英岩、滑石菱镁片岩为主,而这四种岩石,无一不是属于富金矿体所在岩层。 他心底越来越有谱。 为什么大峪河那边有金沙,而小干河这边没有?那是因为大峪河的源头,刚好流经栏头山脉的断层处,而小干河这边,走的是岩层。 栏头山脉,大峪河源头附近,一定能找到金矿原生矿脉! 这条消息还算不上收获吗? 五公里的水路,大家足足淌了一半小时,终于抵达目的地。 这是一片谷地,介于河畔与雨林之间,生长这大片的灌木丛,非常密集。 轰轰两声巨响,冒出浓烟!烟雾中带着一股辛辣的硝磺味道。 又惊起一片响动声音,这次是小种类的蛇虫,惊慌失措的四处逃窜。 “哎呀,这里这么危险?”阿尔达汗惊叫一声。 卢灿看着地上的软体动物,浑身发麻。 “没事了,这些东西,怕死的很,对硝磺的味道很敏感,很快就会逃走。”敦义对这种情形并不在意。 所谓围猎,其实很简单,在这里守株待兔就行。 十多名杨家卫队,呈半圆形的堵在河谷口等待野牛群的出现。 “没意思!”没有想象中的四面合围,在等待中的阿尔达汗很快就感觉无聊。 这里是小干河的拐弯处,因此,有一片缓坡状的冲击沙滩,想要考察栏头山脉是否有金矿,检查石片这里是否含金,就能确定。 卢灿蹲在河岸边,用自带的小花锄,刨着沙坑。 “有发现吗?”无聊的阿尔达汗和杨坤,也跑过来,帮忙挖掘。 这一带的石片,呈现褐红色,是否含金,卢灿不得而知。他用塑料袋装起几片石片,准备带回香江化验。 “嗨!阿灿,你认识金矿是吗?来看看这块石头,上面是铜矿脉络还是金矿?”杨坤在不远处冲卢灿招招手! 靠?还真的有发现? 这是一块重约一百公斤的山石,整体呈半椭圆形,黄褐色,其底部有一条石英经络,斜穿石面。最宽处的石筋,有一寸左右。内部有金黄色的物质呈现。 金矿! 这是含金矿原生脉络的石英岩,风化后被洪水带到这里。 “阿坤,今天来这里的所有人,每人回去奖励五万缅元。”卢灿摸摸这条石筋,低声嘱咐一句。 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草!阿尔达汗惊得张大嘴巴。 这也行?还真的有金矿? 卢灿摇摇头,“这只是金矿矿脉的浅层岩石,具体金矿的位置,尚待进一步考察。” “那我们往上走啊!”他急切的拍拍卢灿的肩膀! “不急!”卢灿向山里看看,说实话,他有些怯场! 刚才的场景,看得让人心惊肉跳,他可不愿意亲身涉险。 “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杨叔,让他组织专门的勘探组来。” 阿尔达汗骨子里更喜欢冒险,可卢灿是一行人中绝对的主心骨,他不赞成,杨坤肯定也不愿意。 收获!大收获!能发现这块含金矿脉的巨石,足以证明卢灿的猜测! “我马上安排人送信回去!” 杨坤比卢灿更急切! 第291章 意外遭遇 其它野牛惊慌失措的一哄而散。 卢灿摇摇头,阿尔达汗对这种狩猎,兴趣索然。 成年白臀野牛重达四五百公斤,搬运这种大家伙,需要用气囊。 敦义指挥着杨家卫队成员,用打气筒将气囊充足后,放在水面上,几人将野牛搬上气囊,稍后可以顺水而下,直达矿区。 “啪!啪!”上游不远处,响起两声爆竹声。 卢灿一愣,不对,这应该是枪声,上游有人?肯定是刚才的野牛群,又撞上某一伙携带武器的团队。 “三位少爷,快走!” 敦义脸色骤变,猛推卢灿一把,同时挥挥手,示意杨家卫队成员,做好防备。 丁一忠拉着卢灿就跑,这深山密林中,遇到持有武器的团队,怎么看都很危险。 “这边!”丹拓的声音,他已经拽着阿尔达汗奔向气囊艇方向。 杨坤同样被杨家的安保护住,三人很迅速跳上气囊。丹拓在后面推了一把,气囊艇顺水向下漂流。 丁一忠、丹拓,还有杨坤的安保,三人涉水,且扶且推,带着气囊艇往下游飞奔。 “什么人?这么紧张?”阿尔达汗见小艇已经远离刚才的河湾处,回头看去。 “不是说关系很好吗?”阿尔达汗嘟囔一句。 这个话题就不是安保所能答复的,杨坤坐在他旁边挠挠头,“关系是不错,可是我们三要落在他们手中,免不了要被敲诈一笔。” 这种敲诈勒索,在南边各大势力范围很常见,尤其是自己这三人,还属于肥羊,落在他们手中,虽然人身安全没事,但“过路费”和“保护费”肯定少不了。 “敦义总监他们应该没事吧。” 卢灿回身望去,河湾处,敦义和十来名杨家卫队成员,都寻找合适的藏身地点隐匿起来,还用枪头挑起一面黑龙旗——这是杨家的旗帜。 至于那头被枪杀的野牛,已经无人问津。 “应该没事,敦总监与他们接触过几次。”那位安保再度说道。 在距离河湾差不多两百米的位置,卢灿看见一帮人顺着河流下到刚水潭处。大约有十来人,灰绿色的军装,端着步枪,猫着腰同样小心翼翼。 双方似乎在确认身份,敦义慢慢站起身来在与对方交流。对方的队伍中,走出一位应该是头领的人物,在对话的过程中,频频指着卢灿他们的身影。 想来,是询问敦义,那是些什么人? “他们怀疑了,我们得快点!”丹拓回头看了眼,忽然皱了皱眉头,对丁一忠及另外两人催促道。 “你看见什么了?”阿尔达汗问道。 杨坤一时语塞,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那行,稍后我们就离开。”卢灿立即决定。 历经上辈子的波折,这辈子他比任何人都惜命! 顺水而下,要比刚才的逆流而上快太多。 率东来见他们三人回来得急匆匆,一打听,脸色也不太好看,挥挥手催促道,“走!马上走!这些杀才最喜欢掳掠商贩要赎金,这地方不能多待。” 卢嘉锡点点头,搓搓额顶,“一封电报,说得不清不楚。我打算让大柱,随着李林灿一起去南边,看着点那孩子,顺便照顾景林。” “嗯,稍后我就和他说一声。”王鼎新点点头,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缅北公盘上。 “缅北翡翠结束散货供应,对东南亚珠宝业,是一大打击啊。这对于我们纳徳轩,是一次好机会!” 提到孙子,卢嘉锡呵呵,笑得很开心,面上仍然摇摇头,“这孩子,只看到利益,估计没考虑过,他这么一弄,让纳徳轩彻底站到东南亚珠宝行业的对立面!也是件麻烦事。” 提到这话题,王鼎新就有些堵得慌,“管他们去死?!上次巴黎展会,这些人阴了我们一把,还没找他们算账呢!” 见王鼎新有点失望,卢嘉锡又补充道,“不过……我们的新店开设,可以加快步骤!” “那行!晚上回去,找田姑娘商量商量,可以考虑加快意向投资城市的店面建设。”王鼎新也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太激进,树敌太多。 纳徳轩的大规模扩张,就此拉开帷幕,基本上维持每个月都有两家以上新店开业。 妥妥的亚洲第一珠宝品牌。 卢嘉锡稳中求实的发展之道,一直被人称颂。 …… “你小子,来趟南边,搞的我手忙脚乱!”杨天和语气埋怨,脸色却很兴奋。 刚才卢灿和杨坤,已经汇报小干河上游可能有金矿的事情。娃达公司也有金矿,但基本都是翡翠矿的伴生金矿,储量不大,不知道卢灿所察觉的小干河金矿,储量怎么样。 卢灿摸摸眉梢,还真是。自己这次过来,先是缅北公盘,后来又是中缅玉雕技术学校合作,现在又是金矿勘探。这些事情,没一件是容易处理的。 他笑着拍了句马屁,“这种事,只有找杨叔合作,才有把握嘛。” 杨天和哈哈大笑,原本对卢灿接触桑德拉家族的那丝不快,很快消散殆尽。 随即他又说道,“不管金矿的储量有多少,这次,纳徳轩恐怕只有两成的份额,而且,这件事,急不得。” “行,听杨叔安排!”这一股份已经超出卢灿的预期,很爽快的点点头。 …… 周日下午五点,车队将王大柱等人接到杨家大院时,卢灿揉揉眼。 李林灿李老怎么也来了? “怎么?小子,看到我过来,不高兴?”老家伙一见卢灿,立即瞪眼道。 卢灿心底发苦,原本还指望王大柱、奎荣跟自己一道进山,去挖掘十八师团的藏宝,现在,这老家伙跟来了,怎么办? 第292章 宝在民间 周一,腊戌的雨,瓢泼似的。 南边雨水多,来这一周多时间,卢灿已经经历了三四场雨。 似乎看出他的担心,杨坤笑着安慰道,“胡康河那边的基地已经建好,无需担心。” 两台鬼手上去之后,潘云耕那边的进度大大加快,沿着河谷推进,已经有两公里远。可是,距离目标,还有七八公里,至少需要十天,如果下雨会更久。 等到卢灿三人进山,估计要到九月底十月初。 “小家伙,这么大雨,会有人来吗?” 李林灿的声音中气十足,震得他身边的阿尔达汗耳朵嗡嗡响。 “稍候稍候!”阿尔达汗抠抠耳孔,连忙离这位老先生远点,“早晨宣礼,大家都淋湿了,估计要换衣服,还要在家里翻翻,等等……应该有人来。” 早晨阿訇在宣礼完毕后,说了说这件事,也有人向他打听卢灿为人怎样。按道理,应该会有人来的,可结果怎样,他也不敢打包票。 今天负责鉴定的阵势很大,连卢灿自己也没想到。 原本只要昆希或者奎荣过来一人即可,谁知道李林灿老爷子凑热闹,也来了。 不仅如此,许佳闻前天去找李老爷子看见东西,从老爷子口中得知,卢灿在南边收货,连忙将马辉义与温阿四派过来。 名义上是照顾老爷子,可是他胖子的那点心思,卢灿能猜不透? 得!阿尔达汗家中,几张长条桌一摆,还真有“鉴宝栏目”的味道。可惜,目前为止,没来一位鉴宝者。 已经过了十点,依旧没人来。卢灿也有些着急了,正准备起身去看看。 院子外,大铁门处有人露头。不一会,丁一忠领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进来。 男孩衣衫破旧,但浆洗得很整洁,手中提着一只塑料袋,行走间有点畏畏缩缩。 “嗨,阿丁,你来了!你家阿爷呢?”阿尔达汗热情招呼这个孩子。他早就急了——如果没人来,他的面子就丢大发了。 “我阿姆和阿爷都忙,让我过来看看。”那孩子见大厅中许多人,胆怯的直接将手中的袋子递给阿尔达汗。透明的塑料袋有个破口,装着两只白瓷碗。 卢灿忽然意识到,自己错在哪儿! 此时可不是后世的全民收藏年代,出售家中老东西,还是“可耻的败家子”行径! 典当行的生意为什么红火?还不是因为人们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的去卖“传家宝”吗?“鬼市”怎么来的?同理啊! 就像眼前阿丁家,父母真的很忙? 不是!是不好意思上门卖货!所以才派个孩子来! 拉普小镇虽然建设的不错,可是普通大众家,同样穷困潦倒,同样想将家中老东西换点钱花,可是自己这么一弄,谁好意思上门? 真蠢!卢灿拍拍脑瓜,懊恼的拽过温阿四,他经常走街串巷收货,对这方面很懂。 “不急,这种情况很正常,尤其是小镇子从来没有人收过货。您只要……”他低声在卢灿耳边说了两句。 “先试试看吧,再不行的话,到时候让阿尔达汗带着你们,一家家上门。”卢灿也只能按照他的建议试试看。 “你小子,什么狗屎运?!”两人正聊着呢,那边传来李老爷子的一声惊喜声。 卢灿连忙扭头,李林灿正在上手鉴定那小男孩带来的物品。 他的声音吓得那孩子往后一缩,紧张的往阿尔达汗身边靠了靠。 “你来看看,好东西,能给个什么价位?”李林灿将两只碗轮流拿起,反复比较,啧啧称叹后,又抬头对卢灿喊道。 破塑料袋中,还真有两只宝贝? 卢灿坐到老爷子身边,看了几眼那两只白碗,都不用上手,大开门的物件! 永乐甜白瓷,龙凤刻花碗一对! 这两只碗口径足径相同,应该是同一批窑口出来的,口径二十一公分左右,高七公分多,足底八公分,碗心有微微突起的浅底。摆放在桌面上,造型很稳,碗壁为龙凤纹刻花,瓷色远看为白,细看则带有微微的淡粉色。 没错,就是永乐甜白瓷中特有的奶白品类。卢灿在上手之前,再度确认。 右手带上手套,将小碗端起来,入手很轻巧,是典型的半脱胎瓷,对着灯光照了照碗壁,光影若隐若现。 碗壁为刻花三爪行龙,张口、吐舌、露牙、双目圆睁,阔步奔行,龙身满画鳞甲,雄武矫健在云雾中绕碗壁一周,神色昂扬,爪足有力。 这只碗,有明显的使用痕迹,口沿和底足,都有磨损痕迹。碗的底圈壁,用沙纸打磨了一块乌记,这也证明这两只永乐甜白瓷被用过很多次,而且是大家共用。 这种沙纸打磨的印痕,是主人为碗所做的记号——南方办酒席,主人家碗筷不够,通常会找邻居借用。 这两只碗随历经多人使用,但没有破损,真是万幸! 卢灿另一只手帮衬,将碗覆过来,碗底为四字阳文篆书款“永乐年制”。 永乐甜白瓷,堪称白瓷中的巅峰之作。 永乐白之所以与其他白瓷不同,是因为工匠们在拉胎时,增加了高岭土的比重,以固定造型;之后的利坯过程中,又将瓷坯内外都刮去,使之变得极薄,以增加透光度;配料中增加铝氧含量,提高烧制温度与瓷胎强度;同时,改进装匣支烧方法,让其受热均匀。 工艺的改革,让白瓷面目一新,创一时之辉煌。 在永乐之后,明代皇帝对青花、斗彩更钟爱,甜白瓷的工艺,逐渐没落。 有很多人包括度娘上,都将“永乐填白釉工艺”等同于甜白瓷,这是不准确的,甚至可以说,两者关系不大。 永乐填白釉工艺是指瓷器在烧制一次后,再度烧描摹沥粉,堆垛图形,然后再填青花色釉,再入窑二次或三次入窑烧制。这种工艺所烧制的瓷器,在行业中,都已经归纳到永乐堆釉青花种类中,与永乐素色釉瓷器,关系不密切。 卢灿很快看完这两只瓷碗,重新放在老先生面前。 嘿嘿,老爷子看得甚紧,马辉义想要上手看看,也只能探头探脑的瞄几眼。至于上拍的话题,他提都不敢提,那样的话,估计老爷子会暴搓他一顿。 “小兄弟,这两只碗家中还有没有?”卢灿照例套话。 也许卢灿很年轻,让这孩子胆子稍壮点,可孩子的回答,让卢灿很失望,“就这两件是祖传的,其它的都是陶罐。” 是的,南边人家吃饭,陶罐已经不错了,经常还会有木碗出现。白瓷珍稀,这也是这两只精品永乐甜白瓷能保存的根本原因。 “能回家叫你阿姆和阿爷过来吗?这两只碗很贵重,钱给你,我不放心呢!”卢灿细声和他说道。 孩子咬咬手指,歪着头问道,“能有多少钱?” 估计这是他父母临出门前一再叮嘱他问的。 “三千美元!”卢灿对他竖起手掌,给的是良心价。 永乐甜白瓷碗,很珍贵,但碗器是生活瓷,价值本就不如赏器贵重,这一对龙凤碗去香江参加拍卖,确实能拍出三十万港纸以上的价位,但那是香江,而这里是南边。 三千美元,对于南边普通家庭,已经是一笔巨款,再多给,别人说不定会以为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藏起来不卖,都有可能。 可惜,他表错情,这孩子根本不懂三千美元在南边是什么概念,茫然的看看阿尔达汗。 阿尔达汗在他头上轻轻拍了拍,推了一把,“快去快去!你家发财了,四百万缅元呢!” 换成缅元,这数目字他懂! 十多岁的孩子愣了愣神,随即如同兔子般窜出去,高声喊道,“阿姆!阿姆!阿爷!我家的碗,卖了四百万!四百万!” 缅元虽然不值钱,但此时南边的生活消费水准很低,普通的公务员,每个月薪水,也不过七八百缅元。 卢灿大喜!这孩子的一嗓子,估计比做什么广告都强! “看来缅北,真的像老福所言,藏有不少好东西啊!”老先生对这对瓷碗很上心,依旧端着碗足,一点点琢磨。 “这式样、刻花,与台北故宫里的那只,甜白暗花划花云龙纹茶钟有些相似;其云纹表现与甜白印花龙纹盅,很近似,是不是一窑口出炉的?回香江,倒是可以找点资料,比较比较……” 卢灿听他嘀咕片刻,嘴中冒出永乐甜白瓷的名字就是一堆,暗自咋舌,台北故宫还真是家大业大。自己奉为圭臬的永乐甜白瓷,它那就有一堆! 五分钟,两位中年男女,气喘吁吁的跟着孩子跑进院子。 很客气的与阿尔达汗招呼后,眼睛落在李林灿的手中,那里是三千美元啊。 卖!为什么不卖?听到旁边卢灿的询问声,那男人立即拍板决定! 三千美元现金,被男人揣在怀中,离开的时候,脚步有些漂浮。 …… 小镇就没什么秘密,刚才那孩子一嗓子,效果很好! 距离第一家子怀揣巨资离开不到两分钟,又有人探头。 依旧是个孩子,这次是女孩,七八岁的模样,哭过,脸上还有泪痕。进院子后,她还抽抽着,不停的向后看,估计父母躲在院外不好意思进来。 “小妹妹,你带来什么好东西?让哥哥看看好不好?”卢灿蹲着身子,和她说话。 孩子虽然穿着破旧,但唇红齿白,眼睛很大,瞳孔乌黑,模样很让人怜爱! “喏……”小女孩低低头,将手中的提袋向卢灿高高举起。 卢灿将袋口的十字结打开,里面是一枚高足杯。 “这……这……”看一眼,他感觉要崩溃! 真的应了那句话,宝在民间! 刚才是一对永乐甜白瓷碗,现在这一只,比刚才那更精彩! 斗彩!喜鹊登枝斗彩高足杯,有着浓郁的成化斗彩味道! 第293章 桂王赏锦 这只斗彩高足杯,有着成化斗彩所特有的“姹紫”,卢灿能认错吗? “姹紫”是明成化朝独有的色彩。 耿宝昌先生,在他其所撰《明清瓷器鉴定》中谈及成化斗彩时说:“至于独具特色的姹紫,色如赤铁,表面干涩无光(过去有人对此色不甚了解,清洗时误认为是污垢而刮削,损及彩釉),作为识别成化斗彩的特殊依据,常凭此色便可定论。所有后仿者,均望尘莫及。” 所以“姹紫”是鉴别成化斗彩的绝对依据,那些没有“姹紫”色彩的成化瓷另当别论。 他手中的这件成化斗彩喜鹊登枝高足杯,其树枝枝桠,大面积使用铁紫色。 “什么好东西?拿过来看看!”老爷子在鉴定台那边着急了,推推眼镜,嚷嚷道。 他轻拍小女孩的胳膊,指指院外,“小妹妹,这东西很值钱,让你家大人进来,好吗?” 小姑娘一闪身,快速向外跑去,“阿姆,哥哥说很值钱……” 卢灿起身,笑嘻嘻将高足杯放在老爷子的面前,“李老,怎么样?这次您没白来吧。” 刚才没人的时候,老先生可没少挤兑卢灿和阿尔达汗两人。 “成化斗彩?”老先生没理会卢灿的话,直接上手眼前这尊高足杯。 虽为这穷乡僻壤中能爆出这般好东西吃惊,但物品嘛,还不算稀奇——成化斗彩的小杯具,台北故宫中有十多件,甚至还有一尊万字款的斗彩大罐。 1999年,一件斗彩鸡缸杯,就能派出两千九百万的天价,除了拍卖公司的炒作外,还有就是,斗彩确实很有珍藏价值。 斗彩,以颜色艳丽、色彩丰富著称,同时,它的烧制过程,同样繁琐——是典型的釉下彩(青花、釉里红)和釉上彩(粉彩)的烧制模式结合的一种创新性玩法。 修坯上彩,绘制青花底纹,装窑,还需要高温烧制,瓷器成形后,选择其中优秀的瓷器,进行二次绘彩,也就是填补青花图案留下的空白,或者涂染青花轮廓线内的空间,然后再次入小窑经过低温烘烤,进而形成斗彩。 二轮的低温烧制,对技术要求非常严格——如果温度稍稍高出,则会“黑器”,如果温度低了,则容易脱彩。 卢灿烧过不少瓷器,对斗彩也不敢轻易下手。 这件喜鹊登枝斗彩高足杯买回去,卢灿准备放在润馨瓷厂,让大家好好琢磨。 真品,保存的不错! 卢灿为这只高度仅有十一公分的小杯具,支付了两只甜白瓷的费用。 当第二个家庭,再度揣着三千绿油油的美元离开后,院子里很快顿时涌来一大批人! 现在,终于有点后世全民鉴宝的味道,可惜,以小孩子居多,手中都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裹,里面应该是拉普小镇居民翻箱倒柜找出来的老东西。 此时,天已经放晴,火辣辣的太阳很快就上来了。 丹拓和丁一忠,在院子里撑起几把太阳伞,让这些孩子们歇息会。至于躲在门前偷偷关注的大人们,不管了。为了口碑,卢灿又让人去镇上小店中,买来许多糖果。 不一会,院子里人满为患,全是小不点。 担心打坏手中的东西,卢灿又将游手好闲的阿尔达汗挤兑出院子中,负责维持秩序。 负责鉴定的有李老、卢灿、奎荣、马辉义四人,温阿四负责内屋的秩序维持。 没有赝品,只有没价值、低价值和高价值之分,所以鉴定速度很快。 毕竟小镇上的居民,拿来的大多是生活用品,真正达到馆藏级的物品不是很多,但依然有不少惊喜。 就如同现在,几人都围在一幅壮锦面前,啧啧称叹。 这是一幅壮族传统手工织锦,宽约一米二,长幅约八尺。其图案,中为龙凤,四周为大万字纹饰边,红色为底,金线点缀,富丽堂皇。整幅壮锦,以棉纱为经,以各种彩色丝绒及金线为纬,采用通经断纬的方法巧妙交织而成的艺术品。 最为关键的是,上面有织有九个字“桂尊亲王降梧万寿安”。 有了这九个字,这已经不仅仅是精美的壮锦,而是一幅珍贵的历史文物。李林灿很激动,干瘦的手指,一遍遍的摸着这九个金丝攀织的字体。 卢灿并非考古,但也能看出这九个字,语意有矛盾。前面称呼是桂尊亲王,表明是献给亲王的礼物,后面却用上“万寿”这一皇帝专用的称呼! 是不是很奇怪? 这里一定有故事,李林灿一直想要说话,卢灿很适时的递出台阶,他笑着问道:“李老,您给大家讲讲?” 老家伙挠了挠耳根,指指桂尊亲王问道,“这人你们知道吗?” “桂尊亲王降梧”说的是明末桂王朱常灜的事情。桂王朱常灜的藩王府在衡州,崇祯十六年(1643)年底,张献忠攻陷衡阳,桂王朱常瀛携子朱由楥、朱由榔逃往广西梧州避难。 “不错,就是这人!他的儿子,就是南明永历帝朱由榔。”对卢灿的回答,他比较满意,点点头,又指了指后面的“万寿安”三字反问卢灿,“你该不会以为他称帝了吧。” 卢灿一愣,这如何判定?他所知道的,史书中没有朱常瀛称帝的记录。 “这是监国亲王所特有的荣耀,可以称万寿。这件壮锦,应该是他抵临梧州后,当地官员组织送来的贡品。这九个字,足以证明,当时的朱常瀛已经是公认的监国亲王。” “也算是解决一桩历史疑案!” 老头子意犹未尽,摸摸下巴,遗憾的摇摇头,“明末的那段历史,一塌糊涂。” “让重病在身的桂王朱常瀛监国,这帮大臣,究竟怎么想的?而且,他这监国亲王,和隆武帝朱聿键关系还很差。两人的地理位置,一在桂,一在粤,相聚十万八千里!” “这算监哪门子国?”老头子连连感慨。 这幅壮锦应该一直被压在箱子底下,折痕清晰明显,没有跳线和缺损,其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樟脑味,所以保存的非常好。 “你知道这幅壮锦是干什么用的吗?”收到好东西,老头子兴致很高,又考起卢灿来。 卢灿所知,壮锦与云锦、蜀锦、宋锦并称中国四大名锦,因为其厚重、方格纹饰明显,故最适合作被面、褥面、背包、挂包、围裙和台布等。 但老头子这么问,这幅壮锦明显不是常规用途啊? 鉴定鉴定,要是藏品什么用途都摸不清,还鉴定个屁啊! 卢灿来了兴趣,“四哥,帮我整理一下!我再看看。” 温阿四与马辉义手快,将这幅壮锦撑起来,宽约一米二,长幅八尺,平摊开来像一幅画。咦?是不是真的是一幅挂画? 心中有了计较之后,再看所织的九个字,在整幅蜀锦的上侧,从右到左排列,整个布局,越看越像一幅横轴挂画! 还真是! 卢灿两辈子也没见过这种型制的壮锦。 这件东西珍贵了!壮锦中独一无二的“赏锦”! “你说的没错,这是一幅横幅中堂织锦……”李林灿捻了捻边角,那里有特别缝制的布带,卢灿最开始还以为是捆扎用的,看来不是。 “这四周的绷线,可以穿在吊杆上,然这幅壮锦挂在铜杆上,平整不起褶皱。” 老头子也有些嫉妒卢灿的运气,冲他点点手指,“好东西,还不赶紧收下?放在博物馆中,既有历史韵味,又有工艺欣赏价值。” “在丝布藏品中,这件东西不可多得,台北也没有呢。” …… 惊喜不常见,但总会在不经意中冒出。 在用一千美元买下那幅赏锦后,卢灿很快又上手一件。 这是一件泛黑的银器,弥足珍贵的是,它是明代“槌银张”的一张打一体银壶。 这把银壶重量只有一百四十二克,除去活动手柄,整壶的壶耳、壶嘴、壶体全部出自一张银片,这种工艺,俗称“一张打”。 现在的银壶一张打工艺,水平最高的在东瀛,因此,很多人认为东瀛的“一张打”是他们的民族特色。现如今,卢灿手中的这把出自十六世纪的一张打老银壶,生生的扇了那些人一记耳光。 整把壶,除去环扣活动提梁,高为二十三公分,壶底径为十六公分,呈瘦高型,短嘴短柄,壶身錾刻《莲荷图》,典型的温酒银壶。 整把壶纤秀可爱,可以完整的放在南方土灶的吊罐中,烧饭的同时顺带着温酒。 槌银张的落款,在手柄处。这位是苗裔,祖传制银工艺,他所制的银器,在当时的滇黔蜀桂一带,非常受欢迎。《昆城府志》中,有他的介绍。 这把银壶,卢灿以五百美元入手,即便达不到馆藏级别,自己把玩也不错。 今天,收获最大的是马辉义、温阿四和奎荣三人。 老爷子眼叼,一整天,他也只选择了九件馆藏级藏品,剩下的全部推到马辉义三人处。 拍卖级的,其实也不多,三人挑选出二十来件准备维德拍卖的冬拍。 还有那些剩下的怎么办? 温阿四走街串巷搜罗调景岭长大,见阿灿看不上,连忙与马辉义、奎荣商议,他们凑出部分资金,又在卢灿这里拿了五千美元,三十、五十一件,买下来不少小东西。 卢灿和老爷子看不上,可不代表香江古玩市场的那些人看不上啊!不值钱,那也是古玩啊!放在南边没人要,运回香江可是不少利润呢。 最后,他们三人收罗了七十多件各类古玩。 一直忙到天色擦黑,人群才渐渐散去。 卢灿伸了个懒腰,累了,浑身骨头咯咯作响——今天他还帮温阿四鉴定不少物件。 “不对!”老先生一件件摆弄自己精挑细选的九件物品,忽然冒出这个词。 “怎么不对了?有赝品?”卢灿吓一跳。 这九件都是自己和李林灿看过的,还会有假货? 老头子连忙摆手,指指桌上的物品,“你没看明白?” 五件瓷器、两件铜器、一件传世老羊脂玉配、一件壮锦,对啊,没错啊?卢灿看看他。 “你个傻瓜!”李林灿伸手就在卢灿的后脑勺上来一下,怒其不争的吼吼道,“有字画吗?有古籍吗?这才是收藏的大项呢!今天有几个人带字画书籍来的?” “笨死了你都!”他临了还瞪了卢灿一眼。 卢灿眼睛转转,自己这是挨打了?在家也没人敢上手动自己啊,连暴脾气王鼎新老爷子也不会,更别说卢嘉锡了! 被打了,还得往下咽。 老家伙说的有道理,字画、古籍去哪儿了? 第294章 书画密室 卢灿觉得自己活该被扇! 如果不是李林灿李老来拉普小镇,自己也许永远疏忽这件事! 两年多钱,自己从阿尔萨汗老先生那里,找到二十一件明代家具,二十九件瓷器以及二十件师门伪作,还有师门的秘密。 但当时,无论是阿尔达汗出手给爷爷的十件书房用品,还是自己掏老宅子弄到手的东西,都没有一件有真正价值的书画,古籍也没有! 当时带走了两大箱子未来得及整理的书籍与文稿,墙上悬挂的四幅壁画,后来都证实,是老先生的练手之作,根本不是古玩。 老先生不可能一幅字画没收藏,一本古籍没有! 可是,他的字画古籍,去哪儿了? 卢灿隐隐有些感觉,这家小镇上的字画,很有可能真的已经失踪,失踪的原因,与师门前辈阿尔萨汗有很大关系。 在传统文人眼中,字画,才是收藏的主项,瓷器、杂项,消遣的玩物而已。 这也是明清时候,藏书楼盛行的根本原因——藏书才是收藏的正统! 阿尔萨汗老先生虽是回族,但从他投身抗日的举动中不难发现,这位老先生骨子里有着浓郁的中原文人“忠国事、敬王廷”的传统。 他一定非常喜欢字画! 南边多雨,不利于字画的收藏与保护,如果说小镇上家家户户贵重字画都失踪了,那十有八九是这位老先生早年间收走了,而且,被他安置在一处非常隐蔽而且安全的地方! 只是,这个地方自己尚且没有发现! 如果说师门秘藏是绝密的话,那老先生自己的字画收藏,一定不会掩盖的如此隐秘!说不定,就在小镇上,甚至原本的宅院中! “阿尔达汗,陪我去找阿訇,我有点事情问问老先生。” 卢灿赫然站起,招招手,急匆匆往外走。他要去找阿拉伊丁阿訇,询问当年阿尔萨汗游学回来后,有没有出手过小镇上的字画书籍。 “不就是字画没了吗?明天找两户,问问不就清楚了吗?”阿尔达汗擦擦手,跟上来,他正在安排晚餐,晚上准备烧烤。 “让杨坤他们弄去,你陪我走一趟。” 卢灿停下脚步,等他上来,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可是找你叔祖留下的宝藏,你自己反不着急?” “我叔祖留下的宝藏?他有什么宝藏?”阿尔达汗一愣,不相信,摇摇头。 “嘿嘿!你还记得,当初收拾老先生遗物时,有字画类的东西吗?” “嗯?不都是让你装箱了吗?” 卢灿白了他一眼,“我装箱的那些,可都是你叔祖生前练习纸,可没有一张传世古画哦。” 阿尔达汗明白过来,“你是说……我叔祖收了镇上的字画,然后收在某一个秘密地方?我们都没发现?” “你说呢?”怕他不相信,卢灿又说道,“你们镇上,当年前往内陆求学,而且学有所成的,是不是只有你叔祖一人?” 阿尔达汗捏捏下巴,“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但我小时候,镇上只有我叔祖喜欢练习毛笔字,这倒是真的。还有,他还喜欢写对联!” “呵呵,那就对了!”卢灿打了个响指,喜笑颜开——阿尔达汗的回忆,再度证实卢灿的猜测。 两人匆匆赶到养老中心。 卢灿没急着去阿拉伊丁那儿,而是探头当年阿尔萨汗老先生的院子,铁将军锁门。 “这里现在什么用?”卢灿拨弄两下铁锁。 “论经处!”阿尔达汗指指旁边的木牌,伊斯兰文。见卢灿不太明白,他又解释道,“学习、辩论《古兰经》的地方,也可说是休息室。” “明天能让我们进去找找看?对了,如果在里面发现密室,东西还是属于你的吧。”卢灿忽然想到这个问题,连忙问出来。 “这里是长老会统一建设的,有密室的可能性不大。”阿尔达汗直接将卢灿的意见否决,他挠挠头,想想后说道,“如果有密室藏书画,那有可能在我祖爷爷的宅院,那是我家老宅。” “不早说?”卢灿心头一动。 阿尔达汗的祖爷爷?穆天宇?他的老宅院,有没有好东西? 见卢灿眼睛冒光,阿尔达汗猜到他的心事,没好气的伸手点点他,“你就是吞噬兽!那里就是一栋老房子。当年我爷爷和叔祖分家,东西都瓜分完了。叔祖过世时,我去看过,里面空荡荡的,这次回来没去看过,估计已经霉烂的差不多了。” “霉烂?!”卢灿的心一揪! 字画最怕什么?兵火霉虫灾!有点收藏知识的都知道! 也不知道阿尔萨汗老爷子,究竟有没有把他所收集的字画,藏在老宅子中? “你去问问阿訇长老,你叔祖当年究竟有没有收过字画?我马上赶回去,组织人马准备东西,去你家老房子看看!”卢灿火急火燎,推了阿尔达汗一把,自己又准备抽身回去。 “你不进去问问?”阿尔达汗看他焦急的模样,想笑,可还是憋住了。他对卢灿在古玩方面的执着,心底还是非常佩服且尊重的。在他看来,卢灿似乎就是为古玩而生的。 “你早点回来!”卢灿摆摆手,又匆匆带着丁一忠,冲进夜色中。 …… 阿尔达汗家的老宅,也是一座小院子,位于村子东口的一小片山坡下,距离拉普小镇,已经有点距离。 十多人打着火把,带着工具,焦急的站在院子门口等待阿尔达汗的到来。 李林灿趴着门缝往里看,黑漆漆一片,喃喃自语道,“这么好的宅子,为什么不住人?” 刚才卢灿回来后,和他简单说了遍,阿尔萨汗老先生当年收集的字画,极有可能藏在老宅的某间不为人知的密室中。 李林灿坐不住了,字画是他的命根子。 阿尔萨汗当年的用品,他在卢灿那已经见过,对这位老兄,啧啧称奇,算是慕名已久。一听说镇上的字画,可能被他搜罗,连忙招呼大家,赶紧过来寻找密室。 这栋院子可以看出,穆天宇当年何等的威势。 院子是滇省建筑风格,敞亮的大门,老柚木拼成,左右门房。院墙为宽墙,可以走行人的,四角有斗楼驻扎守卫。 至于里面的建筑,看不清,但依稀能看见一栋巍峨的主楼,树立在院子后方。 为什么不住人? 卢灿估测的原因有两条:其一,为了在南边立足,穆天宇必须坚决竖起穆斯林的旗号,来吸引更多人围拢过来,所以这栋江南汉家民居,不太合适,所以拉普小镇伊斯兰风格建筑建好之后,他们家搬了过去;另一个原因卢灿对谁也不会说——杜文秀的幼子,就是死在这里!那孩子究竟为什么会死?已经是历史疑案,完全不能排除穆天宇的嫌疑,因此,穆天宇的后人住在这里膈应。 这栋老房子,如果郑光荣郑叔接手,能拆出不少好木材。 可惜,南边的好木材,不值钱! “来了!”丁一忠在旁边说道。 两只火把,从小镇上那边移过来,还没靠近,就听见阿尔达汗的气喘吁吁,“阿灿……还真的被你猜中了,我叔祖年轻时,没少收,挨家挨户的都问过,他只要字画和古书……那时,不少人家都有字画,都被我叔祖搜罗干净。” 年轻的时候?那他刚游学回来,也就是三四十年代的事情,距今已经四五十年了,年轻人还真不清楚。 打开院门,丹拓、丁一忠带安保队员先进去,插上火把蜡烛,四处撒上雄黄——南方的房子潮湿,年久无人居住,会有蛇虫出没。 “你家当年不错啊!还真的应了那句杀人放火金腰带!”李老走进院子后,四处瞅瞅,对阿尔达汗说道。 阿尔达汗没能憋住火,冷声回道,“我家先祖在滇省时,就是大理巍山大阿訇!” 老头子很直率,知道自己说错话,对阿尔达汗拱拱手,算是道歉。 老头子就这脾气,卢灿连忙拍拍阿尔达汗的肩膀,笑笑摇摇头。 十多人,三人一组,火把蜡烛手电筒齐上阵,将这衰败的三进院子,所有的房间都看过一遍,很快又汇聚到中厅。 空空如也,蛇鼠倒是看到两只,被明晃晃的火把驱赶走。 卢灿懊恼,如果福老在这里,想必能帮到大忙,奎荣虽在,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跟福伯学机关风水。 他拍拍手掌,示意大家安静,“不急,我们稍后再走一遍,主要看夹墙、地面。大家都找一根木棒或者金属,敲敲这些地方,如果有空空的回声,那十有八九就是了!” 这次,卢灿将四位鉴定师分开,再加上半个鉴定师温阿四,每组三人,刚好五组,一点点向前找。 老而无依,多凄惶的一件事!阿尔萨汗生前,也是一位精彩人物,可是临终前,身边竟然片亲俱无,致使他的很多秘密,都被带走。 卢灿带着王大柱、丁一忠,搜索的是老先生生前的房间。 这里最关键,卢灿坚持要自己来一点点寻找。 穆家很大,老先生作为穆天宇的幼子,小时候应该很受宠爱,他的厢房、书房、卧室,连为一体,在中进院子的右侧。东西全部搬走,空荡荡的,面积不小。 三人手中都拿着一根木棍,时而点在青石板地面上,时而敲打在斑驳的砖墙上。 厢房没有! 转过厢房,就是书房,也许这里有惊喜? 还真的有惊喜! 卢灿在书房后木窗下面,发现一块活动砖,抽出砖头,里面露出一块夹墙之间的空洞。 用手电筒照照,显然,这不是藏宝室的入口,而是像某位调皮男孩,在家中掩藏自己秘密而特意挖掘的小空洞。 不过,里面有东西,方方正正的摆放着一只纸包。 这是什么?卢灿将其掏出,让王大柱叔叔打着火把靠近点。 外面是牛皮纸裹了两层,剥开后,里面是一本笔记本。 卢灿匆匆翻看两页,心头大喜! 这才是老先生的私密日记本!头两页就提到玖宝阁!好东西,也许这里面,就有师门秘藏的具体掩埋地点! “卢少!卢少!”院子中传来温阿四的惊喜声。 来不及细看,卢灿将这本笔记本,匆匆塞进裤兜中,扬声回答道,“有发现了?” “嗯!李大师在藏书楼那边有发现,喊您过去!” 第295章 论三字经 当卢灿赶到时,丹拓正在用一根撬棍,对付一面板壁,试图将长钉钉死的隔板拆下来。 这是第三进院子的边角小楼,后面已经是山坡,院后有一道厚重的木门,开向后山。过去的大户人家,防范意识很强,背靠大山,遇到危险能快速撤向山里。 “这里是藏经楼?你家当初有很多书?”卢灿站在阿尔达汗身边,问道。 阿尔达汗摇摇头,“这座院子是镇上最早的建筑,当时人不多,大家把这里当成山寨。” 他指了指这两层的藏经楼,“当时所有的孩子们,都被集中在这里识字、认经,老一辈,譬如我叔祖、阿訇长老他们,都曾经在这里读书识字,所以大家都叫它藏经楼。” 原来是族中学堂。 丹拓动手所撬的那面板墙,位于通往二楼的折梯下面。 这栋房子楼梯,宽约一米二,楼梯到中部时,转角向上。这样,在楼梯的下面,会形成宽度足有两米四的空间。 这楼梯间,一侧是实心墙使用的是缅北特有的粘土、煮熟的江米,还有石灰混合,夯筑而成。而另一侧,就是在学堂内侧,用实木板封面,看起来像是先生的讲台和教案板。 不细心观察,还真的以为隔壁楼梯台阶下面是实心的呢。 “咵嚓!” 丹拓的撬棍,终于将第一块木板撬开一角,立即又有撬棍伸进去,裂隙越来越大。 折腾七八分钟后,将表面竖形木板,全部撬开,石墙上露出一道门。最初是做储物间使用,后来被人为封闭起来。 阿尔达汗拿起铁锤,一锤落下,原本已经腐烂的铁锁应声落地,连房门都吱呀一声,轰然倒塌。 这让卢灿的心一揪,这房子腐蚀的太厉害,里面的东西能好得了吗? 李老爷子想进去,被卢灿一把拉住,里面封闭太久,空气很差,散散。 几束手电筒的光线,在这不大的空间来回扫,里面果然有东西。一共有四只红色的木箱子,整齐的放在一张长条案上。 丁一忠和另外几人,将箱子抬出来。 “你来还是我来?”卢灿笑嘻嘻问阿尔达汗。这些箱子虽然是自己发现的,可现在的主人依旧是阿尔达汗。 “切,跟我还弄这套?”阿尔达汗白了他一眼,挥挥手。 有人比卢灿手快得多。 李林灿蹲身,拂去箱子上面厚厚的灰尘,露出柚木特有的丝线纹。柚木防潮,箱体还涂有厚厚的清漆,这让卢灿心中安定很多。 敲掉挂锁,李老将第一只箱子打开,一股淡淡的樟脑味道扑面而来,而箱子四周,塞满了木刨花,这东西防潮性能杠杠的。 卢灿彻底放下心来,里面的东西,没事。 四只箱子相继打开,一共有布囊封套的卷轴二十七幅,应该是字画。李老和卢灿都明智的没有选择打开——长时间封存的字画,冒然打开肯定会有破坏。 箱子里面最多的还是书籍。 卢灿戴着手套,从书箱最上面拿起一本,检查其书籍保存状况。 这是一本咸丰九年广元塍印社刊印的《三字经句释》,书籍保存的尚好,未曾出现黏页,但有轻微的脱水状态,因此,在翻阅起来,有点不太柔顺。 卢灿正准备将这本书放下,眼睛瞄到封皮上,嘴角微翘,自带三分笑。自己这手气,还真不错,这本《三字经》挺有收藏价值的。 抬头看看李林灿,老爷子蹲在箱子前,正在一本本翻看检查。 得,逗逗他老人家,免得他一天到晚脾气臭得不得了。 “老爷子,您知道《三字经》作者吗?”卢灿笑着问道。 “《三字经》作者?王伯厚嘛,这你都不知道还学鉴定?你家老爷子还港大教授?我看你还是回炉,从基础学起吧。”老先生头都没抬,讽刺送达。 王伯厚就是王应麟,王应麟晚年教育本族子弟读书的时候,编写了一本融会经史子集的三字歌诀,据传就是《三字经》。 “那为什么这本咸丰九年广元塍印社刊印的《三字经句释》,写的是区适子手著?您老是不是记错了?”卢灿故意放大声量追问,看看这老家伙究竟水平有多深。 卢灿所问《三字经》的作者究竟是谁,堪称是一桩历史悬案。 得到广泛认可的是王应麟;但明末清初的屈大均在《广东新语》一书中,认为是顺德人区适子所著。后世有人为区适子正名,找了十多年的证据,发表论文,力证《三字经》是区适子所创作。这篇论文掀起一波舆论浪潮,卢灿也有所耳闻。 “哦?你那是登州先生的《三字经》?”老先生果然来了兴趣,站起身来,接过卢灿递过去的《三字经》。 很明显,老先生知道《三字经》作者纷争一事。 不过,他的表情很让卢灿意外,这位老先生“嗤”笑一声,很不屑的弹弹书页,“我就知道是李畲光编写的。哎,乡党乡党,真正是一叶障目,难见泰山!” 嗯?难道老先生真的在这方面有考证?他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王伯厚所著? “怎么说?”这次,卢灿是真的来了兴趣。 “李畲光是咸丰九年的探花郎,粤省顺德人。他高中探花后,乡绅联名请他为乡梓留下‘福音’。这位探花郎,早年贫穷,无人理睬,曾落魄到在两个村庄兼职私塾先生。不过,这人有志气,在做私塾先生时,注解了一套三字经。” “乡绅拜求到他时,他便把这套自己注解的三字经,送给他们。呵呵,估计他故意拿着这套东西,让那些乡绅们好好反思,当年是怎么看轻自己的?” “这个人气节不好!”老先生对李畲光很不感冒,“研究历史就好好研究吧,可他挖空心思投其所好,专门研究蒙元金清的历史,而且研究出来的结果,都是马屁!” 呃?卢灿对这位李畲光,还真的不甚了解,可这和乡党……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他横了卢灿一眼。 “屈大均哪里人?”“粤番禹!” “李文田哪里人?”“粤顺德!” “区适子哪里人?”“粤顺德……” 回答道最后,卢灿自己也明白过来,难怪老先生有乡党的感慨。合着都是自己人说自家好!李文田编撰的《三字经句释》,还真的做不得证据。 不过,《三字经》究竟是谁写的?他很好奇的问道。 三字经太有名,卢灿这一提问,许多人都竖起耳朵旁听。 李林灿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捏着下巴,清清口后才说道,“其实事情没那么复杂,三字经最早是三字歌,也就是说,它是一段旋律,一段民谣,内容多种多样。” “三字歌是苏浙一带,在唐末到两宋之间所流行的三字小调。它的特点是三字一节,双节押韵,因此朗朗上口,被当地人填充了很多内容。” “在民间创作的过程中,就有很多名人典故的内容,被填充其间。” “当年章太炎老师重编《三字经》时,就已经找到,南宋绍熙(1190年-1194年)至嘉定(1208年-1224年)年间,四个版本的《三字小调》。” “《三字小调》与三字经的内容虽然差别很大,但已经可以看出,三字经正在成形。” “王应麟大师所做的,就是在它即将成形之际,运用自己丰富的学识,很好的糅合其内容,剔除很多民间俚语及不健康的内容,增添了大量的历史人物故事,使其真正具备开蒙的功能。” “所以,我们一般都会认定《三字经》是王伯厚所著。” 受益匪浅!以前只知道三字经有争议,没想到背后另有奥妙。 “那请问李老师,区适子……”奎荣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确,那就是,你怎么证明,区适子就不是作者? 李林灿瞥了他一眼,竖起两根手指。 “其一,粤语的规范化,是在明末,也就是说,南宋的登州先生不可能用地方俚语进行三字经的创作。” 唔,卢灿记得当初争议《三字经》作者时,那论文中有一条,说粤语般三字经的韵脚,要比普通话更合适。李林灿这条理由算是反驳他了。 “你可能会说,那是儿歌。好,我说第二点理由。” “如果是登州先生所创作,没理由三字经红遍苏浙一带,自己家乡反而没有什么动静?” “章太炎老师曾经数度前往闽粤一带打听,最早的版本是明代海南黎贞的《三字行歌》,那是唱行路难的,形容南方山水跋涉的艰难困苦的,与启蒙教育的《三字经》,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好吧,老家伙学识真的够深厚的,自己偶然间一句话,他引经据典说了一堆。 李林灿虽然不待见李文田,可对这本书还是很看重的,用他的话说,李文田有媚骨,那是人品问题,可学问没问题,这本《三字经句释》,可是获得章太炎老师的高度认可。 我们现在所见到的校订注释版《三字经》,正是出自章太炎老先生之手。而他对这本书的注释,又主要参考李文田的《三字经句释》。 这本书,在学术研究上,还是很有价值的。 …… 抬着四只箱子,一行人再度回到阿尔达汗的家中。 卢灿只是清点一遍之后,李林灿便将他从房中赶出,他晚上要仔细研究这些文书。 怕累着老头子,卢灿连忙又让奎荣进去帮忙,晚上还要给他弄点汤水之类的补补。 老头子的学问,没得说! 又累又饿的卢灿,此刻却没什么心情吃饭,他太想找个房间,仔细看一遍阿尔萨汗老先生的日记。 啃了两块牛排,卢灿在水龙头下冲了个澡,匆匆钻进房间。 他有预感,那里,一定有当年阿尔达汗先生与师门的隐秘。 说不定,还会有师门遗传秘宝所在的消息。 第296章 永乐正本 这算不上是日记,应该说是回忆随笔。 记录的内容断断续续,跳跃式的,但卢灿还是从字里行间,将他与上一代玖宝阁宗主的关系拟清。行文中,他的妻子及儿子的情况,多次出现。 阿尔萨汗前辈的中文名叫穆星,生于1895年。 二十岁那年,他听闻内陆已经革命成功,袁世凯为共和大总统,一切欣欣向荣,他毅然踏上北方游学的道路。 他从滇省入境,祖国的壮丽河山,与缅北的一隅之地,两者自然是无法相提并论的。一路走一路玩,最后来到的革命圣地汉阳。 因为避雨,他无意中敲开琴断口十里铺的一家民居。 为他开门的是一位民国女中学生,第一眼,他就迷上这位江南女子。在回忆中,他使用了“典雅、端庄、秀美”多个词汇,来形容第一次见面。 穆星在汉阳十里铺附近的客舍,一住就是一个月,终于让他摸清楚这女孩的全部底细。 这位女子叫叶馨梅,叶家是汉阳大户。曾曾祖父为叶继雯,翁方纲、刘墉门下弟子,曾祖父叶志诜为道光朝有名的学者、藏书家,祖父叶方纲,光绪朝著名的金石学家,与绍兴叶昌炽并称为“南北二叶”,她的父亲为叶立新,汉阳纺纱厂的股东。 查到资料后,穆星凉了半截,这等高门大户,能看上自己这个边隅之民?(当时中原文人中,对边缅之地,很看不上眼。) 倒是随从机灵,看出少爷的心思,给他出了个主意——改籍贯瞒身世,以求学名义,拜入叶方纲门下,以图后事。 穆星还真的这么干,他隐姓更名,更编出自己家在昆城,父母双亡的谎言,进入叶父的纺纱厂担任文员,因为年轻机灵又勤快,他很快得到叶立新的赏识,逐渐走进叶家大院。 叶家只有独女叶馨梅,叶立新起了招婿的心思。 不仅如此,金石大家叶方纲,也很喜欢这位机灵的小伙子——叶方纲为玖宝阁宗主,可惜自己儿子从小不喜欢金石,他自己收的两位记名弟子,悟性一般,于是将主意打到这位经常出入叶家的小伙子身上。 叶方纲将他招进内院,两年多的观察,决定将玖宝阁的传承,交到穆星的手中。 1917年农历三月十八日,穆星心愿得偿,入赘叶家,与叶馨梅成婚。 这本日记中,记录的内容与阿訇长老所说的,有两点差异,其一是阿尔萨汗在内陆游历的年份为八年,而不是五六年,其二,叶馨梅是湘北人,而非湘南人。 时日久远,阿訇长老记错了也说不定。 至于卢灿最为关心的师门遗传的文物,也有所交代。 不过,这交代,让卢灿心惊肉跳。 叶方纲过世时,物品清单转交给穆星,一共有五百四十四件,掩藏在君山湘妃祠后,叶家道观的密室中。 名录中,卢灿看得心神恍惚。 王羲之的纸本《瞻近帖卷》、晋顾恺之绢本《洛神赋图卷》、宋徽宗的绢本《岁年图》、宋燕文贵的纸本《秋山萧寺图》、宋宗室赵孟坚纸本《行书梅竹谱》、宋米元章纸本《苕溪诗帖》、元朱泽民纸本《炊烟图》、元王蒙纸本《春山细雨图》…… 穆星在离开汉阳时,特意去察看一番,安全无恙。他还带出一套第一代宗主项子京的私人用壶,也就是卢灿前两天收来的蒋时英所作壶具。 离开内陆,阿尔萨汗还以为今生会有机会再回汉阳,可惜,事事不如人愿,他再也没有回去看过。 抵达南边后,阿尔萨汗度过他人生最幸福的十多年,而中原却越来越乱。 阿尔萨汗心中有愧,临别之前的那晚,他和叶馨梅深谈一次。将君山叶家道观中藏有众多宝贝的事情,告诉叶馨梅,嘱咐她如果遇到困难,可以取出一两件变卖。 卢灿正是被这条记录吓得一身冷汗。 尽管上辈子没有听说过任何一件物品出世,可是,叶馨梅与孩子都知道了这个秘密,终究多了一层变数。 难道她们母子没能找到那道观密室? 还是回程的途中,出了什么差错?她们母子究竟能否平安回到汉阳,卢灿不清楚,但那时的大西南同样一片混乱。 对师门遗宝的担心,让他对下一条宝藏的消息,都不太关心。 宝藏信息太多,可眼目前这一个都这么难,这让卢灿都新的宝藏线索,都提不起兴趣。 笔记本中没有提及他为什么没有开馆收徒,但卢灿猜测,可能与叶馨梅离开时的谈话有关。有关那晚的夜谈后的心情,阿尔萨汗用了几个感叹号来宣泄。 缓缓合上这本笔记,卢灿目光投向北边。 越来越多的内容,指向北方,北上,时不我待啊! 只是,如何说服爷爷呢?卢灿直挠头。 …… 第二天一大早,咚咚咚敲门声。 卢灿睡眼朦胧的打开房门,李林灿白发凌乱,双眼通红,旁边是同样脸色疲惫却兴奋的奎荣,连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好事!你小子!好运气!”李林灿推开卢灿,兴冲冲闯进房间。 好在房间没女人,否则…… “究竟什么好事?”卢灿询问后面的奎荣。 “《永乐大典》,正册,第两千五百三十三卷之两千五百三十四卷,胡若思亲笔撰抄本!”他低声说道。 “不可能!别逗我了!”卢灿脱口而出。 《永乐大典》,如果说副本,卢灿相信,他自己在英国剑桥找到了两册,要说正本,那不现实。 “怎么不可能了?别人能认错,胡若思的字迹,我还能认错?那我不是在故宫白呆了这么些年?”听到卢灿这话,老头子不高兴了,将怀中包裹很好的一本书,放在桌子上,翻着白眼,怼了卢灿一句。 两辈子也没听说过有《永乐大典》的正本出现啊! 明史有记载,嘉靖皇帝挚爱《永乐大典》,临终前,他特别嘱咐,要将正本带入陵寝中去了,升天路途寂寞,随便翻翻。 怎么可能有正本出现? “真的?”卢灿依旧不敢相信!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对卢灿这种只专注鉴定不专注研究的半桶水,老先生总是要刺一句。 他手指点点卢灿,“胡俨在永乐年间,担任国子监祭酒,重修《明太祖实录》、《永乐大典》、《天下图志》,皆充总裁官。” “他的字迹,信件,在台北故宫资料堆中有一捆,你说我能认错他的字?你还没睡醒吧!” 想想还真是,老家伙一辈子都研究这些,应该不会出错。 这是好事啊! 卢灿连忙揉揉脸,“还真是,没睡醒呢!您老给我说说?” “胡若思洪武年间中举,永乐年间担任国子监祭酒,此后任职三十多年,去世时已经八十三岁,历经明代六个皇帝,绝对的泰山级别的元老学者。” 卢灿扶着老先生坐下,自己坐在他旁边,前倾着脑袋做聆听状。 “这个老家伙,找个借口进皇宫,借出五本八本《永乐大典》,哪个皇帝敢不给他面子?” “事实上,不仅他借,台北故宫中,有资料显示,至少有六十多名官员,曾经找宫中借过《永乐大典》正本,基本上都有借无还。” “这些书,可不会被嘉靖那老道士埋进土里。” 他拍拍这本书,提醒卢灿,“你再想想,胡俨是哪里人?他所借的《永乐大典》最终会流落到哪里?你就清楚,这本书为什么会到缅北这个犄角旮旯来了。” 胡俨是哪里人? 南昌人,江南士子出身。 第297章 文献大成 书被包裹在黑色收口丝绒布囊套中,收藏者很用心。 卢灿解开布囊封口的丝线,看了一眼,惊讶道,“咦,怎么有两册?” “嘿嘿,你看看就知道!”李林灿和奎荣坐在卢灿的对面,笑眯眯的准备看他的表情。 卢灿起身擦了擦手,又拿起桌上的一副干净手套戴上,这才伸手将布囊中的两册图书抽出来。 好家伙,真正的大开本! 高足有五十厘米,宽幅在三十厘米左右,非常宏大,气势十足。其比例为五三比,符合黄金分割,让这本书虽大,但丝毫不显得臃阔。 书衣为明黄绢,包背。 卢灿用未戴手套的左手,轻轻捻了捻封面,至少五层宣纸贴合硬裱,外贴黄绢,涂蜡,这种书衣装裱抗压、防皱、防虫、防潮。 书衣左上角一直延伸到中部,贴有明经纸长条书签。书签最上方为大楷“永乐大典”四个字,下面为双行小楷“第两千五百三十三卷之两千五百三十四卷”。 这是双卷一册本。 书衣正面的右上方还黏有一个框,这是目录。 里面用墨笔题写小楷“七灰”,这是取自《洪武正韵》中“灰(-uei或-ui)二韵”,意思是这本书中所撰抄文稿,最开始的那个字,韵母为灰二韵。 又低一字,同样墨笔小楷,“二十八”,这是注明这一册是该韵目的第二十八册。 利用三十一个声母,再加上韵母的数列,形成很神奇的书籍检索方

相关推荐: 深宵(1V1 H)   芙莉莲:开局拜师赛丽艾   桃源俏美妇   弟弟宠物   交流_御书屋   蝴蝶解碼-校園H   女奴的等价替换   家有甜妻:大叔的独家专宠   虎王的花奴(H)   万古神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