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不想再去过问。不过,尾行的母亲,确实让他很不喜欢。 全过程,卢灿都没问尾行烟子的意见。 尾行烟子低着头,身子瑟瑟发抖。 卢灿本意是让尾行烟子和自己一行住宾馆,可尾行母亲拉着女儿,死活要她留一晚上,也不知搞什么鬼。 只是去工作,不会真的当自己对她女儿有什么想法吧。 话说那对白腻,确实诱人。 卢灿窝在温泉中,甩甩脑袋,水沫四溅,自己最近怎么了?心火很旺!昨晚将田姨折腾的够呛,又去在小丫头那发泄一通。 今天又冒火,怎么回事? “阿灿,你泡好了吗?”温泉室的门被田姐敲敲。新宿香木园的房间是宅院式,每个小院子都有温泉眼,分成几个浴室。 “田姐,有事?”卢灿低头看看自己的丑态,这一时间不好出门啊。 “御木本玢彦,带着那位中田,来了。” 呵呵,动作挺快啊。 御木本玢彦是御木本熊津的小儿子,虽然没在家族企业中任职,而是选择在富士银行工作,可谁都知道,未来的御木本,是属于他的。 第399章 结构调整 当卢灿赶到房间时,却意外的看到一个人。 长泽茂,润馨瓷器在东瀛的合伙人。 润馨瓷厂的鉴瓷会在三月六日开在名古屋,长泽茂长袖善舞,拉来很多东京知名瓷器经营商和玩家,在樱花飞舞的时节,品茗赏樱花鉴瓷器,很有氛围。 润馨瓷器特卖店开在名古屋昭和寺古玩市场,两家各占一半股权,由长泽家族人负责经营,润馨瓷厂只负责财务审查和供货。上一季度,销量非常可观,要比纳徳轩珠宝东瀛两家店强太多。 这就是有人脉和没人脉的区别。 他怎么参合进这件事?他身边站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应该就是御木本玢彦,还有一位局促低头的,中田骏。 “维文君,你来东京竟然不给我电话?”自从上次卢灿在游艇上给与对方特别的“宋式茶道”招待后,长泽茂对卢灿的印象非常好,不止一次说过,卢灿是一位懂艺术的人。 至于这话是真欣赏,还是应付,卢灿揣摩不透,不过此时双方都有需要,顾不上这些。 “啊哈!长泽君可错怪我了。” 两人行的是握手礼,卢灿笑着说道,“我是昨天晚上突然想到来东京看看。正准备稍后给你电话,相约明天一起逛葛西神社的古董市呢。这不,你就来了!” 东京都是东瀛最大的古董集散地,其次是名古屋、再次是大版。 东京都内仅有据可查的古董店就有三百多家,多于任何其他城市,兼营古董的旧货店更有上千家之多。但是,对东京的古董爱好者来说,最有魅力的还不是古董店,而是古董市。 “店”与“市”的区别就在于,前者是固定店面,后者是临时集市。 东京古董市起始于1975年,那时东瀛人兜中很有钱,开始考虑投资,因此古董市兴起,这几年发展的很快,现在已经有六大古董市。 卢灿所说的葛西神社古董市,就是其中之一。位于东京都葛饰区东金町葛西神社内,每月第一个星期的周六周日两天开市(1月和11月因为有祭祀活动不开市),属于露天市集。 长泽茂顿时想起来,明天是七月的第一个周末,他哈哈一乐,“好啊!明天早晨我开车来接你?” “不用接我!”卢灿摆摆手,“方便的话,你过来,我们一道走。我还真的不认识道呢?” 两人闲聊几句,长泽茂身边的御木本玢彦也不着急,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聊天。 长泽茂忽然一拍额头,“嗨!我都忘记给维文君介绍。” 他指指玢彦,“这位是我在早稻田大学时的好友,御木本玢彦。” 至于中田骏,不需要他介绍。 “维文君,幸会!”御木本玢彦向前走出一步,向卢灿躬身致礼。 东瀛战后的富二代,大多数都相当有素质,因为他们的长辈经历过战争的困境,所以在子女教育方面,很是花了一番精力。 他们懂得隐忍,含蓄,谦和,在笑脸相迎的同时,并不妨碍在不经意间给对方一刀。眼前的这位,还有高岛义兴以及长泽茂,都有着这种特质。 这种人同样有致命的弱点,那就是重利轻人情。 譬如刚才打招呼时,他就没有说任何御木本对不起之类的话,显然,他认为上午的冲突,那是卢灿与中田骏之间的私人恩怨,御木本没必要为此道歉。 也就是说,如果卢灿真的要追究中田骏的责任,他完全有可能将中田推出来。至于说今天带中田骏拜访卢灿,恐怕是御木本所能做出最大的和解姿态。 卢灿看着对方,很快想明白对方的想法,笑笑,然后主动伸手握了握,“玢彦先生,确实是幸会!” 不过,他接下来的动作,让御木本玢彦和长泽茂看不懂,卢灿竟然主动向中田骏伸手,“中田部长,上午的事情,我希望就此过去,没问题吧。” “谢谢!谢谢卢先生的宽容!”中田骏惊愕半晌后,狂喜的握着对方的手掌,躬身说道。 上午那是一时冲动加上怒火中烧,后来他彻底茫然了。 家族从父辈就开始效力的御木本,并不打算替自己说话,尤其是听完几位古董行专家分析之后。 连身为御木本长老会(形同顾问委员会)的父亲,在仔细询问事情经过后,骂了句“你该死!”不过,父亲还是利用自己的关系,拜托御木本邦彦出面,邀请到卢家在东瀛的合作伙伴长泽茂出面说和。 长泽茂都没开口,对方竟然放过自己? 卢灿的做法,连站在身侧的田乐群都有些看不明白,自己的雷霆万钧之怒,结果被他轻轻放下?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卢灿双手摊开,耸耸肩说道:“商场上求和,求发展,求同存异嘛!” 其实卢灿只是想明白御木本的策略——中田就是个可怜虫而已,没必要咄咄逼人。 “说得好,商场求和为主!”长泽茂双掌轻拍,赞道。 原本应该很开心的御木本玢彦,此刻只能尴尬的呵呵两声。他准备了好几套方案,唯独没有卢灿主动原谅对手这一招。 对方色厉内荏?他可不这么认为,长泽茂上次去香江竞标瓷王堂,吃了他一记暗亏的事情,玢彦很清楚这件事。 猜不透对方,便想要探探。 几人在酒店客舍坐下后,玢彦主动说道:“维文君和田总裁,此行东京,为何事而来?不知御木本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告诉你也没什么,”卢灿笑着摆摆手,“东瀛的两家珠宝店,开业到现在,销售不算太理想,所以去御木本取经学习。” “卢先生准备介入珍珠饰品?”他探身问道。 卢灿去御木本学习,学的自然是珍珠饰品,谁也不希望竞争对手多,虽然玢彦很自信御木本不惧任何竞争。 “嗯,有这想法,不过纳徳轩仍然以玉器为主,钻石次之,其它宝石辅助,至于珍珠……”卢灿沉吟片刻,“只能算上是为东瀛市场开发的一时之需。呵呵,不知道能不能与御木本的多德农场建立供货渠道?” 呃?玢彦有些犹豫。多德农场的珍珠,是御木本家族的根本,被誉为东瀛最成熟的珍珠养殖基地,并不对外供应原材料。 简单介绍珍珠分布情况。珍珠分为海水珍珠和淡水珍珠。 淡水珍珠最大的产地在内陆,约占世界淡水珍珠供应量的九成,譬如北珠、太湖珠都不错。剩下的产能集中在东瀛、南韩、越南等地,有名的有东瀛的琵琶珠。 可惜,淡水珍珠在价值上,与海水珍珠相差甚远,世界珍珠饰品的主流是海水珍珠。 海水珍珠又分为四大产地,南洋珍珠的产量最大,但品质不太稳定;大溪地珍珠很有名,经常会出现极品,黑色(墨绿色)珍珠;中国海水珍珠其实也不差,历史上有名的南浦珠、西珠都是海水珍珠,可惜受铁幕影响和养殖技术的褪化,八十年代初并不出名;最后就是东瀛海水珍珠。 东瀛海水珍珠的特色是形圆、珠径稳定、培育技术成熟,尤其是色彩控制方面很牛,她们的粉色珍珠世界占有率一直稳居第一,八十年来从未动摇过。 东瀛海水珍珠又以多德农场养殖为优。因此,卢灿这试探,是他的真实想法。 玢彦也在寻思,纳徳轩珠宝进入珍珠饰品行业,御木本是阻止不了的。东瀛市场的珍珠饰品的竞争对手海了去了,他不相信纳徳轩珠宝,真的那么快成为家族的最大威胁。 给对手供货,确实有培植的嫌疑,但同样也有好处,那就是可以掌控对方的市场销售情况。如果对方去寻找南洋珍珠的货源,御木本反而不好应对。 父亲和姐夫会同意的。 想到这,他对卢灿和田乐群笑笑,“如果只是两家店的珍珠供应,应该没问题的。” 两家店?卢灿呵呵,算是急救吧。 货源并不缺,南洋珍珠的市场供应一直是饱和的,大溪地珍珠的采购也不算困难,当然,这其中不含极品珍珠。另外卢灿手中还有筹码,他还可以转向内陆求购中国海水珍珠,或者建立中海珠养殖基地,内陆一定会欢迎的。 珍珠饰品纳徳轩真的只是补充吗? 卢灿从未这么想过!他特意从新加坡赶过来,就有着要将珍珠饰品行业做大的想法! 他太清楚未来的市场走势,未来三十年珍珠饰品市场的涨幅,每年呈百分之三十的速度递增,主要增长点就在内陆——珍珠饰品一直是中华文化圈的主要奢侈品消费之一。 珍珠饰品市场的增长率虽然不如翡翠,但稳定性要比翡翠市场更高,堪比钻石。 看重东瀛市场,是为了现在,其实他更看重的是未来市场。 送走三位客人之后,田乐群听完他的设想,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一直不清楚卢灿为什么对内陆市场如此有信心? “那……是要形成玉石为主,黄金、钻石、珍珠三者为辅的产品格局吗?”旁边的孙瑞欣替她问道。 “嗯,”卢灿点点头,捻捻手指,“纳徳轩珠宝的设计中心,也要应对市场做出适当调整,以前的一锅粥设计,不合适。要分成各有偏重的设计部门,加大招聘对应饰品品类的设计人员。这件事,你们回香江之后,就可以着手准备。” 纳徳轩珠宝的设计是有问题的,尤其是现在珠宝种类太多,无法形成专业化设计。这次东瀛市场的不理想,并非纳徳轩珠宝没有珍珠饰品,而是设计跟不上。 这才是根本原因!可不是VVT调研报告中的那两点因素。 此次来高岛屋百货走一圈,田乐群应该深有体会。 “就以筹建珍珠饰品设计部为由,将玉石设计、钻石设计和黄金饰品设计分开,甚至还可以成立设计五部,专门负责其他宝石类的设计工作。” 这才是卢灿为东瀛市场不力开出的真正药方。 “至于市场销售,暂时混搭,但最终也要有不同的事业部,这件事也需要提前考虑。” 这句话又隐现卢灿想要拆分现有的店面模式的想法。也许未来,纳徳轩玉器、金银器、钻石饰品、珍珠饰品都会拆分成不同的经营事业部,形成真正的珠宝饰品巨无霸品牌。 卢灿开药方很容易,熬药治病却甩手给田乐群。 她眉头微颦。 此行东京,她确实意识到很多问题,也意识到卢灿说的是正确的,可是想要完成这件事,不容易。纳徳轩的玉器设计是强项、金银饰品设计水平只能说一般,钻石饰品设计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年,珍珠饰品设计一直当成杂项在做。 现在一竿子要拉出四个,哦不,五个专业设计部,能不挠头吗? “东瀛珍珠设计,我倒是知道两位堪称明日之星,你可以拜访。”卢灿的话让田乐群一阵惊喜,他的目光一向很准。 “一位叫做莱西利子,就在御木本担纲小饰品设计,很有想法的一人,但似乎不受重视。”卢灿摸摸下巴,努力回忆。 这位莱西利子,就是九十年代创立东瀛珍珠时尚品牌阿卡朵的那位。卢灿曾经在她的访谈录上,得知早年在御木本打工的不愉快经历——她在御木本忍耐了整整二十年,最终也没有成为大设计师,她不服气,出来单干,成就一番事业。 现在三十来岁,技艺成熟了吧? 至于另一位,有点难度,塔思琦的设计师拉维塔。 这是一位意大利人,可他爱上了一位东瀛女人,便选择在东瀛居住,最终成为塔思琦珍珠设计师中的传奇。 第400章 捡漏赌斗 “没事,找他的女友谈!”只要有人选,就有方法攻破。 卢灿给出两位珍珠饰品设计师的名单,总算让田乐群眉头松开。 挖人,女性有亲和力的优势,早点后,田乐群急匆匆带着孙瑞欣出门,拜访莱西利子和拉维塔两人。 长泽茂见温碧璃站在卢灿身侧,暧昧的对卢灿笑笑,然后才与对方招呼,“温茶师您好!有空还得向您讨教吃茶技艺!当日吃茶一杯,余香记忆犹新啊!” “谢谢夸奖。”温碧璃曲曲腰,行了一礼。 “维文君真是好福气啊……”长泽茂羡慕得很呢。 卢灿不欲在这话题上多聊,“长泽先生,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神社,是东瀛特产,崇奉与祭祀神道教中各神灵的社屋,本质上和寺庙道观没区别。 葛西神社是葛饰区最大的社庙,社庙前面有一块空旷的广场,被栅栏圈起来,就是每月一度的葛西神社古董市的场地。 门票不贵,二十日元,里面约有三百家摊位,太阳伞或者方形屋伞遮阳,形成一条条过道。卢灿几人来的算晚的,场内人数不少呢,大多数是中年女性,她们是来淘旧货的。 卢灿扫了一眼,种类不少呢,瓷器、陶器、钟表、银器、玉器、字画、书籍、老兵器、料器(玻璃器)、根雕、老和服不一而足。 正准备抬脚往第一条过道中走,长泽茂忽然伸手拦了一把,他笑眯眯的说道,“维文君,要不,今天我们小赌一把?” “赌?”卢灿站定脚步,赌眼力,他还真不怯场,尽管对方很知名。 “嗯,赌一把玩玩,拾万日元以内,两个小时,我们谁捡漏的货品总价值高,谁获胜,不论件数。如何?”长泽茂指指场内,他同样很自信。 卢灿眼睛微眯,对方一定还有后话。 果然,长泽茂的笑容愈发浓厚,笑着说道,“维文君的虎园博物馆在七月十八日试营业。赌注嘛……长泽家展藏在国立博物馆的物件中,有一本《碣石调幽兰第五》,维文君应该知道吧?” 《碣石调幽兰》怎么不知道? 南北朝时南梁弹琴名手丘公丘明所撰一首古琴曲! 后世在这首琴曲的创作者上,曾经有过争议,不少人认为它是孔丘周游列国之后留下的作品,以感慨满腹才华却得不到各国的赏识。 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这首古曲的名字叫《幽兰》,其曲调脱胎于民歌《陇西行》格式,又因为这种曲调在很长时间内都在传唱曹操的《碣石篇》,因此叫做“碣石调”,后人将这首曲子称之为《碣石调·幽兰》。 至于“第五”,是这一套曲谱中的第五首,仅此而已。至于其它曲谱,都已经佚失。 这首乐谱,是至今仅存的一首用原始文字谱保留下来的琴曲。 卢灿看过十九世纪藏书大家杨守敬先生的传记,故此得知。 卢灿立即问道,“是武皇则天时期的抄本?” 长泽茂竖起大拇指,“维文真是见识广博,确实是唐女皇时期的抄本。怎么样?你要是赢了,这本唐抄本曲谱,我赠送给虎园博物馆做开园礼物!” 赌这么大? 要知道这本书不仅是曲谱完本,同时还是唐代楷书典范!卢灿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只是对方,所谋者甚大啊! 卢灿狐疑的看着他,“长泽先生想要我付出些什么?” 长泽茂竖起一根手指,“润馨瓷厂二十年东瀛市场的独家销售权,还有……百分之一的润馨名古屋店的股权。” 眯眯眼,卢灿忽然呵呵笑出声来,点点头,伸出手掌,“一言为定!” “啪!”长泽茂在卢灿的手掌上重重拍了一记,“一言为定!” 说完,他指指另一条入口,示意自己从那边开始,然后大踏步离开。 “阿灿,这里可是东瀛……”温碧璃说了半句,担心的看看卢灿。 这一赌约听起来公平,事实上只要想想,这里超过九成的东西都是日式古董,就知道对卢灿并不公平。 卢灿笑着点头,示意自己明白轻重。 看来自己这趟东京之行,长泽茂起了疑心,难怪他昨天也在场?还以为他热心,帮老同学说和,原来他自己也有心试探润馨瓷厂是否会有其他举措。 润馨瓷器在名古屋打响名头,长泽茂居功至伟,但当时双方签订协议时,双方共同投资开店,并没有签订什么独家销售协议。 在香江及东南亚,润馨瓷器的渠道是与纳徳轩店面捆绑,可东京两家,当时条件不成熟,因此瓷器就没进店,而是采用与长泽家合作单店销售模式。 现在润馨瓷器单店的销量超过预期,长泽茂想要拿独家代理,也情有可原。 最少三五年之内,卢灿还不打算抛开长泽茂,但架不住对方多虑啊! 他担心卢灿此行,借调整纳徳轩珠宝的名义,将东京纳徳轩店面中,加入润馨瓷器,以改变销售不利的局面。 其实卢灿更关心的是那百分之一的股权,如果自己输了,对方股权百分之五十一,大股东,以后润馨瓷器在东瀛的销售,基本全部对方说了算。 这是卢灿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今天的另类斗亮,为了那本古谱,为了润馨瓷器东瀛销售的话语权,还真不能输。 “他……不会搞鬼吧?”丁一忠担心的更直接。 “不会,长泽茂是个骄傲的人。” 长泽茂不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这点从他拿出《碣石调·幽兰》古谱就知道。 这本古谱在东京国立博物馆就被定为“特极品”,其艺术价值、研究价值和收藏价值都算得上国宝级别的。因为今天占据地利,所以他自己抬高价码,抛出这本书。 当然,也可以就此分析出,他的心机很深,以重饵诱卢灿上钩。 “阿璃稍后帮我还价哦?” “欸!”温碧璃欢快的答应一声。 卢灿带着两人,走进第一条过道。 第一家店铺是以银器为主,辅助金器、铜器以及日式珠宝。 这种店铺一般难以捡漏,无它,贵金属本身就很值钱,所以这些物品的价值低不了。 果然,卢灿问了一尊手边看起来还不错的人物故事錾纹银罐的价格,六万日元。 江户时期的老银罐,还是很有收藏价值,三百美元的价格,也能接受,但肯定不适合今天的赌斗。 店家是个年轻小伙子,估计是看温碧璃美貌,很臭美的从靠椅后面的布兜中拿出一把梳子,在头上刮了刮,溜光水滑的。 卢灿正准备离开时,眼角瞟了一眼他手中的梳子。 这把梳子造型很有意思,方形六排梳,十公分左右的铜柄,梳子的背面为铜框镶画。 式样有些像现代理发店中的排梳,可卢灿眼睛瞟见的那铜镶画,却又是明治时期的风格,具体画面没看清。 铜梳,很平常的东西,可这把,给卢灿的感觉,有故事。 见那年轻人准备将铜梳放进布兜,卢灿笑着向他伸手,“你的那把梳子,我能看看吗?” 什么怪人?这么多货品不要要自己的梳子?那年轻人诧异的看了卢灿一眼,将手中的铜梳递给他。 接上手,卢灿掂了掂,份量不轻。 先看梳子骨刺面,六排,每排二十四根骨刺,铁力木的,骨刺长度约三公分,顶端带有小圆球。 嚯,感觉对了,这把梳子很不一般! 这些骨刺竟然是一根根削出来的! 手工刀削和车工,区别明显。虽然时日已久,可骨刺圆球以及铁力木的杆子,依稀还能看到刀削的痕迹。 卢灿再看看手柄,很细,可上面錾的是仙鹤纹,这是吉祥长寿纹线。这应该是晚辈献给长辈,或者下属敬献给上司的贺礼,做工很精致。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背面的那幅画上。刚才看错了,并非铜镶画,而是铜胎画珐琅。 卢灿眉头皱了皱,一把梳子,竟然用上清代宫廷的铜胎画珐琅?这种技法可不是东瀛的,而是典型的内陆宫廷技法。 画面内容为一位德国军官装束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正在疾驰。因为人物侧身,看不清容貌。远景倒是熟悉,是日式宫廷结构。 这块梳子的铜胎珐琅背板,应该是可拆卸的,否则没办法换断掉的骨刺。卢灿又在铜梳的四边找了找。呵呵,小机关藏得还真隐秘。 这把梳子,主体结构是东瀛人做的,但铜胎画珐琅背板是从清末事情的内廷定制的。 这就有意思了!一把梳子,值得吗? “这把梳子,卖吗?是不是还有相类似的物品?”卢灿没把梳子递给对方,而是放在手心盘玩。 “喏!那还有一件!”那年轻的摊主指了指墙壁上斜插的一件物品。 卢灿刚才还以为是团扇呢,原来这是一柄团镜! 同样是铜手柄、铜胎画珐琅背板,这次的图案为皇室宫廷望月图,再看正面,是一块已经划花的玻璃镜面。 卢灿将这柄梳子和这把手镜叠在一起,对温碧璃使了个眼色。 温碧璃立即拿起那把手镜,模样有些惊喜的,“哇,好可爱,这两件东西能卖给我吗?” 呃?卢灿没想到她表演起来,好真实啊! 那年轻店主挠挠头,不好意思回绝啊,一万日元,两件物品成交。 离开这家店铺后,卢灿立即用小拇指顶住手柄与梳子背板结合处的套环,左右拧了拧,咔嚓一声,铜梳背板的镶边部分,从顶端向两侧弹开。 卢灿抽出那块铜胎画珐琅背板,在最下部被遮掩的位置,有一个圆圈,内部为汉字“正”。 哈哈!长泽茂,你怎么赢我? 第一件物品就是你们东瀛大正天皇的日用品!不用说,那把手镜,也是大正的东西! 东西不算贵重,可是在东瀛,对皇室的尊崇,无形中会为物品添加价值! 第401章 宝玑手表 见卢灿面露笑容,温碧璃猜到这两件物品捡漏了。 她拿着手镜,当成扇子摇了摇,太沉,好奇的问道,“阿灿,这东西有什么历史吗?” 卢灿将那块铜胎画珐琅背板抽给她看,指了指那个正字,“这是本世纪初东瀛大正天皇的物品,不知怎么流落到宫外。” “大正?天皇?就凭这个字就能确定?” 大正她不熟,可天皇她很清楚代表着什么,惊讶的捂着嘴。又从卢灿手中拿过这块背板,怎么也看不明白,一个字,怎么就能鉴定一件物品的使用者? “当然没这么简单。”温碧璃的话恰到好处的挠到卢灿的痒处——成功鉴定一件物品之后,许多鉴定者都喜欢将心中的喜悦分享给别人。 卢灿此时正是这种状态,“鉴定一件物品,需要综合考虑它的各种要素,最后得出结论。” “这种实物鉴定,第一条一定要通过其风格来判定它的年代。喏……”他指了指手柄和镶边的仙鹤纹,“这种纹饰是东瀛明治时代的典型风格,因此,我能大致判定它的基本年代。” “第二,我们需要判定使用者的身份。” “这把梳子是特别定制的,铁力木的骨刺全手工削制,这不是一般人能使用的;其次背板上的皇宫图像也预知使用者身份不一般。要知道,东瀛皇室的规矩要比清代皇室更森严,普通人不可能也不敢用这种图案做背景;第三,铜胎画珐琅的技法,也不是一般饰品所能拥有的,因为它是前清皇室专用技法。这里能够使用到,极有可能是清末时东营商人将内廷工匠带到东瀛,献给皇室的。” “这样一来,范围就缩小很多。” “再看到这个正字印,我就能联想到大正天皇。” “再结合大正天皇的性格,基本就能确定,东西就是他的。” “为什么?大正天皇有什么特殊的吗?”温碧璃对古董一窍不通,对大正天皇根本就没概念。 不怪她,这位天皇原本就是个悲剧。 从他继位到裕仁摄政,只有十年时间,这位天皇其实就是明治和裕仁之间的过度。 大正天皇在婴儿时期的确曾患脑膜炎,精神状态非常糟,曾经在国会议事堂将诏书卷起来当望远镜,恰好被西方记者捕捉到,这件事以“望远镜事件”闻名于世。 《大正天皇实录》(1968年出版)很清晰的记载这位天皇的两大怪癖。 其一就是喜欢往胡须、头发上抹凡士林,梳大背头;其二,大正是个西方崇拜者,喜欢穿着德国骑兵装束,经常骑着高头大马在宫中横冲直撞。 卢灿有些怀疑,这背面的肖像,是不是就是大正本人。 有了这两件东西垫底,卢灿心理安稳多了。只是,东瀛皇室一向管理严格,很少有物品外流,也不知道这两件物品怎么就流落到民间?稍后可以问问长泽茂。 东瀛的古董市,好东西真不少,可摊主也不傻,要价并不低,以拾万日元做本金,真心购置不了多少东西。 捡漏真心不容易,卢灿将这条通道逛完,也不过买了两件不错的物品。 一把江户时期宫廷式样的侍女团扇,正被温碧璃拿在手中扇凉遮光呢。她并不知道,这扇面是江户时期细川家御用画师杉谷行直的作品。 也算一件不错的东瀛老文物。 丁一忠手中拎着的行囊中,还有一件“重量级”家伙——明治时期九层掐丝点焊镂空银球。这只直径只有十公分的银球,内部竟然有八层,每一层银球都是活动的,而且卢灿所能看到的三四层,每一层的银质刻花,各不相同。 这种银质同心圆镂空球,它的工艺特色在于,由内之外,一层层的点焊球体、银片刻花,一点不能马虎,非常繁琐复杂,堪称东瀛银器制作工艺的典范。 这两件物品,卢灿准备送入虎园博物馆,找合适的机会,将其展览出来。 当然,如果稍后长泽茂愿意用他的藏品进行置换,卢灿也不反对。 即便是大正天皇的那两件日用品,在卢灿的眼中,除了名人效应之外,其艺术价值不算太高——最能体现艺术性的铜胎画珐琅与他手中所拥有的,相差两条街。 这四件物品,已经接近拾万日元,主要是后两件物品,不算捡漏。此时,他也无视拾万本金的限制,大不了,到时候拿出几件凑够拾万,超额的,不算到捡漏物件中间去就成。 走完一条通道,卢灿大概明白,在东瀛古董市中,最难捡漏的就是金银器,其次是近现代艺术品,这些摊主很懂行,画作也普遍被重视,珠宝捡漏也很难,最容易捡漏的反而是字幅! 东瀛人对书法作品的价值评估,似乎没有太多的标准,而且对书法的价值,认可度并不高,这可能与他们从未真正形成明晰的书法流派有关。 即便是在东瀛影响最大的“世尊寺流”,也不过是有一些突出的特点而已。因此,东瀛普通的古董商,对书法作品的研究,并不深。 因此,卢灿很快调整自己的目标,将自己的目标重点锁定在书法作品上。 第二个容易捡漏的,是书籍! 这是刚才购买银球时,卢灿与那位摊主闲聊几句探知的——东瀛的古董市,书籍占比数量相当大,那些摊位都被安排在最后两排。 呵呵,难怪刚才赌斗一开始,长泽茂就直接奔着那方向去。 这家伙,心机深得很!书籍鉴定是他的长项! 锁定目标后,卢灿的脚步陡然加快。 可是,世事难以预料。 卢灿带着温碧璃和丁一忠,刚刚转过拐角,拐上第二条直到时,又看见一件物品。 这是一家老钟表摊位,一点五乘四米的摊位上,摆放着六台座钟,能看出来,摊主精心养护过。在每座座钟的中间空隙,还摆放着几支怀表、腕表。 卢灿所看重的目标,就在第一座座钟的旁边,很陈旧的木匣子,放着一只带有银链的甲虫怀表,其甲虫壳上印着一朵香根鸢尾。 卢灿不自觉的走过去,将这只手表拿起来,银质表壳已经发黑灰暗,满是沧桑。 捏了捏上部的甲壳虫触角,表壳打开,露出里面很简陋的表盘和指针。 指针已经停摆,表盘上镶嵌的碎宝石也已经脱落,露出几个小孔。在表盘的最下方,是法文编号“十九”,不知道啥意思。也许,能通过这份编号,查出当年谁拥有这块怀表。 侧面是三根表轴,卢灿用手指捻了捻,表盘的指针竟然还能随着表轴而转动,这说明这支怀表内部的钢簧构建还能正常使用! 卢灿又扭了扭上发条的螺旋轴,放在耳朵边细听,竟然还有滴滴答答的声音,机芯没坏。这支怀表,只要修理一番,还可以用的。 卢灿笑着对摊主点头,“这支怀表怎么卖的?” 摊主四十来岁,中年女性,抬头看了眼怀表,又看了眼卢灿,“五百日元!” 温碧璃想要开口还价,卢灿摇摇头。 没必要,五百日元买一支两百年前的宝玑怀表,再还价说不过去! 是的,这只带有香根鸢尾印记的怀表,是大名鼎鼎的宝玑手表的祖宗! 宝玑手表,堪称世界“表王”的存在。 很多人都知道宝玑手表的标志是两根指针,其实最早的宝玑手表的印记(注意:不是标志)是香根鸢尾,使用了二十年。 香根鸢尾是法国国花,这种花和百合花很相似,波旁王朝时就已经确定的,此后一直未曾更改。 瑞士宝玑手表为什么会用法国国花来做印记? 好吧,可能不是很准确,但收藏界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阿伯拉罕路易宝玑先生为了讨好波旁王朝,故意这么做的。 当然,也许这印记,与他对法国有着深厚的感情有很大关系! 阿伯拉罕路易宝玑先生1947年出生于瑞士,十五岁就移居巴黎。在法国,他学会制表的所有工艺,结婚,创业,他的年轻岁月都是在巴黎度过的。 一次贵族聚会上,路易宝玑先生,有缘结识了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为其定制了一只带有香根鸢尾的女士怀表。 此后,他成为波旁王朝皇室的专用手表定制商。为波旁王朝王室成员定制了很多手表,上面都带有香根鸢尾的印记。 这种印记,消失在破旁王朝覆灭之后。 因为使用这种印记的时间很短,知道的人很少很少,卢灿能知道得益于上辈子的网络。 也就是说,带有香根鸢尾印记的宝玑老怀表,一定大师当年的亲手之作! 接过对方出具的小票,卢灿很仔细的将手表擦拭一边,揣进衬衣口袋。 这件物品,妥妥的馆藏级老物件! 赌斗,自己赢定了! 1980年九月,法国举行一次拍卖会,一只那不勒斯皇后佩戴过的宝玑手表,被宝玑集团总部回购,落槌价为九百六十万珐琅!折合美元两百多万。 这支怀表虽然没有那不勒斯皇后背书,暂时还查不到出处,但它的年份,比拍卖的那支更早,保养的更好。 两者价值相差无几。 能在这家摊位上捡漏一支宝玑怀表,卢灿连带着将她家的所有东西都看了一遍。又花了伍仟日元购置了一件本世纪三十年代出产的包金宝珀女士手表。 这时,这位胖胖的中年摊主,才真正的喜笑颜开。 “能问一句,刚才那支怀表,您从哪儿收购来的?”卢灿这才问道。 “哦,你说那支老表啊,那支表有缺陷,没有陀飞轮……” 这女人挺实诚。 陀飞轮是机械表中的调节器,也是路易宝玑先生十九世纪初发明的,而这只手表是十八世纪下半叶生产的,怎么会有陀飞轮? “谢谢提醒!”她的话,更印证了卢灿的鉴定! 至于来历,估计很难查清楚了。 第402章 直接交锋 在第三条直道的一家字画摊前,卢灿与长泽茂相遇。 如同猜测的那样,长泽茂手中拎着七本古籍,布兜旁边还插有一幅书轴。 古籍堆放在一起,卢灿只能看见最上面一本,可即便是一本,也让他的的眼睛眯了眯,“长泽先生好眼光,蟹养斋的书籍,都能捡漏?” 长泽茂同样也在看卢灿购置的藏品,因为都是他不太擅长的领域,一时间不好估价。 听到卢灿的话,他自己也有些自得,“真是很幸运,能买到徂徕文宗的相关古籍。这次能有收获,还得感谢维文君的邀请。” 让卢灿不淡定的那本古籍,是包背装《徂徕先生小传》,蟹养斋印制。 这本书的历史不算长,江户时代末期的出版社,可其价值在东瀛文物中,不算低。 先说说这位徂徕先生。 全称荻生徂徕,东瀛历史上有名的儒学大家、哲学家。 这个人,在东瀛江户时代的地位,和中国宋代的“朱熹”有些类似,但他是反对“朱子学”的。 徂徕把君主比喻为父母,四民皆为帮助君主安天下的“役人”,不管是哪个阶级,都对社会有用。“四民”应该“相亲、相爱、相生、相承、相辅、相养、相匡、相救”,才能构成一个合理的社会。 他提出的“君主父母、四民皆役”的社会观,一直影响到今天的东瀛政体形态。 这就是他创立的“徂徕学”。 注意,他创立的是“学派”,而不是东瀛盛行的“某某流”,“学”是宗派,创立者被后人誉为“宗师”级别的人物,两者区别非常大。 其次来说说这本书。 《徂徕先生小传》这本书的作者是清代乾隆至嘉庆朝的学者、书画名家,金匮今属无锡人钱泳钱立群先生。 荻生徂(音促)徕一生出过二十多本文集,其中他的《〈论语〉徵》、《〈大学〉解》、《〈中庸〉解》与蟹养斋的《非徂徕学》传入中国,对沿海一带中国儒家学派进行反哺,影响很大。 钱立群先生就是荻生徂徕的拥护者之一。1836年,在钱老先生七十八岁高龄时,受蟹养斋的委托,为徂徕先生做传。 老先生不仅写了小传,还将荻生徂徕的《辨道》、《辨名》等书思想整合,写出这本《徂徕先生小传》的书籍。 这本书在中原同步出版,但版本已经佚失,可在东瀛,由蟹养斋的推动,影响很大,被誉为“中原儒家学派推崇东瀛儒学的典范!” 喏,有了这一名头,长泽茂手中的这本书,价值能小? 呃,顺便说说蟹养斋。 蟹养斋是荻生徂徕的书斋号,老先生去世后,这里成为他的亲传弟子和拥护者的聚集地,慢慢发展成“徂徕学”的弘扬之所。 蟹养斋也印书,印制的非常精美,是后江户时代东瀛知名的印社。不过,他们印制的绝大多数都是“徂徕学”相关书籍。 赌斗没结束,两人都没将自己购买的物品给对方细看。 卢灿的眼睛从那副竖着插在纸袋中的竖幅上扫过,竖轴顶端的轴帽让他的目光再度凝了凝,心中咯噔一下,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赌斗,一下变得有些不太确定。 卢灿自己就是装帧高手,虽然还不知道这幅竖轴是谁的作品,但能用玳瑁做轴帽的作品,一定不会差! 一幅优秀的字画类作品,一本《徂徕先生小传》,还有其它六本自己没看见的书籍。价值未必比自己的那几件准备拿出来赌斗的物品,差多少。 对方只花了一个多小时时间,啧啧!长泽茂的鉴定水平,真的很牛啊! 不行,还得找一件压箱底的物品,才能十拿九稳。 卢灿惊讶,殊不知长泽茂看完他买的货品,同样震惊不已。 那件掐丝点焊镂空银球的工艺很精美,应该不便宜,可架不住价值很高啊! 还有那位侍女手中拿的那把团扇,看其风格,应该是杉谷行直的作品,那可是细川幕府的用品,价值同样不低。 至于那位安保手提的那两件铜制用品,其风格制式,应该是宫廷式样…… 他真没想到,卢灿对东瀛文物的研究,如此之深! 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赌斗,这会长泽茂的心头,也虚得很呢! 两人身旁是字画摊,谁也没说先走,这家店铺极有可能会决定最终结果——两人都清楚,对方扫过的店铺,再想去捡漏,会更难! 见卢灿低头翻弄面前的书籍,长泽茂连忙沉下心,蹲在旁边的藤条框中,翻看斜插在其中的几幅字画。 卢灿看了对方一眼,暗叹长泽茂的选择,很聪明。 这家摊位上,书籍呈两列摆放,整齐的叠在条案上;书画分为悬挂式和插框式。悬挂式书画,价格都不会太便宜——摊主一定是认识这些字画,才将其悬挂出来。 要想捡漏,只能从插框式的书画作品中翻找。 卢灿的翻找速度很快,一叠叠的端起书本,看装帧——东瀛书籍的装帧,以包背装、蝴蝶装、旋风装为主,其中,旋风装的书籍,历史会更久一些。 东瀛旋风装,其实是内陆唐、五代时期的经折装的变种。 那么什么是旋风装呢? 大家见过电视剧中大臣上奏的折本吧,首尾页都用厚纸板贴好,中间折叠起来的那种,那就是经折装。旋风装与其最大的区别,是将折叠起来的内文一侧固定,这样两端硬纸板摊开后,中间内页全部竖起来形成分布均匀的圆弧,风一吹,颇有旋风感觉。 这就是东瀛所定义的“旋风装”,但并非内陆的“旋风装”。 至于内陆的旋风装,呵呵,我也说不明白,想来大体与东瀛的装帧接近吧。 看装帧除了判断书籍历史外,还有另一个用途,那就是判品相——书籍的品相对其价值影响非常大。同一本书,九品与三品,价格相差两条街。 还真的有发现。 卢灿抽出一本书,是桃山时代,绿荷坊木板刻印的《徒然草》,一本不错的古籍。 一问价,摊主识货的很,直接报价三万日元。 长泽茂的眼光从字画上面挪过来,看到这本书,立即来了兴趣,“维文君,这本书让给我可否?我不会拿它参加赌斗。” 卢灿嘿嘿摇头,他直接让温碧璃付给摊主三万日元。 让?不可能!想要的话,还是换吧! 当然,这话暂时没开口。 徒然草,在日语中的意思,接近于“无聊赖”,也就是闲着无聊时写的一些随笔。这本书在东瀛的历史上很出名,它与平安时期女作家清少纳言的《枕草子》、平安末期日本歌人鸭长明的《方丈记》,并称为“东瀛三大随笔集”。 这本书算是个小漏,摊主可能不太清楚绿荷坊的名称。 绿荷坊是东瀛桃山时代(明代中后期)的刻印坊,以刻印中原书籍为主要业务,属于幕府官刻,但存在时间不长,丰臣秀吉死后,这家刻印社也随即关门倒闭。 看卢灿当自己面收到一本好书,长泽茂有些羡慕,开始努力的在这堆卷轴中翻找。 还被说,真的被他找到一件宝贝。 翻遍柳筐中的字画,没有精品,有些失望,顺手将扔在柳筐边的半截画拿起来看了看。 这一看,不得了。 这是一山水残幅,画幅不大,六十公分宽幅,长幅在四十公分左右,属于整幅画的右半截。 残画的价值确实要小太多,但也要看谁的作品。 《富春山居图》残成那样,不一样是国宝吗? 这幅画正因为残缺,所以被摊主信手扔在一旁。 “这幅残画,多少?” 听到长泽茂出手,卢灿扭头看了看。 这是幅残画,山体完整的表现出来,溪流中小舟只有一半,无名款无钤印。 卢灿瞅了片刻,画幅风格有些熟悉,画笔很秃,笔锋少而钝。 嗯?这是什么画派?很少见啊!钝笔用到这种程度?可偏偏画出来的山水,有力、峻峭,树木和房屋结构简略但稳重! 作者画法奇特但笔力雄健! 卢灿挠挠头,如此钝笔?这是谁的作品? 这幅残画,长泽茂只支付了两百日元。他很得意的将画作递给卢灿看,“维文兄,你看看这是谁的作品?” 整幅画的构图,很有明清文人画的风格,可感觉很突兀,卢灿记忆中,中原文人还真的没有这种风格的。 卢灿忽然想到一个人,脱口而出,“池大雅的十二景残图?” 长泽茂笑着鼓掌,“维文君的鉴定眼光,我辈第一!” 听到夸奖,卢灿却高兴不起来。 好吧,再说说池大雅这人。 东瀛在十七世纪到十九世纪,受中国明清文人画影响,以清雅淡逸、信笔遣兴为特点,形成东瀛文人画。 其中,一部分着重从技法上模仿,格调虽然俗气,但作画技巧上乘,称为南画派;一部分着重以对中国古典文学艺术的尊崇和修养为前提,讲究诗情画意,格调高雅,画风深远,称为文人画。 这两者统称为东瀛文人画流派。 池大雅就是东瀛文人画流派的“指导者”,他在东瀛的身份及地位,与“董其昌”在明末清初江南画派中的地位,很类似。当然,他还难以达到董其昌的高度。 池大雅有个怪癖,很喜欢用指头作画——不用笔,直接用手指涂抹! 这也是卢灿为什么感觉这幅画“画笔很秃,笔锋少而钝”的真正原因! 他的代表作有《名胜十二景》、《山水人物图》等等。 这些作品中,《名胜十二景》其实是残缺的,现存六幅完整的,还有六幅下落不明。 没想到长泽茂这家伙走了狗屎运,竟然在这里找到半幅《京都落日图》! 两百日元,捡到池大雅的半幅未曾发现的残图,妥妥的一个大漏啊! 这下,轮到卢灿羡慕他了! 第403章 压边藏画 小小交锋一局,长泽茂大胜! 这让温碧璃的心悬起来,亦步亦趋的跟在卢灿身侧,替他着急。 和长泽茂分开后,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卢灿的脚步越来越快。 最后一条直道,两侧摊位上摆满了字画、书籍,还有笔墨纸砚等文房用品。 道路两侧的物品堆积的很散乱,许多物品都放在纸箱中,打开箱盖,任行人捡阅,因此道路很局促狭窄,行走其间都要小心翼翼,与当年乐古道的小摊位有一批。 卢灿正站在一幅悬挂出来的画卷面前。 这幅画很怪。 其一、画幅很满!上下及两侧,没有留白,满幅;其二、此画无留款,也没有钤印。其三,这幅无名款的画作,竟然采用了“宣和装”! 前面没少谈及装裱,中国字画装裱四大流派,分别是苏、沪、扬、京,以及其他地方流派,譬如湖南装(特点是大量使用锦绣)、广州装(用色隽秀而华丽)等等。 宣和装又是什么东西? 宣和装是比这四大流派更早的一种装裱技艺,始创于宋徽宗宣和年间,又称宋式裱、宣和裱,适用于扁宽画心,装裱形式较复杂,需要多种颜色的镶料进行搭边! 卢灿见过不少宣和装的作品,在津门张淑成老先生家中,他出售给卢灿好几幅作品都是宣和装,最经典的就是南宋末年钱选的《花鸟图》和《青山白云图》。 因此他对宣和装很熟悉。 宣和装有几个特点,对后世的装裱影响深远。 天地轴中,天轴为辅轴,用绫包头放水,地轴为垂轴(拉平裱面的),主轴。前后隔水用蜡绢,尾纸用宋笺韧性很好。两侧用细绢包边,然后再封边,在装裱过程中,连画心本身共分五段装裱,很精细的。 宣和装的大量使用绢帛,影响到京派装裱;其多色分段装裱,以及窄边形式,又影响到苏装,继而是扬装和沪装。 这幅画的装裱工艺,并不弱于卢灿所见到的任何一幅宣和装,可是,装裱和画,怎么看都不和谐! 难不成也是残画?被后人重新装裱的? 可是不太像,因为画中部的色彩以及整个构图,是完整的。而且作画者的技艺非常高超,黛墨色的山水,棕黄色的纸面,怎么看都有宋代大师作品的范儿。 可是,如此满幅的布局,又不是大师该有的做派——字画忌满,这是很普通的常识! 卢灿想到一种可能,他伸手准备摸摸这幅画,可画作悬挂的位置比较靠内,只得往长条桌方向靠近一些,伸手去够,结果…… 没注意,一脚踢在贴在长条桌放置的一个纸箱上,“哗啦啦”一阵乱响,整个纸箱被他一脚踹翻,东西铺了一地。 “嘶!”夏天的皮凉鞋很薄,卢灿这一脚,如同踢在石块上,脚指头一阵钻心的疼痛。低头一看,我那是一小纸箱子残墨块。这玩意硬的跟石头似的,难怪脚指头疼得厉害。 “哎呀!”“啊?”两声同时想起,前一声是四十来岁摊主的,后一声是温碧璃的。 见卢灿不停的甩着脚,她蹲下来,想要伸手脱他的鞋子,“没事吧?” 大庭广众之下,卢灿哪肯?连忙将她拽起来,“没事没事,就是脚拇指有点疼。” 那位四十来岁的摊主,蹲在那里,开始捡拾散落的墨块。祸是自己闯的,卢灿也蹲下身来,帮他捡拾。 这是一只装肥皂的纸箱子,里面盛放着几十块墨块,都是老墨。卢灿捡起来的几块,上面刻有“小梅花阁”“小梅园”“神烟阁”“鸠居堂”“桂园”等印款。 有一块滚得稍微有些远,温碧璃帮忙捡拾过来,递给卢灿。 这块烟墨已经从墨盒中滚出来,入手很轻,大约是六两墨(墨块的通用重量单位是两),宽两公分,厚一公分,长度在十公分左右。一端已经使用过,有磨损的秃边。 卢灿正准备将这块墨放进纸箱子,可是手感出奇的好! “咦?”他连忙又缩了回来,仔细看了遍。 所看的是背面,墨块虽然颜色沉暗,可光泽如漆,有玉质感;丰肌腻理,有淡淡的鱼鳞斑;最上端的边线因为长时间执握,已经磨损,但下半部分的边线依旧锋锐。 好墨啊!比刚才拿过的那几块墨都要细腻。 连忙将模块翻过来,正面印着四个楷书“翰林风月”。 这是来自中原的李墨? “黄金易得,李墨难求。”这句话大家都听过。很多人认为李墨就是李廷珪制作的墨,这种说法并非不正确,而是狭隘。 更准确的说,李墨是一种松烟墨的名称,可以说是后来徽墨的“老祖宗”。 提到李墨的起源,需先了解易水墨。在李墨扬名之前,冀北易水墨是主流松烟墨种。李超及其子李延珪,出自于制墨世家易水的李家。 五代时期,北方动乱,李超带领全家人,迁居到歙州。他和儿子李廷珪,利用歙州的桐油、松烟,研制出来的一种混合墨,也就是李墨。 这种墨,着色好,松烟轻、胶质好、调料匀、锤捣细,很快便在南方盛行开来。 李墨,据说存放五六十年后,仍“其坚如玉,其纹如犀”。 李墨据说“其坚利可削木”,抄写《华严经》一部半,才研磨下去一寸,存放数百年,研磨时尚有“龙脑气”(混合的香料,被胶质密闭好)。 宋代文人称之为“天下第一品”。 南唐皇帝南唐中主李璟、后主李煜,常用李墨赏赐功臣。 宋太祖以后,凡皇帝写诏书,都用李墨,每年徽州要向朝廷进贡一千斤墨。 由于朝廷的垄断,市上很难买到李家所造的墨,宣和年间,竟出现“黄金可得,李氏之墨不可得”的奇缺现象。庆历年间,一枚四两的李墨,卖到一万钱。 后歙州改名为徽州,李廷珪被后人誉为徽墨的奠基人。 如何鉴定这块墨,是不是李墨?其实方法没有想象中复杂。卢灿用指甲沿着模块的一侧,使劲刮了几下,然后将所刮部位,放到鼻子下面,深深的吸了口气。 是李墨! 这样鉴别有什么依据吗? 有!这其中还牵扯到李墨的一件秘闻。 其实就是依据李墨的研制特性来鉴定的:李墨并非易水墨那样是纯粹的松烟墨,而是李氏家族在其中增加了一定比例的桐油烟,因此,李墨可以看成是以松烟为主的混合墨。 这也是为什么李墨着色好,色泽黑中泛紫,书画兼宜的重要原因。 懂墨的人都知道,制墨所用材料,是植物、植物油及矿物不充分燃烧所产生的碳素,掺以胶料、香料压模制成。故按其所选烟料,大致可分为松烟、桐油烟、漆烟、石油烟等。 松烟南北皆有,但桐树是属于南方乔木,桐油产于南方,取油桐子榨成,烧成的烟料制成桐油烟。一般十公斤桐油可出上等烟料五百克。桐油烟墨,其色泽黝黑,沉着内蕴。 加入桐油这一秘方,一直被李氏家族视为最高机密,对外宣称李墨依旧是松烟墨,因此误导了很多人。 既然含有桐油烟,那墨块的味道,与纯松烟墨就有些区别。 卢灿的鼻子很灵的,虽然这块墨时日久远,但他依旧闻出一丝丝桐油的味道。 这,就是李墨! 看其包浆,怎么都有数百年的历史,卢灿很怀疑,这就是一块宋代李墨。 有条件的话,可以做做碳十四鉴定。当然,带回香江,让李林灿老爷子鉴定也可以的,他老人家见过李墨实物! 这也是他这般怀疑的另一个原因——台北故宫中存有一块李墨,上面所刻印字迹与这一块一模一样,都是“翰林风月”。 “这块墨我买了,多少钱?”卢灿掂量着这块李墨,问道。 见卢灿准备买东西,原本有些恼火的摊主,平息下来,他摊开五指,要价伍仟日元。尽管不认识,但也知道这是块来自中原的古墨。 呵呵,还价的事情,还是交给温碧璃,温家过去家境不好,她讨价还价的本事不弱。 移开纸箱,卢灿的手指,终于搭到那幅悬挂的奇怪古画的边缘。 裱边很窄,卢灿的右手五根手指,沿着裱边一直向上摸,然后又捏了捏下裱边,心底有谱了! 难怪构图这么满? 这是一幅压边画! 所谓压边裱画,就是将整幅画的四周向内折起,只裱中心画面。 这是一种掩藏真迹的藏画方式。 古时候作画时所留的钤印、字款或者鉴赏印、鉴赏诗,都会留在画幅的空白处,将所有这些全都对折到后面,外人自然难以判定这幅画的真伪。 呵呵!这幅画的装裱者真是高手啊! 这种藏画方式有一个困难之处就是,如何让画心完整的构成一幅让人不觉得过于突兀的新画? 这也是卢灿看多了古画,所以才能从装裱和字画不配上看出蹊跷。 心中有了定数,卢灿很快又从画风和落笔上,猜到作者是谁? 北宋刘宗古! 前文屡屡提及的《宣和画谱》,知道是谁负责整理编撰的吗? 具体谁负责?是宋徽宗本人还是蔡京?业界一直有争论,但这位刘宗古老先生参与编撰,没有人质疑。在元代夏文彦编撰的《图绘宝鉴》中,对此有论述。 刘宗古任职长达二十一年的画院待诏,敕封为成忠郎,也就是皇帝的随从,其画长于成染,不背粉,水墨轻成。 “这幅画,我看中了,两件物品一起,便宜点。”见温碧璃和那摊主,价格僵持在三千日元,卢灿笑着帮她一把。 一共七千日元,一幅刘宗古的压边藏画,一方李延珪墨! “走!我们回去!” 两件物品上手,卢灿怎么也不认为自己会输。 第404章 登普冼家 飞机很快爬上平流层,机舱响起空姐清脆的嗓音,卢灿解除绑在身上的安全带。将藏在有扶手位置的案板抽出,准备看书消磨时光。 温碧璃坐在靠窗的位置,正看着窗外,忽然,她抑制不住的捂着嘴轻笑,肩膀颤抖。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这姑娘,想心事竟然能乐成这样? “没……”她捂着嘴唇,可是眉角的笑意依旧掩饰不去。 “我就是想起中午长泽茂那脸色漆黑,垂头丧气的模样,想想都可乐。” 嗯?提到这件事,卢灿也有些小得意,忍俊不住的笑起来。 长泽茂的鉴定眼光确实很厉害,两个小时,花费八万九千日元,购置了七本古籍,两幅画作、一套三十年代“关东造”银壶及两只银杯。 其中,那幅玳瑁做轴帽的字画,正如卢灿所判定的,一幅精品,是明治时期东瀛皇室御用画家田崎草云的作品——《秋山幽隐图》。 田崎草云是东瀛明治时期首批帝室技艺员(也就是皇室御用画家)。 原姓足轻,幼名瑞白,成年后改名艺,号草云,东瀛江户(今东京)人。少时以仇英、钱沧州、柳松年、盛茂烨等中原画家墨迹为摹本,初师谷文晁,后转师春木南溟,是文晁派举足轻重的优秀代表。以山水、花鸟画见长,后期侧重乡土画创作,作品多次参加国际美术大展并获奖,堪称东瀛画坛巨将。 这幅《秋山幽隐图》是他盛年时期的著作,深得文人画派的精髓。 这幅画拿出来时,长泽茂是很得意的。他是从一位私家(没有摊位而是偷着溜进来卖私货的人)手中花费四万日元购置,是他所有物品中花费最多的一件。 他给这幅画的估价是八千万日元,也就是四十万美元左右。 田崎草云的宫廷画作,而且这幅画上面有“睦仁”私印,也就是明治天皇的私人赏章,此外还有大奎社(明治时期皇室画社的名称)的“一等品”印签。 这个价格合理。 这幅画作很明显是从皇室中盗窃出来的。 长泽茂给出的解释,让卢灿意识到自己所购置的大正天皇铜梳和铜手镜,也极有可能是同时期流落出皇宫的。 大正七年(1917年),东瀛爆发了席卷全国四分之三地区的“米骚动”事件,这一事件对东瀛皇室也是一次巨大打击。与此同时,皇宫内院也发生了一件大事——一共有四十多名侍卫及宫女逃跑,不愿为天皇服务。 这些人的离开,卷走相当数量的宫内物品。 这幅《秋山幽隐图》就是那时候被盗的。 所有物品,长泽茂最终给出的估值为七十三万美元,说完这个价值评估后,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高兴——一比两千的捡漏收获,从未有过,今天真正是大爆发! 当卢灿开始掏自己买来的东西时,长泽茂的表情,真正诠释什么叫从天堂到地域。 第一件物品就是宝玑怀表,原本信心满满的长泽茂的神情阴晴不定。最终他以“破损严重”为由,给出二十五万美元的“中肯价格”。 卢灿笑笑,没和他辩解,对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他接着掏出大正铜梳和铜手镜,当着他的面,将铜胎画珐琅背板抽出来,将那个“正”字朝他晃晃。 刚才还是阴晴不定,现在变成严肃无比——他万没想到对手竟然也弄到两件皇宫流落出来的物件。两件六万美元,他给的估价。 第三件卢灿没拿那件李延珪墨,担心他鉴定不出来,而是将那幅刘宗古的画作,当着他的面,拆开宣和装。 这幅画,四边都被向内折叠了四分之一的宽度。新展开的画面,至少是原来画面的两倍多大小,构图一下子变得明晰、疏朗,掩藏的部分,还有两名红衣儿童在水边嬉戏,整个画面亮堂、活泼起来。 在底边,不仅留有刘宗古的钤印,旁边还有一枚苏汉臣的赏章。苏汉臣是刘宗古的弟子,也是北宋知名画家。 书画的右侧,更是出现一系列的朱红赏章及题词。 赏章为“湖州兰坡”“赵话舜品”,这是南宋收藏大家赵与勤赏章印。 题词的落款是牧溪。 卢灿想了半天,才想到这是南宋画家法常的字号。 再往后就没有了,也就是说,这幅画最后不是从赵与勤手中流出,就是从法常的手中流到东瀛。 不知为何,要用这种方法掩藏这幅画? 这幅画一出现,长泽茂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悔得肠子都打结了! 这幅画他也看到过,可是当时真的没太在意,只认为是一幅无名款的涂鸦之作罢了,谁知道内有乾坤,如此精彩! 这幅画如此精彩,东瀛人对宋代画作极其欣赏,他怎么也不能睁眼说瞎话,贬低这幅画的价值吧? 这幅画的价值,不比《秋山幽隐图》低啊! 他脸色灰暗,对方这才拿出三件,价值已经与自己的持平,可对方还有杉谷行直的团扇、绿荷坊木板刻印的《徒然草》这都都没亮相呢。 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本《碣石调幽兰第五》,家族已经传承两百多年,现在被自己送出去,长泽茂如同挖肉般心疼! 田乐群和孙瑞欣两人,还需要做做设计师拉维塔夫人的思想工作,顺便等候尾行烟子办理工作签证,三人明天才回香江。 卢灿因为周一有例行的监事会会议,不得不周末下午就往新加坡赶。 …… 上午开完会,卢灿刚刚坐下,黄浩东就进来禀告,信贷部总经理葛佳存来了。 “二舅,坐!”卢灿对葛佳存伸手示意道。 他是葛辉的堂弟,卢灿因此也叫他舅舅。 “阿灿,听说你周五给郭家那位提议,被否决了?”葛佳存今年四十一岁,梳着流行的大背头,坐下后直接问道。 卢灿眉头皱了皱,消息传得这么快?“二舅怎么知道的?” “嗨,公司就是一个小江湖,这种事,瞒不住。”葛佳存拍拍沙发扶手,看似感慨道。 “确实提了两条建议……二舅对此有什么意见?” “试试也好,只不过这件事,有些操之过急……和我……我们商量一下,他姓郭的也不敢这样直接拒绝。” 他的话一出口,卢灿的眉头忍不住再度皱了皱。自己的举措,看来不仅郭胜利误会了,自己的下属,似乎也理解有偏差。 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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