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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的未来翡翠王。在那之后,两人也见过几次,只不过没再交流赌石经验。 此时的麻重仁,正在京城地质大学担任客座教授,他身上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职位——玉石协会的副会长。 四十岁出头的副会长,在论资排辈的内陆官场,很少见! 麻老担任的这一职位,是真正的“过五关斩六将”的血拼结果。这件事,发生在京城,卢灿虽远在香江,也听说过其激烈的过程。 八十年代,国家玉石协会理事会,一共有六十名正式成员,一百八十名顾问成员(编外成员)。六十名正式成员中,又分为四个派系:资源派(玉石供应商)、玉雕派、地质派(研究学院派)、渠道派(玉器经销商)。 区区六十名正式名额,哪里够大家争抢? 有人会问,就不能放开人数吗? 呵呵,上年纪的人都知道,八十年代,什么机构都讲究编制。玉石协会是半官方机构,其总会的理事会成员,直接挂副厅级,其会长为正厅。 一个理事会成员编制,意味着一个直接登天的机会。 焉能不眼红? 丽江沐天鹰大师,原本是国家玉石协会的副会长,年事已高,于是在八零年下半年打报告,提出让自己的弟子麻重仁“顶职”! 顶职——又是一个八九十年代特有的“子代父业”的职务传承名词。 沐天鹰在协会中威望颇重,他提到让后代“顶职”,没人会反对,但是,他让弟子顶职,这就有问题——当时顶职的人员一般都是直系子女。 玉石协会理事长(会长)荣家明对此也不同意——你弄个弟子来顶职算是怎么回事? 木老爷子怒了,直接让自己的弟子,开“七考”! 所谓七考,就是接受七重考核,“色、种、价、重”四种,再加上三位大师级赌石师的挑战。 玉石协会以往的顶职人员只需要在软玉或者硬玉中选择一类,进行单项考核,过关即可,从未有人通过“七考”大关。 当然,七考也有好处——通过七考的人,能百分百顶职。 荣家明立即答应沐天鹰的提议:成功,是玉石协会的传奇;不成功,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拿下沐天鹰退休后留下的名额。 八一年的元月十二日,麻重仁开七考,他选择的是硬玉翡翠类。 在全国十多名顶级玉器大师面前,他挑选一块麻蒙场口老象皮全赌料。不仅准确判断出其中的种水、重量、颜色,还在纸上精确勾画出内部玉质结构、走向,最后给出价值评估。 老象皮料被解开之后,震惊全场——其种、色的判断非常到位,而价值和重量的评估,也只相差个位数! 随后,他在赌石中,以压倒性优势,接连战胜京派玉雕大师骆玉生、苏派玉雕名家翁毅、川渝翡翠老字号经营商鲁八哥! 一战成名,说的就是麻重仁! 他顺利接过师傅留下来位置,成为国家玉石协会的副会长,更在去年下半年,被中国地质大学聘请为客座教授。 “抱歉抱歉!”麻重仁双手抱拳,朝卢灿摆摆,“今天上午,我们玉石协会被外交部安排,陪同他们接待一批东瀛客人,实在是抽不出身。” 纳徳轩珠宝年会,也邀请他参加,可是……上午他没能来。 “麻老师,国事为重!”卢灿不以为意的哈哈一笑。 他很清楚,事情没那么简单。 荣家明在玉石协会权柄很重,沐天鹰同样拥趸众多,再加上还有其他派系,彼此之间的明争暗斗是免不了的。麻重仁接手沐天鹰的位置,自然也接下他所留下的恩怨。 麻重仁与荣家明的不和,人所共知。 所谓国事,可能是事实,但不愿意同台出镜,也是原因之一。 卢灿自然不会挑明。 “听说纳徳轩珠宝,想要正式切入和田玉?”落座后,麻重仁直接开口问道。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卢灿点点头。 “哈哈!看来你小子最近也没少研究赌肉!要不……稍后我带你去个地方,晚上我们再赌一次?”麻重仁盯着卢灿,眼带笑意。 当年输给卢灿,他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这里出现一个新名称“赌肉”。 这是和田玉赌石的特有称谓。 和田玉不是成为君子玉?也可以赌吗? 和田玉原石同样需要赌,而且赌性不小。 和田玉原石分为三层结构,最外层是风化的外壳,称为皮,由于所埋地点不同,皮质也不同;外层内有一层内皮,又叫雾,或者“湖”;内皮里就是玉的本质,俗称“肉”。 交易双方赌的,正是风化皮内包裹的“肉”。 因此,和田玉的“赌石”一般被称为“赌肉”。 卢灿笑笑,也没怯场,“您老主场,您安排,我跟您一道见识见识。” 在玉器行当厮混,最快融入的办法就是让本地客感受到你的能力,除了玉雕技术,就数赌石最容易让人折服。 “小老弟爽快,那我们稍后去京师玉雕厂,他们那里新来了一车和田籽料。我还没去看过,今天晚上,见见您老弟赌肉的水平。” 和田玉赌料的鉴定,与翡翠赌石的鉴定,两者完全不同,最近一段时间,麻重仁可是苦苦钻研和田玉籽料,他不相信眼前这位年轻人,在这方面,还能超过自己? 卢灿揉揉嘴角,眯眼笑笑。 呵呵,赌和田玉? 尊敬归尊敬,赌石的时候,他可没打算放水。自己还想要籍此机会,在和田玉的圈子里打响名声呢。 第519章 京城玉器 京城玉器厂的总部,位于崇文区龙潭湖,旗下还有四家分厂,分别位于法华寺(苏派玉雕)、香山煤场路(料器厂)、东四北大街(兔爷厂)、东城光明路(景观石厂)。 京城玉器厂成立于1958年,从成立之初就走上快速发展的快车道,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创汇大户。汇聚了大量北方玉雕高手,譬如连珍芳大师、骆玉生大师、张若普大师等等,现有技术工人四千多人,堪称北方最大的玉器制作基地。 与国内很多国营企业一样,这家玉器厂同样接受工美公司和玉器协会的双重领导,因此,麻重仁的到来,玉器厂的厂长连振芳大师、党委书记宫玉明等人,都出来欢迎。 “哦?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纳徳轩珠宝少东家?还真是……年轻有为啊!” “连大师才是行业内的泰山北斗,纳徳轩的那点事……都是家中人在操持,我只是跟着凑热闹。”卢灿握着眼前这位六十岁老者的手,嘴上客气两句。 可怎么都感觉,连振芳大师对自己的态度,不太友好。 有些奇怪,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吧。 不过,麻重仁的下一句话,让卢灿明白过来,“哈哈,老连,你们玉器厂,玉雕件卖不过人家,那就要多学习,可别阴阳怪气的!人家港台的珠宝设计理念,就是要比你们先进。” 国内玉器,尤其是在京津唐一带的友谊商店所销售的玉器,绝大多数都是京城玉器厂提供货源,他们也因此成为创汇大户。 但从去年元旦开始,纳徳轩珠宝进驻友谊商店,凭借新颖而时尚的设计,迅速从他们手中抢走很大一部分客源。 京城玉器厂,能不生气吗? “那是那是,我们一直在学习纳徳轩……这不,我今天就想请卢先生,给我们设计团队的人上上课。不知道卢先生有没有这个时间呐?” 宫玉明陪在麻重仁身边,与卢灿握手时,笑容满面,热情得有点虚伪了。 这人一看就是官场老油子,卢灿才不上当,当即摇头,“早就听说这里龙盘虎踞,大师云集,人才荟萃,我今天也是过来学习的。” “纳徳轩珠宝,是我爷爷在管理,我自己嘛,不管事。” “啊哈,这样啊……”被卢灿拒绝,宫玉明也不尴尬,估计他自己也不相信这年轻人能有什么好经验传授,刚才只是客气一句罢了。 “走,既然卢先生来了,怎么着也要去看看我们设计的东西。” 随着宫玉明、连振芳走进玉器厂大楼,很快,卢灿就不太淡定了。玉器展览室确实精品众多,无论是高达一米五的岫玉假山雕刻,还是和田核桃舟微雕,都堪称精品国宝级,可是,居中的玉饰展台中,摆放着许多玉器,卢灿怎么看怎么眼熟。 那件双环套月手镯,不是自己设计的吗?怎么这里也有? 纳徳轩珠宝在友谊商店的货柜上摆放的精品玉饰,这里足有三成仿制品! 这是……被山寨了?! “卢先生,你给评判一下,我们师傅做的双环套月,比纳徳轩的师傅如何?”宫玉明见卢灿的眼睛盯着那件饰品,他凑过来,颇有些自得的问道。 “这……”卢灿很想淬他一脸。 山寨货竟然光明正大的来询问设计者,我的比你的怎样? 真真无语啊,这口气还得咽下。 八十年代,别想着和内陆谈什么知识版权,更别去提什么设计专利。 千百年来,工艺品设计这块,一直是你抄我,我抄你。陈曼生敢要曼生十八子壶的专利吗?明清景德镇官窑敢禁绝其它民窑仿制自己的精品瓷器吗? 想要专利费,别人会唾你一脸。 忍了吧!不过,这件事还需要和京城分公司提前商量好对策——京城玉器厂这帮老师傅,山寨起来,水平真的不比纳徳轩的正品差多少! 卢灿咬咬嘴唇,拿起那枚双环套月宽镯。 双环套月,很像两只细镯并在一起,双环之间,有一条半公分宽度的环形凹槽,而内环则是平整的,更接近护腕。 这件玉饰的特色在于,可以搭配其它珠串或者手表等一起佩戴。 它比一般的手镯要薄很多,中间凹槽部位,仅有一个厚(一毫米),因此对内切和内打磨的技术要求很高,纳徳轩珠宝有一台从东瀛进口的激光切割机才顺利完成。 也不知道京师玉器厂的老师傅们,怎么就能通过手工打造的这么平滑? “宫书记,这件活(未出厂的物品都叫做“活”)很废料吧?”卢灿似笑非笑的问道。 宫玉明是真的没听出来卢灿口中的嘲笑,他对技术不在行,示意旁边的连振芳回答。 “是啊,我和老骆他们试了一个多月,废了七块毛料,最终才仿制成功。这中间凹槽的挖取,实在是太难,根本没法大规模生产,你们纳徳轩是怎么办到的?” 连振芳同样没觉得抄袭纳徳轩珠宝饰品设计有什么问题,反而虚心求教起来。 抄我的东西,还找我要诀窍?我会告诉你,东瀛有这种激光内切机吗? 卢灿心底暗笑,摇摇头,继续装傻,“这个……我也不清楚,对玉雕这块,我不熟。” 麻重仁站在旁边微笑不语,彼此认识也有两年,通过缅北的关系,他对卢灿的了解更深。如果说这小子什么都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不愿意说罢了。 “这里的东西,未必就比得上纳徳轩展柜?老连,还是不要献丑了。我们直接去仓库看看蒙头货吧,卢先生可是赌石高手,这次来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天才!” 见卢灿似乎兴致不高,麻重仁出言说道。 卢灿的不开心是因为山寨,这个展厅中展出的数百件玉器中,他还真的看上几件,譬如立在墙角,高达一米二的独山玉群雕《大闹天宫》。 整座玉雕为六扇屏风,黄檀木底座,分别是“石猴出世”“横渡沧海”“大闹天宫”“花果山称圣”“恶斗如来”“五指山悟道”。 其宫廷楼阁、人物服饰、面貌神情,无一不显示北派玉雕的沉稳厚重、庄重古朴、格局宏大的特点。 玉雕工艺历经了几千年的探索积累表现出强烈的地域性,逐渐形成了以地域划分的“北派”、“苏扬派”、“海派”、“岭南派”四大流派。呃,当然,还有某些地方性流派,其影响力没有这四派深远而已。 北派玉雕,又分五脉:深受皇家传统文化影响的京城玉雕;仿制明清简约古朴风格的冀北玉雕;设计大胆创意十足的东北玉雕;乡土气息浓厚的中原玉雕;以及少数风情浓郁的回疆玉雕。 这套独山玉玉雕屏风,是典型的京城玉雕风格,卢灿上辈子见过,博纳玉器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出自京城玉雕宗师级人物钱镐之手。 这件屏风有三绝: 首先,独山玉的精品大料极其稀少,这套屏风的玉料,明显出自同一块巨型独山玉石,卢灿估测原本的玉石最少有八百公斤。这种特级(独山玉分四级,特级最佳)绿、白、紫、黄四色巨型玉料,本身就是无价之宝。 其次、这一题材的选择也非常巧妙。 设计者别出心裁,截取《西游记》最精华的片断,单独形成孙猴子的人生故事,将它的反抗精神表现的淋漓尽致。 其三自然是作者。 钱镐是民国年间的著名玉雕大师,北派之所以能发扬光大,与他的善于学习分不开。另外,他的弟子更有明——玉雕行业的京城八绝都出自他的门下,譬如张普生、骆玉生等等。 钱大师在六六年含冤去世,传世作品很少,每一件都弥足珍贵,但,那是十年后,现在嘛……他还未被平反,其作品虽好,可玉器厂的领导却不敢安放在展厅中心位置。 自己开口购买,钱老的徒子徒孙应该会出手。 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他的作品,自然要收入囊中。听到麻重仁提议去库房,卢灿对这套作品盯了两眼,没急着开口,跟着他们一起,往后面库房走去。 穿过四层的工艺大楼,往北走一百步,来到一个巨型大院子。 嘶!卢灿长吸了口气。 院子象足球场,小山般的矿石,岫玉、独山玉、蓝田玉、翡翠毛料、和田玉毛料、玛瑙原石、左一堆、又一堆的,跟个乱七八糟的煤场一样。 有些明显是精品料,卢灿右脚边一堆和田籽料,随意踢踢,便翻滚中好几块皮包金。 玉矿石嘛,卢灿没少见,纳徳轩珠宝的仓库,囤货未必比这里少,可是……玉石原料就这么露天放置? “不会啊,下雨下雪时,我们的工人都会用草帘子盖上!” 好吧,被鄙视了,卢灿对说话的连振芳耸耸肩。 “老连,你也来?我们几个赌一把?晚上全聚德!” 麻重仁手指划一圈,示意卢灿、自己还有连振芳。 “赌肉,不赌翠,要不我不来。”连振芳笑眯眯抱着胳膊,连连摇头,麻重仁赌翠的名头在京城太响。 第520章 小赌一把 尽管麻重仁一再强调卢灿是赌石高手,可连振芳他们似乎还是将他的话,当成对港商华侨的客套,和卢灿的交流中,透着掩饰不了的虚伪和应付。 奈何,卢灿太年轻,这一行当看经验,而经验通常与年龄成正比。 连见过卢灿一面的骆玉生都没太在意,仅仅是礼貌性的询问王鼎新来没来——在他印象中,卢灿的师傅王鼎新才是翡翠王。 卢灿笑笑,与大家客气两句。 他已经隐隐猜到麻重仁拉自己来这边所谓何来。 玉石协会内部有派系,荣家明,是麻重仁的对手,从他的姓氏,不难猜到,应该是荣氏家族的人,而荣氏家族以什么起家? 商事! 因此,荣家明身后必定站着代表玉石商贸的那一拨人的势力。 而京城玉器厂的内部,包括连振芳、骆玉生等人,相对来说,更接近纯粹的工艺师,天生更喜欢接近玩技术的人员,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应该是沐天鹰老爷子的支持者。 唔,也就是说,他们是麻重仁派系的人员。 麻重仁将自己带到京城玉器厂,也有着拉近两家关系的意图——去年的玉器市场,京城玉器厂竞争失利,在玉器协会内部失分了。 麻重仁见他们似乎都不太在意,摇摇头,没在提醒,让这些老东西栽个跟头,不是坏事,起码以后队伍好带些。 很快,大家拿出今天的赌斗规则:和田玉籽料,赌肉,只赌品级。 这是最简单的赌法,看谁的眼力好,能够从一堆石包玉原石中,挑出极品羊脂玉,不论大小,不论价值,不论裂绺。 这里的和田玉矿石不少,其中有很多已经露出玉质。大家都是大师级别的人物,谁都要点脸面,不会直接挑选那种原石。 参加赌赛的一共有六人,麻重仁、卢灿、连振芳、骆玉生、张普生,还有一位卢灿没停过名字的六十岁老者余佳明。 “时间十分钟,卢先生,你那边有问题啊吗?”连振芳还特询问卢灿一句。 呵呵,还真是“照顾”啊,卢灿摇摇头。 余佳明带领大家来到靠内侧的两堆矿石面前,几人把矿石堆上的两块塑料薄膜掀开,露出里面大约十吨左右的和田玉矿石。 此时和田玉的开采,很少使用炸药,基本都是“河淘”——沿着玉龙喀什河捡拾。因此,这两堆基本上全是山水料,也就是常说的籽料,块头不大,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公斤左右,大多数以拳头大小为主。 能看出来,这些原料,京师玉器厂已经挑选过一遍,里面各个有货啊! 看得卢灿的眼睛直冒精光。 这些籽料,放在三十年后,没有大几亿,想都不要想。 卢灿念头急转,趁着连振芳递给自己小花锄时,笑着说道,“连厂长,这些籽料好东西啊。” “哦?卢先生眼力不错嘛。”连振芳自然不会想到,对方已经在打这两堆籽料的主意,他颇为得意的指着这些东西说道,“这是我们这儿的余佳明师傅,带领他的四个弟子,从一火车皮回疆运来的山水料中挑拣出来的,是我们玉器厂最值钱的家当之一。” 卢灿眼睛不由得瞟向那其貌不扬的余佳明。 原料进入库存的最后一道挑选分级,是最为严格,通常都是赌石大师亲自负责。纳徳轩珠宝的翡翠原石入库,以前都是卢灿负责,最近一段时间,才交给王鼎新亲自接手。 没看出来,这位瘦瘦的矮个子老者,竟然是京城玉器厂最具实力的赌石大师? 卢灿琢磨片刻,也没遮掩,直接问道,“连厂长,这些和田玉籽料,卖给我吧,我可以出到两百元每公斤。” 一九八二年初,和田玉籽料的市场价格在一百二十元左右,卢灿这一价格,已经超过市价,看似很高。但是,如果要考虑这批货是精选料,那……这一价位并不高。 “呃?”连振芳没想到卢灿竟然冒出这种提议,愣了愣。 卢灿没等他回复,立即补充一句,“对了,刚才在大厅中,我还看中了那套钱镐大师的《大闹天宫》独山玉屏风。” “两者放在一起,我都用外汇券支付……” “外汇券?”连振芳有些心动。 卢灿点点头。 卖籽料?这个大院内的原石是京城玉器厂的根本,能卖吗? 连振芳本人是就是玉雕大师,同时也是厂长,他很清楚,这两堆籽料的实际价值——做成成品推向市场,其价格要超出卢灿给出价格的十倍以上。 可是,这两批籽料仅仅倒一次手就能赚出一倍的利润,还是外汇,如此短平快的来钱方式,还真少见。 这让他有些纠结。 “怎么了?”见连振芳和卢灿迟迟不进场赌石,麻重仁问道。 “卢先生看上我们玉器厂的这些籽料,给的价格不错,让我纠结着呢。”连振芳摸摸脑壳,大声将卢灿刚才的提议说了一遍。 看看这些籽料,麻重仁笑着用手指点点卢灿,“卢先生这生意……做得精啊。” 他已经知道纳徳轩想要发力和田玉,这批精选后的籽料,无疑能加快他们的市场布局。 纳徳轩珠宝在内陆已经站住脚,成为港商在内陆成功典型之一,这其中少不了政府对他们的扶持。 麻重仁还透过隐秘消息知道,这家公司似乎正在申请成为内陆玉石协会理事成员之一。 和他们搞好关系,不是错事。 他扬扬手,呵呵两声,“老连,这是好事啊。” “你们在和田那边有收矿点,大不了让他们再收一批过来就是了。” “还担心没活干?那便的翡翠、独山玉、岫玉、蓝田,够你们忙和两三个月。两三个月一过,你们要的和田玉矿,不就来了?” 理是这么个理,可是……这批货色放给纳徳轩,那……不是资敌吗?毕竟,纳徳轩珠宝目前是京城玉器厂在友谊商场中最大的竞争对手。 连振芳再想要创汇成绩,也不可能看不到这点的。 眼前这小子是港商,据说背景很硬;麻重仁是朋友兼领导,他的面子要给;再加上卢灿给的条件确实不错,连振芳犹豫片刻后,拿定主意。 “卢先生,这两堆籽料卖给你也可以,不过……”他眯眯眼笑道,“早就听麻会长说,你赌石技术厉害,这样,今天的赌肉,您要是赢了,籽料让给你。您要是输了……” 他笑盈盈看着卢灿的反应。 这小子如果赢了,京城玉器厂不损失什么;这小子如果输了,呵呵,自己可是给了麻重仁的面子。 “行!” 卢灿没犹豫,点点头。 有赌注的赌石才有意思嘛。 第521章 赌石趣事 八十年代初,和田玉与昆仑玉、俄罗斯玉的价格相差无几,市场价值低,又因为地理位置及开采条件受限,产量也不高,1980年,产量为六十吨,1981年为七十一吨,即便是到了九十年代中期,也不过一百五十吨。 眼前这两堆十吨左右的籽料,可是说是去年和田地区的玉龙喀什河和克里雅河两大矿区,全年的籽料产量。 甚至可以说,去年和田玉矿石精品,都在这里。 这么说并不夸张,因为这里超过九成,都是……籽料。 行业内习惯性将和田玉的原石分为三类,山料、山流水、籽料。 想要辨别这三者之间的关系,并不太难。 山料棱角分明;山流水料绝大多数具有一定磨圆度,呈次棱角状;籽料则是被河水搬运到河床中下游,或冲洪积扇中形成鹅卵石,磨圆度较高,呈滚圆状,表面光滑。 山料易得,籽料难求。 这也是卢灿看过之后,为什么要提出购买的原因所在。 “老连和卢先生的赌局……那是他俩的事,与我们无关。” 麻重仁扬扬花锄,打断了连振芳以及卢灿两人想要请客的话语,“赌肉六人,前三名免单,后三位公摊今晚全聚德烤鸭的消费,没有意见吧。” “看翡翠我还凑合,赌肉肯定不如你们这些老精。以前每次来,都是你们请客,这次,你们能不能让我掏腰包,凭本事来。” 说完,他哈哈大笑,示意大家进场。 卢耸耸肩,麻叔也不是那种“教书先生”,这番话说得,很有意思。先是将卢灿与连振芳的赌斗,固定到两人之间,这是在偏帮卢灿呢,随即又故作豪爽的与他们拉近关系。 混官场,真能锻炼人,与两年前卢灿第一次相见时的印象,差别有些大。 …… 参加赌局的几人,都拿着小花锄,弯腰扒拉眼前的石堆。卢灿带上手套——京城的冬天很冷,扒拉这些石块,太难受。 类别之分,很容易,但在一堆籽料中挑选出羊脂玉料,不是那么简单。 石料在河床上经历几千年河水的冲刷,玉石表面包裹了重重的风化层。而在石料内部,在氧化铁、锰等元素的作用下,会形成糖色,破坏着玉石的完整和价值。 糖色大多隐蔽性很强,即使在光源下也很难被识破。 当然,相较翡翠原石那动不动就超过五公分、十公分的厚皮而言,和田玉原石的鉴定,要轻松很多。 另外,和田玉原石的表皮,透光性要比翡翠原石好,所以,激光手电是鉴定它的碧瑶工具。不过,八十年代的京城玉器厂,哪有这么好的条件? 大家普遍采用的鉴定方法都是——日照,然后根据皮色、裂绺、重量,来判断手中的石头,究竟价值如何。 卢灿的兜中,从来就不缺手电、放大镜以及手套。 他径直掏出手电,看到上眼的籽料,便拿起来,用激光手电抵着石皮,照几处,然后选择是留还是弃。 因为石皮的透性不错,手电光透入后,不仅可以判断糖色、玉色,还可以较为直观的判断石头表面裂绺的深度与影响力。 因此,他的速度,明显要比那些老先生快。 这堆籽料,质量太好了,卢灿看了十来块,各个有料,基本上都是青白色、灰白色以及青色,不过,最极品的羊脂色还没有看到。 卢灿对和田玉并不陌生,很快判断出,这堆料应该是出自玉龙喀什河矿床。这里盛产浅色玉,即白玉、灰白玉、青玉等,而克里雅河矿床盛产深色玉,即墨玉和黄玉。当然,这只是一个大特征,并非绝对。 此时,和田白玉的价值要超过墨玉和黄玉,所以,赌石的六人,都集中到这一堆来了。 花锄,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鹤嘴锄,短柄,刃口窄而修长,非常适合扒拉。 稍稍一用力,上面就滑下一堆小鹅卵石,其中一块,正砸在卢灿的脚尖上,幸亏冬天皮鞋厚。卢灿将这块石头用脚拨弄过去时,恰好从腿缝见照过来一缕即将落下的夕阳之光。 咦?这块拳头大小的鹅卵石,油光铮亮,表面极其光滑,没有一丝裂绺,皮质层很薄,层鹅黄色。 好东西啊! 表面无绺,代表内部玉肉完整——卢灿也不希望自己找到一块玉色很好结果内部玉质被割裂的粉碎的原石。那样,即便赢了也脸面无光。 表面油润,则说明这块籽料在河床中浸润的时间长,其内部玉质的水头很好。 如果色泽再能跟上,那这块料子绝对是块好货。 没犹豫,卢灿捡起这个调皮的小家伙,选择一处皮薄地方,手电筒抵上。 光线渗透进去约有两厘米。 好东西! 这是一块典型的“君子玉”——表里如一的和田白玉。 风化层为黄皮,一两毫米厚度下的糖色为浅黄色,内部有着隐隐约约的赭色光——羊脂玉打手电后,折射光线带有点点红色。 羊脂白玉!嘿嘿,就它了! 第522章 联手麻家 和田玉按照色泽分,一共有八类:羊脂白玉、白玉、青白玉、青玉、黄玉、糖玉、碧玉、墨玉。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它们各自的等级高低,但行业内公认的,羊脂白玉为魁首。 自己拿到一块羊脂白玉,怎么也不会输吧。 一石在手,卢灿终于安稳下来,接下来的时间,他更像是学习。 十分钟,这是刚才规定的赌石时间,很快过去。当大家都直起腰燊时,每人手中都有一块,卢灿有些例外,他手中揣着三块。 呵呵,放松心情后,他的鉴定效率更快,又有激光手电的帮忙,竟让他挑出三块羊脂白玉籽料。 “时间到!晚上这餐饭,究竟谁付钱……哈哈……老连、老骆,看来你们想要我掏腰包……不太现实啊。”麻重仁很自得,他手中也有一块灰皮籽料,油性不错,两个拳头大小,应该是块好料,否则他不会如此自信。 “大话别说得太早!我这块料子也不差!”连振芳与麻重仁行政级别相同,因此说话要随意的多。他扬扬手中一块鸭蛋石头,毫不示弱。 “应该轮不到我掏钱!”骆玉生背着手,握着一块籽料不给人看。 他还好奇的瞅瞅卢灿手中籽料,“卢先生,只规定一块,你到底选择哪一块参加赌肉?” 卢灿的话语更刺激人:“我挑了三块,任选一块都可以。” 一句话把大家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这B装得,让人无语——你们十分钟选一块,我选三块。 旁边就是加工车间,这些籽料也无需解石,只要擦点皮即可。 六人,八块籽料,也不过五分钟时间,结果就出来了。 “哈哈……”一阵大笑从车间中传出。 八块羊脂白玉! 打平! 遥望西北,目送张泽宗,还有京城玉器厂的余佳明一行登上军机,挥挥手与他们告别。 卢灿很想去和田地区走一趟,可是这一次,时间太赶。 卢灿和麻重仁的座驾,缓缓驶出南苑机场。 “麻叔,这次真心感谢您!” “我只不过顺手之劳,关键还是卢少的诚意足够。”麻重仁顶顶眼镜横梁,谦虚一句。 纳徳轩珠宝,在翡翠行业很有名气,但那是东南亚。虽然内陆友谊商店的市场圈,开拓的也不错,可是,想要撼动京城玉器厂的地位,那近乎不可能。 京城玉器厂,对内陆而言,那是亲儿子。而纳徳轩珠宝呢?只不过是卢灿掐准中英会谈这一特殊时间点,被内陆政府扶植的模范港商而已,充其量是“十三太保”这类的义子。 两者无法相提并论。 林业部、矿业部、玉器协会,他们只是领导机构,五矿集团则是资源开采公司,而京城玉器厂呢?则是土霸王,盘踞于国内玉器行业的坐山虎! 麻重仁昨天引荐京城玉器厂的那波掌权人物与自己见面,何尝不是在提醒自己,合作对象中少了一位,而且是最懂行的一位! 昨天赌和田玉时,卢灿便明白过来。 晚上的全聚德,自然是卢灿和田乐群两人做东,气氛不错。两人很快拿出新的合作方案——入股和田地区的收购站。 这与五矿的合作并不冲突。 五矿集团在和田地区拥有矿床和矿场,但不涉及和田玉收购站。 和田玉收购站是收购拾玉人所捡来的散玉的机构,其管理权在地方,而京城玉器厂是和田地区九家收购站的最大销售合作对象。 麻重仁也没说错,纳徳轩确实诚意满满。 卢灿与田乐群简单商议的新合作方案,便是纳徳轩出资、京城玉器厂出人脉,双方组成联合投资方,与和田地区矿务局商谈,入股和田玉收购站。 将这家国营机构,剥离出来,组建成单独的公司,由地区政府、纳徳轩珠宝以及京城玉器厂三方共同掌管。新的和田玉原石资源采购公司如果谈成,卢灿许诺,将分配给京城玉器厂百分之十的股权。 白得百分之十的股权,连振芳一行自然喜出望外。 今天上午,他就安排负责采购和筛选的老员工余佳明,陪同卢灿的私人代表张泽宗,前往和田进行合作的初步接洽。 车子驶上长安街,过军博不远,就是玉石协会办公大院。 “卢先生不愧为经商奇才……”麻重仁下车前,突然赞誉道。 什么意思?卢灿不解。 “我侄女麻莲香,前段时间从香江回来,对卢少举办的香江时尚周,推崇之至……” “这啊……”卢灿挠挠头,笑容有些腼腆。 麻莲香的大名,他太清楚不过,这是一个真正的经商奇才。记忆中中国内陆翡翠第一品牌“七彩之南”就是她创建的,经营二十多年后,以四十三亿美元的价格,转手给东瀛投资者。没想到,前一段时间开幕的“香江春季时尚周”,她竟然参观了? “麻叔,您的家族,似乎也和公家合营了一家玉器店,有没有兴趣参加六月底举行的香江夏季时尚周?”坐在卢灿右侧的田乐群笑盈盈的提议道。 “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让林嘉义叔叔留一个名额。” 滇南玉器厂,是解放后麻家的绿翠阁与公家合营的玉器店,其实就是麻家祖传产业。这两年内陆又在重新清算公私合营期(1949—1962年)被无辜侵占的私人财产,麻家有望全须全尾的拿下这家玉器店。 田乐群真正成为女强人了,短短时间就看透麻重仁的意思,这提议,不错。 果然,麻重仁坐直身子,笑着搓搓手,“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似乎感觉自己有些失仪,他笑着补充一句,“呵呵,这么一来,我们滇南玉器厂,也算能出口创汇一把了。” “您可以让人直接联系我们,这件事肯定给您办妥当,需要的模特团队,我们会安排人进行培训。”卢灿送他下车时,承诺道。 “那就太感谢了!” 卢灿笑眯眯隔着车窗,看他走进大院。 人总是有私心的,从昨天到今天,麻重仁如此热心的陪同,恐怕,刚才那一句承诺,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麻家是个观念非常传统的家族,他这么做,也没什么错。 有私心,才好合作,看来,滇南麻家可以考虑加强联络,尤其是在缅北地区的合作。 …… 第523章 孙氏恩怨 抵达津门,天空乌黑,飘起碎雪。 “真要是下雪,我们赶不回香江,参加不了总部年会怎么办?” 一下车,孙瑞欣便皱起眉头,带着几分气恼。 这天气,确实有些恼人,不过,既然陪同小丫头省亲,卢灿自然不会说些不开心的话。 “没事,你田姐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小丫头等的就是这句,笑逐颜开的挽着卢灿的手臂,小跑着进入张家小别墅。 “潘叔、潘婶,我们又来了!” “诶!孙小姐……卢少来了!这天气怪冷的,赶紧进屋暖和暖和。” 看顾这所院子的潘叔和潘婶,连忙将两人引进屋,又帮忙倒茶水,很是忙和一番。 潘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孙小姐,前几天有两位津门人来打听您的消息。他们说,是您的亲人。” “是我外婆家的?他们不是来过吗?”孙瑞欣从包中翻出一对手表,递给潘婶夫妇。 “哎哟,这么贵重!太破费了。”潘婶客套一番后,继续说道,“来打听的人姓孙,想要您的联系电话,我没给。” 孙?孙瑞欣一听,脸色顿时有些阴沉。 早些年的恩怨,她所记不多,可是,童年那如山般的灰暗,再度压上心头。 卢灿握着孙瑞欣的手,示意潘叔夫妇离开。 “估计是从三里庄得知的消息。” 卢灿将小丫头拥在怀中,拍拍后背,“不相见就别见,这种人见面也没什么意思。” “阿灿哥……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当年是为什么?”小丫头伏在卢灿胸前,很快,眼泪涌出。 小丫头很善良,母族那边,她很轻易的就原谅了,可是,爷爷这边的亲戚,她真的无法释怀——她身上流淌的是孙家血脉。 可是,为什么孙家人在当年的事件中,能做到如此绝情? 听她的意思,还是想接触孙家? 也好,当年的事情,孙老爷子言语不详,卢灿也很好奇,究竟发生什么?让在津门颇有名气的孙家客栈,分崩离析,甚至逼迫孙老爷子带着孙女,远走他乡。 距离上次来津门,刚好一年。 一年的时间,街头年轻男女的服饰,变得花哨很多,粉红已经成为主流。 海风,终于吹进来了。 卢灿熟练的开着树杆四档的2020大吉普,孙瑞欣坐在副驾驶上,帮他找前往三里庄的小路。保镖兼司机丁一忠和阿木两人,被他派去调查孙家旧事。 孙家的小院子,明显修葺过,窦家的房子原本就不错,现在,两侧又添加了一间瓦房。五间红砖瓦房组成的小院子,也只有村委会才有这么排场。 窦存世从张泽宗口中大概打听出卢家的背景,因此,这次对卢灿的接待,明显带着小心翼翼,对孙瑞欣更亲腻。 “要不,卢……”吃完午饭,窦存世明显有事要和卢灿商议,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卢灿笑笑,“大舅,直接叫我阿灿吧,别那么生分。” “欸好!阿灿,去收购站看看?那里还有一些存货,其中还有两件,掌眼的吴师傅说很不错呢。”窦存世搓搓手。 窦存世在刚过去的一年中,他和华克倖两人,在蓟县县城成立了一家旧物收购站。顶着收购废旧金属的名义,更主要收购老物件。为此,华克倖还从津门请来了一位老师傅帮忙掌眼,有上眼的东西,基本都处理给张泽宗,由张泽宗转运到香江。 可以说,这家收购站是虎园博物馆和维德拍卖在津门的一个据点。 “哦?”卢灿看看孙瑞欣,小丫头正陪着外婆,亲昵的说笑,估计她高兴得忘了要去天成寺的事。去看看也好,说不定有惊喜呢? 点点头,“那行,我们这就去。” 和孙瑞欣说过之后,卢灿跟着窦存世出门。 “大舅……当年阿欣家的事,您了解多少?能和我说说吗?”上车后,卢灿问道。 窦家是孙家的姻亲,窦存世亲身经历那场风波,想必应该清楚吧。 “孙老没和你说?”窦存世的神色有些闪烁。 卢灿笑着说道,“这中间可能涉及孙家隐晦,孙老一直不愿说呢。” 窦存世有些迟疑,当年的事情中,窦家扮演的角色也不光彩,他真不想再提。 气氛有些闷,窦存世见卢灿一直在等着自己的话,先叹了口气,“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孙家寸劲不对,几件事情凑巧到一起了。” 卢灿抬头看着他,没打断他的话。 “第一件事好像是孙家旅社的公私合营,孙家有人同意,有人不同意,闹僵起来。结果,孙家有两房和孙立功这一脉关系很差,直接举报了孙老是一贯道的人,还说他是一贯道的弟子,实名举报人中,有一位是……” 他咬着嘴唇,才说到,“是孙老的小弟,孙立德。” 卢灿眉头皱了皱,孙老的小弟?“亲弟弟?” 窦存世点点头,又补充一句,“孙老爷子当年对这个弟弟很好,他估计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一点吧。” 卢灿揉揉眉心,有些无语。 难怪孙老爷子不愿提及这些事,被自己的亲弟弟实名举报,这事……说不出口啊。 他孙家还有脸来找阿欣? “孙家还有哪些人?”卢灿的语气不知不觉带了一丝冷意。 第524章 秦砖汉瓦 砖瓦砚中,最出名的就是秦砖汉瓦。 华克倖屁颠屁颠的拿出一箱子物品,全是夔龙纹秦砖砚台,一共有二十一块,有些保存的很不错,听他和窦存世说,这些,是收自公社的废品站…… “怎么有这么多?是出自一家作坊?” 卢灿拿起一块,摸摸墨巢,很润,夔龙纹的刻制也有些味道,不像民间手艺人制作,只是……没有落款和题记,卢灿也不好判断是出自哪里。 不过,从其包浆来看,应该是清代中期。 秦砖砚台的市场价值并不是很高,但是这玩意从不落时,许多读书人都寻摸着在自己的书案上摆上一块秦砖汉瓦——多有逼格啊。 因此,这种砖砚的市场,一直稳中有升。 东西算不上精品,卢灿惊讶的是数量,还有这些秦砖砚台的格式——它们明显是一批货品。如果自己没猜错,它们出自同一家砖砚台厂的仓库。 专门制作秦砖汉瓦砚台的作坊,早在唐代就有了。 盛唐时期最为盛行的箕形砚,就是典型的秦砖砚台,从后世发掘出来的大量箕形砚中能发现,它们的格式很统一,应该是出自某一官办作坊。 “卢少真是英明。”华克倖的马屁,让卢灿直翻白眼,这点东西,只要有些鉴定常识的,都能推断出来。 他连忙又说道,“我们蓟县从古至今,可是文风圣地。窦兄的祖上,窦家五虎自然不用说了,汉末儒家宗师卢植,郑玄,可都在蓟县落脚讲经呢……” 华克倖的生活改善之后,又恢复了“卫嘴子”的风貌,一张嘴废话连篇,还喜欢吹嘘。卢灿暗自好笑,说这些……与秦砖汉瓦砚台作坊有个屁关系? 他哔哔半天,卢灿终于明白过来,这家砚台作坊背景不简单啊。 蓟县文风确实很盛,从五代时期开始,这里便有许多刻印社,譬如窦家,也因此带动了北方的印刷配套事业,像油墨、纸张等,当然也包含砚台。 这批砚台出自蓟县砚台厂,这家厂历史悠久,可追溯到明代永乐年间,当时的手工作坊叫磨石记。永乐大帝移都北平,重建文广中心,磨石记被朝廷收编为官刻砚台坊。 清取代明朝之后,磨石记成为康熙八子爱新觉罗胤禩的私有财产。十龙夺嫡八爷惨败,可这并不能诋毁“八贤王”的贤能——历史上这人还是颇有才干的。 八贤王,好秦砖砚台,也喜欢用这种砚台赏赐给拥趸,以示自己不奢靡,因此,磨石记的掌柜,想方设法囤积了大量秦砖于蓟县,合计七千方。 可惜,八贤王斗不过阴沉似海的雍正,最终,这批秦砖明珠蒙尘,磨石记被解散。 解放后,蓟县政府找到磨石记的旧址,挖掘出不少老砖,以及许多已经制作好的秦砖砚台,便在此基础上,开办了蓟县砚台厂。 可惜好景不长,十多年后,国内歪风阵阵,臭老九可不是什么好评语,这座砚台厂自然开不下去。 这批秦砖砚台,正是当年的一位砚台厂工人私藏的。 卢灿敏锐的抓住华克倖故事中的一个数量词——七千方! “大舅,这是真事?这又这么多的秦砖?”卢灿扭头问窦存世。 “是有这么个事。”窦存世点头确认,“蓟县砚台厂离这里不远,我年轻时还曾经在那挣过工分呢。那大院子里的地面,听说都是秦砖铺成的。” 卢灿有些晕,七千方秦砖,这该是多大的数量! “那大院中的秦砖,还在吗?”他急切的站起身,准备去看看。 “在呢!”华克倖要比窦存世机灵太多,见卢灿感兴趣,他刺溜站起身来。 “据说当年磨石记的秦砖,都是来自固阳的秦长城,实打实的秦砖。现在那大院子铺地的,都是这些长城砖,还有好些被人撬起来,做房屋地基或者台阶呢。” 内蒙固阳秦长城!那可是孟姜女哭长城的地方啊。 这批东西,一定要弄到手。 真正的秦砖! 存世的秦代建筑中,最大规模的只有掩埋于岁月流沙中的长城,现存的长城,绝大多数都是明代重新修葺的,真正的秦长城,只有固始的那一段。 明代疯狂的修建长城,抵抗草原戎狄,而清代本身就是来自东北蛮荒之地,对长城可谓没有一丝一毫的认同感。 八贤王好秦砖砚台,拆了七千方固始县长城的城砖,还真不叫事。 啧啧,真是让卢灿感慨不已。 窦存世领头,华克倖陪同,三人步行两百米左右,便来到一座方形的院子旁。 华克倖指指院门,“卢少,那就是老蓟县砚台厂。” 卢灿的眼睛毒的很,很快便长嘶口气。 院墙中竖砌的是秦砖中的小长砖,长三十七厘米,宽十五厘米,厚度为九厘米。这种小长砖,是明代重修长城时所采用的标准尺寸。 院墙的两侧门楼,以及院墙的四角墙基,用的是秦长城垛口砖。 垛口砖:可分为垛砖及垛顶砖两种。 垒砌垛部的砖一般为一侧呈三角形,一侧为长方形,三角形的一侧位于垛口处,使垛口形成抹角以扩大视野。这类砖宽度为墙宽,约五十厘米。 因为垒筑的需要,墙体必须压缝,所以又烧制出将垛砖纵向一分为二的青砖,宽度为整块垛砖的一半。垛顶砖两侧呈坡形,中部成脊,表面光滑,底面粗糙,横断面呈三角形。但也有的垛顶砖其两侧三角形状并不相同,一端角度较大,一端则呈锐角。 院墙顶部,统一采用的是后一种三角垛口砖,兴致非常规整。 第525章 有人抢先 用秦长城砖修葺的院墙?这是何等奢侈的事情啊! 磨石记砚台作坊的印记已经消灭殆尽,所有的厂房,住满了人家,大约有二三十户。 卢灿迈步走进小院子,很快便被许多住户的目光盯住,他那一身干劲利落的冬装,还是很扎眼的。 院子里铺的是秦代长城的大长砖,长砖的尺寸长四十七厘米、宽二十厘米、厚十二厘米,铺的很密级。青灰色泛黑,表面坑坑洼洼的,这是被雨水和生活用水侵蚀的结果。 院子中的走廊,铺设的则是秦方砖,方砖的长宽都是三十七厘米,厚度约在十厘米,方砖大多用于城墙顶部的水漫铺地。 顺便说一句,长城墙上的快马道,以及秦代所修的“直道”中间马道,同样是这种秦方砖铺就。 建房子的用砖、台阶砖,还有水池所用的地砖,这些不用说,全是秦砖所砌! 这个小院子,就整个用秦砖垒起来的! 卢灿在院子里四处转悠,瞎看,时不时还摸摸人家的墙壁、洗菜池、台阶,如果不是他身后有两个老津门人,估计早就被院子里的住户揪起来了。 “你们是干嘛的?”一位六十来岁的老者,端着烟杆,站在台阶上问道。他的身后,站着一群围观的孩子及女人。 “哦,大爷,我们是来买秦砖的。”华克倖连忙上前两步,递上手中的香烟。 “买砖?”那老头狐疑的打量他,没接香烟,“这里不是砖瓦厂,没砖可卖。” 华克倖也不恼,笑嘻嘻继续举着手臂,“我爷爷华世奎,不知您老知不知道?我在县城西北开了一家旧货铺子,专收老旧破烂的。听说您这里有些老城砖,想要买点。” 相较窦存世,华克倖毕竟出身大族,要活份太多。 “哦,是华老的后人?你们也是来买秦砖啊……” 那老者听说过民国华世奎,脸色也好太多,顺手接过那支香烟,这种过滤嘴三五香烟,内陆可还没出现过,他盘在手中看了又看。 “您老认识我爷爷?”华克倖顺杆子往上爬,立即和对方攀谈起来。 卢灿刚好看完那个秦砖砌成的水池子,敏锐的听到,这位老者提到一个“也”字。 心头一颤,难不成还有其他人来这里了? 不过,他没急着插话,等华克倖与对方关系套熟络之后再问不迟。 这位老先生姓穆,以前的砚台厂经理,听他自己说,是个制砚台的高手,如此算来,也是古玩圈中人,听说华克倖是华世奎的后代,兴致颇高,让人从屋内搬出几张凳子,请卢灿三人坐下。 “你是香江人?”听华克倖介绍卢灿后,他愣了愣,“你的官话,咋说得比我还好?乍一听,我还以为你是京城人呢。” 卢灿挠挠头笑道,“我师叔是京城的张博驹,所以普通话说得还不错。” “哦!张大师一门的人啊……”明显,他也听过张博驹的大名。 搭上话之后,卢灿便直接问道,“刚才您老提到,我们也是来买秦砖?您的意思是……” “前一段时间,有两个东瀛投资商,想要在这边投资,建设一家面条厂……想要收购我们这片地皮哼,以为我们笨呢?还不是看上我们这院子里的秦砖?跟我们玩心眼?我不答应,我看谁敢卖!”老头子磕嗑烟袋锅,不屑的说道。 卢灿一愣,呃?有东瀛人来投资面条厂? “是哪一家投资商?”他赶紧问道。 老先生虽然说得很直白,可卢灿不敢大意——此时正是中日关系蜜月期,许多大额东瀛投资和无息、低息贷款,涌入内陆。 内陆政府,即便是知道对方的想法,也未必愿意得罪东瀛人,充其量多要点条件。 “好像叫什么北海道旭川伊藤忠什么株式会社的。前一段时间来这里考察,那几人……眼睛盯在这些城砖上拔不出来,还以为我没发现?”穆老头子对东瀛人的印象似乎不太好。 北海道是东瀛第一粮食产区,伊藤忠商事株式会社是东瀛第二大粮食公司,同时也是国际知名的大粮商。 他们到蓟县投资面条加工厂? 卢灿感觉,华北是中国小麦的主要产区,伊藤忠商事在蓟县投资面条厂,未必是假,只是,他们为什么会选择秦砖砚台厂旧址? 这是巧合还是有意?就需要斟酌。 东瀛人对华北地区情况,堪称了如指掌,如果说他们原本就有借助投资计划,拿下这些秦砖,也未必不可能。 这些秦砖,内陆人不了解其价值,但东瀛人,还有卢灿,都是知道的。 一家面条加工厂,能投资多少钱?卢灿估计,三五十万美元顶天,可七千方秦砖,这可是不可再生资源,它们的价值,要远远高于这些投资的。 想到这,卢灿坐不住了! 必须尽快了解这桩投资案的进展程度。 正如穆老爷子所说,这家院子属于国家的,他们私人没权利售卖,可正因为属于国家的,卢灿才担心,蓟县政府顶不住中日友好大潮,将这里划给伊藤忠商事株式会社。 这种事,八十年代的内陆政府,可真没少做——信息的不对称,让他们丢失掉很多,譬如宣纸的制作技术。 …… 第526章 三方联合 啧啧!七千方,究竟多少块城砖?卢灿算不清楚。 华克倖查找的资料中有详细的数据——从康熙五十一年春到雍正初年,磨石记遵从八贤王的懿旨,一共拆除了二十里固阳秦长城,从中筛选出这七千方砖料。 固阳秦长城,卢灿上辈子去包头,途径那里时曾经去看过。当时,风沙弥漫中,破破烂烂的城墙横亘在大青山山峰两侧,其主要建筑材料为夯土和石片。 当时他还以为秦长城没有城砖,哪曾想过,青龙峡长城要塞,竟被清代王爷拆除一空,制成他拉拢臣属的小小礼物。 真是没想到啊! 卢灿很好奇——如此之多的城砖,堆积在津门,为什么后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风声漏出? 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已经不重要。现在关键的是,如何将它们截留下来? 见卢灿回到收购店面后,依旧愁眉不展,华克倖小心的问道,“搅黄这家面条厂的投资,很难吗?” 卢灿揉揉眉心,一家面条厂当然不难,难就难在大环境上。 说起来,他还真没有必胜的把握。 “周老爷子在津门德高望重,卢少,您不是和周老有过不错的交情吗?如果他出面,这件事是不是……?”华克倖帮卢灿倒了杯水,出主意道。 这想法,卢灿也有过。 如果自己要联系上津门博物馆冯德生馆长、收藏名家周淑涛及张淑成两位老爷子,拦下东瀛投资项目,把握性要大很多。 只是……这样一来,这几千方的城砖,想要运回香江,只怕很难。 是以,卢灿有些小纠结。 “阿……灿,这些砖头……真的很珍贵?” 窦存世不太理解,这不过是砖头,有什么可纠结的? “大舅,明代翻新长城,老城砖基本都被毁了,这可能是最后一批大数目的秦代长城城砖,以后……即便发现,也没有这等规模的。”卢灿解释一句。 “这样啊……”听到卢灿提到最后、秦代、以后没有等词汇,窦存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直接说道,“既然很珍贵,那就不能让东瀛人弄走。” 人实诚,话也质朴,却如暮鼓晨钟般击在卢灿耳中,脸上臊得慌。 是啊,当务之急,是阻止东瀛人将这些城砖弄走!自己怎么还惦记着怎么把这些城砖弄去香江?太小人了! 将这些城砖买下,捐献大部分给津门博物馆,自己还可以挑选部分精品运到虎园展存,相信冯德生一定愿意为这件事出力! 冯德生是坐地虎,本人又是政协委员,厅级干部,如果他联络周淑涛等一拨津门文物工作者,这件事蓟县政府想要答应东瀛人都不成! 行!就这么干! “大舅、华叔,您两位辛苦一趟,去趟城里,帮我送两封信给津门博物馆的冯德生馆长,还有周淑涛老爷子。” 卢灿打定主意,顺手抄过办公桌上纸笔,开始给这两位写信。 很快,他将两封信写好,交给华克倖和窦存世,叮嘱道,“如果两位老先生问起,就说我在天成寺还愿。” …… 周宾夕送走来访的客人之后回到卧房,老爷子半卧在床榻上,眉头微锁。 “爷爷,这香江卢先生是什么意思?他想要买下蓟县砚台厂赠送给津门博物馆,为什么要给我们来信?还有,那砚台厂有什么可捐赠的?” “蓟县砚台厂,那里真有好东西呢。不过,这事很奇怪,你去找人打听打听,是不是这家砚台厂最近有什么动静?” 周淑涛老爷子行动不便,可精神依旧矍铄,思路清晰的很,他自然不太相信卢灿在信中所说“津门古物还归津门”的漂亮话。真要是这样,那小子就不会收购周家和张家的藏品,并因此与津门博物馆冯德生闹出一场恩怨。 周家在津门根深蒂固,很快,周宾夕笑呵呵进来,“爷爷,被您猜准了。蓟县现政府准备引入东瀛一家公司的项目,选择的地皮,就是蓟县砚台厂。” “这就对了……呵呵,这下,冯德生真要着急了。” “爷爷,那厂子,有什么宝贝吗?” “秦砖,大量的秦砖!冯德生之前就想要圈起来,可是……这不没钱吗?呵呵,这下好了,有这香江老帽出资,这冯大炮,估计又要开炮……” 磨石记的秦砖,是五八年被重新发现的,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多,当时大家对这些东西并不在意,即便是现在,津门博物馆也未必真正在意——这些秦砖一旦被划拨到博物馆,需要占据大量的经费,冯德生才不愿意在这些笨重的砖头上花费少得可怜的资金呢。 但是,现在不同了,有卢灿答应收购转赠给津门博物馆,并捐赠养护资金。 秦代的砖头,那也是文物啊!对研究秦代建筑尤其是秦代长城,那是一手籽料。 冯德生能不要? 至于那香江小子给自己来信,只怕是看上自己“副国级”,以及在津门文物圈的影响力,希望自己出手帮冯德生一把呢。 小家伙,还蛮有心机的! 这不是坏事,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周淑涛闭着眼睛,挥挥手,“稍后津门博物馆的冯德生馆长,要是来电话,你就说我知道这件事,我支持。” 与周淑涛的平淡相比,接到消息的冯德生喜出望外,拉着华克倖的手。 “你是说……卢灿卢先生准备出资二十万外汇券买下那栋小院子?以后每年捐赠五万港元,用于养护那些秦砖?” “是的,冯院长。” 华克倖再一次感受到资本的威力,一年前自己哪有资格与厅级干部面对面?可今天,津门博物馆馆长如此热情的拉着自己的手,其喜悦之色,言语之慈祥,真真让人感慨。 “不过……冯院长,卢先生也说了,那家砚台厂似乎就要被东瀛人收购,准备用来做面条厂,那些秦砖能不能运进津门博物馆,还需要您多多出力!” “放心!只要东西还在蓟县,就没人能从我冯大炮手中抢走!” “东瀛人算个屁!”冯德生恶狠狠的说道。 “我这就去张市长办公室静坐!他东瀛人要开面条厂,没问题!但那些秦砖,必须给我留下,一块都不能少!” 第527章 必大刻本 相比一年前的荒凉,如今的天成寺山道上,已经有不少人,都是想赶在日出之前,上头柱香的香客。 窦伟、窦影、窦鑫三兄妹,众星捧月般的围在漂亮表姐和有钱的表姐夫身边,一路笑声不断。窦缪的年纪最长,安静的跟在他们身后。 “表姐夫……我想去香江,可我爸,怕给您添麻烦。”走上山道,老二窦伟憋不住,眼带渴望的问道。 声音一落,窦氏四兄妹都站在那里,睁大眼睛看着卢灿和孙瑞欣。 呵呵,看来,他们都想去香江看看。 “想要去香江?”卢灿摸摸仅有八岁的窦鑫脑袋瓜子,小家伙主动把脑袋往卢灿这边靠很乖巧。 “行!这次来不及了,暑假吧。” “暑假我安排人帮你们办理签证,到时候和你爸妈一起去。” “哟……哟……姐夫万岁!”一群熊孩子们,高兴的嗷嗷直叫。 香江,他们不知道在哪里,可是,这个词汇,最近一年,经常挂在父母及奶奶的嘴边,似乎那是一个神秘的桃花源。 “阿伟上初中了?”卢灿问的是窦缪。 “初二,下半年中考(八十年代初,初中只有两年),他……成绩一般,我爸都愁死了。”窦缪是家中老大,十七八岁,已经不读书了,在收购铺中帮父亲盯场。 “不急,如果考不上,下半年就让他去香江……新加坡上学也行。” 卢灿已经认出窦伟,十五岁的他有些青涩,但面容基本定型,应该就是那个号称中国第一代摇滚歌手,呃,也就是王天后的第一任丈夫。 真没想到,他竟然是阿欣的表弟,也不知道这辈子,他对摇滚是不是还那么有兴趣? 将窦伟带到香江或者新加坡上学,不费什么事,他和正在新加坡上学的两人,也许能凑到一起去。 “去香江……上学?”窦缪被这提议吓一跳,无意识的提高音调。 嗯,卢灿点点头,笑道,“其实阿缪你如果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去香江上学,过两年,可以出来帮我。” 这是好事啊!窦缪压抑着惊喜,“这……我回去和爸妈商量商量。” 卢家缺人,尤其是缺少那种忠心耿耿的近亲,随着生意越来越大,终究还需要能让人放心的人盯场。 卢灿这也是在尝试着,慢慢培养自己人。 天成寺的山门已开,上香跪拜的人不少。卢灿挤在人群中,看到一袭青色僧衣的水行和尚,正在做接引僧,为信徒击罄,神态专注的很,并没有看到自己进来。 先不去打搅他,卢灿打量第一重山门殿。 第一重山门是天王殿,供奉的主佛为大肚弥勒菩萨,帷帐遮蔽的板壁后面,应该是护法韦陀。大殿两侧,则是两尊金刚力士,面貌雄伟,作忿怒相,头戴宝冠,上半身斜披铠甲,手执金刚杵,两脚张开。所不同者,只是左像怒颜张口,以金刚杵作打击之势;右像忿颜闭口,平托金刚杵,怒目睁视。 这是汉传佛教最常见的供奉式样。 主佛弥勒身上披金,光彩熠熠,这些金粉是纳徳轩精心研磨调配的,七金三紫铜搭配,涂在佛装上,不仅有明晃晃的金色,还带有一丝赤色,让佛像看起来更庄严肃穆。 两侧的天王、背后的护法微驼,则是彩妆,以朱砂、绿硅粉为主要颜料。这也是纳徳轩调配的矿物质颜料,其价值并不比金粉低——绿硅粉主要是翡翠切割后的碎屑打制而成。 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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