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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准备给晚辈点压岁钱?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乍见卢灿的惫赖模样,何作志一愣,继而手指对他点点,“你真是……赖皮猴子。” “行!给你!压岁钱!” 说完,他手一抛,真的将那五枚铜钱翻滚着朝卢灿扔过来。 呃,卢灿慌忙接住,手掌展开,五枚铜钱,也不知被老头子盘玩多长时间,油光铮亮。 待他完一眼后,一惊,这“压岁礼”可不轻啊。 祺祥重宝不用说了,另外四枚,分别是张士诚所铸的大周天佑通宝、朱元璋早期起兵时所铸造的“大中通宝”、背星月纹的“万历通宝”、背“凤”字折二弘光通宝。 算上祺祥重宝,这五枚铜钱都是妥妥的钱币中的“小极品”,存世量极少,也不知这老家伙在摩罗街扒拉多少家店铺才找到的。 他这一把送出去的压岁钱,足足超过五千港元。 “这……老爷子,不太合适,玩笑而已。”卢灿灿灿地说道,想要将手中铜钱塞回给他。 东西虽好,可卢灿怕烫手啊! 老头子明显有事要找自己商量,而且看他的出手,还真未必是小事。 “切!你这孩子!我老头子没你卢家有钱,这点我承认。可是这几枚小钱,还是送的起的。”老头子一扬手,拍在卢灿的手臂上,喝道。 真是嘴欠,卢灿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弄得现在要欠老家伙一份人情。 掂量着这几枚铜钱,卢灿苦着脸,“何老爷子,您就直说,有什么事吧?我能帮忙不能帮忙的,都会尽力!” “哦?”何作志似笑非笑的看看他,见他神色很认真,这才拍拍卢灿肩膀,“走,我们进去,别走边说,别让其他人久等了。” 两人迈步往胡安方向走出,老头子开口说道,“阿灿,你知道你何骥叔掌管的佳讯电力吧?” 晕!老家伙一开口,卢灿就听出来,还真是个麻烦事。 香江的供电系统,一直被两家电力公司把持,一家中华电力,主要做内陆的电力运输生意,其股东以霍家牵头的一系列亲内陆的港商,另一家就是佳讯电力,也就是何骥他们掌控的电力公司,主要控制港岛的三大火力发电站和一家水力发电站。 佳讯电力始建于1927年,一直是本土电业的龙头,香江电力奇缺,这种投资稳赚不赔,因此把持这家公司的都是英国老牌资本,譬如怡和洋行。 可这种趋势被内陆建国打破,从六七十年代,内陆开始向港岛输送电力,于是,1965年,中华电力公司成立,股东自然不会是亲蓝派。 两派竞争的非常激烈。 因为地域狭小、经济发展及资源不足等多方面因素制约,到了1978年,中华电力超越佳讯电力,成为最大的电力供应商。佳讯电力年年亏损,难以为继,被何作志的长子何骥联合其它几家股东,拿下控股权。 股东换了,竞争要平和很多,可是亏损的现象并没有结束。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香江又一波电力竞争开始,起因是内陆准备在香江左近建设核电站,以满足香江电力需求。 这一项目的合作方,内陆很自然要选择中华电力合作。 这样一来,佳讯电力将彻底被中华电力甩开,甚至会被彻底踢出局! 老家伙,这是要自己帮忙联络内陆,想要佳讯电力也在未来的核电项目合作上,插一脚呢。 平时不烧香,临时求人,有用吗?卢灿忍不住腹诽道。 何家在香江很有威望,也经常以慈善家面目出现,但是,何家对内陆的态度,一直很不友好。在真实的历史空间,何家转换角色最快的算是何红森,可那也到了八十年代末,一切尘埃落定后,他们不得不亡羊补牢。 也幸亏何家在香江澳根深蒂固,轻易不敢动他们,否则,卢灿不无恶意的认为,何家绝对会遭受清算。 现在看来,何作志算是个明白人,现如今就想通过自己,要搭线内陆。看来,他也意识到,香江回归,不可逆转。 只是,这件事自己还真的很难插手。 且不说佳讯电力与自己没什么交情,犯不上为他们去得罪霍家一帮亲内陆的资本势力,即便是自己愿意帮何家,在内陆那边,这种大事,使不上力啊! “老爷子,您太看得起晚辈了,这种事……”卢灿甚至都没怎么考虑,耸耸肩,准备直接拒绝他。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 老家伙见卢灿的模样,心底一叹,这件事想要成功,区区五枚铜钱,还是不够的。他很快做出亮底牌的决定,将卢灿拒绝的话堵住。 “阿灿,我比你爷爷也就年轻两岁,商业电台这边,我已无力看顾,准备近期退休。” “这件事,你要是办成了,商业电台,我做主,将我名投下的股权,转手给你一半。” 嘶!这筹码下得够大啊! 香江商业电台,从1959年创立至今,一直稳居香江“五台山”之一。 其广播收视范围,基本实现全港覆盖。 老家伙真舍得? 第543章 雪琴梅花 商业电台,对卢灿有价值吗? 貌似在自己所规划项目的门槛之外,可是,这是何老爷子的筹码,也是心意。 所谓最真的心意,未必是对你有用的,但一定是对方最珍爱的。 香江商业电台,是何老爷子联手罗家罗文惠、邓家邓肇坚二老创立的,又是他一手培育管理,可谓嫡亲的产业。 也不知他为何要为入手不到五年的佳讯电力,而放手商业电台? 这些话,涉及何老爷子家中产业布局的调整规划,甚至三四代权力交接的隐秘,卢灿自是不好过问。 他挠挠头,真心纠结,“何老,您太抬举晚辈……” 只是,望着何老爷子期冀的眼神,这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心中有些无奈,这老先生,怎么就一定抓着自己来协办这件事呢? 何作志此刻同样很无奈。 嘉道理家族、何氏家族、施怀雅家族、冼得分家族,一直是香江四大英资代表,早些年,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和内陆的关系,并不融洽。 但是,面对内陆越来越大的影响力时,各家态度变得微妙起来。 嘉道理家族立足香江,往印度、斯里兰卡等方向发展,依旧对内陆不理不睬,甚至嘉道理家族在联姻时都不会选择东方人;冼得分家族放弃基业,远走新西兰、澳洲、加拿大等地,将香江视为危地;施怀雅家族放弃政争,全力商事,就何作志了解,他们似乎找到门路,私底下和内陆有接洽。 现在就剩下何家了。 何家又该何去何从? 说起来,何家应该是“东方化”最彻底的一个家族,他们每一代的母族,基本上都是中国人,因此,容貌已经越来越接近东方人。 可是,何家从抗战时就站错队伍,譬如何家有位嫡子,曾任KMT中将,多名旁系与KMT高层关系紧密,这肯定给内陆造成留下“深刻”印象。 现在,香江真正的高层,基本都已经知道,内陆收回香江,几成定局,何家既然不打算离开香江,那自然要考虑和未来宗主的关系。 想要破冰,不容易! 按理说,何家想要和内陆牵连上关系,找香江霍家,或者奥门何家、马家效率更高,这几家可谓内陆政府的铁杆盟友,可实际上却操作不通。 早些年,这几家因为勾连内陆,被香江政府、英资势力、亲蓝势力打压的非常厉害。 霍老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曾经写到:九龙商业大厦开始重新招租时,美国驻港领事立即宣布,所有九龙商业大厦的商户,都不能售卖美国产品。这一举措导致霍氏家族的九龙商业大厦迅速贬值,不得不准备出手,而此时,英资的置地公司,以只有区区一千七百五十万港元操底这座大楼,改名为星光行。 奥门的何贤家族和马万琪家族,同样也遭受许多不公正待遇。 这些龌蹉事,何家没少掺合。 现在,想要找他们帮忙,可能吗? 因此,何家将目光瞄准香江新贵——卢家。 卢家这几年在内陆屡有投资、慈善等行为,而且,无论是老卢,还是小卢,与何家都没有恩怨纠葛。 “阿灿,只要递一句话,成与不成,我的商业电台股权,都愿意出手给你!” 这话逼得卢灿顿时没了退路,只得点点头。 何家,在香江可谓庞然大物,何福、何东、何甘棠,这三房实在是太能生了,何东三子八女;何福十三个子女,奥门赌王何红森是其九子;何甘棠也是妻妾成群,子女泛滥,最有名的是李小龙,他是何甘棠的外孙。子孙系谱众多,导致在香江各个产业中都能看见他们的身影,形成一个巨大的家族财团。 这,也算是与何家结一份善缘吧。 此事议定,两人并肩走进德信办公楼,在胡安的陪同下,来到大会议室。 今天召开的全体股东会议,主要是为讨论德信未来三年内的大计划,议题非常重要,涉及到再投资的原则、股东责权、管理层职权分配、与香江电话电报公司的合作等诸多事项,可卢灿的心思,被何老爷子的一番话搅乱,整整一上午,都在琢磨何家这件事。 帮何家向内陆递句话,不难,卢灿忌讳的是亨利霍,以及站在他身后的港澳“亲红派”。 别看香江孤悬海外,可毕竟与内陆同宗同源,亲内陆的势力,一直很庞大。从文化层面,虽然台岛一直以汉文化正宗自诩,可谁都清楚,内陆才是正朔。 有资源和文化的双重影响力,亲红派势力大涨,八十年代初,他们已经将亲蓝派,死死压制。 自己帮何家递话,无疑是在襄助佳讯电力,中华电力幕后的一干股东,可是亲红派的典型代表,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会议一开完,卢灿谢绝股东聚餐的邀请,匆匆赶回沙田——这件事需要爷爷帮忙斟酌。 “你能这样考虑问题,已经不错了。” 听到自家孙子聊到他的担心,老爷子捋捋白须,颇有老怀大慰之态。 “不过,你依旧有疏露……” “哦?” 卢嘉锡坐在那里,说话依旧不急不缓,“你琢磨亲红派的动向,这没错,可是,你疏露了‘红派’自己的想法。” 卢灿脑袋瓜中一闪,隐隐把握住什么,但一时间还很难理清,试着问道,“您是说……红派也许,有想法和港澳的英资或者说亲蓝派接触?” 见卢灿想到这点,卢嘉锡哈哈一笑,“红派对我卢家甚是优待,所谓何来?” 一拍脑门,卢灿懊恼的轻叹一声,自己还是欠缺火候。 中英会谈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内陆虽然做好出兵准备,但肯定更希望和平收回香江岛,因此,才有对卢家的“另眼相看”。要知道,卢家原本属于中立势力,如果再深究一些,甚至可以算是“亲蓝派”——卢嘉锡老爷子和台岛许多人关系一直不错。 内陆能对卢家另眼相待,对更保守的英资势力,恐怕也有招揽的心思吧?只不过,一时间找不到可以撬动的门缝而已。 “没你说的那么简单。” 老爷子再度摇头,这就让卢灿很不明白。 “若真是这样,何家也不乏明白人,他们不会主动去找匡社长?” 此时的新华香江分社有两名社长,匡社长分管外事,也就是联络外交职能。台岛同样在香江也有类似的机构,那就是《中央日报》驻港办事处。 “有什么顾忌?” 卢灿感觉到,和老爷子一比,在这方面,自己差得选呢。 “亲红势力不是红色势力,并非下属,而且这里是香江,内陆只能以‘朋友’之义相待,所以,他们即便有和英资及亲蓝派接触的想法,也必须考虑到亲红派的感受。” “毕竟,要对得起老朋友,要赏功罚过嘛……”老爷子看了卢灿一眼,抖抖眉毛。 他的骨子里,并不喜欢内陆当年的做法,若不是为了孙子卢灿,可以说是妥妥的亲蓝,所以话语中,免不了多了些调侃味道。 “另外,何家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找,他们也有自己的顾忌……”卢嘉锡停顿了片刻,才说道,“英方。” 这句话好理解,卢灿点点头。 英资雄霸香江百年,与港督府的照顾分不开,吃了英方的红利,自然要替他们说话。 卢灿搓搓手掌,轻声问道,“爷爷,您看……这事怎么处理?” 卢嘉锡沉思良久,说道,“三天后,理想基金有一次义拍活动,你把何家的人邀请过来,我安排他们和匡社长私下见面聊聊。” “至于京城中,如果你有门路,不妨也帮他们递句话。” 卢灿松了口气,这种跨商政两界的事情,自己还真玩不转,爷爷接手更好。只不过他有些疑惑,老爷子从头到尾没提到亲蓝派的事情,也许,有他自己考虑吧。 正准备告辞,也许是有段时间没和卢灿聊天,老头子兴趣来了,招招手,示意卢灿过去,“我昨天在摩罗街淘到一件不错的东西,你也来看看。” 说着,他从身后的书架上,取出一幅卷轴。 “雪琴梅花图?” 一展开,卢灿便认出这幅画。 所谓《雪琴梅花图》是业界对彭玉麟所作梅花图的一种统称。 彭玉麟字雪琴,是清代“同治中兴”的名臣之一,与曾国藩颇为相得,湘军水师创建者、中国近代海军奠基人,官至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权柄一时。 彭玉麟善诗善画,尤其善于画梅。 这还有个小小的爱情悲剧在其中。 彭玉麟外祖母的养女竹宾,年岁要比彭玉麟大三岁,人称梅姑,两人青梅竹马,情愫渐生,至私许终身。可惜彭母棒打鸳鸯,将梅姑嫁到别家姚氏,四年后死于难产。彭玉麟闻讯身心俱裂,哭吟“一生知己是梅花”,并发誓要用余生画十万梅花以纪念两人之情。 因此,彭玉麟所做梅花图上,总有一方钤印“一生知己是梅花”,堪称标志。 不过,彭玉麟无论诗还是画,都不算顶尖,老爷子拿出这幅画要自己品评? 什么意思? 第544章 梅花易数 “爷爷,这幅图有什么特别吗?”卢灿愕然问道。 彭玉麟师从曾国藩,常年带兵,因此梅花图自有一股兵戈刚伐味道,“老干繁枝,鳞鳞万玉,其劲挺处似童钰”,素有“兵家梅花”之誉。 这幅《墨梅图》也不例外,以水墨绘一老梅蜿蜒横斜,上不见结顶,下不见根底,主干铁骨挺拔,周身苍皮藓苔,枯眼斑斑。虬枝曲折盘环,枝蕊参伍交错,给人以老树繁花、生机勃勃的感觉。 枝桠交错间,行书题写两行咏梅诗,“无补时艰深愧我,一腔心事托梅花”。右上方钤有两方印章,分别是“一生知己是梅花”、“吟香外史”。 这幅卷轴墨梅图,可以说是彭玉麟作品中的精品。 当然,精品并不意味着昂贵,彭玉麟一生画过上万幅梅花图,百年来即便有所损毁,存留的也有数百,虎园博物馆收拢过来的雪琴梅花图不下二十幅。 因此,卢灿很不理解老爷子的行为。 老爷子笑着摇摇头,略有责怪的说道,“你再仔细看看!” 呃?有玄虚? 卢灿转过身子,正面看画,脸色发红,臊得慌,自己也算古董行的老司机,竟然范这种低级错误? 刚才站在桌子另一侧,将隐藏在梅花枝画中的两只麻雀,忽略了。 鸟雀登枝图?卢灿差点脱口而出自己的判断,可一抬头,爷爷似笑非笑,似乎在等自己再出洋相。 嗯?有问题,李辰咯噔一下,这幅画还有自己没看透的地方? 老爷子这是在考校自己呢?原本卢灿还有点怀疑,现在确定了。 卢嘉锡的古董鉴定水平不俗,但自从虎园来了福伯、李林灿和张博驹之后,他便不再传授卢灿古董鉴定知识——那三人的水平都要比他强。 今天不知怎的,想起考核自己的古董鉴定水平? 卢灿再度俯身,再度将这幅画仔细过一遍。 这一次,他终于发现这幅画的“蹊跷之处”。 刚劲梅枝间的两只麻雀,一只单腿独立于枝头,翅膀斜置,鸟喙张开,双眼圆睁;而另一只则身子倒覆,双爪缩于腹下,有凌空一击之势。 卢灿再度脸红,也许是八十年代真品率较高,让自己最近在鉴定方面,心性有所退步,竟然在鉴定时,将画作的名称一再弄错! 这幅画并非“登枝”,而是“争枝”! 双雀争枝,与麻雀登枝,是完全两种不同主题的画作内容! 不应该啊! 他惭愧的挠挠头,“爷爷,这是彭玉麟先生所作的《观梅占》!” “不错,现在你说说,这幅画能做理想基金慈善拍卖的压轴吗?”老爷子捻着胡须,哈哈大笑。 能!肯定能!现在这幅画,连卢灿看着都有些眼热,思忖着是不是几天后的慈善拍卖会,自己安排人举牌,将它拍下来? 不是麻雀争枝吗?怎么又变成观梅占? 这里面又有说道,或者说两者完全不是同一概念。 鸟雀、梅花、梅枝是常用的画作题材,表现的要么是梅花的孤傲,要么是梅枝的遒劲,要么是花鸟的富贵。 观梅占完全不同,它是一幅卦象,取自梅花易数中的一卦! 《梅花易数》是中国古代占卜法之一,相传为宋代易学家邵雍邵康节所著。 梅花易数起源于汉易,是一部以易学中的数学为基础,结合易学中的“象学”进行占卜的书,相传邵雍运用时,每卦必中,屡试不爽。 邵雍是北宋著名理学大家、数学家、道士、诗人,与周敦颐、张载、程颢、程颐并称“北宋五子”。 这人不仅是儒家理学方面成就突出,还是一位留名千古的“江湖术士”。他们这一脉,高祖师为陈抟,曾祖师为兵家种放,祖师穆修,师傅李之才,每一位都是留名青史的人物。 他师从李之才学《河图》《洛书》与伏羲八卦,在相学上,学有大成,著有《皇极经世》《观物内外篇》《先天图》《渔樵问对》《伊川击壤集》《梅花诗》等。 《梅花易数》就是邵康节所著《梅花诗》的别称。 其名称的来源挺有意思。 邵康节访友,著名诗词家吕公著,寄住吕家别院,院中有一株老梅花。 一日,邵康节先生赏花时,偶然见两只麻雀在枝头上争吵,后又见此二雀忽然争枝坠地。在相术行业,相士们不动不占,无事不占,今见二雀无故争枝坠地,他觉得很奇怪,因此即运用其心经易数卜算。 卦象断曰:明日当会有一邻女来攀折梅花,园丁不知而逐之,邻女惊恐自梅树跌下,伤到大腿。 当时陪同的吕公著不信,结果第二天傍晚,管家就来汇报,隔壁家的女孩子折梅花,被家丁吓得从树上掉下来,摔断大腿。 吕公著大惊! 至此,邵康节的心经易数被士林称之为“梅花易数”,而他当天卜的“双鸟争枝”卦,则被称之为“梅花占”。 也就是说,彭玉麟这幅画并不是画梅或者画鸟的,而是画邵康节梅花占的这一典故的。 因此,从鉴定方面来看,卢灿前两次的判断,完全错误。 所以他臊得慌! 彭玉麟怎么会梅花占? 这不难理解。 彭玉麟的师傅为曾国藩,晚清宗师级的理学大师,对宋明理学研究很深,他会邵康节的梅花易数,一点也不意外。而彭玉麟追随曾国藩二十年,耳濡目染,画一幅《梅花占》,有什么不可能? 画的主题变了,画作的价值肯定变了,香江盛行易玄佛道,这幅画作,绝对受欢迎。作为慈善拍卖的压轴,妥妥的! 响鼓不用重锤,这孩子聪明的很,阿灿这些年的表现,羡煞那帮老友,老爷子捻着须,没有丝毫责备之意,将这幅准备拿去做慈善拍卖压轴的画作,重新卷起来收好。 重新整理桌面后,他这才说道,“你的基本功还是很扎实,这两年也难为你了。” 一句话说得,卢灿又羞又臊。 “今天晚上,你饶奶奶六十寿,到时候和我一起去,只怕……到时候他们那帮老鬼,会考校你的鉴定功底。” 我说呢,老爷子怎呢突然考校起自己的鉴定?根子在这呢! 饶奶奶,是中大国文系教授饶宗颐的夫人。 饶老是国学大师、理学大师、书画大师、收藏大师,同时还是香江有名的“易学大师”,他给人测字,千金难求! 爷爷这是担心饶老今晚拿出带有“玄学”味道的藏品,“为难”自己,故此,特别将这幅梅花占拿出来,让自己找找感觉。 呵呵,这是变相作弊。 饶老会这么做吗?细想想,还真有可能。 饶老的性格,嬉笑怒骂皆随心的那种,并不严肃,再加上自己也算“少年成名”,办下偌大的虎园博物馆,完成许多大师想要却未能完成的事业,老先生安排一两项活动,考考自己,完全有可能。 说实话,卢灿还真的有些忐忑。饶老实在是……太博学,他在敦煌学、甲骨学、词学、史学、楚辞学、金石学、考古学、书画、周易学等方面,成就斐然。 就连音乐学方面,他的造诣也非常深厚,其著作《宋季金元琴史考述》,是中国近现代第一部系统论述古琴艺术发展的断代史,发表后为海内外学者和古琴家所传诵。 一个人怎能博学到这种程度? 不过,相信凭饶老桃李满天下的胸怀,不会真的拿出太高深的东西来为难自己。想到这,卢灿倒是松了口气。 他很快想到一事,“爷爷,饶老退休后没有接受返聘吗?” “那老小子……” 卢嘉锡笑着摇摇头,“从七八年退休后,悠闲自在的带着老伴,周游列国,最近才回来。” “不过……我听老庞(庞天虹,中大历史系主任)说,国文系有打算,请这老家伙回去担任荣休讲座教授。” 荣休讲座,是中文大学的一种特设课程,其主讲者,都是行业内的顶尖级大师。 “这样啊……”卢灿挠挠头问道,“爷爷,如果虎园要聘请饶老,您看……有可能吗?” 卢灿简略的将虎园文化研究中心扩张的事情,和老爷子说了一遍。 老爷子呵呵一笑,“这就要看你今晚的表现了。” …… 因是饶老夫人做寿,客人不多,中大不远的闽粤酒楼,只开了三桌。来客都是饶老的亲朋挚友,还有几名饶老的门生,帮助饶永一家子忙和。 南方做寿,男做九,女做一,因此,虽然打着六十岁大寿的名头,其实饶老夫人今天整整六十一。 饶老夫人潮州人,见到卢灿,她立即亲热的拉着他的手,“我家阿灿都这么大了?真真是个醒目(聪明)的靓仔(帅小伙)!娶亲了没?冇有的话,把阿萝介绍给你做条女(女朋友),包你满意!” 潮州女子就是这么直接,弄得卢灿整个大红脸,也不知道那个阿萝,究竟长得如何? 卢灿订婚,饶老夫妇正在欧洲旅游呢,好在饶老的长子饶永很清楚,他在旁边截了母亲的唠叨,“娘,阿灿已经订婚了,女方靓得很。再说了,阿萝今年才十三岁,您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被儿子打断,饶老夫人瞪了饶永一眼,“你个衰仔,谁让你结婚那么晚?” 呃,卢灿的眼睛瞟瞟正在和爷爷叙话的饶老,老先生这一辈子,怕是十足妻管严吧。 老夫人这性格,强! 第545章 丫头刁难 卢灿很快见到饶老夫人口中的乖孙女饶宜萝。 她是饶永的长女,十三岁的小丫头,明眸白肤,确实是个美人胚子。人虽小,可从八岁就跟着爷爷奶奶走遍欧美,学问都是爷爷亲手教授的,话语精明的很,灿哥长灿哥短的,在卢灿面前转圈。 再过几年,丫头或许是个绝色美人,现在嘛,还是太小,卢灿和她附和几句后,便和饶永攀谈起来。 饶家是潮州大族,堪称潮州乌石第一儒商世家,其家族的藏书楼名为天啸楼,储书达十万卷而闻名于世。饶真颐的祖父,曾任潮州商会会长,在商界显赫一时;饶真颐的父亲饶鄂,则是名动东南的大学者,平生致力于考据之学,工于诗文词章,谙熟佛典,尤喜谱志。 如此家庭的传人,饶永的学识、商情,自然也不差。 他除了继承家族产业——大益贸商行,还在1977年自主投资创办《争鸣》杂志社。 这本杂志,可以看作饶家在政治上的诉求,办得很有特色,杂志内容主要以揭露社会的“黑暗”和“内幕”为主,其消息来源往往是真人真事,记者实地考采访考察,线人叙述等等,因此《争鸣》杂志在香江具有相当高的可信赖度。 在香江这块娱乐为王的土地上,这本杂志显然太高端冷酷,订阅群体并不多,也只能说勉强度日。而且,它所揭露的黑幕太多,每次都能带来不小的风波,不仅有帮派盯着,香江政府及内陆对它都有看法。 去年上半年,还发生一起“争鸣杂志社的货仓纵火案”,到现在也没有告破。 因此,饶永不得不隐居幕后,以求其安。 卢灿对这本杂志也不感冒,饶家与台岛走得很近,饶真颐是文史馆特聘研究员,有俸禄的那种。 两人谈论的是大益贸商行想要入驻纳徳轩大厦的事情——纳徳轩大楼已经开始新建,就在乐古道与摩罗街交口,地理位置优越,其底商自然是要招租的。大益贸商行其实就是一家百货公司,饶家自然想在底商中拿到一个好位置。 租给谁不是租?卢灿很爽快的承诺,会考虑大益贸。 见父亲和卢灿一直在聊正事,饶宜萝捧着手站在旁边,很淑女,等他们聊完,这小丫头插话了,斜着脑袋问道,“阿灿哥哥,听爷爷说,您的眼睛很亮,是不是?” 小丫头问这话什么意思?卢灿没反应过来。 “阿萝,别胡闹。”饶永轻声斥了一句,继而向卢灿道歉,“这孩子自幼和爷爷奶奶亲,跟着我父亲,学了点鉴古的小手段,现在正迷着呢。” 哦?十三岁的女孩子学鉴定?卢灿很是惊讶,俯身问道,“阿萝你都学到哪儿了?” 家传的鉴定教学是有程序的,先背史书再背器,三记名人四轶事,这些全是背诵或者熟记,中间自然要穿插上手印证环节,与书本知识结合,最终形成自己的经验。 “我正在研习《记竹谱十四种》呢。”小丫头的神色有些自得,头高高昂起,脸上写满了夸我吧夸我吧的表情。 这丫头,还真让卢灿刮目相看,不愧家学渊源,她不仅在学鉴定,还跟着饶老学画呢。 墨竹是中国绘画史上仅次于山水画的大画种,因此,诞生了不少有关如何绘制墨竹的技巧性典籍,最有名的有元代柯九思的《竹谱册》。 柯九思先生在这本煊赫之作中,将墨竹的绘制分解成许多小环节,像枯梢、风叶、雨叶、晴叶、老叶、嫩叶、新叶、茂叶、嫩枝、老枝、风枝、新枝、雨枝、嫩根、老根、全竿、行鞭、石谱、坡脚等等,简单明晰,一目了然。 这本书被喜欢画竹的后来者,奉为圭臬。 《记竹谱十四种》则是容庚老先生在《竹谱册》的基础上,重新整理总结,校订的有关墨竹绘制的精编版本,可谓学画竹的入门级教材。 小丫头在研习这本书,自然是在学墨竹。 见她模样可爱,卢灿笑嘻嘻的拱手,“没想到阿萝竟然是位大画家?哪天画一幅送给阿灿哥哥?” 小丫头这次,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捏着裙角,搭扣皮鞋在地上蹭着,低声嘟嘟,“爷爷说我还没入门,不能送人的。” 看得卢灿和饶永,相顾而笑。 看得出,这孩子很得饶家人的欢心,饶永摸摸女儿的马尾,颇为怜爱的说道,“这孩子自小就喜欢跟着我父亲摆弄古玩,又跟奶奶亲,所以就留在那边,没怎么上过学。” “饶家家学,如渊似海,饶老更是学究天人,阿妹又聪慧异常,跟在他身前学习,自然无需上公立学校。”便宜的奉承话,卢灿很会说, 小丫头背着手,捧着手,跟在两人身侧,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只不过,她的乌黑的眼珠子,一直在偷瞄卢灿,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饶永将卢灿引到内间后,自顾去照顾其他客人,饶宜萝坐在卢灿对面,双手托腮。 卢灿伸手在她鼻翼上捏了捏,“发什么癔症?” 探手将卢灿的手指拨开,丫头眼珠子一转,开口道,“阿灿哥哥,前些日子我和爷爷去过虎园。” “嗯?有何指正?”左右无事,逗逗这可爱的丫头也不错,卢灿向后靠和她逗起闷子。 “虎园的东西好多哦……” “哦……” “票据馆里面许多邮票,我都没见过,您送我几枚,好不好?” 上次卢灿从津门带回来许多邮票,已经整理出相当一部分,单独成馆,展品中有许多精品,发行版很齐全。一开馆,就被香江众多集邮爱好者追捧,甚至一度带高香江邮市。 难怪这丫头从自己进门就黏在身边,合着是打邮票的主意? 小丫头挺有意思的,送她几张没什么,卢灿笑笑,“喜欢集邮?” 小鸡啄米般,小脑袋直点,继而自豪的说道,“我的邮票藏品,数量及不上虎园,可品类未必比你那里少……” 卢灿哑然失笑,自己弄来数十万张邮品,小丫头大言不惭,敢和自己比品类? “你不信?稍等一会。” 小丫头蹭蹭的跑进里间,不一会,抱出厚厚的三本邮册,全是大开本。 数量上还真不少。 卢灿起身接过这三大本邮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这可是饭店,这丫头带着邮册来饭店干嘛? 正待卢灿准备打开桌上的邮册,外间会客室的人群,已经在饶真颐夫妇、饶永夫妇的带领下,涌进内室宴客厅。 “咦?萝丫头,验验你阿灿哥哥成色,这事不等我就开始了?结果怎样?服气了吗?”说话的就是饶真颐,很瘦,个头并不高,精神头很足,一袭罩体青纱将他那国学大师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额?卢灿目光落在这小丫头身上,似笑非笑的对她点点头。 “爷爷……”尾音很长,微微上挑,小丫头被爷爷挑破还未实施的计划,脸色红润,恼怒的跑过去,抓着饶真颐的胳膊,使劲摇晃两下。 “哦哦哦……你还没开始呢?嗨,瞧我这张快嘴。”饶真颐意识到自己说冒了,刚才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他回头对卢嘉锡笑笑,“先声明,这事……与我无关啊!” “阿灿年纪轻轻,就办了虎园这偌大的藏品馆,我在这丫头面前夸过几次你家小子,结果……这丫头不服气,想要考考你家小子。” 饶老的性格,具有典型的双面性,治学严谨,生活中却跳脱无比,他说无关,呵呵…… 卢嘉锡正准备说话,结果庞天虹在旁边接过话头,“好好!萝丫头这主意不错。” “阿灿这小子,我也很好奇,他的鉴定水平到底怎样?” 这下,中大的这波老教授,全都议论开来。 说起来,卢家的崛起,即便是卢嘉锡多年的老友,可他们同样看不透,更看不透的是卢嘉锡的这位孙子。平时低调的一塌糊涂,可做起事情,一桩桩的让人目不暇接。 你当整个中大,七十多名资深教授,三百多名高教们,没有想办博物馆的吗? 不是!是他们想到去做不到! 另一位周济民教授直接问道,“阿萝,你准备怎么考?” 这里长辈林立,小丫头毕竟只有十三岁,糯糯嘴,最终还是看向爷爷。 “哈哈,简单!”饶真颐指指那三本邮册说道。 “这些都是阿萝用零花钱买来的散邮,鱼龙混杂,其中倒有些邮票,有点收藏价值。” “这里面小两千张,不让你一张张鉴定,这样吧,限定半个小时,你从这三本中,挑选出十张,加在一起,价值超过拾万钱,就算通过!” 嘶!三本邮册,两千张散邮,还要评估价值! 这难度不小啊! “当然,阿萝也不会白白刁难你。” “你要是真的完成,我把天啸楼镇楼之宝《祈思录》捐给虎园。” 第546章 香江邮票 卢嘉锡闻听,走上前一步,伸手拦拦饶真颐。 “这不合适,太贵重了!他是晚辈,长辈考校一二,无须带什么彩头!” 饶真颐斜睨他一眼,“你就这么确定……你家这小子会赢?” 呃,这话怼得卢嘉锡无言,旁边的几位老友,包括庞天虹,周济民等人,原本还想劝一句,这下也没话说,将卢嘉锡拉到一旁。 《近思录》是本什么书呢? 能被天啸楼当成镇楼之宝,又被卢嘉锡认为太贵重不合适呢? 它是世界上绝无仅有,仅此一套的宋版文集,一共十四卷,综合记录宋代五子(周敦颐、程颢、程颐、邵雍、张载)等人的理学思想。从宇宙生成的世界本体,到孔颜乐处的圣人气象,循着格物穷理,存养而意诚,正心而迁善,修身而复礼,齐家而正伦理,以至治国平天下及古圣王的礼法制度,然后批异端而明圣贤道统,全面阐述了理学思想的核心内容。 故此书就是一套集北宋五子理学思想大成的综合性文集,也是世界上第一套完整的“理学理论专著”。 它的编撰者更是理学宗师朱熹,以及理学大师东莱先生吕祖谦。 饶家怎么得到这套珍贵的宋版文集呢?还得从饶真颐的曾祖父说起。 饶真颐的曾祖父饶光磊是海商,专跑泉州到长崎线。十九世纪初,东瀛兰学盛行,其次是追捧明代王家心学,相对而言,来自内陆最为传统的宋代理学,并不被东瀛人重视。 饶光磊在东瀛兰医楠本稻(江户时代长崎有名的西医,东瀛妇科鼻祖)家中,发现这套宋版《近思录》,于是他用船上运载的价值八千两白银的西洋货物,换回这套完整的《近思录》。 得此书后,他仰天长啸,遂有以此书为镇楼之宝的天啸楼。 这则故事,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甚至许多人还知道,饶光磊与楠本稻,因为这次交易,两人保持了长达十年的情人关系。 老头子竟然拿这套传家之宝来押彩头? 卢灿隐约有些明白——饶家是在示好。 他猜的没错。 同为羊城的老字号商家,卢家和饶家很早就有合作,卢家走的是西洋线,饶家跑的是东洋线,彼此之间,有合作有竞争,但有一点始终没有改变——饶家和卢家二房,也就是卢嘉锡的太叔祖一脉关系不错,和卢嘉锡所在的长房,关系一直很差。 民国年间,饶家移师香江得以苟活,卢家彻底衰败,卢嘉锡孤身来香江时,也曾经找过“世交”饶家,想要借一条生路,结果被拒。 因此,即便同是中大教授,饶真颐和卢嘉锡的关系,也不过耳耳。 卢家崛起时,饶真颐偏偏在外游学,这次一回来,便发现卢家早已经旧貌换新颜,远不是现在的饶家所能比拟的,其蓬勃之势,不见尽头。 饶真颐虽然性格跳脱,可智计过人,很快便决定,重修卢饶旧好。 这才有门口饶老夫人开玩笑说将阿萝送给卢灿做条女的话,还有这重彩头的由来。 卢灿拱拱手,笑道,“饶祖,天啸楼的《近思录》,小子慕名已久,可实在太贵重,不敢收。不如,您换个彩头可好?” “你要什么彩头?” “饶祖学究天人,如果小子侥幸过关,还想请饶祖去虎园帮忙坐镇……” 未等卢灿说完,老家伙挥挥手,瞪眼道,“莫非你还真的十拿九稳?等你过关,什么都好说!饿着呢!废话真多,赶紧开始,别耽误我们半个小时后开席。” 饶老决策果断,思维清晰,比饶永要强不少。若不是他潜心学问,饶家的大益贸商行,恐怕要比现在规模大得多。 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有天才。 卢灿收起心思,手掌拍拍这三大本邮册,示意这就开始。 半个小时,找十张散邮,价值超过拾万港元,这种考校挺难的。 邮票是世界性的藏品,各国都有发行,每个国家的邮种又各不相同,再加上品类众多,因此,如果有人对世界各国邮票全都能知晓,那肯定是谎言。 邮票收藏和钱币收藏,是收藏门槛最低的两类,掌握三个原则即算入门。 其一是纪念邮票要比普票有收藏价值;其二则是错票要比正票更值得关注和收藏;最后是早票比现发行的邮票更具投资性。 至于说各种类型的珍邮,那就需要一定的眼力。 卢灿想要在半个小时内,挑选出十张总价超过十万钱的散邮,同样需要遵循这三点。 一打开第一本邮册,卢灿便意识到,饶家爷孙并没有欺骗自己,这确实是饶宜萝那丫头的私人藏品。 邮册中,绝大多数都是散邮,而散邮中超过八成是已经改过邮戳的“废票”,也就是使用过的邮票。很多散邮,为了保证邮戳的完整性,还带有剪得圆圆的邮戳封底。 真正的四方联、版票并不多,如果是饶真颐的藏品,肯定不会这样,也只有孩子,才喜欢这种“收罗式”的集邮方式。 卢灿抬头对饶宜萝笑笑,赞了一句,“阿萝还真是费了一番心血,不错。” 那孩子正紧张的盯着卢灿,听他这么说,羞涩的用手臂挡在鼻下,不过,嘴角飘出的笑意,仍被卢灿看得清清楚楚。 卢灿翻阅的速度很快,他自动跳过邮票中的普通票,只对某些纪念性邮票稍加瞩目,不过,这毕竟是孩子收罗的东西,即便是纪念邮票,价值也只是一般般。 第一本邮册中,以港英发行的邮票居多。 卢灿很快发现第一个值得下手的目标——一张盖有椭圆形邮戳的老牛皮纸信封。 “好东西!阿萝真有眼光!”卢灿从邮册中,小心翼翼的抽出这张老信封,摸摸纸面,字迹有些模糊,但还能辨别清楚,邮戳部位已经贴膜特别保护。 邮戳规格为33×28mm,戳内有英国皇室徽志和“HONG KONG POST OFFICE”字样,没有邮寄时间,早期邮戳中就没有时间这一项。 这虽然不是邮票,可却是件好东西! 没有邮票也是好东西? 这需要从香江邮政发展过程说起。 这张牛皮纸信封的邮戳是椭圆形,也就是说,它的实寄日期是1842年到1844年之间,距今已经一百四十年历史。 这封实寄封,堪称香江邮政早期发展史的见证!虎园博物馆都没有这种实物,是可以上拍的。它的市场价值,不会低于两万钱。 难怪小丫头对自己收藏的邮票,这么自信。 这张实寄封一出,惊讶的不止卢灿一人,挤在旁边观看的周济民教授,也是一位邮票收藏者,他从卢灿手中拿过去后,啧啧称赞。 “老饶,你还有这好东西?”他可不相信这件实寄封是饶宜萝收集的。 “嗨,这孩子前些日子整理家中阁楼,从一本旧书中翻出来的。我看过里面的信件,是保罗陈寄给我曾祖父,想要求购生丝。”尽管饶真颐说得轻描淡写,可脸上的神色却是骄傲的。 这实寄封,不仅有信封,里面竟然还保留了信件! 这可谓完整一套,上拍后价值更高! 周济民没理会他的洋洋得意,扭头对卢灿说道,“这件实寄封作价三万钱。小子,你还有七万的任务,赶紧的,赢了这场考核,那套《近思录》到时候让我也瞅瞅!” 卢灿笑笑没说话,心底的想法更加确定,饶家这是在示好卢家——否则如此高价值实寄封,不会出现在这本邮册中。 随着邮册往后翻,越来越多的老票出现。 饶家不愧是传承几百年的家族,里面有很多邮票都是带信封,都是早年商旅信通时存留下来的,这些实寄封放到市场上,伍仟、一万钱,不在话下。 卢灿很快又挑出两张实寄封,都是带有邮票和邮戳的。 第一张实寄封的邮戳日期为1891年4月12日,邮票是维多利亚女王头像,96分票加盖改值壹员。 第二张实寄封的邮戳日期为1898年9月4日,同样是维多利亚女王头像,30分加盖改值十分。 卢灿为什么挑出这两张? 这里面也是有说道的——这两张实寄封所加的改值章,使用的是中文。 这表明,在香江邮政发展史中,中文已经与英文并重,并且在某种程度上,成为香江的“官方语言”! 一个小小的加盖章,就能证明! 这也让这两封实寄封的价值,远远超过其它英文改值实寄封。 在他挑出这三封实寄封后,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今天这场考核,不过是饶家所设立的一个名目而已。 胜负已无关,饶家通过这种方式,向卢家示好呢! 第547章 宜萝拜师 饶宜萝这丫头还真用心,她陪同饶老夫妇周游列国,四处搜罗当地发行的邮票、纪念封,以至于最后一本邮册,夹藏的全是欧美近几年发行的套票,种类极其丰富。 难怪她敢“口出狂言”,与虎园票据馆内展出的邮品比品类。 邮册中,不仅有中欧、西欧的邮品,竟然还有苏俄、罗马尼亚、捷克斯洛伐克、东德等铁幕另一侧国家的邮票。 譬如在为纪念苏俄加加林走入太空二十周年,华约旗下东欧九国,共同发行的特种邮票《畅想太空》全套十一枚,那是世界上第一套多国共同发行的特种纪念邮票。 这本邮册中,就有一套,非常有收藏价值。 卢灿不得不对这小丫头刮目相看——这三大本邮册,已经隐隐将世界邮票发展史串顺畅,只不过是以香江邮政发展为核心而已,而世界邮政发展的研究中心,一直是以英国邮票发展为线。 所谓考核,卢灿轻松通过,他在选择三封实寄封之后,又快速挑出七张散票,其中以东瀛的“钱五百”龙票价值最高。 喜欢集邮的人都知道,有十大珍邮之说,其中就有东瀛“钱五百”中心倒印龙票,1973年被东瀛收藏家吴柏林一(华裔)以七万伍仟美元收入囊中。 呃,也就是这张邮票的“错版”。 这张“钱五百”自然没有那张错版值钱,但依旧很有价值,它是东瀛发行的第一版邮票,发行时间为1871年到1895年,一共发行一百四十万枚。 别以为一百多万枚很多,这种普票,留存率很低,卢灿估计全世界也不会超过一千枚。 这张邮票也是从老信封上剪下来,应该也是饶家与东瀛商团生意来往时所存留的信件。邮戳为樱花形,日期为明治二十一年九月,也就1888年,距今已经九十多年历史。 这张“钱五百”绿版龙票,印制虽说很粗糙,可真要投到东京拍卖会上,价值不会低于一万美元。 有了这枚邮票垫底,卢灿的过关,太正常。 饭桌上,除了恭贺今天的寿星外,大家很自然的将溢美之词加诸于饶宜萝身上。这时就能看出,行万里路的孩子,要比待在书院中孩子见识更广。十三岁的小丫头,被一众耆老夸奖,竟然不骄不躁,安稳若泰,真真让卢灿惊奇。 饶家此女,为何自己在后世未闻其名?真是怪哉! 卢灿不是先知,并不清楚,九九年八月的华信航空空难名单中,有两个他熟悉的名字,一个是“许佳闻”,而另一个女士的名称叫“饶宜萝”,香江名声鹊起的女画家,英文名称凯特斯! “阿萝,你参加了去年十一月份的维也纳国际邮展?” “嘻嘻,阿灿哥哥真聪明。”小姑娘笑眯眯的,清澈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狡黠。 被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夸奖,这滋味……卢灿撇撇嘴,这事不难猜。 世界分两极,奥地利则是少有的两极政治的交汇点,也只有在奥地利维也纳才能购买到如此多种类的东欧国家邮票。而去年邮票市场最大的盛会,莫过于十一月份由国际集邮联合会(FIP)在维也纳举办的第四十九届世界邮展。 这次展出,据新闻报道,参加的国家和团体有九十多个,一共展出六千框成套的邮品,堪称邮市第一盛事。 饶老夫人的六十寿宴完毕,卢家爷孙被饶真颐留下。 “老卢,我还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呢。”饶真颐不绕圈子,直接开口说道。 “你说?能办成的,我肯定帮衬。” 卢嘉锡今天也很开心,老友聚会,卢家露脸,饶家服输,他虽然心机深城,可说全无感觉,那是不可能的。 “犬子饶永对文博这块没什么兴趣,这没办法,可我饶家还要传家的,所幸阿萝的悟性不错,我想……让她拜个师傅。” 呃?卢灿坐在一旁,有些懵,饶真颐学识渊博,怎会让自己的孙女另行拜师? “老饶,现在都什么年代?还讲究父不传子?”卢嘉锡听后笑道。 饶真颐摇摇头,看向饶宜萝的目光充满怜爱,“这孩子根基不错,我……只能说是给她启蒙,真的教授,下不了手。” 两人聊了几句,卢灿明白过来,这是文博行业中的老规矩——父不传子! 老旧习俗中,师傅教授弟子,那是很严酷的,打骂是常事,因此,很多行业都有父不传子做法,就是担心教授学识的过程中,直属亲戚下不了手。 当然,并不是说家传之技就这么断了,它需要弟子出师后,自悟融合,祖父、父亲多是儿孙辈的启蒙者,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师父。 没想到,看起来跳脱的饶真颐老先生,思想守旧的很啊! “你……打算让阿萝拜谁为师?”见劝不动饶真颐,卢嘉锡便问道。 “原本你很合适……” 这话一听就是客气话,卢嘉锡摆摆手,“我不成!我的那点东西都丢光了。” 饶真颐笑了笑,“主要是考虑卢家那一摊子事,怕你没时间……所以,我想让你帮我做个中人,探探好好先生的口风?” 好好先生,原来是在打张博驹的主意,真真是好算盘! 虎园三驾马车中,福伯主抓虎园全盘,李林灿负责研究中心,张博驹老爷子事已高,他要比福李两人的高半辈,地位超然,并不负责具体事务。 他是有时间的。 再说张博驹的鉴定技术,那全是实战派,背后又有虎园数十万件藏品可观摩,如果再加上饶家家传之学,这小丫头如果真的入了张老的法眼,融合两家之长,不用说,她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这事啊……”卢嘉锡抬头看看卢灿。 卢嘉锡并不知道张博驹与卢灿的师门关系,但他能感觉出来,张老对自己的孙子,那是真心爱护,可是,奇怪的是,张博驹并没有提出收卢灿为徒。 现如今,饶真颐看上张博驹,这件事……卢灿怎么选择? 阿灿没有拜张博驹为师的想法吗?卢嘉锡心底不太确定。 “饶祖,这件事我回去征询张老意见!”卢灿接过话头,“张老只是虎园的顾问,我们没办法左右他的想法。” “当然,如果他的身体状况能继续保持下去,我想……以阿萝的资质,被张老青睐,从而入室,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卢灿对饶宜萝拜师张博驹一事,是持赞成态度的。 张老一直很遗憾,收古风为弟子时,古的年岁已经有些大,再说了,当时教授环境也不好。额,也就是说,张老对古风这一弟子,并不是非常满意。 阿萝确实是美玉资质,如果能成为本门弟子的话,对自己……肯定帮助不小。 只是张老……还有精力教授吗? 卢灿可没忘记,历史上,张老就是在下个月去世的。 第548章 福伯争徒 尽管知道,某些环节已经改变,可卢灿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到沙田后,立即安排明德医院,以过年年检的名义,将几老的身体,再做一次检查。 “就你事多!”李林灿一个箭步,从医疗车中跃下,将手指上的止血棉扔在卢灿脚前,“我和老福还忙着钱币新馆的开馆呢,检查什么身体?身体好得很,死不了!” 老家伙就这脾气,口中说得如此,可不还是来检查了吗? 卢灿没理他,对随即下来的福伯笑笑,“福老,检查的怎样?” “挺好的,你有心了!”相较李林灿,福伯很享受现在的待遇。 他忽地想起一事,伸手拽住卢灿往车内探视的身子——卢灿真正担心的是张博驹健康状况,“听说你昨天赢了……” 话说到一半,又被李林灿急吼吼打断,“那套《祈思录》呢?饶家的老家伙输了说话不算话?” 听得卢灿直翻白眼。 无论是福伯还是李林灿、张博驹,与饶真颐都没啥交情,不过彼此慕名而已,故此,昨天的饶老夫人寿宴,他们都没参加,可饶家天啸楼的宋版全套《祈思录》太有名,虎园三老很快得知这条消息。 刚才忙着检测身体,这会儿,福伯和李老,都想起这事,争抢着问道。 “我觉得不太合适……” 昨天直到离开,饶真颐也没提起过《祈思录》的事,卢灿自然有些可惜,可他也知道,那套书籍对饶家的重要性,舍不得出手也很正常。不过,有饶老昨天的话垫底,虎园博物馆去天啸楼借阅这套书籍,应该问题不大吧? “什么?那套书饶猴子没舍得出手?”李林灿难以置信的上下打量卢灿,判断是否被这家伙私藏了。福伯捏着刚抽完血的手指,也觉得不可思议——文博界的老人非常重喏。 卢灿苦笑一声,摊摊手,“李老,您听我说完成不?” “哼!他要是不给……我看他饶猴子以后在香江文博界怎么混?” “我当时……改彩头了。饶老已经答应,担任虎园文化研究中心的特聘顾问,我觉得这要比那一套书,更符合虎园现在的需求。” 听完卢灿的话,福伯点点头,担心李林灿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以后他和饶真颐可就是同事了,抢先说道,“阿灿这事办的不错,老饶的国学研究,和你老李可以互补的。” “哼哼……”李林灿虽然没再说话,可鼻音依旧透露了些许不屑。 “咦?这么热闹?这医疗车来这里干嘛?” 卢灿正陪着福伯和李林灿聊着即将开放的新馆——钱币二馆的筹备事宜,旁边泊过来一辆平治,车窗打开的,说话的正是三人刚刚聊到的饶真颐。 “饶祖,您怎么来了?”卢灿一怔,旋即问道。 “我爷爷来上班,报道的……阿灿哥哥,还有我呢!”车窗边,一张略显稚嫩的少女脸庞露出,正是饶宜萝,而开车的,则是饶永。 卢灿连忙将车门拉开,和饶家三人点头致意,掺扶饶真颐一把,将他扶下车,顺便解释道,“园子里的老人家都是宝,健康很重要。这不,我请明德医院的医生,给几位做个体检。大家都很忙,这不……我约了一辆体检车,方便点。” “你小子还算有心。” 饶真颐拍拍卢灿的肩膀,继而与福伯握握手,“老福,以后我也来这边混口饭吃,可别嫌弃我水平浅哦。” “哪里哪里!就怕虎博的池子太小呢!”没想到饶真颐坐而行起,这么快就来上班,福伯喜出望外,抓着他的手,使劲晃了几下。 “哼!”李林灿的脸色不太好看,福伯不得不踢他一脚,提醒赶紧和饶真颐握手。 两人的刚刚搭上手,李林灿倏然抽回手掌,转身而去,把卢灿、饶真颐还有福伯几人吓一跳。 “咦?这就是《祈思录》?好!好!就知道你老饶不是那种行不及言之人。哈哈!我先过过手,老饶,稍后再聊。” 饶永从车上下来,手中抱着一封木函,被李林灿瞅见了。 福伯苦笑着摇摇头,“固庵(饶真颐的字),别介意,老李就这种性格,日后相处久了你就明白。” “哈哈,当初故宫的霹雳火,我怎么不了解?只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和这老家伙相处的?”饶真颐打了个哈哈,指着李林灿的身影调笑道,“听说这家伙在故宫,连蒋复聪的面子都不给的。” 相比缅北的当铺老板福伯,饶真颐对李林灿知道的更多一些——中大和台北故宫早些年学术合作时接触过,另外,两人都还是中央研究院的研究员。 “福爷爷好!”饶宜萝从爷爷身边站出来,脆生生的和福老招呼。 上次饶真颐来虎园,讨论遂公盨时,这丫头来过,这么聪明伶俐的小丫头少见,故此福伯还记得她,伸手在她脑袋上摸摸,颇为怜爱,“阿萝来了?” 卢灿连忙将阿萝想要拜师张博驹的事情和福伯说了一遍。 哪想到饶真颐行事如此急切?这件事,卢灿还没来得及跟三老说呢。 “你感觉她的资质怎样?”福伯眼睛眨了眨,落在饶宜萝身上,口中轻问卢灿。 “上上!”卢灿脱口而出。 昨天宴会结束,卢灿倒是狠狠考校了这位“未来的小师妹”,结果让他很吃惊——小丫头的基础很扎实,天赋极高。 “上上?”福伯一愣。 在他们三人眼中,香江能被称谓上上资质的,仅有卢灿一人,可这家伙的心思太大!近些年更有“不务正业”的趋势,他们三人屡次想要劝说卢灿收心,专研文博,可是他们自己也明白,相比文博这块,这小子的赚钱能力,比上上更上! 又因为卢家的现状——卢家崛起更需要资本而不是文博研究。这涉及到卢家未来的发展,因此,很多话不好说得太多,再说了虎园现在还离不开卢灿拼命赚钱贴补…… 现在这丫头竟然被卢灿评价为上上? 福伯的眼睛顿时亮了! 他笑眯眯的走到饶宜萝面前,弯着腰,“阿萝,跟你爷爷学过青铜器吗?” “学过,福爷爷。”小丫头不明所以,点点头回答道。 “那好,爷爷问你,你知道青铜器中的酒器,都有哪些?”见孩子有点点紧张,他又放慢声音,柔和的问道,“我们阿萝又聪明又懂事,告诉爷爷,你都知道有哪些?” 卢灿拍拍额头,福老这是动心了! 名师不易求,可高徒同样难寻啊! 与张博驹收古风为徒类似,福伯在缅北收的两位弟子,其实都不算十分满意。 谁不想要一位高徒,传承衣钵? “我知道!”被老爷子拍了一句,小丫头立即兴奋起来,“商周青铜酒器按用途,可分为贮酒器、盛酒器和饮酒器。品类有尊、彝、钟、卣、壶、斝音家)、爵、勺、杯、瓶、坛、盏等,一共十八类。” 这让卢灿不得不为这小女孩再度刮目相看,这问题看似不难,可被人突然问出,还能如此清晰的回答上来,足见她的基本功扎实。 “好!好!” 福伯直起身子,连声叫好,将这孩子往自己身边靠又对饶真颐拱拱手,“固庵,阿萝我很喜欢,我有个不求之请!” 卢灿已经意识到,小丫头入了福伯的法眼,饶真颐同样聪明绝顶,他也意识到。只是……他的本意是让孩子拜张博驹为师的——张博驹在文博界就是一座丰碑,堪称实战鉴定派的宗师人物。 现在怎么办? 老福明显是看上自己的孙女,难道当面拒绝? 他对福老的鉴定能力不是很清楚,但能担纲虎博的馆长,又能让李林灿在他手下安之若素的工作,想来,即便比张博驹差点,那也差不了多少。 心下叹了口气,正准备开口答应。 福老又说道,“我的师门是江南明玉宗,开山师祖为宋王后裔赵友钦,我的师祖是陆心源,师傅为马复兴。” “今天遇到阿萝,我想收她为入室弟子,还望固庵成全。” “明……鬼,哦,明玉宗?那潭敬……”饶真颐一惊,话语有些冒失。 福伯显得很淡然,“那……是我师兄。” 明鬼派?别人不知,饶家地处南方,饶真颐可是清楚的很啊!真没想到,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虎博馆长,竟然是赫赫有名的明鬼派的传人! 从清末到民国,明鬼派在南方,可谓风生水起啊!其中最有名的,自然是潭敬! 没想到,他竟然是潭敬的师弟! 饶真颐意识到刚才的话语有问题,连忙对福伯拱拱手,歉意道,“失言失言,福老兄竟然是名门之后!你能看上阿萝,是阿萝的福分!” 福伯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他自然很清楚明玉宗在江湖上是什么名声。 “阿萝继承我的衣钵,可……我有自知自明,老张的鉴定功底还有动手能力,要远胜于我。阿萝既然是块好苗子,又愿意学,我没什么门户之见,只是不想自己的那点东西,埋入黄土,所以,我不反对阿萝同时拜春游(张博驹的号)为师。” 拜双师? 饶真颐大喜,连忙拉着福伯的手,“这……合适吗?” 第549章 茶博合作 福伯和张博驹的收徒仪式,很隆重,香江众多文博界、收藏界的大师都来观礼。 熙熙攘攘的祝贺声中,卢灿的笑容中,却隐约露出一丝忧心。 “阿灿?你有心思?”田乐群心细,很快瞧出端倪。 卢灿确实有心事,事情出在张博驹的体检报告中。爷爷以及其他几老的身体,都很康健,即便李林灿有点糖尿病的隐患,都在可控范围内,可张老的身体……才是大问题。 老爷子今年八十四了,虽然耳聪目明,可那些年的遭遇,还是在身体中留下很多问题,明德医院的保罗医生,昨天告诉卢灿,老爷子的身体,已经进入不可逆的快速衰退期,白血球过低,血小板凝血功能不足,造血功能也在褪化。 也就是说老先生不能摔,不能感冒,否则很难治愈! 这就是“玻璃人”啊! 难怪记忆中,仅仅一场感冒,他就病发去世,根本原因不在医院的好坏而是自身机能出问题了。 和田姨没什么可隐瞒的,卢灿将自己的担心,和盘托出。 “这……”没想到这么严重,田乐群一时间也没什么主意。 “保罗医生有什么建议?”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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