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现实好残酷! 阿海带队将那枚二分金周边,搜索无数遍,也没发现第二枚金币。不得已,他们只好再度前往“藏宝图”所标明位置寻找。 现在再去? 也算是一种方案吧。 温泉的木门被推开,进来一位高个子瘦弱中年人,这是从虎园抽调过来的随队鉴定师金光喜,他扬扬砖头手机,“阿晓,卢少电话,找你的。” 陈晓的脸,顿时无比沮丧,他知道,这次赤城山寻宝,以失败告终! 对于耗时三个多月的“赤城山寻宝”失败,卢灿是有心理准备的,理由很简单,信息不准确。 相乐总三得到的并非直接掩埋地点,而是从掩藏宝藏并最终逃脱灭口的人口中得知。天知道那人透露的信息,是否准确? 即便准确,相乐总三可没有实地考察过,他只是根据自己的理解,画了一幅草图,将草图交给红颜知己芭代霜,芭代霜又将其刻在九谷烧银彩梳妆方盒的抽屉背面。 原本就并非确切消息,又几经转手,其宝藏信息,势必偏差颇大,而赤城山群峰遍布,想要找到准确位置,无疑大海捞针。 想想陈晓在电话中哀求,卢灿都能想象到他的窘样。 这次让陈晓他们吃点苦头也不错,免得这帮队员,还以为每次寻宝都那么容易! 三十多名成员,留下五位,剩余的都被卢灿打发到缅北——根据地有危险,还在外面晃荡? 见卢灿笑着走进卧室,温碧玉正靠在床头看歌谱——纳徳轩珠宝和宝丽金合作,为郑俪君出的两首单曲《灰色的彩虹》《类似爱情》,她看过来的神色非常怪异。 “又到一日春睡时啊!”卢灿四仰八叉的倒在她身边,伸手准备关灯,想要糊弄过去。 丫头鬼精的很,一个翻身,骑在卢灿的肚皮上,两只手压住卢灿的手臂,“我怎么感觉……你似乎早就猜到郭郑要分手?说!你是不是早就猜到?” 卢灿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说什么呢?没听懂啊?” “这两首歌,可都是伤情类的,为什么偏偏这时候给她上这种曲目?要说没鬼才怪?”这丫头的感觉极准,想要探身将床头的几张传真纸勾过来。 可不能让她纠缠下去,这件事,可以和田姨说,可以提醒阿欣提前做准备,她们和郑俪君是很纯粹的商业关系,唯独不能告诉这丫头。 这丫头嘴巴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突噜出去,落到郑俪君的耳中,可不太好解释。 卢灿双手顺着敞开的睡衣探进去,捏住不算雄伟的高地,用力搓揉起来。 “哎呀,你就是头牛!和你说正事呢。”丫头不得不缩回身子,想要摆脱他的侵扰。 “宝贝,夜里十一点了,正事就是睡觉!这两首歌就是巧合,宝丽金他们自己出的单曲,发给我,是想问问国际珠宝节上唱这种伤情的歌曲是否合适?” 卢灿的右手往下走,不给她思考时间,很快,她便开始嘤嘤呜呜。 真的没关系吗? 呵呵,这次联络宝丽金的是阿欣亲自去,当时宝丽金的音乐总监郑宏伟直接懵——郑俪君都要谈婚论嫁,你给人出伤情单曲? 札幌国际珠宝节演唱这种单曲,肯定不合适,可它适合在电台打榜,提升演唱者的声誉啊。到时候,郑俪君的情变,再加上这两首单曲的轰动,她的名头,势必要再上台阶。 卢灿这么做,绝对是丧心病狂! 这事,自然不能承认,连宝丽金那边,也统一口供,只说是曲库中的两首,恰好抽出来让郑俪君演唱。 一夜春风化雨,小丫头骨头都疏了,哪还有心情管那些屁事。第二天还是卢灿捏着她的鼻子,才将她叫醒。 别被秋叶原这个颇有诗意的名字骗了,这里是东瀛最有名的电器及电子产品售卖区,绝对的国际范。 黑川和文子的爱巢,构建在秋叶原神田明神大道东侧的澜花语岸小区,属于公寓顶层改建的阳光花园别墅——黑川自己设计的。 “黑川桑的顶层花园设计,让人在城市中找到宁静致远的乡村感受,真真是巧夺天工。”这句话虽有奉承的味道,可这栋房子,当得起。 顶层空间基本全被利用,覆盖厚达一米的土壤,形成山丘、谷地,还用自来水做成一个小溪与池塘的循环水系统。山径真的是用鹅卵石拼成,所有的树木栽种,则用巨型木桶抬高土壤深度。 如果不是眼前众多的高楼,还真有乡村田野的感受。 他和文子的爱巢,面积并不大,在顶层“乡村”的中部,全阳光房设计,采用玻璃与和木质框架搭建,真正的享受阳光,亲近自然。 显然,他对这里的别墅也很自得,哈哈大笑两声,并没有谦虚。 五十岁的黑川纪章,正处于人生最高峰——刚刚完成吉隆坡国际机场的设计及督工工作,广受赞誉。 若尾文子正在烹茶,见他得意模样,白了他一眼。 说起来,若尾文子似乎和设计师很有缘,她的第一任丈夫,就是商业店面设计师,与黑川算是半个同行——黑川纪章是建筑设计师。 两人从七六年开始交往,距今已有八年,黑川纪章一直没有离婚,她依然无怨无悔的追随,算得上情比金坚。 文子烹茶,行的是东瀛抹茶茶道,类似于中原的寺院点茶茶艺,非常空灵。 先取一点准备好的抹茶(研磨好的茶粉),置于茶盏中,然后注入沫过茶粉的温水,用竹制茶筅搅拌均匀,形成糊状,再注入大半茶盏的沸水,再用茶筅刷出细小泡沫,此时才大功告成,引用者需要趁热。 饮用抹茶,属于“吃茶”范畴,因此不可避免带有淡淡涩味,可回甘非常好,而且浓香扑鼻,味觉感官享受至高! 黑川接过文子递来的茶盏,呷了一口摇头晃脑,无比享受的模样,放下茶盏后,他主动说道,“卢生今天来做客,怕是为了那件八角大盘吧?” 卢灿笑笑,“前来认识黑川桑,也是目的之一。” “可是……那件八角大盘,我和文子,都很喜欢呢,没打算出手。” 卢灿愕然,没想到黑川直接给自己吃闭门羹。既然他直来直去,自己也没必要兜圈子,“您先看看条件……” 温碧玉迅速从挎包中掏出那张传真过来的提货单,放在茶几上。 “法拉利红色旋风?!”文子用手掩着嘴唇,可掩饰不住眼睛中闪过的惊喜。 黑川纪章苦笑,手指点点卢灿。 “还有……”卢灿向后靠握住阿玉的手说道,“刚才来到这里,我家阿玉就喜欢上这里。很凑巧,纳徳轩珠宝大厦快要封顶,我很想在那座大楼的顶层,建设一栋空中别墅。这件工程,不知黑川桑感不感兴趣?” 是的,卢灿和温碧玉刚才一进门,就喜欢上这里的风格,典型的闹中取静,繁华中透着优雅。 为什么不在即将落成的纳徳轩珠宝大厦上建设这么一栋? 纳徳轩珠宝大厦的面积,要比这栋公寓楼大两三倍,相信建成之后,比这里更有意境,相信田姨和阿欣都会喜欢。 温碧玉那丫头,握着卢灿的手,双眼中爱意连绵。 第593章 再见女神 三十九届国际珠宝节,为何要放在札幌举办?要知道,三月份的札幌,雪将化,冰始消,树未绿,着实没什么看头。 卢灿隐约得知,这件事与御木本有很大关系。 作为东瀛最大的珠宝品牌,世界首屈一指的珍珠品牌,他们对东瀛珠宝市场的影响力空前。七十年代末,他们在札幌支芴湖培育淡水珍珠成功,号称其质量要比中国东北特产的“东珠”,品质还要优秀。 三月,是支芴湖解冻的时节,也是支芴湖珍珠采珠的时节,所以,他们怂恿东瀛珠宝协会,将这一届珠宝节的举办地放在札幌——让全世界的珠宝商、采购商、销售商见识御木本的淡水珍珠养殖实力! 这些消息自然不会有确切证据,不过,纳徳轩市场部分析,真相距此不远。 卢灿满头黑线的抵达札幌。 为何满头黑线?李林灿骂的! 过去的几天里,卢灿带着温碧玉,四处晃荡,顺带着逛逛东京国立博物馆、江户东京博物馆、三菱美术馆,甚至永青文库都去转转,一直等到李林灿和戴静贤的到来。 李老爷子原本挺开心的,尤其在卢灿房间,见到许多珍贵文物,爱不释手,频频叫好,态度的变化出现在接风宴上。 宴席中,卢灿将自己在夜谈会上的“感官鉴定”一事说给老爷子听,想听听他的建议,李林灿开心的当即浮一大白,拍着卢灿的手臂,难得的夸他一次,说卢灿“真正入门”,不仅如此,他还嚷嚷着,这次要带着卢灿,一一去拜会东瀛诸多的汉学家。 这提议能同意?卢灿吓坏了!之所以让李老和戴静贤过来,不就是为替自己顶这个无聊的差使吗?他连忙谢绝。 李林灿当即拉下脸,当着戴静贤、金光喜、温碧玉的面,一顿臭骂,什么“钱串子”“没文化”“烂泥”“不思进取”之类的喷涌而出,可谓狗血淋头。 弄得卢灿面红耳赤,隔天思之,犹自臊得慌。 一大早,卢灿就匆匆溜了,带着温碧玉落荒而逃,来北海道“躲灾”。 “阿灿哥,老家伙就那二百五性格,你也不是第一次挨骂,嘻嘻……” 札幌很冷,温碧玉套着一件亮黄色翻驼绒中长款外套,长筒靴,一手提着挎包,另一只手挎在卢灿胳膊上。 她安慰人的方式,就是这么奇葩,说着她自己先笑了,听得卢灿翻个白眼。 “你田姐来接我们了,这几天收收心,这次珠宝展对纳徳轩很重要,别惹田姨不高兴。”卢灿说着,对机场出口处的那道靓丽身影挥挥手。 温碧玉嘴扁扁,没再说话,抵达田乐群面前,很乖巧的问好。 “这次阿玉玩的开心吧?”田乐群对卢灿笑笑,又拍拍温碧玉的胳膊,调笑一句。 温碧玉立即拉住她的手臂,撇嘴看看卢灿,“闷死了!天天就知道逛那些古董店、博物馆,还没和田姐在一起开心呢。” 田乐群伸手,在她那小鼻子上温柔的扭了一把,“就你会说话,鬼精鬼精的。” 卢灿顺便牵住田姨的手,有些凉,便放在嘴边亲亲,见她眯着眼看过来,连忙放下,若无其事的问道,“这边一切都还顺利吧?” 田乐群对他的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无耻,已经无语,“阿欣那丫头不错,能扛大梁,这次许多事情都是她顶上去的,今天在盯莫顿秀场做T台彩排。” “嘿嘿,那是你培养的好。” 感觉田姨想要抽回她的手,连忙用力握住,就这样,奇怪的两女一男组合,态度亲昵的走过人群。 老千岁机场(新千岁机场此时尚未建设)的停车场非常讨厌,从国内航班出口处,需要绕一个“U”型湾,据说是为了照顾国际航班出口——它们在U型湾的顶端。 国际航班出口处,围着几十家媒体,长枪短炮的,严阵以待。 卢灿指指,“那边是?” “哦,阿佳妮今天到,她从新加坡直飞札幌。”田姨淡淡解释一句,“嘉妮负责迎接。” 纳徳轩珠宝除了郑俪君是品牌总代,还有诸多的产品分类代言人,伊莎贝尔·阿佳妮就是其中之一,她代言的是台岛猫眼玉系列和钻石系列。 顺便说一句,珍珠类的产品分类代言人,就是东瀛的莳绘珍珠设计师尾行烟子,她在东瀛的名头现在可不小,而且相貌不俗。用设计师代言,颇有匠心,效果出奇的好。 这次因为推广和田玉饰,田姐将那些分类代言人全部集中到札幌,让她们临场佩戴和田玉饰走秀——虽然不属于代言范畴内的义务,可这些代言人还是要给纳徳轩一点面子,都答应下来。 “切,这么招摇?!”温碧玉撇撇嘴,有些不高兴。 小丫头嫉妒了,她也是分类代言人之一,代言的浅色翡翠系列,可她来札幌,一个记者都没有,合着都来围堵阿佳妮。 田乐群忍俊不住吃吃的笑出声来,“我家阿玉,什么时候才能有国际范?” 卢灿也笑了起来,阿玉虽然在香江台东南亚名气不错,在东瀛也略有声誉,可是和阿佳妮的国际影响力——她又凭借影片《迷恋》荣获恺撒奖最佳女主角……两者不能比啊! 正要通过U型湾,国际航班出口,涌出一拨人,那些记者顿时围拢上去,无数的话筒往圈子中递,记者们扯着嗓子,问着一个又一个奇怪问题,外围的那些摄影记者,则垫着脚跟,拼命的按快门,也不知道在摇晃的脑袋中,能拍到什么? 卢灿原本还想以主人身份,欢迎一下阿佳妮,这种情形,还是算了吧,连人都看不到…… “今天下午一点,阿佳妮小姐将于公园饭店召开媒体见面会,请让一让……” 听声音,是嘉妮,卢芹斋的后人,她已经是纳徳轩珠宝的封疆大吏,欧洲分公司的负责人。钻石、猫眼玉系列饰品在欧美的销量,基本上都是她们贡献的。 “走吧!”卢灿拉住满眼羡慕的温碧玉,牵着两位美女,从这群从来不清楚真正大亨的记者旁边,擦身而过。 公园饭店是札幌老牌五星级酒店,第八、第九和第十层,被纳徳轩珠宝包下。 温碧玉很想和卢灿他们住在一起,可惜,她的假期结束,需要归队准备排练,只得撇着嘴前往第八层的张文英模特秀组住处。 “想死我了!” 一进房门,卢灿立即脚后跟一拨,关上房门,将眼前人紧紧搂住。 “不是有阿玉陪着吗……等等,我下午还有事……” 半个月不见。 很快,卧室的地毯上,两人相拥。 …… 卢灿很喜欢现在的状态,常年练武,再加上经常饮用东革阿里泡片,身体素质很不错。洗完澡之后,随意的披件外套,帮田姨盖上被单,准备去楼下弄点吃的。 早餐在飞机上吃的,刚才又是一场体力活,现在腹内空空如也,咕咕作响。 餐厅在二楼,卢灿走进去,一眼就看到坐在窗户边看风景的那位,棕色卷长发,淡淡的忧郁气质,正是阿佳妮。邻座的还有嘉妮以及两位工作人员。 “维文,您刚到?”嘉妮连忙起身,惊喜的朝他挥手。 “阿佳妮,您好!”卢灿朝她点点头,手却伸向已经站起来的法国女神。 “再见到维文先生,很高兴。” 小手微凉,和他搭了搭,虽然露出一丝兴奋的笑容,可神情中已经有几许陌生的戒备。算起来,距离两人上次相见已经过去两年。 “希望您这次北海道之行,能过得愉快!” 卢灿没指望当初两次偶遇就让对方对自己“一往情深”,那不现实,放下那白皙微凉的手指,又和嘉妮及其他工作人员握手后,一屁股坐在嘉妮身边。 “怎么……只有你一人?”嘉妮已经和卢灿很熟,说话随意的很。 “饿了,下来找食!”话音未落,他的肚子又是一阵咕咕作响,似乎证明所言不虚。 声音很大,阿佳妮和嘉妮几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要不……先来我这份?”嘉妮面前的牛排已经吃过,她开玩笑的往卢灿面前推推。 谁知卢灿不以为意,真的接过来,叉起一块,塞进嘴中。 雷击啊!几人傻眼,嘉妮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此后,餐桌变成他的表演台,一份牛排,两份寿司拼盘,很快被他消灭。这时他才用餐巾擦擦嘴,端起红酒,呡了一口,抱歉的笑笑,“啊哈,真的饿了。” 阿佳妮的幽绿色眼眸,从头至尾都落在他身上,充满好奇,还有点点回忆。 当年的利摩日偶遇,这人要走自己的联络方式,还以为他要追求自己呢?当时正处于情感低潮,自己并不介意和一位看着颇为顺眼的东方男子来一段异国恋。 可最后,自己等来的是代言邀请——那位东方男子在电梯中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两年后的相遇,已经找不到那份邂逅的激情,可这男子身上,依旧有种很特别的东西,让人心动。 卢灿并不清楚当年自己曾经有机会走入法国女神的香闺,此刻,他正和嘉妮聊起瓷厂重建的事情。 第594章 众香国度 “去年的欧洲欣赏瓷市场,平均增幅为百分之十二,生活用瓷也有所增幅,相对较缓。最为明显的是美国的蓝纳克斯,他们六月中旬上市,现在的市值超过八亿美元。可以说,整个瓷器市场的提升,他们的贡献很大。” 嘉妮的语气很平淡,卖掉“运通”瓷厂后悔不? 有一点,不过她很理智,以当时自己的资本,是撑不过那场危机的。再说,如今的生活很惬意,在时尚圈中打滚,做着媒体瞩目的工作,这比以前差吗? 她口中的蓝纳克斯LENOX,是美国第一陶瓷品牌,总部位于新泽西州。 蓝纳克斯去年上市,股值狂飙,一家投资并不大的陶瓷作坊,能成为市值十八亿美元的巨擎企业,惊呆全球所有陶瓷企业。 原来泥巴真的能捏出黄金! 一时间,全球陶瓷企业风云涌动,要么筹谋上市,要么开始加大宣传,这波风潮,直接带动全球陶瓷产品的市场提升。 这就是卢灿一定要在今年重开法国润馨瓷厂的大背景! 事实上,蓝纳克斯的成功,别人复制不了。 首先是蓝纳克斯背后有纽约华尔街资本的大力支持。 其次,赶巧了,1981年里根总统上台,第一夫人南希从蓝纳克斯定制127套1700件高精陶瓷器皿,作为白宫的专用餐具,这一消息被蓝纳克斯很好的用在宣传上。 结果,上市当天,就造成“蓝纳克斯股票遭疯抢”的现象。 呃,卢灿争抢茶博物馆订单,以及润馨瓷器正在全力争抢的港督府瓷器订单——以前一直是英国皇家道尔顿提供,也有学习蓝纳克斯的意思。 “戴维森他们那边,你还要多帮帮忙。”卢灿举起酒杯,和嘉妮碰碰。 “那……可不是我的职责哦?” 嫣红的舌尖探出,舔去下嘴唇的那滴葡萄酒,看得卢灿眼晕。嘉妮虽然有东方血统,可她已经彻彻底底是个法国女人——总是在有意无意中诱惑男人。 卢灿转过目光,好在这桌上还有比嘉妮更有味道的女神,他笑着对阿佳妮举杯,“伊莎贝尔小姐,如果可以,我想邀请您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担纲润馨瓷器的品牌形象大使。” 见卢灿目光躲闪,嘉妮蓝色眸子闪过一丝笑意,紧身裤的大腿悄然贴过去,在他的膝盖上碰碰,桌上呢,她揸开五指,在卢灿和阿佳妮两人之间划拉,“不行!纳徳轩珠宝和阿佳妮小姐的合作,一直是我在负责,你不能私自插手。” 阿佳妮优雅地把酒杯放到唇间,蜻蜓点水般一抿,透过模糊的玻璃,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两年的合作,她和嘉妮的关系不错,还第一次看见嘉妮在男人面前如此“撒娇”,是的,嘉妮现在给她的感觉就是撒娇。 三十出头的女人,向二十出头的男人撒娇,给她感觉非常怪异。 不仅她有这种感觉,连阿佳妮的经纪人乔加索和嘉妮的助理莱文,看向嘉妮的目光都变得有些不一样——大老板的下属和大老板的情人,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份量。 卢灿也感觉到,今天的嘉妮,有些“奇怪”,让他很是心痒——嘉妮肯定不是绝色,可三十出头的女人,正处于美丽巅峰,她又是中法交融的产物,一举一动之间,自带风情。 可是,自己貌似和嘉妮没那么熟啊。纳徳轩珠宝,自己并不主管,去新加坡后,与嘉妮见面的次数更少,她这是……怎么了? “OK!OK!我撤回刚才的话,郑重邀请嘉妮小姐负责这件事。”卢灿撤回酒杯,做了个你赢了的表情。 不能再坐了,再坐下去,指不定嘉妮会冒出什么样的挑逗动作。 卢灿很快欠身告辞。 阿佳妮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托着下巴,探究道,“嘉妮,你和他……” “别瞎猜,一点关系都没!你还是关心稍后媒体见面会,如何应对那些刁钻的问题吧。”嘉妮竖起手掌,直接打断她的问话,然后端起酒杯,遮住自己那抹失望的眼神。 转动着酒杯,阿佳妮没在追问,微笑不语。 精于表演的她,能感觉到嘉妮的情绪是真实饱满的,还有,男人离开之前突然上涌的错愕,是怎么回事? 稍后阿欣和阿璃都会回来,阿玉那丫头肯定也要上来,嘱咐侍者给自己房间定一桌丰盛的午餐,卢灿便离开餐厅。 站在酒店的台阶上,前面不远就是珠宝展举办地——大通公园体育馆,那里曾经举办过1972年冬奥会,建筑虽略显陈旧,但场地够大。 三月的札幌,确实无风景,欧式建筑的大街在灰白两色的背景下,显得有些落寞和突兀。街上人不少,都裹着厚厚的羽绒或长款大衣,行色匆匆,与东京是迥然不同的世界。 两辆商务中巴,从场馆方向缓缓开来,车上的不干胶贴是纳徳轩珠宝的标识,应该是阿欣她们回来了。 果然是她们,车一停稳,就看见孙瑞欣这丫头,裹着粉色长款羽绒服奔自己跑来。 眼瞳如同淋过水似的,小脸红扑扑的,卢灿忍不住双手各捧住一边,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一口。这丫头羞涩的扭了扭,却又不愿意离开怀抱。 在她身后下车的,是张文英公司的一班长腿模特,一个个正朝着这边低头窃笑。 “卢少今天到的?”和他打招呼的是张文英,笑着看了眼卢灿怀中的阿欣。 “您辛苦了!”这话一出口,卢灿愕然,在东京住十天,怎么学了一口东瀛人的假客气?灿灿地伸手与张文英握握。 “没什么,今天走个大场,让丫头们找找感觉。”张文英向身后划拉一下,这架势莫名的就让卢灿想到“老鸨”——娇美徐娘,身后一群莺莺燕燕。 连忙按下心中奇怪念头,对方都是自己的下属呢。张文英的莫顿秀公司,纳徳轩珠宝可是占据五成股份的。 第二辆车的车门也打开了,领队的是尾行烟子,她远远的就对卢灿深深鞠了一躬,“空妮七哇(您好)!” 一袭贴体的西装雪白飘逸,外套一件米黄色风衣,下身却是瘦管长裤,把一条腿箍得修长如锥,充满弹性的步伐一走一跃,长卷发也就随之一扑一扑飘动。 这就是一位精气神十足的金领女性,哪还有当初高岛屋夹缝中卖工艺品的颓废? “九子丫头呢?谁在照顾?”卢灿对她摆摆手。 久子是尾行烟子的女儿,今年一岁半,胖乎乎的非常招人喜欢,沙田大院时,辛婶和边婶帮她照看,这次来东瀛时间较长,尾行将女儿带过来了。 “多谢您的关心!”她再次点头鞠躬,笑着指指楼上,“我妹妹……最近几天都是我妹妹云子在帮忙照看。” 尾行云子?卢灿不觉得她那妹妹能照看好孩子,“你还是赶紧上去看看吧。” 那对奇葩母女,想想都让人摇头。 纳徳轩珠宝东瀛店重新开业,尾行烟子走红东京,尾行烟子的母亲立即贴上来,带着小女儿,巴巴赶到香江,声言要帮烟子看护女儿,赖在香江沙田大院不走。 毕竟是母女,尾行烟子又是纳徳轩珠宝的骨干,田乐群便将这对母女安排在大院内,和烟子住在一起。 结果,不到半个月,尾行烟子的母亲便将兜中一万多美元输得精光——全部输在沙田雀局上。烟子的妹妹不甘示弱,在乐古道周边的几家商场中,以姐姐的名义,赊走十一万港元的衣服、鞋还有手包! 没办法,尾行烟子不得不再掏一笔钱,将母亲和妹妹哄回东京。 尾行云子专程来照顾孩子?卢灿觉得那女人借机来参加珠宝展的可能性更大。 第二辆车中,下来七八位来自东瀛、台岛及香江歌手,这些明星将在纳徳轩珠宝特展区献歌。最后一位穿着厚厚的皮草,将自己裹得像棕熊的女人,正是郑俪君。 她是昨晚抵达北海道。 八十年代的明星,还真是敬业,今天竟然都去走场了? “有一位没去。”倚在卢灿臂膀中的阿欣嘟着嘴。 卢灿的手在她腰间微微用力,这丫头,也学会争风了?她说的肯定是……温碧玉。 路过的每一位认识不认识的模特、歌手、员工,都自动过来和卢灿微笑、点头、鞠躬、握手——搂着二老板的,那必然是纳徳轩背后那神秘的少东家啰。 “卢少……您好!”郑俪君的脸色苍白,眼神落在他的身上,已经有明显的距离感。 因为温碧玉的关系,她自然知道卢灿前几天都在东京,可他连面都没露,这种人……还能算朋友吗?也是,自己什么时候和他是朋友?不过是雇佣和被雇佣而已,不过是帮自己写过几首歌而已…… 卢灿很想告诉她,那人,原本就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何必为他伤神?可出口的依旧是那句说过至少二十遍的,“你幸苦了!” 唯一的区别就是,卢灿握住她手时,更用力。 第595章 入寺考核 朱红色的签字笔,很顺手,卢灿龙飞凤舞的签上自己的大名,中英文都有,旋即,与对方交换,一式两份后,他站起身来,与对面那位那位老者握手,微笑、留影。 菲律宾巴列维农场与东瀛伊藤忠商事的合作,正式达成,现场响起一片热烈掌声。 工作人员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准备庆祝。 走向台上的那位淡青色和服女子,头发高高婠起,斜插一根飞云钗,身段柔美,一步三摇,端着托盘,盘中放着两杯清酒,“父亲大人,还有卢桑,请!” 妖娆女人自然是会津美智子,与卢灿签订合约的是伊藤忠商事的社长会津淳一。 女人百变,此刻的美智子,由内到外散发着一股东瀛女人的温婉,看向卢灿的眼神,似乎能拧出水来。 “请!”“请!”卢灿和会津淳一轻轻碰杯后,都放在嘴中抿抿。 两位主事人端杯之后,大厅中顿时热闹起来,众人纷纷举杯,就近找人碰杯,畅谈,欢笑。 “这是一场共赢的合作啊!”会津淳一看看还未退下的女儿,又将目光挪回到眼前年轻人身上,这句话像是和他说的,又像是自我感慨。 共赢?貌似是这样的。 这次合作,巴列维农场找到最大的粮食销售渠道,对方每年承销一万三千吨大米和一千一百吨的木薯粉,此外还有一些豆类、杂粮。 伊藤忠商事则找到距离更近、且更适合东瀛市场的粮食供应商。 在此之前他们距离最近的粮食供应商是澳洲最大的农商公司GrainCorp(谷物公司),以小麦为主;再远一点,就是北美的粮食大亨ADM公司(世界四大粮商之一),他们的供应,以玉米为主。 “合作愉快!”卢灿点点头,算是同意他的说法,其实他很清楚,这次合作,对伊藤忠商事更重要。 为什么这么说?这要从东瀛人的饮食习惯和东瀛市场巨大的需求量说起。 东瀛的粮食自给率(按热量计算)只有36%,巨大的市场,无论是东瀛粮商还是国际粮食巨头,无不觊觎。伊藤忠商事现在是国内排名前四的粮食公司之一,可惜还不能一统天下,但是,从这次合作中,会津家族看到登顶第一的希望,这与东瀛饮食习惯有关。 东瀛人习惯大米,海鲜,对玉米和小麦的需求量,相对较弱,而此前大家平分市场时,拿出来的东西都差不多,合约签订后,伊藤忠商事明显走在产品优惠的前列——巴列维农场提供的主要产品是大米,显然更符合东瀛人的习惯需求。 尽管巴列维农场提供的量不大,可市场拼杀,拼的就是一线先机。 伊藤忠商事如果不能利用这一点来扩充市场,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企业。这也是伊藤忠商事不得不退让,同意巴列维农场付款条件的原因。 “下午……如果有空的话,去我家做客?我父亲对卢桑在东京的行为,很感兴趣。”会津淳一举着手中的玻璃杯,与卢灿再次碰杯时说道。 这句话可是两位老者的邀请,回绝不了啊——会津淳一今年六十出头,会津簌平今年八十好几。 “非常荣幸!”卢灿微微颔首,痛快的答应下来。 “那行,稍后我让美智子联系你。” 呃?怎么感觉这老家伙话中有话?卢灿看看身侧的美智子。 美智子听见两人的谈话,双手叠在小腹上,面带微笑,微微躬身。 此刻的她如此雅静,哪有内陆遇到时的嚣张跋扈、前倨后恭模样?卢灿很像将她那层虚伪温婉的皮揭下,然后将站在身边一直没开口的温碧璃推到她面前,告诉她,什么才是真正的“恬静”“温婉”。 这次,阿璃表现极好,带领巴列维农场经理阿诺格,销售总监泰弋尔等一帮人员,圆满的完成这次合作谈判。 昨晚,被自己好好奖赏一顿,她第一次和阿欣联床,有些放不开。想到这,卢灿忍不住回头看看这位贴心助理,正撞上她那水汪汪的眼睛。 不行,今晚回去还要奖励。 ………… 拜见会津簌平的地点,吓卢灿一跳——不是会津家,而是圆满院门迹! 门迹是东瀛的佛教用语,又作御门迹,为东瀛寺格(这个词我觉得熟悉逼格的人都不需要解释了……)名称之一。 挂号为“门迹”,那一定是一家正规的寺庙,可是前缀可是“圆满”二字哦。 日语中的“圆满”,通常含有“去世、逝世、涅槃”的意思,也就是说,所谓的圆满门迹,就是一处盛放死人骨灰、灵柩的寺院! 这老家伙怎么回事?怎么跑到“供养墓(骨灰盛放)”的寺庙中静修? 见卢灿瞪大双眼,吃惊的模样,美智子解释道,“我的祖父信奉真言宗,常说生如夏花灿烂,去如秋萤扑火,当无怨无悔。所以,他老人家也就不会有什么忌讳。” 卢灿心中腹诽,当年前往中国大陆攫取财富,就是你口中的夏花灿烂?为军国主义帮凶,真的死而无悔? 路上,美智子向卢灿和温碧璃两人介绍这座寺庙,还蛮有历史的。 北海道圆满院门迹是京都圆满院的分寺,而京都圆满院是宽和三年(987年)创建,创建人为村上天皇的第三子悟门法亲王,典型的亲王级门迹,可以理解为二等寺庙。 二等寺庙建立的分寺,自动降为三等,等同于国分寺(诸侯国自己建立的寺庙)。 北海道的这家圆满院门迹,建立于江户末期,距今已有一百五十年历史。会津簌平在七十五岁那年彻底退出伊藤忠商事后,就搬到这里清修。 地上依旧有积雪,树木呈现季节的灰黑色,高低错落的缓坡、延伸到远处的颜色幽深的松柏……寺院的建筑不多,三五栋,掩映在众多松柏中,很有层次感。这里并没有香江各大寺庙那种香火缭绕的朦胧,给卢灿的印象,更像江南园林的清幽。 “这是灵柩寺?”灵柩寺是香江对盛放骨灰的法寺的统称。温碧璃睁大眼睛,拉着卢灿的手,难以置信。 在香江,类似的寺庙不少,要么是宏伟的,要么是喧闹的,要么是阴森的,唯独没有清幽的。她在车上听美智子介绍,还小小担心一把,这一下车,倒把她镇住了。 “请吧,两位?”美智子眼睛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火光一闪而过。没再父亲面前,她自然就没那么贤淑,“这里是门迹,请尊重这里的寄居灵魂。” 温碧璃轻啊一声,慌忙放开卢灿的手掌,卢灿对这里的规矩也不了解,还以为真的不可以牵手。 三人前后脚踏入宽斗檐的寺庙内。 没见到佛像,进门看到的第一件物品就是文物——一件高为两米五,宽幅为四米的落地四屏风,图案是仙鹤飞天图。 “卢桑,您能看出这是谁的画作吗?”美智子明显想要刁难他,用身体挡住画作的签名题跋,两只手捧在胸前,一副求教的模样。 嗯?入门还有门槛?大爷不教训教训你就不是中华好儿郎! 温碧璃的神色有几分恼怒,这不是待客之道吧?正准备开言斥责,卢灿轻轻拉她一把,盯着美智子一眼,这考核,不知是会津美智子的意思,还是会津簌平那老家伙的意思? 像这种陌生画作,想要鉴定作者,尤其是异国他乡的画派,真的很难。 可今天卢灿想要试一试——如果是会津簌平主导的测试,那他稍后一定会给自己个说法。如果是会津美智子的私自行为,这女人欠教训! 卢灿示意温碧璃等在一边,他先后退几步,通览这幅画作。 这幅画作,表现的主题为仙鹤飞天,与这座寺庙的属性非常契合,色彩搭配及其单纯的装饰性处理,表现突出,这就是寺院定制的装饰画,画作风格为狩野派。 画面表现不错,云雾的曲线,仙鹤展翅很有力度和动感,可惜,在色调的运用以及飞鹤的形态上,偏于中规中矩。 卢灿得出第二个结论:其画作有一定的匠气,其作者算不得真正的大师。 他又上前一步,伸手在屏风木框及画面上摸摸,再度确定年限——这就是一幅为圆满院门迹创立而绘制的装饰性屏风,与寺庙同龄。 门迹开寺的画作,一定不会请无名画家的,那么问题来了,符合条件的,在1830年左右的狩野派知名画家都有谁? 这时,就考核一位鉴定师的功底深厚程度——这种排除法,需要熟记大量的资料。 狩野尚信?不太像!1830年前后,狩野尚信二十出头,圆满院门迹瞎吗?请一位二十岁的画家创作临门屏风?显然不会。 狩野探幽?倒是极有有可能,他此时三十左右,正值创作高峰期,画过不少壁画和屏风画,画技也显然还没有到顶峰,而且,狩野探幽在1838年出家,说明他和寺庙有些缘法。 会是他吗? 可是,卢灿的直觉感觉不对。 狩野探幽的画作,他在前几天的博物馆之行中,看过不少,以“汉画”之风为主,色调柔和,尤其是在他的《孔子与两个门徒》作品中,表现尤为突出。 卢灿很快又将狩野探幽排除——画风不对。这玩意很难改变的 谷文正安?也就是谷文晁,江户后期东瀛画坛巨擘,时间能对得上,可是与狩野探幽一样,他学习的是中国南宗及大和绘画的影响,偏向于写意。 …… 卢灿挠挠头,短短片刻,他脑海中闪过至少二十名狩野画派的作家,可基本上和这幅画作都有距离。 嘶…… 旁边温碧璃急的不停的搓着羽绒服的领口,而会津美智子则笑得如同小狐狸般得意。 难道真的是狩野山乐? 刚才卢灿也想到过这位,而且这幅画的风格与狩野山乐的风格最为贴合。之所以没有将他考虑进去,因为这家伙在1830年就已经瘫痪,缠绵病榻五年,1835年去世。 难不成他在病榻上创作的? 如同一道闪电划过脑海,还真是这样! 只有在病榻上创作,才能解释为什么有匠气——大幅画作需要旺盛的精力创作,他躺在床上,怎能做出好作品? 而狩野山乐也正因为缠绵病榻,才更希望创作一幅寺庙临门画,为自己祈福! 越想越觉得对路,卢灿啪的打了个响指,“狩野山乐!对不对!” 会津美智子吃惊的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 “啪啪啪……” 屏风后转出一位白发青衣的老者,眼睛盯着卢灿,不停的鼓掌。 不用说,这老家伙就是会津簌平。 第596章 上阳台帖 卢灿在夜谈会上“吊打”东瀛年轻一代第一鉴定师,终于来了后遗症,东瀛这帮老家伙,瞅准机会就要试试他的水平! 会津簌平,先是听孙女说起,她在内陆被卢灿抢走黑釉陶杯的经历——她自然说自己有理;接着又听说秦代城砖的谋划被卢灿破坏;最近更是听说卢灿扬威东京夜谈会。 于是,入寺考核,很自然就出现了! 在寺院中清幽的禅室中呷着清茶时,卢灿犹有余悸!刚才的鉴定,真的太险! 最开始鉴定得出的结论——算不得真正大师,给自己太多误导! 谁能想到狩野山乐这老不死的,躺在病榻一年后,为了给自己祈福,怀着病体给新开市的圆满院门迹创作临门屏风? 狩野山乐可是狩野画派第六代传人(相当于掌门的位置),他可是真正的大师,自己差点栽在这上面! “卢生师承何人?”会津簌平说话的速度很慢,可吐字清晰,汉语中还带有一股子东北那旮旯味。 “家师山野之人,他一生未曾出世,您老肯定没听说过。” 老家伙轻哦一声,表情如木。 “不过,我师伯您老肯定听说过,张博驹张老……” 老家伙终于露出一丝震惊表情,点点头后感慨一句,“好好先生?原来如此……中华之华彩,在民间,果真如此。” 张博驹号“丛碧”,别号“游春主人”、“好好先生”,他太有名,东瀛文博界没有不知道的。 会津美智子一幅西子捧心,钦佩之至的表情。 卢灿要的就是这效果,免得以后见一个东瀛文博界专家就被考核一次,张博驹的师侄,你们怎么也要给点面子吧? 又是一阵死寂般的沉默,卢灿同样不愿多话,轻呷着茶水,听着窗外的禅音。 “你师伯……身体还好吧?当年在沈城,我和他有一面之缘,那一次,我们输的很惨。”老家伙说话的速度让人捉急,这句话他说了足有两分钟,不过,信息量很大。 输?那自然代表了竞争! 输得很惨?那代表张老爷子曾经狠狠扇了那帮东瀛文博界的耳光! 只是,这事没听说过啊?老爷子没说,也没有记诸于文字? 还有,老家伙为什么对自己说这句话?卢灿可不相信这是他的有感而发——这种说话慢的老家伙,任何一个字都是在心底滚过无数遍才出口的! 见卢灿眼中的惊诧,老家伙眯眼问道,“怎么?你师伯没和你提起过《上阳台帖》的事情?” 李白的《上阳台帖》卢灿自然知道,那是天籁阁的镇楼藏品之一,被师门北宗的周亮工,带到京师,然后流入内府,成为乾隆的私藏,清末流出,民国时回到张老爷子手…… 嗯?不对! 卢灿忽然醒悟,这里面还真隐藏什么! 上辈子自己对这幅李太白唯一存世作品,也研究过很长时间。无论是传记、佚书,还是张老的纪游中,对如何获得这样一幅震烁中外的文物,都只有极其简单的八字介绍“民国时入张博驹手”。 这样一幅作品,如此记录,是不是太草率了?那可不是五块钱三斤的萝卜! 卖家是谁? 什么时间入手的? 张博驹老爷子花费多少钱买入的? 统统没有! 如果说是捡漏得来的,业界一定会传为佳话!如果是耗费巨资得来的,同样也会赞誉声不绝!这种事情,张老爷子的收藏生涯中,比比皆是,可是,有关这件藏品,却什么记录都没有! 这事就奇怪了! 造成这种局面,只有两种推测:要么是,得到这件珍宝的过程见不得光!要么是,知情人极少而老爷子为某些事情不愿意公开。 想到这,卢灿好奇心大起,他眼巴巴的看着眼前这位老家伙,低头颔首,“是的,师伯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不知老先生能不能为我解惑……” 老家伙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雪白的眉毛不时抖动,许久之后,“你真想知道?” 这话什么意思?自然是真想知道,卢灿不假思索的点头。 “那好,你跟我来!” 老家伙伸出手臂,示意美智子将自己扶起来,卢灿连忙跟着起身。 只见他的手掌在木板墙上拍了两下,不知触动什么机关,面前原本严丝合缝的木墙缓缓向右移动,露出一间书房。 这设计,有点意思啊! 美智子扶着他,准备进去,不料老家伙摆摆手,“美智子,你就留在这里陪陪客人,我和卢生聊点事情。” 原本还想着听秘闻呢,这会不让进?美智子立即撇撇嘴,没敢犟嘴。 卢灿只得给温碧璃使了个眼色,自己跟着老家伙走进书房,木门在身后缓缓关上。 书房两面墙密封,只有临近溪水这边开了一扇窗,有点昏暗。 卢灿正打量着四周,老家伙突然冒出一句话让他心惊肉跳的话,“你……师门擅长书画作伪?” 这句话问得又急又快,让卢灿心底巨震,眼皮直跳,心念直转! 玖宝阁属于隐门,传世这么多年,外界对它基本上一无所知,更没人知道玖宝阁擅长作伪。 这老家伙从何得知? 卢灿虽然有心让玖宝阁面世,可从来没考虑以这种形式出现!而且,面世的一定是鉴定而不是作伪!作伪这东西,害人太深,名声太次! 不见明玉宗因为作伪被人称之为“明鬼派”?福伯被这名号,压得抬不起头来! 这一刻,卢灿都有些晕眩,勉力维持表情不变,“我不懂老先生什么意思?” 那老家伙突然哈哈一笑,不在谈论这一话题,说话的声音又恢复到最初的龟速,“你不是想要知道真相吗?我现在告诉你。” 老家伙在靠墙的书柜中努力扒拉,书柜中,有不少卷轴,还有一些书匣,应该是他的藏品,最终抽出一只黄色的布囊,递给卢灿,“喏,真相在这里!” 在交给卢灿之前,他又补了一句,“入寺的事情,是我失礼了,这件东西,与你师门有关,今天送给你,以作赔礼!” 这算赔礼?与师门有关?卢灿不解的看看他,没有答复——从刚才的谈话中,眼前老家伙肯定与师门有纠葛,卢灿不愿意过早答复他。 接过布囊,解开结绳,里面是一只画筒,抽出筒盖,能看到里面是一幅卷轴。既然是字画,那就要小心,卢灿没着急倒出卷轴,而是从兜中掏出手套戴上,走到临窗前的书桌,这才小心的倒出卷轴。 这是一幅横轴,京装,背衬为硬宣纸,两侧一轴一板,宽度带裱边约有三十五,绕轴二十圈,估测长度在一米八。 书桌收拾干净,压住板边,向左滚动转轴,不一会就露出四个大字,卢灿如同被雷劈得外焦里嫩! “青莲逸翰”四个傻大黑粗的字体,映入眼帘。 我《上阳台帖》!怎么跑到东瀛了?不是在京师故宫吗? 左手连抖,转轴一次性向左滚动两尺,露出乾隆的两方印,接着是宋徽宗赵佶瘦金书题签“唐李太白上阳台”一行,再接着是字迹模糊的“山高水长,物象千万,非有老笔,清壮何穷。十八日,上阳台书,太白。” 卢灿的手顿了顿,后面不用看了,这确实是《上阳台帖》,不过,是赝品,伪作! 而且他对其作伪方式非常熟悉,是玖宝阁特有的作伪手法! 旁边的会津簌平一直眼睛都不眨的盯着他,见他停顿下来,问道,“你……看出来了?” “这应该是伪作。”卢灿没抬头,继续往后转动。 “哦?你怎么鉴定的?” 鄙视之!这话也问?不是已经怀疑我出自作伪流派吗?都怀疑了还问这种问题?问了我会告诉你吗?卢灿轻笑,“很简单……我在京师故宫见过真迹!” 呃,老家伙的白眉毛抖了抖,估计是气得。他很快长叹一声,“输在这幅作品的手中,我心服口服!这件作品,在我眼中,要比真品还要贵重,今天,就送你吧!” 卢灿没理他,没想到啊,竟然在会津簌平家中得到一幅师门伪作,而且是一幅精彩绝伦的伪作! 他径直往后转动,出现的是“后纸跋”——续在字画后面的单独跋文。 第一篇又是乾隆的小字跋,关键这位十全老人不自爱,竟然将跋文题在原作的纸上;第二篇是宋徽宗的瘦金体跋文。再之后分别是元张晏、杜本、欧阳玄、王馀庆、危素、驺鲁等人的跋文。 卢灿越看越心惊,越看越钦佩,五体投地的那种! 这件赝品的仿制,太牛了!其水平要胜过自己百倍! 仿作这件藏品,难点太多。 其一、字迹。 这件藏品,李太白的正文,再加上八人的题跋,一共有九人的字迹,各有特色,仿作者必须要做到所有的字迹,都得惟妙惟肖的程度。 这简直难以想象! 其二、印签 《上阳台帖》一共七十六枚各种钤印,正章、赏章、玩章、花押等,每种印章的刻纹方式又各不相同,篆书、金文、隶书、楷书等等。 想要仿刻这些印章,也几乎不可能! 其三、纸质 如果只是《上阳台帖》的正文仿作,其纸质做旧,虽然难一些还是可以实现的,可是别忘了,这些“后纸跋”还有乾隆的“引首”,使用的纸质各不相同,而且不同年代的纸张,材质不一样,老旧程度也各不相同。 想要仿制出同类效果,同样近乎天方夜谭! 难怪会津簌平说,这幅仿作,在他眼中要比真品更贵重! 在卢灿眼中,同样如此! 自己的那位素未谋面的大师伯,究竟是何等惊才绝艳! 是的,卢灿可以肯定,这幅作品不是张博驹老爷子的手笔,八成是死在台岛的那位裴老所为! 第597章 事情真相 “谢谢会津先生,我对这幅作品非常满意,虽然它是一幅近代赝品。”将这份赝品《上阳台帖》重新装进画筒中,用布囊封好,卢灿拿在手中,眼睛炯炯露光的看着对方。 向对方微微鞠躬后,卢灿以非常肯定的语气来弥补刚才自己表情上的疏漏,“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幅赝品与张老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举世皆知,张老擅长的是鉴定,而不是作伪!” 老家伙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耷拉的眼皮不停的抖动,片刻之后,他说道,“可事实上,《上阳台帖》就是好好先生从我手中调换走的。” 对此,卢灿已经有所猜度,他摊摊手,“会津先生是那个乱世的经历者、参与者,应该很清楚,当时的中国大地,有多少惊才绝艳的人物……” 一阵沉默。是的,那个时代,中华文博界有多少惊才绝艳的人物!那是中国历史上最近的一次古董大喷发——来自紫禁城皇宫的、王公贵族家藏的、盗坟掘墓流出的……这种古董大喷发,必定会让文博界奇才辈出! “卢生的师傅……”会津簌平抬起眼皮,盯着卢灿。 短短两三句话,自然很难打消老家伙一辈子的疑惑,现在,他将张博驹的帮手,怀疑到卢灿的师傅身上。 “这更不可能!”卢灿忽然笑道,“这件事情,应该发生在二三十年代,那时,先师还很年轻。” 这句话老家伙变得有些焦躁,用手使劲的揉着额头。 这件事情困扰他一辈子,他可以非常肯定,赝品来自于张博驹,张老是少数几位两次以上接触过真品的人,更重要的是,真品最后出现在张博驹手中而且捐献给京师故宫。 五十年代得知张博驹捐赠一事,他曾经有心想要去内陆见见张博驹,可是,那时候东瀛刚刚惨败,哪儿敢呐? 他清楚掉包人是张博驹,可是……作伪的人究竟是谁?他更想知道! 刚才突然听闻卢灿和张博驹是同门,他还以为自己想明白——作伪者出自张博驹的同门师兄弟,所以才有“原来如此”的感慨——其实他真的猜对了。可听到卢灿刚才那几句斩金截铁的话语,他又迷惑了! 卢灿一直看着他,等到这老家伙稍稍平静,才问道,“会津先生,也许我能给你一些建议,但需要你详细的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什么?” 他盯着卢灿看了许久,忽然嘴角扯起一点笑容,指指桌案便的椅子,是的,这座书房中有东瀛难得一见的椅子,说道,“坐吧,我本来就打算说给你听的。当年有很多事,很多人,很多错误……我快要死了,死前总要把心中的纠结解开,轻松的去见佛祖。” 诚如美智子所言,这老家伙确实不忌讳死,可卢灿对他这句话却颇有腹诽,当年军国主义的帮凶,劫掠中国文物的凶手,想要见佛祖?恐怕不容易吧! 是的,得知他曾经与师门有过恩怨,卢灿对会津家族的印象,顿时变差! “大正四年(1915年),我随同父亲、母亲,来到沈阳……” 会津簌平开始他的回忆,这中间自然少不了会津家族作为第一代东北移民的艰辛,伊藤忠商会开拓时困苦的感慨,这不是卢灿关注的重心,他甚至都有些神思恍惚,心底鄙视——谁让你们去东北的?自己国家活不下去就去侵占别国的领土? 足足聊了十分钟的“开篇引言”,他才说到正题,声音也变得郑重:“昭和十九年(1944年),虽然满洲国内依旧一片祥和,可是,真正处于高层的人都嗅到一丝失败的味道,新京涌动着一股暗潮……” 卢灿刚才听到“满洲国”时已经皱眉不已,这会又听到“新京”,他忍不住举手打断会津簌平的话语,“对不起,会津先生,你还是说长春,我比较有感觉。” 这种突然打断别人谈话,尤其是年长之人,是非常不礼貌的,他有些愕然,没想到卢灿这位香江年轻人,对“名称”也会这么在乎? 满洲国不消说,新京是满洲立国后的国都,它的本名叫长春。 “是的,我很不习惯!”卢灿迎着他的目光,再度点点头。 “好吧……我只是按照记忆走,没别的意思。”被卢灿打断一次后,老家伙果断加快故事的节奏——他已经清晰的感觉卢灿对自己印象并不好。 以下文字是卢灿根据会津簌平的讲述,自己整理的脉络。 1944年,东瀛已露败像,东北伪满洲的高层,人心惶惶,不少“王公大臣”变卖家产,将子女送到安全地方——可当时遍世界打仗,哪有安全地方?因此,不少满清遗老、满洲官员很想将家中的文物、古董变现为黄金,深埋祖宅,以待后人挖掘。 会津簌平经办的伊藤忠商事会社,事业有成,成为东北东英国侨民中很有名望的收藏家、资本家。他利用这一机会,在长春开办分店,大肆收购这些人家的古董文物。 八月份的一天,他接到北平古学院院长张仁乐的电话,电话中,对方提到自己手中有几件东西,想要出手,希望会津簌平来洽谈,其中一件就是《上阳台帖》。 张仁乐又是哪位大神?北平古学院又是什么鬼? 先说张仁乐,这位可是名门之后,晚清重臣张之洞的第五子,字字燕卿,后以字行。 他从青岛特别高等学校毕业后到东瀛留学,二十四岁任奉天省复县知事,二十七岁任津门县知事,他与直系军阀李景林(此人还是个武术家)狼狈为奸,以“清理官产”为名搜刮民财,积累巨额资产。1926年,李景林败退天津,张燕卿随之去往奉天,先在营口任警察局长,后又改任税务局长。 “九一八”事变后,他卖身投靠东瀛关东军,开始“汉奸生涯”。 1932年,任满洲国执政府内务官兼实业部总长,同年7月25日,在长春伪国务院正式成立了协和会组织,张燕卿任协和会理事长,1935年5月,任外交大臣。1937年伪外交部解散,回到北平任新民会副会长,在北平东瀛特务部喜多部长手下办理会务。不久后,北平成立古学院,张燕卿兼院长。 此人颇有才学,其楷书、行书,惊艳世人,可惜品行差劲,最终以“汉奸”收场,流落东瀛,死于1971年。 再说说北平古学院。 七七事变后,寄寓北平的老派学人,以“提倡古学、潜研旧籍为学术归旨,对稀见史籍进行了重新编纂、校勘和辑佚的工作,使得国粹得以留存”的名目,创办了北京古学院。 名头伟光正,其实这所学院的另一目的就是,帮助东瀛整理、收集中国的文物、古籍等,统计整理成册。古学院中的成员,以汉奸文人、满清遗老居多。 1946年,北平古学院即遭取缔,这段史实也被湮没不彰,甚至度娘上都难寻踪迹。 北平古学院院长张仁乐,他确实有机会得到《上阳台帖》,卢灿听到这里时,对会津簌平的故事大背景,相信八成。 等会津簌平带着好友吉川幸次郎赶到北平,他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看货的,张仁乐还邀请至少三拨人马,其中就有张博驹。 那件《上阳台帖》,张仁乐开价三百根“大黄鱼”——按旧制1斤16两,1两=50016=3125克,所以,“大黄鱼”金条折合今天的重量就是3125克。 这个价格不低! 与好友吉川幸次郎(此人是京都学派创始人之一狩野直喜的弟子,著名的汉学家)商议后,会津簌平没有急于拿下这件物品,按照老家伙的说法是抻一抻价。在卢灿看来,老家伙恐怕是想用东瀛人的身份,找人来压压张仁乐,以低价入手。 第二次来谈价格,刚好撞上张博驹带着照相师傅,为这幅绝世藏品拍照留影——张仁乐与张博驹之间,关系不错。 经过“艰苦”的谈判,会津簌平在一个多月后,终于拿下这件绝世名藏,回到长春后,他广招宾朋,召开一场盛大的“赏太白宴”。 这次“赏太白宴”上,他第三度遇到张博驹——他作为满洲国军事部大臣邢士廉的朋友,慕名上门欣赏。 当时会津簌平并没有在意,他“理解一位传统的藏家对绝世藏品的欣赏与不舍”,因此对张博驹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变故出现了! 在宴会结束的第七天,吉川幸次郎带着朋友津田左右吉(汉学家、历史学家)、宫崎市定(京都学派第二代巨擎),三人想要重新欣赏一遍李太白的大作。 结果悲剧了…… 尽管赝品做得非常到位,可吉川幸次郎多次看过真品,他很快发现…… 这就是有关《上阳台贴》的全部故事。 听完后,卢灿不自觉的搓搓下巴,这故事的整体架构,一定是真的,这种手法很熟悉。再说了, 1944年的张老爷子,经历躲避战火的四处飘摇,真的很难拿出张仁乐所提的这笔钱——卢灿也相信会津簌平不可能给张仁乐那么高的价格。 另外,这个故事也非常符合“为什么后来有关《上阳台帖》来龙去脉全部缺失的真正理由”。 其一是这件事情本身并不光彩! 其二则是张老爷子并不想将玖宝阁善作伪的事情曝光! 这个故事很有意思,回去详细问问。 尽管会津簌平将这个故事中自己的角色,说得非常守规矩,并不邪恶,可卢灿知道,这个故事必定有另外版本,张博驹老爷的版本。 再说了,即便是完全真实,卢灿也能理解,当张老看见这幅藏品后的激动——这是来自天籁阁的藏品!玖宝阁自从南北分宗后,无论哪一代人都将收拢天籁阁藏品为己任。 即便是北宗的周亮工,他将带走的天籁阁藏品进献给不少于清廷,可他的一生中,也在尽力弥补自己的过失。 嘿嘿,老爷子看到这件《上阳台帖》,会不会吃惊? 第598章 有事发生 长泽茂走在奈良的街头,有些茫然,全然没有刚才在上村家中的昂扬奋发。 他的表现,起于一通电话,来自会津家族的电话。对方是会津大一郎,美智子的哥哥,他告诉长泽,美智子带香江小子去圆满园门迹拜见爷爷。 尽管高岛义兴将卢灿的态度带给长泽,可今天这事……在长泽看来,透着邪性。 会津簌平是东瀛文博界、商界甚至政界的宿老之一,他在静修之处会见卢灿,本身就不同凡响,而且还带着美智子……为什么是美智子而不是会津大一郎?那可是会津家族的长子长孙呢!如果为了以后的紧密合作,加强大一郎和卢灿的关系,岂不是更好? 高岛怜悯的看他一眼,尽管师承不同,可两人私交不错,一起温泉一起夜店,开玩笑的话可以说的过分,可真要对另一方的真情感方面进行劝慰,高岛不知该怎么出口。 会津家族想干什么,高岛同样有所猜度。这种事情,不稀奇,如果美智子 憋了半天,他还是劝说一句,“这种事情,还要看维文的意思。” 长泽茂眼睛清明片刻,是的,一头热永远成不了事。站住脚步,扭头问道,“札幌珠宝展,你去吗?” “上村淳子肯定要考虑一段时间,我就陪你走一趟。”高岛义兴拍拍他的肩膀。 …… 壁画由于幅面的宽大,所以绘画作品相对能够显示一种恢弘的气度,想要做到细腻,精致并不容易,一般的壁画,都有点粗犷,某种意义上有原始印象主义的味道,所以,壁画的远观效果和成像效果,要远远好于近距离观摩。 东瀛的寺庙壁画,也是他们的特色文化之一,基本每一座有历史的寺院都会有大面积的壁画作品,而且一般都会出自名家之手。 既然来了,自然要欣赏,反正会津簌平还要和孙女私聊几句。 卢灿出了他的静室之后,带着温碧璃,随性的穿梭于各个回廊之间,不停的为她介绍这些或威武、或吓人、或温婉、或端肃的各色佛家人物壁画。 圆满院壁画的主要创作人,是一位叫做“烹里”的天僧人。 所谓的“天僧人”就是从小就被送到寺院中做佛前童子,他在京都圆满院长大,四十五岁时,来到北海道札幌,主持札幌圆满院门迹。开寺之处,当然很清苦,没那么多信徒供奉,他带领几名常驻僧,一点点将圆满院的墙壁填满。 不是大家,胜在虔诚。 转了一圈后,卢灿与温碧璃便没了激情,这种清幽之地,不适合年轻人久居。转回来路,会津美智子已经站在车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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