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朝前眺望一眼,“快到魔教的地界了,我们在城里改换一下行头吧,莫要引起注意。” 上官歆点了点头。她现在还不会告诉李煊祁的是,她其实比他更早收到了那东西的消息,通过她这多年来亲手组建起来的情报组织。 半天之后,他们徒步登上了魔教所在的千仞山。靠着解毒丹走过迷障林,刚要进入下一关的迷魂阵,便听到了一阵打斗声。 两人对视一眼,听这动静非比寻常,必然是高手过招,本不想节外生枝,却听到其中一人大喝一声,那声音他们还很熟悉,可不是刚分别还不到两天的那位江少侠嘛! 这下,出于道义和好奇,他们也要去看上一看了。是不是要插手,还要再视情况而定。 敛去所有气息,小心翼翼地窥视在一旁,两人看了没多一会儿就又交换了几个眼神,一是惊讶这位江少侠超绝的武功,一是惊讶于,能和江珵燕打成平手的人又是谁!是魔教中人吗? 而另一边,苍殊黑着张脸,背冒冷汗地自己推着轮椅远离战场,虽然谁也没把他当回事,但看这飞沙走石的架势,随便被波及一下就能让他伤上加伤好吗! 鬼知道他怎么这么倒霉,不过是带江珵燕来天斧崖摘碧心草而已,怎么能那么巧碰到来吹风散心的魔教教主仇邪!能和江珵燕平分秋色的高手,还这么年轻帅气的,他可知道只会是仇邪! 其实他昨天就跟江珵燕说了碧心草的大概位置,不过显然,东西没到手,江珵燕信不过他,所以明知道潜入魔教地盘还带个残废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江珵燕还是带上了苍殊这个累赘。 对于江珵燕来说,大不了丢下苍殊,他一个人怎么也逃得掉。而对于苍殊来说,就显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最好的结果就是一帆风顺,不然…… 但是显然,他们遇到了最坏的情况。 直到听见动静赶来的左护法,发现了两只窥视的老鼠,把人逼出来后,苍殊才算知道为什么剧情走向这么“丰满”了!这可是需要全世界围着转的女主降临啊!卧槽!你们不是回都城了吗?! 思绪电闪,苍殊忽而想了起来:这剧情是走到密藏章节了?不对啊,这情节不是还应该在后面吗? 原本,该是女主陪江珵燕来找碧心草,他们在千仞山下的镇上认识了乔装的仇邪,还结为了朋友。仇邪认得江珵燕,所以后来两人采摘长在悬崖上的碧心草时,他出其不意靠偷袭擒获了江珵燕。仇邪是真的不择手段的魔头,做事全凭心情,一教之主没有一点偷袭、欺骗的羞耻感。 千钧一发的最后,江珵燕把碧心草扔给了女主,拜托她带药回去给师父。而后江珵燕便在魔教受尽了折磨,而女主送药任务完成后,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美救英雄了,途中更是出现了密藏的传闻。而回到魔教,女主才又知道了仇邪手里有前朝密藏的四分之一块地图。 鬼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鬼扯的爱恨情仇,反正仇邪和女主竟然能化干戈为玉帛,还能互生好感,然后一起踏上集齐地图寻宝的旅程…… 为什么密藏的情节提前了? 不不不,还不一定是密藏呢,或许只是因为男女主这两个浪天浪地还能一统江山、千里之外运筹帷幄胜过孔明的天选之子太闲了,跟踪他们过来凑热闹呢。 管他的,这种时候自己想这些干嘛,麻蛋这路面轮子怎么这么难走! 就在苍殊和轮子较劲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朝他飞了过来! “卧——槽!!!” 前一个字是他根本没来得及看清飞过来的是什么,后一个字,却是他为自己处境发出的惊吼! 怎么了? 原来朝他飞过来的黑影居然是李煊祁! 李煊祁本来在跟左护法对打,却被仇邪偷袭,被一掌击飞,而那个方向正是悬崖,出于求生本能,他抓住了苍殊的轮椅,于是连带着苍殊一齐飞向了悬崖边,速度之快,可一点没有刚才苍殊自己推轮子时的困难! “煊祁!”上官歆惊呼,左护法一剑刺了过来…… 江珵燕飞身便要过去,却被仇邪拦下…… 上官歆和江珵燕如何,苍殊是不知道了,轮椅被拉得翻仰过去,巨大的惯性下,他整个人朝后飞了出去! 可怕的失重感,死亡的深渊就在后方等待着吞噬他,这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那么冷静,冷静得居然想到了拉个垫背的! 在掉下来的瞬息间,苍殊用尽全力去抱住了李煊祁! 李煊祁原本左手抓着轮椅靠背,右手的长剑已经插进了山壁,正要缓冲下落的重力,却被这突来的变故和陡增的重量打破平衡,卡在石缝中的长剑,不禁发出清脆的“咔叮——”一声,断了。 李煊祁:…… …… “连句谢都没有,你便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终于快要把苍殊从树上转移下来了,李煊祁气喘吁吁,毕竟他也是刚从悬崖上掉下来,一路不知撞击了多少树枝才算停下,也是很费体力的,身上更是不知受了多少伤。 而看到受了自己恩惠的苍殊这么冷淡,饶是好涵养如他,也忍不住讥嘲两句了。 “如果不是你,我能掉下悬崖?”苍殊也没好气。李煊祁不好受,他更不好受,本来一双腿就够是累赘了,他还是从后面抱着李煊祁掉下来的,什么摔摔打打都是先从他身上过一遍再传递给李煊祁,也亏得他皮糙肉厚了!粗略感觉,大概断了两根肋骨,好在没有扎进肺里。 “所以你便拉我下来作报复?”被人拉着赴死可不是什么好经历,诚然一开始是他先对不起人,但他却并非故意为之呀,如果当时有余力救下被无辜波及的苍殊,他也不会吝于出手的。 “你死不了的。”这一句,苍殊说得轻微含混。 李煊祁没听清,“什么?” 快到地面的最后一根枝桠,苍殊的体力已濒临透支,露出来的胳膊青筋虬结。就算有李煊祁的帮忙,下树这么复杂的运动也是要靠他自己出力的。 眼见着在他下方的李煊祁落了地,苍殊正要开口,手臂忽而痉挛起来,不禁一憷:“接住我!” “什——”完全没有多余的反应时间,一个人影已经朝他飞撞过来——真是天道好轮回,他加诸到苍殊身上的,这么快就现世报了。 李煊祁只能极为迅敏地接住,被撞击地连连后退,到底没能顶住,连带着怀里的重量狠狠摔到地上! 李煊祁发誓,他这辈子二十三年来,最狼狈的事全在今天发生了! “我……”李煊祁的教养没给他点亮爆粗技能,但此刻的心情真是非常到位了。 痛死了,浑身都痛死了,伤上加伤。反正没人看到,李煊祁毫无形象得龇牙咧嘴表达此刻的痛苦,缓了足足十余秒,才略微好转。然后用他现在最大的隐忍,克制自己把频频害自己受伤的人一脚踢开的冲动,姑且算是小心地把身上的人推开。 等好不容易缓过来,他才转过头,看到苍殊没什么血色的脸,火气霎然就熄灭一半了。自己跟个伤残计较什么呢,这小子,能到现在一声不吭,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犹豫了一下,李煊祁侧身坐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苍殊,问到:“怎么了,可还好?” 苍殊皱着眉头,小幅度摇了摇头。 李煊祁心知这不是“不好”的意思,而是让他别烦他——他也算了解他了。 “现在……”李煊祁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回到有人的地方,没有医药,你如果身体有何不对却不说,耽误的可是你自己。” 苍殊很不想说话,但对方毕竟是在关心自己。“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咳,清楚……” 苍殊不知道自己太虚弱了,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而李煊祁只看到了苍殊的嘴巴在动,下意识凑近了追问:“你说什么?” 苍殊这叫个烦,心想这是哪来的聋子?“我说……” 李煊祁再凑近,“嗯?” 苍殊不禁皱起眉头,这个距离已经是人本能的排斥距离了。他有些艰难地抬手想把人推开,触到肩膀却没什么力气了,干脆滑到对方颈后,把那颗大脑袋按了下来:“我说…唔。” 唇上的触感,差点让苍殊垂死梦中惊坐起! 他一脸懵逼,自己不是要跟人咬耳朵的吗,怎么变成咬嘴巴了?! 李煊祁比他更懵!他都惊呆了!这,这小子他,他都对本皇子做了什么?! 大脑空白的几秒过去,李煊祁立刻弹了起来,身上的疼痛也顾不得了,对苍殊怒目而视,“你!你作甚?!” “误会,意外,我,咳咳……”苍殊想解释,咳嗽却加剧了。 李煊祁还是没有听清苍殊的话,但是却让他意识到了苍殊的身体情况似乎比他以为的还要糟糕。这人真的很能忍,即便虚弱但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叫他不免高估了对方的状况。如此……虽然他现在的心情相当不好,但当着个重伤患,他也着实没办法咄咄逼人地计较。 做了两秒心里建设,李煊祁决定先把这事搁置,以后再算账。 “我去给你弄点水,如果这里有的话。” 走出几步,李煊祁才吐出舌尖,用手指沾了一下,唾液里夹杂着血丝,都是刚才“亲”过来的。 “内伤么……可别太严重了。” 好不容易一起活下来的人,自己费了不少功夫将他救下来,就这么死了,可不叫人舒服。 呸呸吐了两嘴口水,从怀中取出一方浅蓝色手巾,擦擦嘴,再擦擦手指,李煊祁仔细留心起入耳的声音,判断哪里有水源。 第三十一章 患难与共 李煊祁捧着一个大叶包走进山洞来,山洞并不深,四五米的样子,洞口的藤蔓都别开后,照进来的光线足够视物无碍。 说来,苍殊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个山洞的,现在李煊祁也没想明白。要不是这里确实没有人为痕迹,不然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苍殊来过这里了! “发现了些红薯,今天有口福了。”李煊祁神色轻快地说。走到苍殊跟前蹲下,把叶包放到一块浑然天成的平滑石板块上,摊开来,除了洗干净的红薯,还有一些野果野菜,以及两条肥美的草鱼。正是秋季,山林间着实物产丰富,等闲饿不死他们。 李煊祁出门,除了觅食,首要还是寻路,此番既然没有提起,说明还没什么重大进展罢。 而今,已经是他们跌落悬崖的第四天了。 李煊祁忙忙碌碌,捣鼓火堆弄得灰飞烟起,顶着花猫一样的脸还笑得甘之如饴。苍殊心想这人真是好心态,随遇而安和苦中作乐都是一把能手。 “鱼给我吧。”稳坐鱼台的苍殊忽而伸出手来。 “不急,还没熟呢。” “我是说,我来烤。” 李煊祁看他一眼,没有吃惊,没有质疑,而是勾唇一笑,“好啊,那有劳你了。” 苍殊不跟这人嬉皮笑脸,接过鱼,他便看向大叶片上摆着的东西,这些野果他有些认得,有些不认得,有些吃过,有些没吃过,不过他们一族最起码的能力就是“读”出植物的属性。分辨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哪个是酸哪个是甜,对他来说还算容易。 他挑挑拣拣,把一些不能吃的扔掉,李煊祁也不管,相处四天,他已经信服苍殊对植物的见多识广——他以为苍殊是靠经验和学识在判断。 最后苍殊挑了个偏酸微苦的果子,将之掰开,把微有些刺鼻的汁液淋到鱼上,再均匀地涂抹开,指法如同按摩一样揉压着鱼肉的肌理。 在李煊祁这个外行眼里,看着颇为专业,不禁疑惑:“你是个厨子?” “会解决口腹问题而已。” 李煊祁弯弯眉眼,“如此倒委屈殊好几日了。”却是没责怨苍殊明明擅庖厨却一直以来事不关己,好脾气真是苍殊生平仅见。 不过苍殊觉得这人更像是局外看戏的悠哉无谓。摔下悬崖时的怒气反倒是难得一见了。 这一顿,吃得李煊祁一来四天最为满足。不禁想到,如此简陋的材料,苍殊就能做出美味来,之前四人同行时,真可惜了这人不出手。 美美地饱餐一顿,李煊祁又去外面洗了个澡,这里没有换洗的衣物,实际上,他那低调华贵的锦衣早在坠崖时便褴褛破烂,被他撕扯成了方便行动的短打,布条洗净用作他和苍殊的包扎。 内衫洗了挂在树枝上晾好,外衣围在腰间,李煊祁不想用这副袒胸露背的样子见人,便爬上高枝沐浴斑驳的阳光——阳光在这树木葳蕤的崖底还是蛮稀罕的。 舒服得昏昏欲睡,或许是知道这里除了一个腿脚不便的苍殊不会再有别人,李煊祁的警戒放得很低,加上那东西着实是大自然进化出来的杀手,一个电闪,尖牙就扎进了李煊祁的肌肤! 李煊祁反应极快,反射性地弹起,同时就挑飞了那根手指粗细的小蛇。人已经从树上掉落,手臂抓住枝干缓冲几下便落到地上,就势打了个滚卸去力道。 他没有看清小蛇的模样,不知是不是头呈三角,可即便不是,这种体型大小的蛇,只要不是幼蛇,九成都有毒性! 所以他将将稳住,便在大腿伤口处点下数个穴位。毒蛇在侧不宜久待,如果毒发,他一个人呆着就完了,所以李煊祁当机立断往洞穴跑去。 苍殊被吓了一跳,李煊祁这么霞姿月韵的人,怎么披头散发、衣不蔽体地跑起来了?艹,还往我这儿跑,要干嘛?打架嘛! “我,我!”李煊祁猛地扑到苍殊跟前,屈膝跪下,两腿岔开就要对着苍殊撩起腰间绑着的外衣。 苍殊大惊黑脸:“我草尼玛!老子不搞……”感情是欲火焚身过来找人发泄了是吗?去尼玛的,我像是会搞基的人吗! 李煊祁几乎同时解释到:“我被蛇咬了!”一手撩开挡住大腿的半剌布,露出右大腿内侧两个带血的小孔。 苍殊的突然暴怒搞得李煊祁莫名其妙,无端被骂他正微愠呢,突然福至心灵地察觉到了缘由,自己这姿势,貌似很叫人误会……顿时大赧! 可是伤在这么尴尬的部位他也很无奈啊!他当时屈起右腿躺在树上,小蛇飞过去哪儿不咬,偏偏咬在蜷立起的大腿内侧! 明白过来苍殊的误会,李煊祁只能硬着头皮讲下去:“你可会解蛇毒?”说他病急乱投医也好,他只是觉得苍殊对植物如此了解的话,可能常在野外生存过,如此,应对野外可能遭遇的危险应该也有几分心得的。 苍殊在看到那牙孔时便消了怒火。伤口渗出的血液泛黑,显然是有毒的,不知李煊祁怎么处理的暂时抑制住了毒素的扩散,还能跑回来,看样子毒性应该不是特别强。 他皱着眉,听到李煊祁的问话,简短答到:“不会。” 现代人碰上蛇毒,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血清,可这他上哪儿搞去?而母亲跟他讲的那些土办法,此刻他同样拿不出什么材料来。 ……或者有一样也可以,但等闲情况下苍殊不能暴露。 虽然对苍殊没有抱着百分百的期望,可听到这句话,李煊祁还是心头一紧,脸色似乎都白了三分。深深呼出一口气,他想说自己尝试用内力把毒逼出来,有劳苍殊替他护法。 但还没开口,就见苍殊以手辅助不便挪动的小腿,将自己两条长腿分叉开来,然后拍拍中间的空地,叫他:“你过来坐在这儿。” 李煊祁没明白。“作甚?” “你只管配合,还想不想解毒了?” 李煊祁惊疑,又不禁期许,“你不是说你……” 苍殊不耐,真是皇帝不急。“你快不快点?” “快!快!”李煊祁心想,苍殊这样不像无的放矢,再说这时候死马也得当活马医了!于是强制忽略这羞耻的姿势,坐在苍殊双腿之间。 “腿打开。” “我……”李煊祁头皮发麻,一瞬间有了后悔的想法。 苍殊啧了一声,不耐他这么墨迹,亲自动手把眼前两条蜷起紧闭的腿打开,一瞬间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不过下一秒就被李煊祁压着衣服挡住了,瞪着他的眼神像要喷火。 不过苍殊现在没心思理他,看到牙孔的位置,他抄手拿起旁边的断剑,这是被李煊祁一直抓在手中掉下悬崖的佩剑,只剩不足一尺长,却是他们现在最堪用的利器。 苍殊握着断剑,用断口处锋锐的刀刃对着牙孔划出一个十字伤口,挤出一泡黑血,然后俯身趴了下去,嘴唇对准伤处,吮吸血液。 温热的触感传来,震惊的心情瞬间熄灭了羞赧和恼怒,让李煊祁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来!直到苍殊抬起头来吐掉一口血水,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同时想往后退。“你别…有毒……” 苍殊用手臂勾住他的腿弯不让他退,这会儿嘴巴里不干净,他不能说话,便给了李煊祁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强硬地继续吸毒。 李煊祁就这么看着那个头发有些乱糟糟的脑袋埋在他的腿间,感受血液被吸流的感觉,心绪复杂。他并不缺为他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下属,死士……可苍殊和这些人不同,他本可以不这样做的。 他是不受宠的皇子,所以从未有人可以把生命放在天平上为他付出,父皇母妃血亲尚且未有。 在心情的影响下,一股酸酸麻麻的感觉从伤口流窜到四肢百骸。李煊祁忽而觉得保持这个动作有些辛苦,腰软,想躺下。 好吧,是真的累,他都在打颤了。 苍殊察觉到,抬眼瞥了他一下,然后伸手揽住李煊祁的后背,支撑他坐起。躺下当然更舒服,但需要保持心脏位置在伤口之上啊,苍殊也没办法,以为这样抖得跟癫痫似的,他吸血就方便吗? 终于吸到血液颜色正常了,苍殊松一口气地直起身来,从自己身上取下一根衣服布条做的绷带,绑在伤口上止血。然后弯腰朝旁侧取来一只木碗,灌水,漱口,漱到觉得嘴里没有血腥气了,苍殊才放下,看向李煊祁。 这一看,差点窒了口气。 横陈眼前的赤裸肉体,蜜色的肌肤,漂亮的肌理,因为姿势的缘故,连最私密处的花儿都能看见了。青年已经躺下,朝他张开双腿,简直是任君采撷的姿态。加上角度的原因,李煊祁看过来的视线是朝下的,凤眼微觑带着股慵懒的风情,勾人。 苍殊突然躁动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把贪狼的身影和李煊祁重叠了,他以为是此情此景的缘故,却又奇异地发现,两人竟也有些相似的地方,比如眼型和鼻子长得挺像的,但风格差异却也明显,一个冷峻,一个俊美,绝不至于搞混。 李煊祁一点不知道自己后面走光了,一直坚持捂裆的他还以为自己遮住了羞。他看到苍殊表情疑惑,以为对方疑惑他吸毒结束了怎么还躺着不动。于是张了张嘴,有气无力地道:“我有些乏力……” “……可能是毒素造成的。”毕竟不可能全部清除。乏力、嗜睡的话,这是神经性蛇毒?“除了乏力,你还有别的症状吗?” 李煊祁感受一二,摇了摇头。 “那你…还是别睡了,我跟你说话。” 李煊祁明白苍殊的用意,便笑了笑,说好。 苍殊沉吟了一下,开口:“你为什么不丢下我走掉?这更轻松不是吗。” 李煊祁都惊了,不是闲聊吗,一来就这么犀利?!不过这下,第一个问题就让昏昏欲睡的李煊祁精神了许多。 “……你看,好不容易坠崖都活下来了,我却丢下你,多遗憾。”他故作轻松,略带调侃。 场面废话。苍殊在心里做了个评估。 “当时又为什么救我?你大可以把我丢在树上,自生自灭。”为了不再听无用的场面话,他还又格外加了句:“你不用装善人。” 李煊祁被哽了一下,呐呐。 苍殊见他不说话,自问自答:“因为上官歆?” 一直用化名与苍殊他们交往的李煊祁,并不意外苍殊知道“白歆”的真名,毕竟苍殊显然是和上官歆有什么不解的渊源的。只是不知,对方对自己又知道多少了。 李煊祁在思考苍殊替他做出的解释,然后道:“或许…诚然,有此原因。” “你还真喜欢她,和她有关的事都想弄个明白。”苍殊戏谑一句。通过接触下来,他其实知道,李煊祁如今还没有后期那么喜欢女主,而且李煊祁本身也不是色令智昏的人,只是上官歆身上藏着太多秘密,自己既然与上官歆有关,那么以自己为切入点,想来会挖出些有意思的发现。 一个李煊祁有这样的想法,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如此。所以他就说嘛,一点也不想和女主扯上关系。不过,就任务而言,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 “……”李煊祁发现,这人和上官歆都有个特点,直白得叫人不好招架。 不行,他想,不能再这样被苍殊牵着鼻子套话了。要主动出击! “那你呢,为什么要救我,当初不是恨不得抱着我同归于尽么?” 苍殊懒懒瞥了那似笑非笑的人一眼,又说了一遍当时没被李煊祁听清的话:“你不会死。” 李煊祁一愣,这回答怎么不对题?不,是重点不对,他好像在回答后半句话?但这答案也有够奇怪的,“不会死?你把我当神么,还是你这样想会好受些?” “你不会死,起码,八成以上几率。”不像我这种路人角色,只有一半一半,要么挂,要么活。 不然,苍殊也不会努力拉上男主提高生还率,真当他丧心病狂非要拉个垫背的么? 这种说法,有点认真了。李煊祁心想。怎么弄得有些玄叨? “你…是不是……” 苍殊摆了摆手,不想深入这个话题的样子。 “你以后会知道的。”如果自己先知的人设立稳了的话。 李煊祁大为郁闷,本以为能从苍殊身上挖出上官歆的秘密,怎么反而越发觉得此人更神秘了呢? “唦……”正耷拉着眼皮兀自郁闷的李煊祁,被突然从天而降的衣服惊得睁开眼,扒拉衣服露出脸看向苍殊,便听对方道: “你抖很久了。我没办法去给你拿你的衣服,先将就一下我的,四五天没洗澡估计有些味道。” 李煊祁抱着胳膊,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感觉竟是也混沌了许多么……他出身尊贵,虽然不刻意讲究,却也爱洁,别人的衣服让他感到一丝别扭,闻了闻,确实有些微汗味,不过这崖下阴凉,苍殊又基本没什么出汗的机会,所以味道并不重。 他无需矫情推辞。“多谢。” 带着体温的衣服,让他更想闭上眼睡过去了。李煊祁振作精神,继续之前的话题:“你还未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呢,为什么要救我,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会死?” “怎么,感动了?”苍殊挑眉打趣他。 李煊祁配合他:“宣自是感动。” “还是别感动了,爱上我怎么办。我救你,是因为在这里我还要靠你活下去。” 真耿直。李煊祁心说。“就没想过我会丢下你,先离开去找大夫吗?就像你之前担心的那样。毕竟我现在中了蛇毒,更加迫切想离开了。” “那就是你的事了。” “问心无愧?” “尽人事,听天命。” 这世上没有什么百分百,也不能天真善有善报,但万事就像拼图,如果谁都想等着别人拼好后,才舍得拿出自己手里的那一块,那永远也不会有开始,更没有结果。就算出错了,吃亏了,起码也证明你的拼图不是属于这一幅的,走出侥幸就是收获。 且,苍殊知道自己以身吸毒,所承担的风险,比李煊祁以为的要小很多。 神农遗族。 神农尝百草的故事,华国人都知道,他们一族自然也继承了从先祖那里获得的恩泽。虽然不是百毒不侵那么厉害的外挂,但能自愈三成以上的毒素,这种特殊血脉也足够神奇了吧?虽然,只对天然毒素有效,对人工合成的毒素,几乎没什么效果。 这就是苍殊敢以身犯险的底气。 也是先前苍殊考虑解毒方案时,最后的备选。 只是轻易决不能让人知道,不管在现代,还是这些世界,自身的秘密,都是他生存下去的底牌。以他和李煊祁的关系,大概他即便看着对方死去,也不会暴露。 李煊祁会问出这个问题,就是看出他苍殊不是什么善人。 可不是么。 “喂,你怎么还在抖,很冷?” 李煊祁无力地哼唧一声,把自己抱得更紧了。 苍殊摸了一下李煊祁的腿,发凉。不禁皱眉,“别躺地上了。” “没事。” “起来。” “不。” “……生病还学会耍赖了是吧?”苍殊没耐心了,一把将人拉了起来,软趴趴地往他怀里撞。“别乱动,伤到我的腿了你就等着挨揍吧。” 本来就没什么劲的李煊祁,瞬间更老实了。 “这样睡觉好不舒坦。”虽然怀抱很舒适,但坐着,腿还别在人家腰两侧,这也太难受了。 “那正好。”正好免得你真睡过去再也不睁眼了。 “……”这不讨人喜欢的混蛋小子。“你身上怎么这么暖和……” 他不需要苍殊回应,他只是在喟叹,顺便沉湎地蹭了蹭。这小子明明也没有内力,气血怎么这般旺盛……真的好舒服…… 迷迷糊糊地,李煊祁的呼吸越来越平稳。 苍殊还能感觉到他顺畅的呼吸,便也安心让对方睡了。 睡着了也好,不然怪尴尬的。本来两个男人拥抱取暖也没什么,但鬼知道自己兄弟吃错了什么药,那么精神奕奕地顶着人家。 “唉……”苍殊满怀沧桑。 自己怎么说,从身到心都是血气方刚的成年男性,却一直过着单身生活,与手指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早两年终于尝了真正的肉味,虽然品种有点不对……咳,火气大概早积攒过剩了,多到饥不择食也可以理解下…嘛…对吧? 离开这里后,要找人吗? 苍殊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自己的坚持确实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挺傻的,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占有了一个女人,对方甚至为他生儿育女,他却终究要离开,留下自己的血脉在这个世界经历风雨,不断延续……就非常奇怪。亦或者对于身怀任务的他,这种感情以及责任上的牵绊,就是一种累赘,也是一种失责,他只觉得无限麻烦。 这么看来,自己以后一定会是个忠贞的好伴侣哇! 苍殊自鸣得意地给了自己一顶高帽子。(真香警告) 不过那也是以后……现在,麻蛋谁来救救我!给我一个永远不会爱上我的女人!也不会怀孕的女人! “……”苍殊的内心突然一阵诡异的沉默。 虽然很不愿这么想,不过如果自己对性别的要求没那么严格的话……跟男人做似乎挺合适的?虽然也怪怪的吧,但自己亲身体验过,很爽…… 而且也不会怀孕…… 再说男人之间,那什么,也不会产生爱情吧?男人爱上男人什么的,真是难以想象,会搞基会不会只是男人天性里的猎奇心态作祟?知道古代有不少男宠,不过做下面那个,多半是不能反抗位高权重的上位者吧?是被迫的,谈不上爱情…… 艹,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自己会忍不住把怀里这个一无所知的傻逼操了的! 安梓:……这家伙在想什么,一脸淫荡的样子? 李煊祁不会知道自己的菊花差点经历了什么的,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虽然还有些无力,但基本没什么其他异状了,他真诚地谢过苍殊,然后便出去找吃的了,贤惠能干的样子,让苍殊唾弃自己的龌蹉,又不禁更加满意“找一个男炮友”的想法。 甚至于,李煊祁还把苍殊的无心之语放到了心上,不仅把苍殊的衣服也洗了,还背着苍殊去到山涧水潭处,为苍殊擦洗身体,清洗长发。 苍殊觉得自己都要爱上李煊祁了,女主栽到这人手里,不冤! 如果苍殊能想到,有人也是因为他这样对待过他们而爱上他的,他也就不会那么想不通同性为什么会爱上自己了吧。可惜,这只直男狗现在甚至都还觉得同性之间不存在爱情。 “啊,宣子啊,你如果是个女人我就娶你了!”前提还要是自己世界的女人。 “那真可惜了,齐宣生来是儿郎。”李煊祁没把这调笑当回事。 苍殊笑笑,他也是说着玩的。就算要找炮友,他也只会找那种身份简单的。剧情人物,他是一个都不会碰的。 ……贪狼那次是意外。 一次毒蛇事件,将两人的距离拉进了不少,气氛整体和睦亲近了许多。 两人就这么继续在崖底生活了三四天,李煊祁完全恢复,而苍殊断掉的肋骨也愈合了一二,可以接受长距离的挪动了,于是李煊祁终于背上苍殊,结合他这七八天的探索,正式走上了出谷的道路。 七天后,两人出现在千仞山下北风镇。 形容狼狈的二人,终于重新过上舒适的文明生活。李煊祁整装待发后,来问苍殊接下来的行程。 “我想留在这里打听一下小江的消息,而后再做计划,你如果有事,可先行离去。” 李煊祁稍感意外,他没想到苍殊对那个明显不合的江少侠还颇有情义,或许,他更相信这里面有点别的猫腻。但他一连半月与外界失去联系,首要还是处理好自己的事,此来,本就是与苍殊道别的,如此由苍殊主动提出,可谓正好。 “那么,望江少侠平安,愿你早日找到他。你小心魔教,切勿停留太久。你我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李煊祁离开后,苍殊先打赏小二去为他操办轮椅的打造。 两天后,他乔装去了一趟此镇最好的茶楼,找到这里的暗线——女主建立的情报组织“天听”的暗线。花钱买到了江珵燕的消息。 消息称,当日,女主独自一人从千仞山出来了。 这叫苍殊皱眉,也有种果然如此的无奈。剧情绕了个圈,江珵燕竟仍是没有摆脱被仇邪囚禁折磨的命运么? 他最担心的就是发生这样的情况,因为他知道江珵燕死不了,还会对救他脱离苦海的女主更加感恩依赖。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李木深最后死在了江珵燕的剑下。 这就对不起了,李木深是哥要罩着的任务对象。 …… “这位爷,那位公子让小的带个口信过来,问您是否愿与他同席。” 仇邪放下酒杯,易容过后平凡许多的脸,朝着小二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角落坐着的,是个相貌英俊的青年,模样有点熟悉,许是在哪见过。直到注意力落到那人身下带着轮子的椅子上,他才立刻想起这人是谁,可不是他教中地牢里那只燕雀儿的小伙伴么~ 起身,勾住酒壶在手指上甩了个圈,这位叫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便朝着苍殊步步逼近而去。 第三十二章 危险男人 仇邪一撩后摆,大马金刀地坐下,啪地将酒壶放到桌上,惹得旁人往这边看了两眼,不过这边角落离得稍远,看两眼便就移开了视线。魔教脚下,往来正邪何其多,平民都较别处多几分胆色,或者麻木。 “仇教主近来心情应该不错,不如坐下来一起吃个饭。”说着,苍殊自己先吃了起来。 好胆色,竟敢在本尊面前先动筷。仇邪觑他一眼,“最近捉了只有趣的鸟儿逗,是挺愉悦的。” 仇邪没有动摆在他眼前的筷子,伸手拿过旁边的酒杯,拎起自己的酒壶酌上一杯,倒也没喝,常年习武而微有些粗粝的指腹碾了碾杯沿,观察过苍殊的举止,他已然判定此人没有武功,不由稍感诧异,戏谑到:“没想到正道第一少侠的身边,竟会跟着个普通残废。” “这人交朋友,也不尽然挑跟自己一个款式的,教主说是吗?” “嗤,本座可不知,我只有手下和敌人,没有朋友。”仇邪说得洒脱无谓,绝无半分可怜,是诚然不在乎友谊的。 “教主快人快语,那我也直奔主题好了。开个条件,放了江珵燕。” 仇邪一派居高临下的不屑,“谁给你的狗胆,敢跟本座谈条件的?” “不先听听我的条件是否让你心动吗?” “你人就在本座跟前了,我想要什么不能逼供出来?说你蠢都是抬举你了。” “我所知道的东西不止一二,毁了我无异于杀鸡取卵,仇教主是喜欢找乐子(os:搞事情)的人,想来不会做这等涸泽而渔的憾事。” “那就要看本座的心情了,至于你——”仇邪竟突然发难,猝然攫住了苍殊的下巴,捏得人骨头似乎都要碎了,眼神冰冷,带着骨子里的狠戾,行举却还透着股优雅。 “妄图揣测本座,你以为你是谁?” 苍殊心里头把仇邪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知道这魔头阴晴不定,但真对上才知道多有压力!妈的,为了个江珵燕,自己这波血亏了! 不过wuli大殊也是快三十的人了,演技起码稳如老狗。 他直视仇邪的鹰目,“我是……”你爸爸,“……谁不重要,不过我知道你手里有一块宝藏地图,还知道剩下的地图都在谁的手里,更知道宝藏在何处。如果我把这些都告诉你,你觉得如何?” 饶是仇邪也不禁一怔。 随即咧出个残忍嗜血的微笑来,“那可实在太有意思了~” 这就相当于,参与到寻宝的无数正道邪派都在明,而他在暗,如果他有心,足够让所有他看不顺眼的人狠狠喝上一壶!不过他仇邪没有一统武林的野心,比起以此坑杀众人,不如做个牵着绳子斗狗的人,看别人狗咬狗来得更叫他愉快~ 仇邪收回手,端起酒杯饮下,一双如刀的眼睛还看着苍殊。“本座倒更好奇你是谁了,你说,我要是囚了你,把你嘴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橇出来如何?” 苍殊冷汗都要出来了,蛇精病变态虐待狂啊,老子压力好大!“不如何。” “也是。”这魔头竟意外好说话了,“豢养在身边的宠物,到底失了几分灵性。”好吧,果然还是个混蛋。 “汝名?”仇邪突然问。 “苍殊。” 仇邪落落起身,给苍殊留下话:“客人要走了,本座便回去做最后的款待吧。小老鼠,这壶酒赏你了。”话落,人已在丈尺外。 “小,小老鼠?”苍殊面孔一阵扭曲。 他当然知道仇邪为什么会这样叫了,以前他叫“莫殊”的时候还没有过,但上个世界的斐序却叫过他不少次“仓鼠”,起初没少在他手里挨揍,后来看他乐此不疲屡教不改,苍殊也就懒得管了,他从小外号一堆,多一个不多。 但被叫老鼠可太难听了!而且被仇邪叫出来,出发点显然跟斐序不同,能让人接受才见鬼! 关键这人他还揍不了! 艹! 不过,苍殊倒是发现,仇邪竟喜欢把人的名字和动物结合起来。江珵燕,燕雀儿;苍殊,老鼠……该说这小趣味显得大魔头反差萌吗?呸。 隔天,苍殊所在的客栈便有人找上门来,从苍殊手里取过一封滴蜡封好的信,便将扛着的麻袋扔到地上,消失了踪影。 解开麻袋,果不其然是被点了穴道的江珵燕,对方看到他还一脸惊异,可惜说不了话。 苍殊并未感叹仇邪还挺有信誉,他实在太知道那人多没有节操了,不然也不会偷袭江珵燕。想来,既然昨日没有对他怎样,便是想日后再从自己身上套出些什么来,发展可持续娱乐,如此不如好好做了这笔交易,反正不过是一个快要玩腻了的玩具而已。 “穴道过段时间自动解开是吗?是的话眨两下眼睛。” 江珵燕犹豫了一下,而后才眨了两下眼。苍殊觉得这家伙大抵还有些懵,没想到自己还活着,也没想到此刻见到的人会是自己。或许,还有些不太信任自己。 苍殊调整了下姿势,俯身将麻袋从江珵燕的身上扒拉下来,再解开捆绑的绳索。苍殊一开始没明白点了穴道还绑上干嘛,后来才想到,是不是仇邪怀疑他俩根本不是朋友。若是如此,不得不说他真相了,不过也不是见面就开撕的仇人么。 苍殊行动不便,需要点工具,就去到床边,拿来他这两天找人做的手钩,跟痒痒挠似的一个东西。然后过来,稳坐轮椅,用手钩挑开江珵燕被血染得红一块黑一块的破烂衣服,露出麦色肌肤上累累的伤痕。 “仇教主可真吝啬,也不给你换身衣裳。你不用瞪我,以为是我跟仇邪狼狈为奸,现在讨了你过来报复你之前的找茬。配合点朋友,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为了换你出来,我可给了他不少好处。” 说罢,也不求这哑巴回应,他转动轮子到了门口摇响铃铛,不多时就有小二来敲门了,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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