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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应过来他在不快什么。 明明他是要主动说出来的,却被严铭温打乱了节奏,显得他处于被动。 可是意识到后权望宸就更不快了,他为什么要在意这种琐碎的、无谓的事??而且这人又是…哦他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严潇尔新添的那条狗吗,一个下人竟然敢谴责他?! 几个救生员正在小心翼翼地把权望宸转移到简易担架上,而不远处关注着海面的观澜山景区工作人员则一脸的忧心忡忡。 他看着拍击礁石的海浪和已经开始转暗的天色,太阳还未完全落山而天边就已经挂上了一轮浅浅的月亮。他非常严肃地对严铭温说到:“接下来的救援工作恐怕会很困难,潮流开始了。先生你们最好也先离开这里,这边本来风浪就大,很危险。” 东海岸就是因为风浪大,所以这边都不让人过来,没有修建游览道路只有一条锁上的员工小道,也正是因此他们的救援才来得慢了。 真的,哪怕再快个几秒钟,苍殊看到人了说不定就不会只身犯险了呢。 但是没有如果。 潮汐?严铭温和谢图南听到这个消息,心一下就提了起来。严铭温往他们来的方向望了望,拿起手机拨号催促:“救援部队来了吗?直升机呢,到了吗?!” 躺在担架上被抬走的权望宸,听到工作人员的忧虑,倏而地,放在担架上的手指蜷动了一下。 一个女孩大喊着从他旁边跑了过去。 “哥,大哥!三哥呢?!”严焓雅在嶙峋的礁石滩中一瘸一拐地跑着,一脸凝重的严铭温让她升起很不好的预感。 越来越暴躁的海浪似乎要把她的呼喊都拍碎在礁石和悬崖峭壁上,海风冷利如刀。 … 海流裹挟着苍殊,将他卷向不知何处,或许是海岸,或许是深海,他觉得大概率是后者,因为这里越来越黑了。 他无法抵抗,普通人在大自然的伟力前真的做不了什么,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而且他已经疲力,肺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 只有他怀里那个人,还被他紧紧抱住,对方也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着他,但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要是问苍殊后悔吗,这个他怎么说呢,如果早知道他救不了人还可能把自己搭上,那他当初可能真的不会莽下来,人的善良和责任还是要与能力相匹配才行。如果他还是自己的身体,那他可以义无反顾;如果他还有空间、有一路走来攒起的外挂,那他就是无所畏惧!浪里白条就是他!哪吒闹海就是他! 但是现在说这些没用,苍殊也不喜欢后悔。事实就是他跳了,一开始说的只是去看看结果转头就忘了然后变成了这样…… 可能人类很多时候就是靠着这种不假思索的一腔孤勇吧,就像品行不端的恶人和完全不会游泳的人也会想也不想地跳水救人一样,这种新闻都是有的。 那话怎么说的,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 苍殊觉得自己是善良的,不过还没有那么光辉伟大而已,但这没什么不好,这就够了。 说了这么多,但其实小殊同志这会儿还挺淡定的,因为他还有三次回溯机会来着,虽然之前都忘了这茬了……不过不到最后一刻他没打算用,毕竟这是为岚姐准备的,就是再多七八个后手他都嫌少好吧。 所以还是多多祈祷他们能够平安得救吧!苍殊默念着。以及,绝对不能失去意识,哪怕一秒钟都不行,要是变成严潇尔就真的完了! 漆黑的海下,水流卷着两个相拥的人沉浮漂流,渐远,渐远。 第二百七十八章 孤岛记 “醒了?” 白墨一睁眼就看到一张模模糊糊的人脸,吓了一跳,想躲,可他就躺着,连后退一点都不行。而他一动,就立马疼得龇牙咧嘴,痛叫出声。 苍殊连忙提醒:“别动,你大腿骨断了。” 白墨忙往自己两边的大腿摸去,小心翼翼地,原来骨折了吗,太惨了,难怪这么疼。 苍殊站起身来,阴影从他的脸上移开,月光将他的模样镀上一层冰冷又莹莹的光辉,落在白墨的眼里。 严潇尔…… 竟然是严潇尔! 白墨的肌肉都紧绷了一下,他第一感觉当然是厌恨和抗拒,但马上又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心情顿时无比的复杂。 “我们运气不错,遇到了一群海豚,不然真的完蛋。”苍殊脱下衣服,把水拧出来。一上岸他就先给这人做了急救,把人弄醒了他才有功夫顾上自己。 说起来三个人坠海,两个骨折的,就他没事,他可真是个lucky guy~不过当然不只是幸运,而是他应对突发状况的经验丰富,遇事不慌反应迅速,包括卸力什么的可都是专业的。 “是你救了我吗?”白墨问。其实也是明知故问了,这显而易见啊。 苍殊笑道:“是我和海豚。” “……谢谢你。”让他向严潇尔道谢,真的很艰难。但是,对方救了他,多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啊。“真的谢谢你。” “嗯。”苍殊理当受下,不用客气。 然后他望向了不远处在月光下显得很是幽深恐怖的丛林,说到:“我去看看这里的环境,找点东西给你大腿绑一下,不会走太远的,你要是遇到什么情况就大喊,我会回来。” 白墨觉得非常怪异,严潇尔说话竟然会让人这样得有安全感。还有这份淡定和稳重,乃至体贴善良,要不是他之前就已经意识到严潇尔“变了”,他能从头惊讶到尾! “……嗯,我知道了。你,你也注意安全。”白墨并非担心自己的仇人,他只是需要装作好人。 白墨有些艰难地偏过脑袋,看着那人走进黑暗,他松了口气。 疼痛和海风的湿冷让白墨十分难受,望着天上那轮皎白的圆月,听着海浪哗哗的声音,他仍然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白墨回想着自己这一天的经历。 他……他因为到底不是上流圈子的人,跟林寒又失去了联络,得到赛车消息的时间很晚,来不及做什么准备,买了根激光笔就赶到了被选作赛场的观澜山,他到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 他看见严潇尔已经到场,估摸着比赛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开始,没时间给他慢慢爬山,他只能冒险搭乘缆车上山。说冒险是因为出入口有监控,他就把帽子拉得很低,这身衣服回去后也得销毁了。 白墨想的是,他就等在快到终点的最后一个弯道附近,如果看到是严潇尔领先,他就用激光笔干扰严潇尔,让权望宸获胜。虽然不是他亲自折磨严潇尔这让他有些遗憾,但以权望宸的性格,他觉得应该也不会让他失望的吧? 真期待呢。 至于那种高速行驶的情况下,再被他干扰,会不会造成严重的车祸,或者直接从弯道飞出去坠海了,这类的结果白墨也是有想到的。 他是想要折磨严家但并没有想到杀人,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法治社会,他也没到那种心理建设。但,如果严潇尔真那么倒霉挂了,那,那也只能算严潇尔命薄不经玩吧? 本来嘛,这些公子哥玩车不就是把生命置之度外了? 白墨的心态还是有些矛盾和犹豫的,但他也可能没想那么多,先就能有机会坑严家人一次是一次。 他在最后一个弯道,可以直接看到终点的位置,那里也有人等着,只是不比山底起跑线那里多,不过在增加中,有人在搭缆车上山来终点见证赢家。 终点那边也有播放赛况的屏幕,可惜白墨的视力还没那么好,屏幕虽然大但是被分成了几十个小屏幕呢。 不过他也不关心赛况,他只需要在这里等着严潇尔来就行。 然而还没等来严潇尔,他先听到了一连串的巨响,轮胎和地面之间刺耳的摩擦声,还有车体撞击的声音。因为就在下方距离他不远的倒数第三个弯道处,白墨听得很清楚。 他顿时惊住了,当然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就在小树林里穿梭,想要看到下面那个弯道。然后,他就脚滑了,从斜坡滚下了悬崖…… 白墨都说不好自己算是倒霉还是幸运了,他掉下来时先掉在了一棵树上,减缓了一下速度,再又是大腿撞到了一块凸出来的石头上,股骨肯定就是那时候摔断的,白墨觉得他那时起码有一两秒是痛晕过去了的! 其实摔那一下只是骨裂,断掉是因为海流造成了二次伤害。 悬崖下是风强浪大的大海。 而……他不会游泳。 太绝望了,那种呛水的滋味,那种窒息的感觉,那被海浪卷着走根本身不由己的无力,那被海水淹没逐渐下沉的恐惧…… 他要…死了吧? 白墨似乎能体会到生命的火光渐渐熄灭的感觉,他在这个等待死亡、痛苦又寂静的最后时光,想到了很多,想到了他这短暂的一生,想到了母亲,想到了严家,然后是严潇尔。 他想,难道是因为他想害人,所以这就是自己的报应吗? 哈,什么啊,老天爷都偏爱严潇尔吗,他还没做什么呢都得要他去给严潇尔陪葬? 他要死了。 他的意识都快要散去。 但是突然,有氧气重新进入了他的身体。 生命的烛火又跳动起来了! 求生的本能让白墨拼命地汲取氧气,四肢紧紧地缠住这个不同于水流的物体,连受伤的那条腿也在用力,哪怕这可能不是可以救他的浮木呢,只要别让他这么无所依。 再后来的记忆,白墨就没有了,或者说还有一些零星而混乱的片段,一时间看不清晰。 ……严潇尔救了他。 是严潇尔救了他。 这个事实让白墨百感交集。 他本来是要害人的,却被对方救了,被他的仇人救了。他讨厌严家所有人,而严潇尔尤甚。却偏偏,由这个最讨厌的人救了他。 体会过那种恐惧和绝望的滋味,获救对于他来说有多么可贵,只有经历过的人最清楚!这是真正的救命之恩。 反倒是,反倒是他对严家的仇恨,其实更多是来自于他的迁怒和嫉妒…… 为什么要把这样的难题摆在他面前呢,要这样折磨他的内心,就让他纯粹地憎恨不好吗? 唦唦—— 由地面传导过来的声音格外清晰,连螃蟹在沙砾上爬动的动静都能在他的耳腔里回响得毛骨悚然。 月光下的大海美丽又狰狞,周围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带着些许金属质感的冰冷,稍远处的丛林像一座噬人的巨怪凝视着他,不知道会出来什么东西。 明明周遭满是海浪声、风声、唦唦声,白墨却觉得这儿寂静得让人心里发毛。他像被遗弃在了这里,孤独,无助,还带着伤。 他感觉自己的牙齿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疼的、冷的、累的,还是因为恐惧。 为什么严潇尔还不回来? 是遭遇了意外还是丢下他不管了? 这种境况下,饶是他都会真心地祈求严潇尔平安归来啊,不然他一个人才是凶多吉少。 白墨张嘴想要呼喊,但是不可以,他并没有遭遇什么危险还不到叫人的时候,他也不想向敌人示弱啊。且说他发现自己居然在依赖敌人,这就很让他感到羞耻和挫败了,虽然此情此景也无可厚非的。 呼—— 哗啦—— 风声呼呼,浪涛哗哗。 白墨第一次觉得等待是如此难捱。 哪怕他不愿承认,但他也知道他正在心里默默祷念严潇尔快点回来。直到他看见一个人影从黑暗中慢慢清晰明亮起来,他才终于感到安心。 “你回来了,你没事就好。”白墨主动打着招呼,他现在完全是个累赘,当然要懂得讨好卖乖。 “嗯。”苍殊走过来,把他找到的东西放到地上,在里面挑选着他待会儿要用的,一边跟这人分享他获取的情报: “这儿貌似是个孤岛,没看到什么人类活动的痕迹,暂时没找到淡水水源,所以这里的水果得当水资源用,不是很多,咱们要计划着点吃。”他拿起一个野果说,“等给你包扎了,你吃点补充下能量。” 白墨懂事地:“我不用的,水果很少的话还是省着点吧。” “还没那么拮据,怎么也不能委屈了伤患啊放心吧。”苍殊一脸浑不在意的笑容就能让人很安心。 “那,那谢谢你。对了,我们还不认识呢,我叫白墨,白色的白,墨水的墨。哥哥你呢?”他17岁,严潇尔22,讨巧地叫了声哥哥,叫出来却让白墨感觉怪怪的,很不自在。 “我叫、严潇尔。” 白墨注意到了苍殊的那个小小停顿,不动声色而若有所思。 他猜测着,是犹豫了下要不要告诉他真名,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呢? “那我叫你潇尔哥吧。” “随你。现在我要给你处理下你的腿,因为不确定什么时候能获救,就这么放着肯定不行,但我毕竟不是医生,这里也没有医院的条件,要是没弄好可能更糟糕,而且没有麻醉,会很痛。所以弄不弄,得要你先做个决定。” 白墨意外得果断:“就麻烦你了潇尔哥。” 抛开他对严家人的成见,白墨凭这人救了自己的举动和这短暂的相处,便能得出此人可以信任的结论。不论能不能处理好伤势,但肯定不会害他,真要害他早把他扔海里了好吧。 而且他觉得可以期待一下,因为这人真得非常能出人意料,早就打破了包括他在内无数人对严家三少过去许多年的认知了。或许又有惊喜呢? 总好过他这样拖着,真拖下去那是铁定要残废了。 事实上确实,当白墨看见苍殊那麻利稳当、甚至透着几分专业的手法时,他顿时感觉又安心了几分。以及好奇,怎么感觉严潇尔什么都会? 但他没多少精力去瞎想了,正骨的疼痛让他脑袋都快炸掉了!冷汗淌个不停,连嘴里咬着的那块木头都快被他咬断了! “唔唔唔唔——!!!!” 苍殊没有分心安慰,安慰估计也听不见了,最有效的安慰大概也是越快搞定越少受苦。 没有机器拍照也不能开刀苍殊只能靠手摸,靠他对人体的了解来复位,还好白墨断得比较完整没有太多骨茬,不然问题大了。 说实话他都有些佩服这小男生的意志力了,一般人真的承受不住这种疼痛的。 复位后就是包扎固定。用干树叶垫在中间增加松软度,没有木板就用他折好的十几根笔直的树枝代替,捆扎用的“绳子”则是他刚才用自己的衣服撕成的。 弄完这一切后,苍殊看白墨的脸色,这么昏暗都能看出有多惨白。 他拿起个野果,白墨看了居然还能强打精神回应他:“不了,我现在吃不下,谢谢潇尔哥了。” 苍殊留白墨慢慢缓过劲,他则在一旁捣鼓他的。今晚月色不错是比较幸运的了,初来乍到要做的事可多着呢。 他去丛林一趟可谓满载而归,大大小小的树枝背了一大捆回来,现在可以用藤蔓扎出一个“板床”来,大树枝定架,小树枝填平,再铺上好几层的芭蕉叶,躺起来就舒服多了。 他准备把白墨放到这个“板床”上,移动起来比较方便,毕竟骨折伤患不宜颠簸。 把白墨小心地挪到“板床”上,苍殊拉着人找了几棵芭蕉树的位置当营地,至少能给他们挡挡风。白墨躺在“板床”上,他呢,就再用点干树叶给白墨垫在大腿下,这是抬高伤部有利血液循环。 白墨焉焉地吃了两个水果就睡下了,他真的又累又困又疼,可怜见的,睡也睡不踏实,半夜难受醒了,他看到严潇尔还没睡,还在折腾那钻木取火,都不知道过去几小时了。 对方注意到他醒了,还问他:“醒了?渴、饿、还是想上厕所?” “……” 白墨真的很难不动容,尤其人在生病的时候总会特别脆弱。 他摇了摇头,反问:“你不睡吗?你也睡吧,太晚了,你就一直没停下,会累坏的。” “我年轻力壮你不用操心。你要没事儿就睡,病号首要是吃好睡好,这就是给我减负了。” “……好。我睡,但你也要睡啊。” 苍殊敷衍地摆了摆手,继续用他做的小弓拉着木棍钻火,火很重要啊,而且他也是要找个事做免得睡过去了,野外的第一晚最好先观望,另一方面也是避免被严潇尔上号了。 后半夜的时候,白墨突然睡得舒服了许多,等他第二天醒来后才意识到,大概是因为有了火焰的温暖。 严潇尔真的把火生起来了! 甚至在他醒来前还捕了鱼!他就是被烤鱼的香气勾醒的。 白墨突然很羞愧,他真的是个纯纯的拖油瓶,什么都没做还睡得那么香…… “对不起,我,你看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我可以帮着烤烤鱼!” “不用,已经好了。”苍殊拿起一根串着烤鱼的树枝递给白墨,“用贝壳处理的,卖相不太行,味道估计也凑合。来。” “已经很好了潇尔哥。”天,现在哪还有什么讲究的,已经很厉害了好吧。这人什么都做好了,白墨突然觉得要是只有他一个人流落荒岛,可能真的活不下去吧。 当然这只是这人太过靠谱导致的错觉,实际上他可是个早当家的穷人孩子,换他来未必活不下去,但肯定艰难很多就是了。 他这么想着,接过烤鱼的时候便看见了对方手上的伤痕、红印和淤青,白墨突然意识到,他怎么忘了,这人明明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啊…… 而且现在白天他才发现,严潇尔的脸上也有伤口,那伤痕还不像擦伤、磕碰的。 白墨不禁问到:“潇尔哥你的脸?” 苍殊不以为意地:“哦,挡风玻璃碎了扎脸上的,还好戴了护目镜,不然怕是都瞎了。” 白墨看这人甚至还笑着调侃自己,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心是有多大啊? 白墨真的五味杂陈。按说,他厌恨、又因厌恨而鄙视了近十年的人,现在发现对方其实聪明能干、善良勇敢、乐观大度,从外在到内在似乎都能把他比进泥里去,他应该更加嫉妒了才对的…… 他确实也有点酸酸的,自惭形秽,他还心虚。但是,他好像完全没有想象中那么抓心挠肺得妒忌、不甘和仇视。 只是很复杂,复杂得三言两语说不清。 “好吃。”白墨赞美到。 鱼肉又鲜又嫩,海鱼还自带咸香,但要说多好吃也不至于,可白墨的夸赞并非是审时度势的讨好,而是…发自内心的取悦。 甚至有点不依他本人的意志。 苍殊把这当场面话处理了,懒得寒暄,而是对白墨说到:“你没有发烧,没出现炎症是好消息,你自己觉得怎么样?” 白墨感觉了下,回答:“应该还好,就是疼,而且估计还不能动。对不起……” “不用老说对不起。”苍殊看了看白墨的腿,以一种调侃的方式安慰到:“其实你摔这一下腿或许还救了你一命,不然那么高掉下去,没个缓冲可够呛。” “嗯……”白墨并没有感到安慰,怎样都是一个惨字。 苍殊则将白墨的反应看在眼里,心想这人默认了他的说法,那真就是从高处坠海的了。 他当时是遭遇了狙击,不难猜到就是那晚他跟顾司君遇见的那个团伙,而这个叫白墨的小孩怎么看也不像职业杀手或雇佣兵,基本可以排除同伴的可能。看穿着也不是当地的工作人员。而当时观澜山被清了场,大概率也不是完全无关的游客。 看他比赛的人蹲在赛道上可没什么看头,而且前面的路段也没发生什么。那除了他出事的倒数第三个弯道外,也就剩最后一个弯道还挨着悬崖。也符合了“高处”的设定。 如果是观赛,为什么不等在终点,而等在弯道处,还是最适合做手脚影响赛果的最后一个弯道? 以权望宸的骄傲,苍殊不觉得权望宸会做这种手脚,所以就是这人自己的意思了,当然也可能是替人做事的,不过谁会找这么一个孩子啊? 另外白墨的目标是他还是权望宸也还不确定,严潇尔和权望宸都还挺招人恨的,找谁苍殊都不奇怪。 当然也可能是他想多了,说不定就是巧合呢。 “说说吧,你怎么会出现在那,又怎么落水的?”苍殊直接问了。 白墨陡然心慌了下,好歹镇定住了,“我,我就是听说观澜山有人赛车,就想去看看,但我第一次去那儿,结果就在山上乱转。然后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我就循着声音找过去,一不小心,就……” “哦。”苍殊不置可否。虽然说得通,但是这小子即便能通过坠海这件事猜到他就是当时赛车的人,但毕竟是陌生人,可对方对他的态度从头到尾都不像那么陌生啊…… “那个跟你说下,昨晚上把你搬上岸的时候怕你身上有什么东西硌到,所以我搜了你的身,你醒了后忘了还你。我在你身上找到的就这一个手机。” 苍殊把手机递给白墨,“可惜坏掉了。我自己身上什么也没带,不过这地方估计也没信号。” 白墨接过手机,突然很庆幸他当时是把激光笔攥在手里的,失足落海的时候就丢了。不然要是在他身上搜出来,他怎么解释才能不让人怀疑? … 吃完烤鱼他们又掰了几根芭蕉吃,再吃颗野果补充水分。饭后苍殊用板床拖着白墨去找了个地方解决大小便,很艰辛也很羞耻。 白墨眼神都快死掉了。 他被人看光了啊,还是他拉屎撒尿的样子!而这个人到昨天为止都还是他最讨厌的人,现在也是感观非常复杂的对象…… 啊啊啊,鲨了他吧! 被搬回芭蕉树下继续躺着的白墨,耳朵都还是红的。 在白墨神游天外的时候,苍殊则又跑去摘了厚厚一沓的芭蕉叶来,在沙滩上铺开了,再找来许多浅色的石头、贝壳,连鱼骨都算上了,在芭蕉背景板上拼出了一个大大的“SOS”。 苍殊拍了拍手,对成果表示满意。“这应该够醒目了。” 白墨看着这人跑来跑去忙里忙外,尽管精神似乎还挺昂扬,但面上其实已经能看到一些疲态。白墨想,这个人肯定还没合过眼。 ……也就是说,守了他一夜? “潇尔哥!”白墨喊到,还扯疼了断骨。嘶。 “嗯?” “你去休息吧,必须休息了,不然会熬不住的!” “放心吧,我有分寸。”苍殊这回不是敷衍白墨了,他肯定得休息啊,严潇尔的身体都快被他造到极限了,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救援能来呢,不保证自己的状态可怎么行。 然后白墨就看到这人抄起一片芭蕉叶朝一棵歪脖子棕榈树下走去,把芭蕉叶铺在树下沙地上,便躺下了。 “……”倒,倒是真的睡了。 等等,严潇尔的头上是不是吊了个什么东西在动? 他们之间大概隔了有十来二十米的距离,白墨定睛看去,顿时大惊失色:“蛇!严潇尔,有蛇!” 太过震惊,一不注意就把人大名给叫了出来。 苍殊还没睡呢,他朝白墨那边摆了摆手:“没事,我拴着的。这我们储备粮,我正好看着。” 白墨:…… 不是,就非得跟蛇待一块儿吗?就在头顶上啊,谁能这么虎啊,就不怕蛇逃了然后咬你一口?就算绑得扎实,可醒来一睁眼,不得吓一跳吗? 大可不必,真的大可不必,咱不缺这一口蛇肉啊哥,真的,他都替这人瘆得慌。 白墨一整个无语住了,他都不知道这人是真的神经大条到这地步,还是脑回路异于常人、或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癖好之类的……因为是严潇尔他甚至觉得似乎有这种诡异的癖好也不算太奇怪? 等等哦,他刚才情急之下叫了严潇尔大名,应该…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有注意到吗? 苍殊有注意到,但早发现这小子没那么单纯了,这点小破绽他都懒得理会。 至于这条蛇呢,还是昨晚上想偷袭白墨时被他拿下的,这对他可有大用啊,连忙高高兴兴地五花大绑找了棵树挂上,等着他睡觉的时候派上用场。 其实上一次——也就是昨天早上,他就发现严潇尔已经能从第一关鬼面具下挺过来了,而现在的条件又不允许他搞出惊吓套餐来,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升级版“睁眼吓”能起作用了。 蛇这种存在就很妙啊,哪怕一睁眼猝不及防看到个怪东西在脑袋上的这种惊吓能扛住了,但等认清楚那东西是蛇,还是条活的、会动的蛇,那惊吓还更是倍数级的。 阿门。 不过,他得让“自己”在白天醒来,不然晚上看不见蛇兄可就白瞎了。 于是他朝白墨喊到:“如果天黑之前我还没醒,你记得一定要叫醒我。或者你要是困了、遇到危险了,都可以叫醒我。听到了吗?” “听到了!” “记得必须天黑之前啊!” “知道了!”白墨大声应着,还又把骨头扯到了。 他心下思忖着,为什么这么强调必须天黑前呢?因为天黑后危险?这倒确实,但总觉得好像有哪不对劲…… 要不试一试不叫醒严潇尔? 不,还是算了,这孤岛上他能依靠的就只有严潇尔了,他要是乱来出事了怎么办?或者他不听话让严潇尔不高兴了,然后不管他了怎么办? 他还是乖乖照做吧。要真有什么猫腻在里边,以后应该有机会再弄明白的…吧? 白墨守着火堆,时不时往里面添根柴,这是他也能分担的一点任务呢,他有很认真地在体现自己的价值。无聊了就摆弄两下坏掉的手机,期待能恢复响应。 劈啪劈啪,柴火跳动。不远处的海岸线被海浪一波一波冲刷着,满耳都是助眠的白噪音呢。 白墨靠着树干,侧头看向那边睡在棕榈叶阴影下的严潇尔,心想,这人应该能睡个好觉吧? 不过他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实在是那人脑袋上挂着的、动来动去的那一团,看得他眼睛疼,心惊胆战的。 … 孤岛上的两人岁月静好,而另一边,已经过去近二十个小时还没有等到海上搜救队传递回来的消息,众人的心俨然沉到了谷底。 没能赶上昨天的元宵节,孩子泪了……_(:з」∠)_ 补一个元宵快乐~ 第二百七十九章 进度条 弯道是肯定会装摄像头的,在别人看着大屏幕为车祸的发生而惊诧时,顾司君就率先注意到了“严潇尔”的挡风玻璃先碎掉的这个现象。 有什么外力导致了玻璃的破碎,可以有很多解释,其中就包含了被狙击这种情况,作为和“严潇尔”一起遇到那晚的狙杀事件的当事人,顾司君几乎是转念就联想到了这个可能。 雇佣兵团伙中唯一在逃的狙击手,不管是报仇还是雪耻,会找上“严潇尔”不奇怪。 不管怎么说,有这个可能性,就要考虑相应的应对措施:保证此地的安全性——毕竟是一名持枪的法外狂徒;以及把握住抓捕此人的机会。 所以在其他人吵嚷着往车祸现场或海岸赶去、及争相拨打救援电话的时候,顾司君则是带领着他的人往他推测的狙击点赶去,同时也联系了支援部队赶来封锁观澜山。目前人手有限没功夫管理这里几十来号的“群众”,那就先保证兵贵神速了。 当然,作为一起共同作战过的战友?朋友?顾司君还是有些记挂“严潇尔”的安危的,而且还有对方答应他的“真相”,他肯定在乎对方死活。 不过有这么多人去救援“严潇尔”,顾司君觉得多他一个少他一个也没差的。 … 狙击手抓到了。 权望宸获救了,除了肋骨骨折其他无大碍,也已经送到医院。 只有严潇尔还生死不知,据权望宸说,似乎原本已经安全的严潇尔又重新入海说是去救人了? 饶是顾司君听到这个消息时都愣了一下,有种很荒谬的感觉。没别的意思,就是…一个才遭遇车祸、坠海,死里逃生的人,竟然还有余力和那份心去救别人? 倒不如说是权望宸把人推回海里却编了套谎话还更可信一点。当然这只是打个比方,毕竟就算真是权望宸下了黑手,直接说严潇尔坠海后就没了踪影岂不更简单和可信? 但愕然过后,顾司君想到了那晚“严潇尔”对战和杀敌的样子,便觉得“严潇尔”现在救人这回事似乎也没那么不可思议了。 尽管杀人和救人这两个极端又是如此的对比强烈。 可不论是这份合理、还是这份对比,顾司君都接受良好,因为那个人确实给人的感觉很不可思议。 因为不可思议,反而可思议了。 辩证统一。 不管怎么说顾司君还是希望那人能活下来,除开“真相”的原因外,他觉得这个不可思议的家伙还是活着比较有意思,就这么死了委实有些可惜。 天暗了之后,很多围观车赛的人都离开了,一方面因为人多也帮不上忙,一方面也是不想麻烦上身吧。 顾司君留了人关注救援的进展,传来的消息说严家四小姐经受不住风浪后就住在了观澜山的景区酒店里。 严铭温前半夜一直在海边盯着救援船和直升机,后半夜则回了公司,毕竟身体熬不熬得住且不说,知道今天一系列事件的人这么多,各家人回去后早就议论开了,严铭温作为家主兼集团主事人肯定要回去处理好公关等一应事项。 第二天,救援队的工作还在连轴转,可惜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顾司君收到消息说权望宸也派了人过去,没有救援,只是等待消息。救援的人手已经够多了,权望宸救不救人不能说明什么,而他会关注“严潇尔”是死是活也不能说明什么。 中午的时候,顾司君又收到个消息,说严家老二严樨文从国外回来了。 … 虽然严樨文是赶在他弟弟严潇尔出事后才回来的,但同外界对此会有的理解不同,让他回国这事早几天前他大哥严铭温就对他提了。 至于原因,双重人格这放在家事里绝对算重磅事件了,当然值得把家里兄弟叫回来。 严樨文对此也感到了意外和新奇,毕竟少见么。但他却没太大兴趣,大哥让他回国他也没放在心上。事他已经知道了,他又不是心理医生回去了又不能给老三治好,他觉得自己回不回去没多大必要其实。 但看到国内一些朋友社交媒体上分享了他们家老三跟权望宸之间的事,那闹得沸沸扬扬的比赛,而且他们家那废物宝贝居然还赢了一局,严樨文就觉得有点意思了。 很明显,跟权望宸对上的不是严潇尔而是那个叫什么、哦,那个叫苍殊的副人格。嗬,这个副人格感觉比严潇尔好玩多了,得,去见识见识、会一会。 严樨文这才有了回国的兴致。 不过手边有点事要处理,还要跟这边的不知道第几任女朋友分完手,他才坐上了回国的飞机,正好是苍殊跟权望宸比赛车这天。 然后还在飞机上的时候,国内时间晚上十点左右吧,他就看到了人车坠海、他们家老三下落不明的消息。 严樨文:……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他亲弟弟,严樨文肯定还是担心严潇尔的安危的,希望能找到人。但下了飞机回到家的他却没打算跑到海边去焦急担心散发兄弟爱,他又不能救人又帮不上什么忙,没必要吧? 他相信大哥都能处理好的。嗯,给大哥点赞! 多了个有趣人格的严潇尔不在,而眼下这情况又不适合出去浪毕竟也是要注意下风评的,且不想事后被大哥说教……所以无聊的严樨文想着怎么打发时间想着想着就从严潇尔想到了林寒。 那个代替严潇尔让他们家老太太开开心心多活了一年的青年,后来又因为顾司君的事相当于是被他们家软禁住了的这么一号人。 关于李代桃僵骗取顾司君好感的计划他是没参与的,不支持但也没有特意反对。 严樨文不喜欢这个家,但也没有特别讨厌吧。有些事他看不惯但也不会去批判,毕竟他拥有的出生以来的一切都是这个家给的,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的事也挺又当又立的不是吗。 “就是这了啊。”严樨文看着眼前这栋别墅,那位叫林寒的青年就被软禁在这里呢。 其实他们之前也见过,两次,一次是在奶奶的病房里,一次是在奶奶的葬礼上,但都没有好好说过话。 印象里是个兔子一样的人,却被大哥逼得硬要装出严潇尔那副娇蛮跋扈的样子呢,有些好笑,哈。 说来严潇尔现在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世上有个跟他九成像的人,还突然冒出个副人格。 多巧。 那,所谓无巧不成书,感觉能发展出些很有趣的事呢。严樨文觉得自己大概暂时都会留在国内了吧? 所以其实严樨文也有种直觉,他的三弟严潇尔不会这么轻易狗带的。 严樨文向着别墅迈了进去。 …… 苍殊醒来的时候,惊叫就像条件反射一样从因为严潇尔而紧张起来的声带中发了出来。又因为他的上线戛然而止。 苍殊直愣愣看着头顶乱动的蛇,歪过头看向快要西沉的太阳,坐起来,又看向另一边白墨的方向。 白墨的表情有些古怪,在苍殊看过来时还略显慌乱地在收敛,都忘了这个距离对方应该看不清楚的。 他现在是满腔的惊疑,自问着:严潇尔刚才确实是被吓到了,都吓到尖叫了吧!不过刚叫了个音儿就没了。 他就知道会被吓到好吧,正常人谁没事在脑袋上吊条蛇睡觉啊?不过明明你自己也害怕,所以这到底什么毛病? 而且不说癖好奇葩的问题了,白墨现在感到最怪异的还是严潇尔被吓到时的反应。 就算都是受到惊吓,人与人之间的反应也是不同的。有的人是魂飞天外,有的人会癫狂尖叫,而有的人可能就是脱口而出一个“卧槽”、“嚯!”的程度而已。 而经过这一天下来的接触,白墨自认为,他感觉中的严潇尔最多就是最后这一种的惊吓表现吧? 难道是外强中干吗?不,白墨不觉得是伪装或强撑出来的。 还是严潇尔天不怕地不怕但唯独这方面的胆子比较薄弱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抓到了一个弱点啊。 亦或者,是什么更深层的原因? 白墨小心思可多地转着,面上倒是不动声色。然其实苍殊很清楚这小子在想什么,只是眼下这情势会暴露也没办法,而且也无伤大雅。 这小子明明不老实,但还是乖乖听话叫醒了他,而这种识时务的家伙其实最好拿捏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第一天要过去了,他们还没有获救呢…… 两人继续若无其事地相处着。苍殊倒腾着晚饭,准备迎接他们流落孤岛度过的第二晚了。 … 迎来第二个日出,朝阳明明是那样生气勃勃,白墨却感到心情沉重。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而越晚、他们得救的几率就越小——不仅是他们这边生存的压力,还有负责救援的那边也会随着认定他们死亡可能的增加而渐渐放弃救援…… 但他发现,和他一起落难的另一个人却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感觉无忧无虑的。 就连找到了一些石头都能高兴地对他说,好宝贝啊找到了燧石,有了这玩意儿就不怕火熄灭了,打火可比钻火容易多了。而且燧石还锋利,又硬,砸碎了作刀子比贝壳好使。 一开始白墨没多高兴,虽然得到了好工具确实是件好事,但对于一心想回归文明社会的他来说,并没有正视眼下的一切。 直到他被对方那种平淡又认真的情绪感染,白墨才意识到,这个人不仅是淡定从容的问题,他还有一种随遇而安、认真生活的态度,那是一种非常积极而鼓舞人心的力量。 于是白墨也才由衷地喜悦起来,而不再是附和了。之后也是积极揽活为苍殊减负、给自己找事,而不仅仅是为证明自身价值了。 今天下午就在他们的合作努力下用燧石片掏空了一段苍殊找来的枯木,然后白墨就看着苍殊把这段足有五六米高的“树干烟囱”拿水打湿,放到了用石头砌起的灶台上,再用树枝三角支撑支稳了。这样只需要在石灶里用半干半湿的木材生火,黑烟就会顺着“烟囱”直上,成为“狼烟”信号。 之所以还要做个烟囱这么麻烦,是因为苍殊之前就试着生过“狼烟”了,但海边风太大,烟刚升起来离地没两米呢,就散得啥也看不见了。可又不能到丛林里去生火吧,林里危险不能带上白墨,生火没人看着就怕出火灾烧了他们的后备仓库,还会把动物逼出丛林。 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虽然高个五六米风也大吧,但好歹是比之前显眼些了。 白墨觉得严潇尔的存在,不仅能在行动上让他感到了平和、积极、有奔头,这人还会在语言上宽慰他呢。 说什么你要这么想,我们遇上潮汐,被海流卷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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