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拳、两拳、三拳...... 他下了死手,如果不是阮念之即使拦下,她毫不怀疑今天会闹出人命。 沈桦双眼猩红,拽着顾淮之的衣领,厉声质问: “顾淮之,你是怎么敢的?” “如果念念出了事,你有几条命够赔的?” 挨打的过程中,顾淮之一下也没还手,任由他在身上宣泄怒意。 这些都是他欠念念的,现在还清了。 利齿划破口腔,血腥味蔓延,顾淮之哑着嗓子开口: “沈桦,你能不能把念念还给我?” 又一拳快要落下之际,阮念之让沈桦先回去。 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有事后,怒火中烧的男人这才不甘地站远一点。 “念念,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我。” 此刻的顾淮之毫无形象可言,脸颊红肿,嘴角还挂着血迹。 没了外人,顾淮之更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剖出来给阮念之看: “念念,我已经跟许清欢离婚了,现在是自由身,你也跟沈桦离婚好不好,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念念,我知道自己以前做了特别多错事,但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都会改的,以后会加倍补偿给你,你再相信我一次。” 顾淮之说着,万般艰难地拖着身体移动,却被阮念之后退一步躲开。 一抬头,他便看到了一双极其漠然的眸子。 这样的冷然,是顾淮之从未见过的,即使他曾经那样伤害阮念之,也从来没见过她这么陌生的眼神。 一开口,更是淬了冰的寒冷: “顾淮之,你还真是让人失望啊。” “许清欢再怎么不好,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如果你能一心一意的喜欢她,我也能高看你一眼。” “之前你为她伤害我,现在又为我伤害她,这种游戏好玩吗?” 顾淮之急忙解释: “不是的念念,我没有玩,我喜欢的只有你一个,是许清欢,是她骗了我,我这才误入歧途......” 他的话还没说完,阮念之的巴掌就先一步落下。 顾淮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脸颊火辣辣的疼,刚才挨沈桦的拳头,那么多下,都没她这一个巴掌疼。 疼得钻心刺骨。 “不要再说喜欢我。” “承认吧顾淮之,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你狭隘的心脏里放不下除你以外的任何人。” 如同他无力反驳许清欢,此刻顾淮之同样没办法反驳阮念之。 为什么只是过了几个月,这两个女人都变了,变得面目全非,让人心生畏惧。 他只能不断地摇头,试图去说服自己: “不是的,不是的,念念,你要相信我啊,我爱的一直都是你。” 这句话,既像是说给阮念之听的。 又想说说给他自己听的。 看着顾淮之这副模样,阮念之突然想不起当初为什么爱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不堪,才能将过往的爱意全部消磨殆尽。 甚至是厌恶至极。 “念念,你不能离开我,我已经没有清欢了,不能再失去你了......” 无心理会他的脆弱,阮念之拨通了顾母的电话,而后转身牵着沈桦离开。 她的德国永居证已经下来。 机票订的是明天上午九点。 太阳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他们的新生活也将拉开篇章。 将自己捐献后,我彻底死心了 ----------------- 故事会平台:梁罔小说 ----------------- 1. 韩庭屿断了三根肋骨,才从精神病院逃出来。 逃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签遗体捐赠知情书。 “韩先生,我们有义务让您知道,这是特殊捐赠,您的遗体将被用作新型化学侵蚀试剂的实验,到时候,您可能连一块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韩庭屿按住自己隐隐作疼的胸口,肋骨断裂让他说话的声音像是破风机。 他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求之不得。” 反正也没有几天好活了,不如给国家做点贡献。 他的体检报告上写着几个大字——肌萎缩侧索硬化,它有个更被人熟知的名字:渐冻症。 韩庭屿是比较倒霉的一种,并发症引起了肺部感染,最多还有一个月可活。 负责人看他的目光已经带上了几分同情。 “感谢您对科研事业做出的贡献,这些报酬是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 韩庭屿伸出颤抖不止的手,接了过来。 手部痉挛抽搐是过度服用神经类药物的后遗症,韩庭屿控制不住。 这笔钱他打算捐给福利院,再去陵墓看最后一眼了却心愿,就能安然赴死了。 他踉跄着出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树底下蹲他的几个男人。 “找到了,在这里!” “竟然敢跑,回去电不死你!” 韩庭屿脸色煞白,扭头就跑。 胸腔弥漫上刺疼和血腥味,全身因为恐惧痉挛起来,他只能闷头一股脑冲进保安最多的大楼。 他动作太急,直接撞在一人身上,手中的钞票飞了一地。 突如其来的撞击让他头晕目眩,在一阵嘈杂的惊呼声中,他清晰的闻到了无比熟悉的香水味。 随即,女人熟悉的嗓音响了起来:“韩庭屿。” 是冷冰冰的陈述句,直接将韩庭屿冻在了原地。 五年不见,郑念佳更成熟了一些,眉目间透着清冷优雅,却又带着拒人千里的凉薄,此时看他的视线中,还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厌恶和恨意。 韩庭屿感觉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眼眶发热。 “郑……郑小姐!” 追他的男人见到郑念佳后,神情明显慌乱了起来。 郑念佳盯着韩庭屿,“谁准你回来的?” 韩庭屿沉默,是了,郑念佳还不知道,她那个富二代姐妹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折磨了五年。 郑念佳的视线看着那几个男人,对方一个激灵大声道:“郑小姐,是这个人偷我们的钱!” 郑念佳冷嗤一声,“韩庭屿,你现在已经下作到这种地步了?” 韩庭屿按住自己痉挛的手,下意识想要摇头。 不是、不是的……那些钱…… “念佳。” 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出来,自然而然的上前揽住了郑念佳的腰肢,看着韩庭屿诧异出声,“韩庭屿!?” 韩庭屿看着眼前的男人,如坠冰窟。 刘明琛,是当年带头霸凌他的人。 当年,因为承受不住父母出事的打击,韩庭屿中考失利,去了一所很差的学校,从那时,噩梦便开始了。 被撕烂的书、沾满不明染料的桌子、剪坏的校服、反锁的卫生间门…… 韩庭屿一度抑郁发作,刘明琛是他的噩梦,是他最恐惧也最痛恨的人。 直到与他一起长大的郑念佳知道了霸凌的事。 她从重点中学退学,转校进他的学校,仗着自己的家室优越,将所有欺负他的人都挨个警告,并且让她的保镖随身跟随他,保护他。 直到后面刘明琛退学了,韩庭屿才终于喘过了一口气。 被霸凌的后遗症发作时,是郑念佳陪在他身边一遍遍念着“我在”,牵着他的手,带着他重新走到阳光下。 十年前,他们表露心意、第一次亲吻;八年前,他们初尝禁果、抵死缠绵;六年前,他们定下婚期,即将相守一生;五年前,他烧死了她的哥哥,情人成仇。 现在,他最爱的人与他最恨的人,在一起了。 2. “郑小姐不好意思,让这蠢货碍了您的眼了,我们这就把人带走!” 男人立刻上前一步,不由分说的一把扯住了韩庭屿的头发,将人狠狠的往后扯。 “蠢东西!偷了钱还想跑,老子看你是活腻了!” 韩庭屿痛呼出声,头皮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样。 他踉跄着倒在地上,手臂在地上蹭出深深地血痕。 “放开我!那是我自己的钱!” “呸!就你这个穷酸样,哪来的这么多钱!” 韩庭屿还想挣扎,但是男人忽然伸手,扣住了他的后颈,用力一按。 像是触及了什么开关,韩庭屿立刻就不动了,全身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脸上顿无血色。 这是精神病院中被电击的前兆,他已经条件反射的恐惧。 见韩庭屿老实了下来,男人骂骂咧咧的拖着他就要走,一想到要重新回到那个地方,韩庭屿眼神空洞麻木,像是一具尸体。 “够了!在郑氏门前闹像什么样子!” 尖锐的声音传来,郑念佳视线扫过僵硬的男人,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卡,轻飘飘的扔了出去。 “拿着钱滚,别在我的公司门前闹笑话。” 男人忙松开了手,点头哈腰的捡起卡,一溜烟的跑走了。 韩庭屿则被郑念佳拽住手臂,拉到公司里面。 “韩庭屿,这么多年不见,你就过得像条丧家犬一样?” 韩庭屿的心脏像被刀扎一样顿疼起来,他听见郑念佳带着恨意一字一顿道:“真、是、报、应。” 看着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韩庭屿几乎想要不顾一切的将真相说出来。 但他知道,他不能。 因为他答应了睿哥,要保守秘密,让他干干净净的离开。 五年前,韩庭屿和郑昌睿一同遭遇绑架,为了护着韩庭屿,郑昌睿被绑匪拖走折磨,等韩庭屿再次见到他,他已经被折磨的双腿尽断,容貌尽毁。 韩庭屿放了一把火,背着郑昌睿即将逃出生天时,郑昌睿拉住他的手,沾满血迹的脸上艰难漏出一抹微笑。 “庭屿,你出去,好好活着……我希望我能在我妻子、妹妹面前,永远是干干净净的。” 他将韩庭屿推出去,自己落入滚滚火海。 郑昌睿要干干净净的,天之骄女郑念佳也要干干净净的,他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早就配不上郑念佳了……那么,脏他一个人就够了。 所以,在郑念佳红着眼抱住他,一遍遍问他:“庭屿,哥哥呢?哥哥为什么没有出来?” 韩庭屿笑了一下,“他啊,死了呀,绑匪说了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我想活,他当然就得死。” 韩庭屿永远忘不了郑念佳当时那双惊怒又绝望的眼睛。 郑昌睿的妻子狠狠给了韩庭屿一巴掌,郑念佳死死拽住他的手臂,活像要生生掐进去一样。 “庭屿,你说实话!告诉我这都是假的!” 但韩庭屿给她的只有沉默。 郑家人让韩庭屿去死,郑念佳在把自己关在房中三天三夜之后,给了韩庭屿一张远走他国的机票。 她一字一顿,声音带着无尽的恨意,“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她让自己的富二代朋友将韩庭屿送走,只是她不知道,这个朋友为了给她出气,将韩庭屿秘密关在精神病院,一关就是五年。 3. 被攥住的手腕传来锥心的疼,韩庭屿抬头看着眼前的女人,忽然灿然一笑,“就这种程度的报应吗?睿哥死了,我可是还好好活着呢。” 听到这话,女人一瞬间被点燃,眼神冷到可怕。 她猛地推了一下韩庭屿,殊不知体力不支的他直接栽倒在地上,像是一条死鱼脱力的模样,剧烈的咳嗽起来。 郑念佳蹲下身来,声音冰冷如刀:“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她正准备打电话叫人,目光却注意到韩庭屿敞开的衣领下……似乎有什么痕迹。 她下意识扯开他的领口,下一秒冰冷的声音响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在无数伤痕之下,还有一道黑紫色的深痕印记横亘在韩庭屿的喉间,看起来格外的骇人。 韩庭屿想起脖子上的伤,几乎是颤抖着去捂。 这是在精神病院中经年累月留下来的。 他们美其名曰为“窒息疗法”,日复一日的勒着吊起韩庭屿的脖子,在他窒息的时候恶狠狠的说“重复一遍,韩庭屿是个恶毒的小人,根本配不上郑念佳!” 他流着泪,一遍遍重复;“韩庭屿……是个恶毒的小人……” 前两年,他死都不愿意说后半句;后三年,他终于麻木的一遍遍承认,自己已经配不上郑念佳了。 郑念佳的手落在那道痕迹上,韩庭屿的战栗发作的更厉害。 他一边流泪,一边却在笑。 “你知道的,在国外……洋妞们总喜欢一些特别的花样。” 在郑念佳愤怒的视线下,韩庭屿片刻都没有停留的说道:“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比跟你做……刺激多了。” 郑念佳气急了,“怎么,在国外已经成鸭子了吗?那不如来伺候我吧,反正我不嫌弃你。” 韩庭屿愣住,“你这样,对得起刘明琛吗?” 郑念佳却冷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满足我的工具人而已,既然你喜欢刺激,那我叫上我那些姐妹们一起,也不是不行。” 这一刹那,韩庭屿感觉全身血液凝固,“郑念佳你……” 他刚想抵抗,眼前却一阵头晕目眩,最后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等韩庭屿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家酒店的房间里,四周无人,应该是郑念佳把他送来的。 他去了浴室,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然后将衣服慢慢脱掉,被衣服掩盖住的东西终于显露出来…… 他的胳膊、肩胄、后背上,是被密密麻麻刻上的字迹。 刚进精神病院的时候,他祈祷过郑念佳能将他救出去,每次被折磨,他靠着的都是用笔一点点在身上刻郑念佳和自己的名字才支撑下来。 一年、三年、五年……他的名字渐渐消失,只剩下了郑念佳、郑念佳、郑念佳…… 他不再奢望二人能再相遇,只是郑念佳已经成为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信仰。 可如今……信仰轰塌,他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4. 到了晚上,韩庭屿身体还没恢复就被郑念佳叫去挡酒,嘲弄调笑的声音不断,他只是一杯一杯的喝下肚。 而郑念佳被刘明琛妥帖的护在怀中,温声细心的照顾着。 郑念佳则一遍遍指使他跑腿送酒送东西,他脚步踉跄却只能咬牙忍住。 最后,他送走酒局上所有人,扑在花坛上吐的昏天黑地,郑念佳一脸厌弃的站在一边,洋洋洒洒的扔下一笔钱。 “捡起来擦干净。” 韩庭屿按住自己痉挛的手,将酬劳一点点捡了起来,一言未发。 他不能再被抓回那种地方,那里太脏了,他要干干净净的消失,一点骨头渣也不剩下。 郑念佳和刘明琛的订婚宴近在眼前,郑念佳将前期所有的准备工作都交给了他。 “拍卖会上的手表明琛喜欢,不惜一切代价拍下来。” “会场的布置不是明琛喜欢的,重新安排,明琛要在豪华游轮上举办。” “明琛喜欢的是朱丽叶玫瑰,要空运最新鲜的,把每个角落摆满,当天的酒水食物必须都是明琛最喜欢的。” 韩庭屿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白天要满足郑念佳和刘明琛提出来的各种要求,晚上要做郑念佳的陪床工具人。 订婚宴是韩庭屿一手准备操持起来的,当天站在台上的却不是他。 郑念佳挽着刘明琛的手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二人身上。 各种赞叹在韩庭屿耳边不住的响起,他靠在角落里,一丝光亮也没有照到他身上,连轴转太过劳累,他不知不觉合上了眼。 他梦见了自己和郑念佳订婚的时候。 女人有一双深情的眼睛,看着他时像是要将他吸进去一样,郑念佳将戒指缓缓套在韩庭屿的手上。 “套牢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除非我死,否则我们生生世世都不要分开。” 耳边是所有人送上的祝福,祝他们天长地久、百年好合。 梦里自己本该是幸福的笑,可实际却是满脸的泪。 人怎么能跟天地相比?他要死了,像这样并肩的机会,他们再也不会有了。 韩庭屿再次醒来的时候,刘明琛就坐在他的对面。 “韩庭屿,真是好久不见啊。”刘明琛手中夹着高脚杯,落过来的眼神居高临下,“真是不明白,当年你做出那种事,现在怎么好意思还出现在念佳面前?” 刘明琛的目光让他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手抖起来,当年被霸凌的阴影从来没有消失。 “你也没想到吧,当年郑念佳带人给你出气,但现在她却爱上了我。”刘明琛的目光冰冷,“她怎么会爱上你这种软弱又无趣的人呢,还好你自寻死路。” 韩庭屿左手死死按压住右手,他哑声道:“我不会……打扰到你们。” “呵,不是想吃回头草,你回来干什么?” 说着,刘明琛将手中的红酒尽数倒在了自己的西服上…… “韩庭屿,你在干什么!?” 身后果然响起了郑念佳愤怒的声音,她大步过来,怒目瞪着韩庭屿,“你为什么要刁难明琛!?” 5. 韩庭屿第一时间竟然是想笑,他想说,从来都只有刘明琛欺负他的份儿,他何曾欺负过别人? 但他抬头,对上了郑念佳的双眸。 韩庭屿垂下眼,将病理性抽搐的手藏在身后,声音冷静,“他赶走了跟我搭讪的女人,我为什么不能刁难他?” 郑念佳的眸光划过一抹异样,随机变回之前的冰冷无情。 “你应该付出代价。” 侍者在郑念佳的要求下端来一杯杯酒,韩庭屿几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收紧手,一步步往前,捏起酒杯,将酒液直接倒在了自己头上。 “继续。”女人的声音无情极了。 韩庭屿倒了一杯又一杯,酒水沿着头发脸颊滴答流下,不少人围观而来看笑话。 “这不是韩庭屿嘛,这个恶毒的人就是活该!” “以前郑念佳多爱他啊,这都是他自己作的。” 他浑身被湿透,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郑念佳已经收回视线,带着刘明琛离开,离开之前,她吩咐道:“看住他,让他在这儿站满十个小时。” 韩庭屿满身都是黏糊糊的酒液,就这么像猴子一样被观赏着。 一直到了后半夜他才被允许离开。 他踉跄着走过甲板的时候,看到了喝醉回来的郑念佳。 韩庭屿本想躲开,但忽然听到女人摔倒的声音,随即就没有了声响,他终究还是担心,忙回身去看。 郑念佳果然醉到在房间门口,脸上是不正常的驼红。 她发烧了。 韩庭屿的心顿时就揪了起来,他将人抱进去,给她倒了水、擦拭了脸,妥帖收拾好之后想要去找医生,却被郑念佳紧紧拽住了衣摆。 “不要……走……” 韩庭屿的心猛地一坠,终究还是留了下来。 他一遍遍的更换郑念佳额头的毛巾,一夜没合眼的盯着,期间女人时而醒来时而昏迷,一直到了黎明,烧才终于退了下去。 快天亮时门被敲响,是刘明琛。 看到他的那一刻,刘明琛神色一变,但韩庭屿却将毛巾塞进了刘明琛的手中,哑声道:“她醒来之后,告诉她是你照顾的她。” 说完,他就一瘸一拐的离开了,才刚走出没多久,他眼前一黑,一头栽倒昏迷了过去。 他们将在游轮上停留七天,那天韩庭屿昏迷之后又在甲板上醒过来,发着高烧回到了房间。 他断断续续烧了三天,好在这三天郑念佳也没找他。 游轮上的医生照常公事公办的给他送来了药,他刚道完谢,门就被人推开,郑念佳走了进来。 她走到韩庭屿的面前,看着韩庭屿病恹恹的样子,柳眉皱了皱。 “你怎么了?” 韩庭屿的手指蜷了蜷,“发烧而已。” 郑念佳却没了往日的冷意,反而声音低哑,细听之下似乎有一丝颤抖。 “那天……是不是你照顾了我一晚?” 6. 韩庭屿压下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用无比平静的声音说道:“什么照顾你?难道我在船上的艳遇还不够吗?” 一句话就把郑念佳惹怒了,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韩庭屿,我还真是……算了,你这样的人,就该一辈子活在地狱里!” 她说完这话,转身就走了,韩庭屿看着她的背影,无法言说的疼痛蔓延全身。 他也很想承认,想告诉她,他还爱着她,可是…… 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再爱了。 洗完澡出来,他又收到了郑念佳的信息,让他去游轮前厅。 到达之后,郑念佳只冷冷看了他一眼,对着满桌的剩菜剩饭,一抬下巴。 “吃掉。” 韩庭屿没有第一时间动作,他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因为病情恶化,他的喉咙总是不受控制的痉挛抽搐,吃东西会不受控制的吐出来。 也因此他又瘦了整整一圈。 郑念佳冷漠的将一叠钞票扔在了他的脸上,韩庭屿终究颤抖着拿起了筷子。 刘明琛将郑念佳搂在怀中,温声道:“念佳,放过韩庭屿吧。” 郑念佳只是冷笑,“你不忍心看食物浪费,那就找人解决掉就好。” 韩庭屿机械的咽下嘴中的东西,桌上的食物他都不喜欢,郑念佳最是知道,以前讨厌到吃不下去的程度,但在精神病院,有东西吃已经是万幸,由不得他挑剔。 韩庭屿一点一点的吃着,痉挛的喉咙发出抗议,他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痛苦的吐了出来。 郑念佳的脸色一变,“韩庭屿,你真让人恶心!” “全都吃掉,不吃完不准离开!” 她跟着刘明琛满脸嫌恶的离开。 韩庭屿吃了就吐,很快,不堪重负的喉咙就弥漫上血腥味,昏厥的感觉再次上涌,他不得不满身狼狈的去甲板上吹冷风清醒。 刘明琛站在甲板上,就像在等着他。 他将韩庭屿上下打量一遍,笑道:“可真是狼狈啊……韩庭屿,郑念佳出手,可比我当年霸凌你狠多了。” 韩庭屿浑身一僵,被撕裂似的疼再次涌了上来。 “你就应该永远消失。” 刘明琛说完这句话,忽然上前拉住他的手,然后往自己肩膀上一推,他整个人就从甲板的栏杆翻了下去。 韩庭屿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冻住了! “明琛!” 下一秒,郑念佳尖叫一声冲过来,眼睁睁看到刘明琛跌落到海中。 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 当年,她的哥哥就是这样,被韩庭屿推入了火海! 她的眼底弥漫上血红,像一头困兽般嘶吼:“韩庭屿,你怎么这么恶毒!?” “怎么去死的不是你!” 韩庭屿如遭重击,可他都来不及反应,就被郑念佳狠狠推入了海中—— 口鼻被冰冷的海水吞没,韩庭屿徒劳的挣扎着,他其实会游泳,但全身没有丝毫的力气。 他开始往下沉,空气被挤压消失,海面的光亮离他越来越远。 因为窒息,他的意识开始远离,也同样放弃了挣扎。 这样也好,就这么死去,永沉海底,下辈子做一条没有记忆的小鱼,什么都不要背负。 可他脑中反复回忆的,为什么始终都是郑念佳的声音? 她说:“庭屿,我爱你,我们生生世世都不要分离。” 7. 韩庭屿没想到自己还能醒过来,只不过醒来之后,他整个人都被束缚带绑在了床上。 要不是没看到电击仪器,他还以为自己又被抓回了精神病院。 他被绑了三天,这三天里,除了来来回回给他送饭送药的护士,他一个人都没有见到,而护士也对他视而不见,任他问什么都不回应。 就在韩庭屿快要崩溃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郑昌睿的妻子沈云舒。 沈云舒看他的眼神是深沉的厌恶和憎恨,她上前直接给了他一耳光。 “韩庭屿,你怎么还敢回来。” 韩庭屿沉默不语。 “念佳那么爱你,睿哥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害死他?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念佳为什么还要把你从海里捞出来!” 沈云舒就像发疯一般,而韩庭屿只是肿着半张脸,眼神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沈云舒才平静下来,她冷漠的看着韩庭屿。 “刘明琛被查出了造血障碍,需要换骨髓,而你跟他配型成功了。” 韩庭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 沈云舒恶劣的笑着,“郑念佳已经同意了,你的骨髓下午就会被抽掉,韩庭屿,这是你欠她的。” “你还不知道吧,刘明琛当年从火海中将郑念佳救出来,是她的救命恩人,他们不可能分开。” 韩庭屿像是被拧了发条的木偶,用粗粝的嗓音讷讷道:“火海?你说的是……五年前……” “对,就是五年前,他比你有情有义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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