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守在北岸,他们竟然敢渡河强攻,等着吃败仗吧。” 冯蕴微微蹙眉。 怎会这样? 如果齐军渡河攻城,想在短时间解决战斗,绝无可能。战事一旦陷入胶着,那萧三郎要登上那张龙椅,不知又要费多少功夫…… 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萧呈。 机会就在眼前,他一定会按捺不住野心,在台城逼宫夺位的。 齐军只是在佯攻,不会真的渡河—— 冯蕴看一眼敖七那双跃跃欲试的眼,让小满过来帮她更衣。 “我们去安渡城。” 第81章 发战争财 安渡城里的人与分到土地的农户不同,他们消息来源更多,也更惜命。 眼下两军对立,无时无刻不是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下,只要嗅到一点风声,刚刚开张的铺面,又马上关闭,要是传信说得再具体一些,来源是某个营里的亲戚,又有人拖家带口,逃离安渡。 整个安渡城草木皆兵。 只有玉堂春,每日里照常营业。 文慧也找到冯蕴,“女郎,城里都在传,齐军要渡河攻城了,我们可要歇业一阵,等战事明朗再说?” 冯蕴却道:“慧娘不用担心,真要打起来,歇不歇业并无差别,你我是将军府里出来的人,横竖都一個样子。” 文慧安心不少,“女郎说得也是。” 冯蕴微笑,“你在玉堂春门口摆上告示,收购铺面、住宅、金银、古董、珠宝、布匹、瓷器等等,可以钱币交易,亦可换成米粮,只要价格公道,万物可收……” 在门口收购,不是把玉堂春变成大集市吗? 好在,玉堂春的生意也就那样,要是门外长街变成集市,说不定更热闹一些。 文慧点头,“女郎的意思,这仗打不起来?” 冯蕴摇摇头,“正因为会打起来,眼下才是收购的最佳时机。等战事结束,哪里来的便宜货等着你?” 文慧有点懂了。 女郎是要以低价购入那些人手上的产业和物资。 但她还是担心。 “女郎可有想过,若是齐军打回安渡怎么办?” 冯蕴嗤声就笑了。 “北雍军打进安渡都没有耽误我们什么,还怕齐军回来?再说了,齐军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到安渡的。” 前面怕北雍军,现在怕齐军,文慧想想是有点荒谬…… 可女郎在这个节骨眼上拼家底做没有把握的生意,好像也很荒谬。 文慧冷眼旁观,一直觉得女郎对裴大将军是没有外间以为的那样恭顺的,不只如此,女郎根本就不怎么待见大将军。 但今日女郎这席话,又好似对裴大将军极有信心。 文慧不懂,但她习惯了听冯蕴的招呼行事,当即不再问了。 “我听女郎的。” 这些日子,玉堂春没赚什么钱,但女郎毫不在意,只说积福积德,当成赈灾放粮好了。 消息传得很快。 当天晌午,齐军要渡河攻打安渡城的消息,就在大街小巷里,沸沸扬扬起来。 安渡城人人自危,到处可见拖家带口出城避难的人,因此,玉堂春门口摆出来的“收购告示”就格外扎眼。 有人要逃离安渡,很多东西不便携带,当下时,连当铺都关门了,有一个可以交易买卖的地方,那可了不得。 于是,玉堂春从早上到下午都排起了长队。 有人换得了需要的粮食、布匹,好像捡了大便宜,沾沾自喜。 更多的人觉得冯十二娘是个大傻子,仗着大将军的宠爱败他的家,一边在心底暗自嘲笑,一边数着钱走人…… 长门庄里好多人都觉得女郎疯了。 这时不赶紧准备如何避祸,收购什么物资呀。 就连贺洽都觉得冯十二娘不太正常。 这是一场硬战啊,谁知要打多久? 可能三年,可能五年,战事拉长,安渡城不可能再恢复往日繁华。 打仗什么最缺,粮食啊。她换那些房子铺子和古玩来做什么? 贺洽在政事堂里坐不住了。 “不行,我得去劝劝她。” 他认为自己应该指点年轻的女郎,以免她把将军的家底败光。 玉堂春里,冯蕴也有些发愁。 不是愁门外排起的长队,和陆续形成的买卖大军,而是愁前来卖好东西的人太少。 整整一天,她就收了几个铺面和两座不临街的砖瓦房,两方大金印和一些金银首饰和珠宝…… 好的宅子和珍品好物竟然一个都没有。 是安渡城里的有钱人都跑完了? 还是哪里出问题了? 冯蕴让邢丙派人去打探,不到半个时辰,人就回来了。 “十二娘,花月涧也在喊收购,大街小巷里敲锣打鼓地喊,那告示写得跟我们一般无二,价钱却比我们高上许多……” 原来是淳于焰在抢生意? 好好的世子不做,大发战争财。 这个时候,冯蕴有点明白淳于焰前世为何会不辞辛劳,左右逢源,两次促成晋齐两国和谈了。 人家不打,他拱火。人家打起来,他又促成和谈,在中间来来去去地倒腾,别人战死沙场,而他不出一兵一卒却成了最大的赢家。 钱都让他云川赚去了。 人也会陆续往最为稳定的云川流动。 好家伙,赚大便宜,不知捞了多少好处。 但他连告示都抄玉堂春的,分明就是诚心作对。 冯蕴正愁找不到借口上门找事,得了消息,回去换身衣裳就要出门。 “女郎。”贺洽气喘吁吁过来,看到冯蕴赶紧上前,“你这是做甚啊?” 冯蕴笑一下,“贺功曹不都看见了吗?” 贺洽噎住。 看四周人多,又朝她招招手。 两人一同走到里屋,贺洽这才语重心长地道:“旁人说我还不信,女郎这等聪慧的人,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犯糊涂……” 冯蕴问:“功曹此言何意?” 贺洽道:“这战才刚开始,结束尚无定期,女郎这不是……唉,败将军的家吗?” 这是她自己的钱,败家与将军何干啊? 冯蕴看着贺洽满脸忧心的样子,淡淡一笑。 “我的钱多得花不完,就当做善事吧。” 贺洽:…… 他张着大嘴巴,原本还想再劝两句,却见那女郎带着几个仆女和部曲,昂首阔步出门了。 贺洽闭嘴。 将军一世英名,怎就招上了这样的女郎? 只怕从此家宅不宁,夫纲难振了! — 入了秋,天黑得有些早。 酉时刚到,花月涧里便掌上了灯火。 侍卫桑焦匆匆打帘入内。 “将军府的冯十二娘,又来了。” 一个“又”字,说尽了桑焦的无奈。 每次冯十二娘来就不是好事,主子不高兴,少不得他们就要跟着倒霉,看到冯蕴,这一群人就像看到了灾星似的。 淳于焰美眸暗了一下,语气倒是平静。 “她住在花溪村。不是将军府。” 桑焦一时没弄明白,淳于焰就冷森森地笑了,低头把玩着他刚用两斛粟米换到的云纹白玉瓶,懒洋洋地道: “来了便来了,将军府是可以唬住本世子吗?” 唬不住,完全唬不住。桑焦嘴角抽搐着想。 但世子肌肤白皙,上次被裴獗打出来的瘀青还没有散去,这阵子煮来敷脸的鸡蛋他都快要吃腻了,可千万不要再来一次…… 桑焦出去,将冯蕴迎入花厅。 冯蕴是带着翦水秋瞳来的,那鞭子在她手上更是乌黑发亮,被盘得很美,淳于焰眼皮跳一下,冷笑一声。 “又来做什么?” 听得出来他语气里的不耐。 冯蕴若无其事,“来跟世子谈生意。” 淳于焰不以为然,唇角扯出一抹嫣红的弧线,“卿卿是怪我花月涧抢了你玉堂春的生意?” “不敢。” 冯蕴行了个礼,不待他再说什么,径直在他对面坐下,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我玉堂春做点小买卖,那是小打小闹,以淳于世子的身份,应当做的是大买卖……” 淳于焰拧眉,“何谓大买卖?” 冯蕴淡淡开口,“安渡郡这点小生意,世子不该看在眼里。” 淳于焰嗤的笑一声。 “卿卿以为凭你三言两语,便可说服我放弃?” 见冯蕴不答,淳于焰又道:“依我判断,这场仗打不到三月便会休战……” 战时低价买入,局势平稳后再高价卖出,三个月这个判断当然没什么错的,因为前世便是淳于焰促成了和谈。 好人和坏人都让这个家伙做了,从中大肆渔利,别的不说,这脑子是够用的。 但冯蕴来花月涧,不是为了扯皮的。 “世子,往长远看。我可以让世子赚得更多!” 淳于焰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继续把玩新得的摆件,“说说看。” 第82章 世子疯病 冯蕴看他一眼,朝旁边的仆从看过去,“一杯茶水,多谢。” 仆从看着淳于焰。 淳于焰抬抬手,仆从很快将水放到了冯蕴的面前。 冯蕴端着杯子,却不喝,只是把玩般抚来抚去。 “云川国四面皆山,盛产石墨(煤炭),石墨的开采,影响了云川的正常耕种,又限于山路难行,石墨外运成本巨大,难以回利。世子就没有想过,若能打开一条商路,将云川的石墨大量销往晋、齐、闽越诸国,云川将获利多少?” 石墨可以制石炭。取暖需要它,冶铁也需要它,但由于晋齐战争,制造战场兵器占用了大量资源,民间是烧不起石炭的,铁匠铺里也大多使用木柴…… 冯蕴即将打造的农具坊,要是有石炭,自然会事半功倍,未来锻造神兵利器也就水到渠成了。 淳于焰盯住她,满是审视。 冯蕴这才轻轻饮一口茶。 “石墨贵重,是云川国利之所在。也是云川王多年的心病,世子要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云川王岂会再偏宠世子庶弟耶?” 淳于焰脸色一变。 “你从何听来?” 冯蕴抬了抬眉,不吭声。 淳于焰便自己对号入座了。 “是裴妄之?这个小人。背后道人长短。” 冯蕴:…… 她没有为裴獗辩解,反正裴獗也不是個好人。骂他的话多了,再添一条“小人”也没什么大不了。 “世子不如好好考虑我的话?” 淳于焰眯眼,“你有办法?” 冯蕴看着淳于焰那张过于嫣红的唇,怀疑他用了什么脂膏,但又看不出来,于是欠身往前,盯住他的嘴唇看。 “有办法,但不是白给的。” 淳于焰从那女郎含笑的目光里,当即生出戒备,“卿卿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冯蕴道:“我要做云川石墨的……合伙客商。唯一的合伙人。” 淳于焰用了好片刻才明白她的意思,相当于云川石墨运出来,需得过她的手,再销往各处。 “冯十二啊。”淳于焰啧啧有声,眯起一双狐狸眼,几乎要从冯蕴的脸上看出几个大窟窿来。 “你想得什么美事呢?算盘珠子拨得怎么这样响呢?” “承让。”冯蕴拱了拱手,“既是合伙,我自会维护世子的利益。对世子而言,钱赚了,利有了,那便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淳于焰想不出冯蕴有什么好办法。 打通云川的商路,一是翻越山岭的成本,二是与晋齐两国的几个世家之间所产生的利益冲突。 他怕被冯蕴绕入圈套。 又有些意动。 冯蕴不催促他。 纤细的指节浅浅握杯,一张没有妆容的脸干净白皙,乌发樱唇,那双若有所思的眼,平和安静,这让淳于焰想到那天她来花月涧挟持自己时的悠游自得,那一副胜券在握的讨厌模样…… 淳于焰突然瞄向她身侧的秋瞳。 “鞭子好用吗?” 冯蕴微怔。 淳于世子眼睛很美。 是看一眼就会被人记住的样子。一双寒星眸,如染水雾,专注看人的时候,感觉有蝴蝶飞过来停驻在心上,两排浓密的睫毛,漂亮得令人想在上面荡秋千…… 再一袭白衣配一张冷冽面具,如月华洒下一地清晖,金尊玉贵。 冯蕴看得眼热,手握鞭把轻轻摩挲两下。 “世子想试试?” 她问得随意,全是玩笑。 淳于焰却突然伸手,握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来。” 冯蕴怔一下,缩回手。 “世子这是做甚?” 淳于焰低低一笑,“卿卿却是不敢了?原来是纸糊的老虎,拿着鞭子,也不知道怎么使吧……” 冯蕴被他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 坐在那里慵懒带笑的淳于焰,眼里怎会有狼光闪烁? 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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