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的只有钱。 陆安表情温和,并没有因对方送得比其他人少而区别对待,反而是认真地对彭氏子弟说:“诸位的心意与情意,陆某牢记于心。” 五大家族的人面上都是露出了笑意。 他们没事这么给一个州学学子如此大的脸面干嘛,还不是觉得陆安值得他们投资,希望趁着对方身边没有太多人的时候,给她留下一个很好的印象。 中国自古就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传统,陆安记得他们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拉拔他们一把,哪怕陆安什么都没做,但等她以后高升了,高入云端了,其他人得知他们在对方微弱时赠与极大的善意和物资,也会掂量着他们的份量。 卢氏子弟连忙上前,他的步履很急,但他把一个书箱交给陆安时的姿态又很稳重:“某家乃良乡伯后裔,虽非范阳卢氏那么大的家族,但族中仍有一些祖传的书籍,这些抄本就全赠与九郎了。” ——良乡伯就是刘备的老师,卢植,卢子干。 陆安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赠书,尤其是赠藏书,这真的是大恩了:“堂堂子干,学洞令古。能得良乡伯族中藏书,安没齿难忘。” 卢氏子弟微微一笑,向着陆安拱手作揖回礼。 最后是朱氏子弟:“九郎,你们此去均州无地落脚不行,我们家正好在均州有一所独门独院的新房子,当日顺手购置,一直无人居住。诸位可随意使用。” 说着,把房契和钥匙都递给了陆安。 那淡淡的墨香还有青铜钥匙数把堆叠在一起,在阳光下晃着诱人的光泽。 陆安拜谢。 其余学子已经没有不服气的了。 第43章 “正是:赵戢彭卢朱, 一心为族铺!未知九思此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酒楼中央,木板搭建的小台子上, 说书人惊堂木一拍,吊足了诸酒客的胃口后,才一拱手。 “这陆安陆九思,乃是百年前的风云人物, 这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然而诸位可知,当年陆九思未名扬天下时,这三州文会上,均州学子知其乃劲敌, 可是磨刀霍霍,卯足了劲儿要杀她的威风, 可谁知, 他们琴棋书画里一挑, 正好挑到陆九思最擅长的棋艺上!” …… 陆安一行人到均州州学门口时, 总觉得对方看他们的眼神不太对劲。 十分的敌意,百分的警惕,却又有千分的自得。 打头的学子乖巧地笑着, 好似万分友好:“此次文会新增特殊规则, 来者需得展露一番才情方可上山, 否则便请打道回府。” 看似说来者,目光却灼灼烧向陆安。 朱延年对这种知道自己不敌, 剑走偏锋从其他方面去拉踩对手非常有经验, 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笑容都收敛了:“你要我们展露哪方面的才情?诗?还是词?还是赋?还是小令?” “哪能比这些!临时作诗不是欺负人吗?而且好诗词当然要用到文会上。” 均州学子义正言辞地说完, 视线快速扫过陆安面颊,心里吐槽:和陆九郎比诗词,是没听过那首“天下谁人不识君”,还是自觉自己能胜过那阙《卜算子·咏梅》? 随后,文绉绉地说:“才情么,自然是看琴棋书画,自古以来大才子皆是琴棋书画四艺精通,咱们顶多算个小才子,今儿个也就只试一艺——这位……陆兄,可能与我等手谈一局?” ——房州“三日棋局”一事,还没传到均州。 均州这边的学子们发现,当这个话说完后,房州人的脸色骤变,一个个欲言又止,似是想回绝他们。 果然! 均州学子眼睛一亮。 每个人每日的时辰是有限的,你再天资卓绝,一天也才只有十二个时辰,你便是每天只睡两个时辰,那也才只有十个时辰学习。 减去练字的时间,减去学诗词的时间,减去背经典研习策论的时间,就算还有时间学琴棋书画,又能学得有多好? 他们提前商量出来的对策果然有用! 不先杀一杀陆安的气焰,怎么动摇他的心境?说不得心境一动,文会上此人就发挥不好了。 陆安:“我曾发过毒誓……” 毒誓一出来,均州学子更觉得自己赢面大了。 如果这个毒誓是假的,岂不是说陆九郎的软肋正是围棋? 如果这个毒誓是真的,陆九郎一人能破多少种棋局?均州州学可是他们大本营,他们随便一商讨,就能拿出奇局、诡局来为难人! 便见均州学子含笑道:“这才情显露,也不是一定就要争个输赢不可,我们只当是以棋会友。唯有于此道一窍不通者,才会显不出才情来,被迫打道回府。” 陆安道:“那便好。说来惭愧,陆某于棋艺不过略懂。” 她的同窗们表情越发古怪,相互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均州学子听到这话,只是客气地说:“九郎莫要谦虚了,若真只是略懂,又怎会作出那般誓言?” 有些话陆安不方便说,她只是微笑。 赵公麟呛声:“你没听说过吗?有个话叫防君子不防小人。” 均州学子们一下子就尴尬了。 他们也知道自己这样拦着人很不地道,但有些事情不地道也要做。 便尴尬地笑了两声,接连道—— “不论如何,陆兄的棋艺定然是不差的。” “愿于破局上领教陆兄高招。” “我先来,如何?” 陆安慢慢道:“请。” …… 又是一局再一局的残局被破掉,还是那样越难的破得越快。 均州学子们早猜到陆安此前的说法有谦逊之意,但没想到能那么谦逊,明明是飞龙在天,却非要温文尔雅地表明自己不过是林中长蛇,一个两个下棋下得汗流浃背,手指湿滑得几乎要拿不出棋子了。 看陆安的眼神,已是惊骇莫名。 心中也暗暗叫苦,早知就不走这个歪门邪道,老老实实将人迎上去了。如今一局局下着,怎好脱身? 好在,陆九郎仁义,赢了七八局后,见好就收,拱手道:“多谢诸君相让,琴棋书画我只通棋、书、画三样,若是比琴我早已输的体无完肤了,诸位不愿欺我,想必是听闻房州之事,才特意选了手谈,陆某拜谢。” 房州之事?房州什么事? 均州学子们压下眼底茫然。 自己一下子就被对面捧成了君子,他们愣了一下,脸上表情羞愧之余,也和善了起来:“哪里哪里,陆兄,还有诸位,这边请。” 一行人往均州州学的仪门走去,仪门后面是阶梯,他们的州学建筑落在山上。 这些人走后,一棵大树后面,转出来兄弟二人。 那明显是兄长的人深沉道:“益之,这人好有意思,能破棋局却又不愿下棋,你猜他是不愿还是不会?” 名为“益之”的弟弟道:“我不猜,背后说人易生事端。” “哎!你别那么严肃嘛……好吧好吧,那就不猜了。走,我们也去试试琴棋书画。” * “诸位稍等!” 两兄弟上前,兄长应劭之作了一揖,笑道:“方才听州学诸兄言,上山要显露才情,吾于琴之一道略有涉猎,不知现在可否一试。” 均州学子:“……” 他们说的那个话,分明是特意用来为难陆安的,没想过作为常态。 但现在又不方便说,只能干巴巴道:“可以。兄台,请。” 应劭之又是拱手一揖,垂首时,眼底的笑意像是水母向上轻轻浮动了一下,又慢悠悠潜下去。 他当然知道所谓“试验才情”不是常态,但,这个事情实在有趣,他想掺和一下。 应劭之将背上用布包裹的十四弦筝解下来,布铺在地上,他净了手,戴上义甲,席地而坐。 所谓筝曲指法,便是左手揉、吟、按、颤、推、滑、点、泛,以韵补声,右手托、劈、勾、提、抹、挑、摘、打、花、撮、轮、摇等,针对不同的音位,有不同的技法。 青年试音的指法很柔和,很轻灵,像是在抚摩琴弦。 但当他开始分指弹奏时…… “铿——” 一个重音。 “铿——铿——” 是接连的重音。 由慢而快。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如同潮水奔涌,又好似擂鼓声声,黑云压城。快得让人心头发颤,压得让人无法呼吸。 只是开场,便已尽显此人功力。 那指法仿佛弹在了每一个人的神经和血管上,将弦越拨越紧,越弹越快,千军万马,阵阵频催。 “将军令。” 陆安听到那熟悉的前调,脱口而出。 其他人下意识侧头看向陆安。 他们以前没有听过这首曲子,完全认不出来这是《将军令》,是那首源于唐王朝的皇家乐曲。 这首曲子应当被战火掩埋了才是,有不少人想要搜寻和复刻,却总是不得其法——所以,那弹筝的青年是自己将《将军令》钻研出来的? 可陆安又怎么听出来的? 只有青年的弟弟注意到,当陆安脱口而出《将军令》时,他那兄长抬眼看向陆安的眼神,如同觅到了知音,亮得惊人。 * 陆安之所以能直接听出《将军令》,全然是因为她爱看各种武打剪辑,里面十有八九都会用那首《男儿当自强》的背景音,听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男儿当自强》用的曲子就是改编自《将军令》。 应劭之一起调,陆安条件反射就想起来了。 她看向场中其他人,他们已经完全被这首《将军令》吸引去了注意力,面色涨得通红,沉浸乐曲中竟然沉浸得忘了呼吸。 或者,比起忘了呼吸,他们更像是舍不得呼吸,生怕呼吸声打乱了音符。 就在琴弦越奏越紧,气氛越来越绷,众人心跳越来越快之际,青年旋律一变,由快转沉,曲调庄严稳重,声音低沉却又每一声都有力度,恰似将军升帐,令人凛凛不敢直视。 曲音排山倒海那般席卷而来,均州州学生面对外人时的那股傲气,全然被这山倒海倾摧毁,自傲之意荡然无存,唯有骇然—— 又是一个天才。 ——一个琴道上的“陆九郎”。 这三州文会,到底招来了什么人?此人怎名声不响,以往不曾听过? “铿——” “铿——” 这首《将军令》弹到最后,旋律已成倍紧缩,没有任何停顿的节奏听得众人额头竟已冒了冷汗,几要被那紧迫气势挤压得心肺摧疼。 后边来的学子听到这声曲,亦已不由自主地停下谈笑声,怔怔望着这边。 “铿——” 最后一声,琴音悠扬而止。 青年缓缓停了筝曲,夏日沉闷的风,无声地从他指间穿过。 “怎么样?” 其他人看着他,但他看着陆安,本来想沉稳一点,但一下子没忍住,翘了个飞扬的笑容:“这《将军令》,弹得可还行?” 第44章 有才华的人, 被大众欣赏固然开心,但真正让他们欣喜若狂的,是和他们同级别或者高级别投来的赞许和肯定。 应劭之此刻就是如此。 陆安只是对他说了一句:“听此《将军令》, 陆某还以为见到了天策上将在营中。” 应劭之便眼睛亮得不行,那神情,比官家亲自夸他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实在令人侧目。 “多谢。”应劭之矜持地点点头, 又侧头看向弟弟:“益之, 到你了!” 应益之其实不是很喜欢出风头,但既然兄长要求,他便也只能微笑地上前:“叨扰了。琴棋书画中,某擅书, 可能试此道?” 山门外有书桌,也有现成的笔墨纸砚, 应益之便铺好白纸, 用镇纸压住, 避免风吹起, 影响他发挥。 这只比兄长小两岁的青年竟是双手各执了一支毛笔,在众人震惊的视线下,一同落笔。 应劭之弯起嘴角, 为自己弟弟的大放异彩而万分骄傲。 所有人都看到应益之左右同书, 左手写的是那柳公权的正楷, 平日里临摹的应当是《玄秘塔》,书法既端且正, 那一板一眼的笔画疏密之间, 又兼有柳体的瘦硬。 柳帖是笔力弱的人练字的首选,在场人少有没临摹过柳公权的正楷的, 是以,大伙儿都能品鉴得出来,应益之这手柳楷从神气到间架都十分精湛,几到以假乱真之境。 人群中不时有喝彩者—— “好笔力!” “好风致!” “好书法!” 夸赞声此起彼伏。 而他右手,却是用了欧阳询的欧体,以笔法险劲著称,是和柳楷截然不同的风格。 一个人,两支笔,左右开弓,同时落下,居然能写出两种相反的笔法? 应益之左手右手写着两种不同的书法,众学子左眼右眼看着两种不同的书法,忙得差点两只眼珠子都要给转晕了,恨不得爹妈多生一双眼,方便各自紧盯着一方看。 他们惊叹,他们震撼,他们窃窃私语,说此人书法一道上造诣颇深,往后前途不可限量。 但一众人中,唯有房州来人,虽震服于这左右同行,风格各异的书法,但所有人都能注意到,他们只是震服,精神上却没有为此沸腾,就好像……已经见过了更好的。 应益之也注意到了这点,笔尖微顿之下,他凭着直觉看向了位于房州学子之中,被围拱簇拥着的陆姓郎君。 视线相对之下,那面若冠玉的美男子向着他友好地笑了笑。 应益之的笔势便不小心别了一下,细微之处的错误如同沾在窗上轻薄的雪花,旁人不太能看出来,唯有书写的人在写完停笔之后,默默盯着这张出错的书法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 经由这两兄弟的横插一脚,后续来人都自发依先例,皆各显神通。 有人妙笔丹青,所作之画栩栩如生,灵神具备,风吹纸响的声音都好似成了那画上猛虎的啸声。 有人闭目下盲棋,记忆非凡,心算高超,同时下几盘棋,以一对五不落下风。 有人敲杯击盏,作乐的同时,合着调儿同声作词。 有人…… 三州才子多若过江之鲫,这天下能以才华拨弄天下风云者,不单只陆九郎一个。 但应劭之却是认准了陆安。 在房州学子们往山上去时,他率性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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