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论哪一条,都足够让霍新月在局子待到自己离开。 柳朗月很满意。 出了这种事,白星宇的名声很快传开了。 一时间可以说是臭不可闻。 甚至还有临近的几个生产队里的男青年们,成群结队地来后店大队,就为了看看这位几天之内和两个女人纠缠在一起的小年轻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白星宇气得不敢出门。 吴桂兰索性就找到徐桂芬,让她直接去和白 星宇领证。 万万没想到的是,徐桂芬死活不肯,她毫不避讳地嚷嚷,说她不知道白星宇还和霍新月乱搞。 她不要彩礼倒贴出了五百块的嫁妆,可不是要嫁个破烂货的。 徐桂芬让吴桂兰把嫁妆还给她。 吴桂兰哪儿肯呢? 在知青点撒泼打滚,还把白星宇扯了出来,让他在知青点大门口下跪,求徐桂芬回心转意。 柳朗月看得目瞪口呆。 短短几天,白星宇原本俊俏的小白脸蛋变得蜡黄,整个人犹如干枯的花瓣。 颜色还在,但已经没法激起人们的爱怜了。 最后,还是老支书出面,强压着徐桂芬同意和白星宇结婚。 但是也让吴桂兰把嫁妆的一半还给了徐桂芬。 婚礼举办那天,是柳朗月离开的日子。 趁着知青点里所有人都去给徐桂芬忙活婚礼了,柳朗月提着为数不多的行李,默默地离开了后店大队。 临上车的时候,他转头看了看这个上辈子困住了自己的地方,弯了弯眼睛。 再也不见! 满心轻松,奔向自己更好未来的柳朗月不知道,这一天,同样是霍新月被放出拘留所的日子。 村子里跟霍新月关系不错的张光山开着拖拉机来接她。 霍新月沉默着上了车。 “那个,队长……” 路上,张光山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白星宇和那个徐知青领证了,今天在村里办酒席。” 意料之外的,霍新月没有发火儿。 甚至表情上看没有任何变化,就只平淡地嗯了一声。 “送我去知青点。” 张光山没敢多说什么,一路开着拖拉机,把霍新月送到了知青点。 这里头冷冷清清的,知青们都去参加徐桂芬婚礼了。 霍新月不管不顾,一把推开了柳朗月的房门。 屋子收拾得很干净。 但空空荡荡的,连炕上的被褥都不见了。 霍新月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睛里闪动着莫名的光。 “柳朗月,你果然……”“队长,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霍新月怪异的行为,张光山心里直发毛。 霍新月收敛了嘴边的笑意,“没事。” 她知道,柳朗月肯定是离开了。 没关系,她很清楚柳朗月考上的是哪一所大学,很快她就能找到他。 想到这里,霍新月眯了眯眼睛。 白星宇,徐桂芬…… 她的眼神冷厉了下来,大步往外走去。 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张光山吓了一跳——那可是往白星宇家去的! 他连忙追了上去。 白家的婚礼正进行到拜堂的环节。 白星宇和徐桂芬都穿了簇新的衣裳,朝着屋子里挂着的主席像鞠躬后,众人都开始起哄叫好。 “这么热闹,怎么没人请我?难道是看不起我这个生产队长?” 随着霍新月的声音响起,挤满了人的屋子里顿时寂静下来。 “新……霍队长?” 看到霍新月,白星宇的眼睛顿时就红了。 他眼里闪动着泪花儿,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 见状吴桂兰眉毛一挑就要上前,但被徐桂芬拉住了。 徐桂芬原本喜气洋洋的脸上已经不见了笑容。 她嘲讽地看着霍新月,“没想到霍队长这么快就从拘留所出来了,所以也就没请你。不过没关系,等一会儿酒席开了,我们夫妻俩多敬你几杯,就算陪个不是了。” “酒就不喝了,但礼得上。” 霍新月居然一反前几天的暴戾,没有理会徐桂芬的挑衅。 她从口袋里掏出日记本,“这个,就算我的随礼了。” 日记本,上头还写了个“宇”字。 很显然,这是白星宇的东西。 将日记本摔到了徐桂芬的身上,霍新月头也不回地走了 日记本落在了地上。 徐桂芬捡起来翻开一看,第一页写着一行小字——致我最亲爱的新月。 白星宇面色涨红,“对不起桂芬,这都是年轻时候……” “霍新月,你个挨千刀的,敢来我儿子婚礼上捣乱!老娘我饶不了你!” 吴桂兰跳着脚大骂。 盯着那行小字,徐桂芬脸色没变,反而安抚似的摇了摇头,“没关系,谁都有过去。”。 那个日记本好像并没有给徐桂芬带来什么影响。 她清瘦的脸上依旧挂着幸福的笑容,招呼着客人们都入席。 “徐知青这人不错啊,大气!” “是啊,人又贤惠,还有那么多嫁妆,白家小子算是娶对人喽。” 这种不知道是真心赞叹还是刻意嘲讽的声音,都被徐桂芬忽略了。 场面又热闹了起来。 已经到了门外的霍新月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很是瘆人。 刚进拘留所的时候,她非常愤怒,甚至在这种愤怒的驱使下,生生地把自己气晕了。 再醒来,就多了一段记忆。 这段记忆里,她骗了柳朗月一辈子,也毁了他一辈子。 柳朗月死后,她如愿以偿嫁给了白星宇。 那时候的她,虽然人到中年,但事业有成爱情丰收,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不知道是不是报应,不到一年的功夫,她被确诊了癌症。 和柳朗月一样的绝症。 更可笑的是,最后的病床前,白星宇和他的心腹徐桂芬十指紧扣,告诉他其实他们才是真心相爱。 连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其实也是徐桂芬的儿子。 至于她亲生的那个,早就被白星宇扔了。 同样和柳朗月一样,霍新月被气得呕血而亡。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握紧了拳头。 白星宇,徐桂芬…… 既然这两个人对她不仁,就别怪她不义。 她要先解决了这两个,然后再去找柳朗月! 回到了家里,还没等坐稳,老支书找上了门。 “新月啊,不是我不讲情面。”老支书磕了磕烟袋,痛心地看着她,“公社那边的意思,你进过了拘留所,不能再担任生产队长。” 这个霍新月倒是早有准备。 她点点头,“我明白。” 老支书感慨了一声,“你糊涂啊,多好的前程,就这么没了。” “不过,考虑到你这几年对生产队的贡献,我们几个党员商量了一下,往后生产队的拖拉机,就你来开吧。” “不用了,我想过段时间到外面去闯闯。” 霍新月知道用不了多久,政策就会放开。 到时候就是她大展拳脚的时候,区区个拖拉机,她还不放在眼里。 劝不动她,老支书只好摇着头走了。 霍新月也不管她妈唠唠叨叨的数落,蒙头就睡。 一觉就睡到了前半夜。 直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院子里,发出一声闷响,她才醒了过来,披上衣服去开门。 门刚一开,一道身影就扑过来搂住了她。 “新月,你救救我啊!”是白星宇。 霍新月一笑,夜色之中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你来干什么?” 推开了白星宇,霍新月冷冷冰冰地说道,“你已经结婚了,大半夜往我家里跑,你不怕人笑话,我还怕呢。” 说完她转身进了院子就要关上门。 “不!” 白星宇拼命扒住了门缝,声音颤抖,“新月,我知道我让你伤心了,可我也是没法子啊!我妈的话,我怎么敢不听呢?” 见霍新月不为所动,白星宇往后看了一眼,突然用力挤进了院子,回身就关上了门。 他扯着霍新月进了屋子,咬咬牙一把扯开了衣裳,露出清瘦的身体。 不过,那具身体上,密密麻麻的不是青紫的掐痕,就是一道道的指甲印子。 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狠狠虐待的。 “新月,你救救我吧!”白星宇带着哭腔道,“徐桂芬她简直不是人!她看到我给你的日记,白天什么都不说,晚上上了炕就开始发疯!” “她像疯了一样打我,挠我,还用牙咬我!我爸妈收了她的钱,根本不敢管!新月,徐桂芬太可怕了!” 白星宇声泪俱下,他拢上衣服拉起霍新月的手,“新月,我们一起走吧!你以前不是说过,要送我去做工人,送我去当兵吗?” “我们现在就走,成不?” 霍新月冷笑,“走?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带着一个和别人领了结婚证,办过了酒席的男人,抛家舍业?” 她阴沉地盯着白星宇,“白星宇,你妈已经害得我进局子,没了前程,你还要给我加一条拐带人口罪?” “我怎么就瞎了眼,一直没看出你们这一家子,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呢?” “不是,新月,你真的误会我了!” 白星宇泪如雨下,声音断断续续的,“我真的喜欢你呀!要不,我也不会还不到十五就和你在一起了!新月,我这次没有骗你,我什么都不要了,咱们马上就走,往后我就跟着你一心一意地过日子……” “你说真的?”霍新月眯起眼睛问。 白星宇连连点头,“新月你知道我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那好,星宇哥你听着。”霍新月双手扶着白星宇的肩膀,认真地看着他,眼睛里的温柔浓得化不开,“我听说,不久之后政策就会有变化。到时候,有的是机会赚大钱!” “咱们两个,一同往南边赚大钱去!” 白星宇不可置信,“真的吗?”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霍新月叹道,“不过,咱们不能就这么走,起码手头上得有点儿钱。你先回去,再忍耐两天,我找人去筹点钱。” 白星宇咬了咬嘴唇,半晌才一把搂住霍新月。 “新月我相信你!我知道,徐桂芬和我妈手里都有点儿钱,我去想办法偷出来,咱们一起走!” “好,就这么说定了!三天后这个点儿,咱们在老地方见!” 霍新月爱怜地替白星宇拢了拢头发,“星宇哥,这几天就要委屈你了!” 把白星宇偷偷地送回白家,霍新月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第三天晚上,依旧是个大月亮天儿。 等徐桂芬睡下了,白星宇拿出收拾好的包袱,偷偷摸摸来到了小树林。 他这几天没少被徐桂芬折腾。 也不知道徐桂芬这么个瘦弱的女人,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两个人动起手来,他压根儿不是对手。 炕上折腾他不算,还总是打他,专门朝着外人看不见的地方打。 有外人在了,她又表现得特别体贴。 别说他爸妈了,就连邻居都说,她能娶到这么一个念过书的城里人,还对他这么好,简直是上辈子积了德。 白星宇强撑了两天,终于等到了和霍新月约好的日子。 抱着包袱,在黑漆漆的树林子里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霍新月到来。 白星宇心头不免有些个忐忑了。 就在他起身想要再回去的时候,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白星宇心头一喜,“新月?” 一道手电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我就知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放不下那个狐狸精!” 阴恻恻的声音,把白星宇吓得软倒在了地上。 白星宇是被徐桂芬揪着头发拽回去的。 一路上,徐桂芬甚至还吆喝着。 “都出来瞧瞧,白星宇这个男人是个什么东西!刚结婚,就要卷着一家子的钱跑路!嘿,在树林子里眼巴巴地等着好妹妹,就不知道这好妹妹是个什么怂货,面都不敢露!” 大半夜的,生产队里的人本来都睡下了,硬是被喊出来一大半。 白星宇羞愤欲死,哭着求徐桂芬,“我再也不敢了,徐桂芬,求求你松手,我跟你回去呜呜呜,我跟你回去好好过日子!” 他不求还好,越是央求,徐桂芬的声音就越高。 甚至不知从哪里掏了个喇叭出来。 白星宇一只手捂住脸,无颜去看周围的乡亲。 另一只手,还死死把小包袱抱在怀里。 这里头装着他偷出来钱,既有徐桂芬的,也有吴桂兰之前收下的嫁妆。 甚至,还有他们家里存了好几年的工分钱。 白星宇不敢想,等到被拖回家里,他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狂风暴雨。 “帮帮我,求求你们帮帮我!我不是要跑,是徐桂芬打我,我受不了才离开……” “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徐桂芬回头怒吼,眼睛通红,“我喜欢你好几年了,你呢?你假装不知道,却总是在我面前晃悠,还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让我更注意你!” “我怕你被迫娶个瘸子,掏空了家底用五百块当嫁妆嫁给了你,每天精心伺候你,你居然血口喷人!” 说到最后,徐桂芬这个秀气的知青竟然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众人议论纷纷。 “五百块的嫁妆,在咱们这边儿那是顶了天的了。这要不是真喜欢,人家城里的知青娃娃,会出这个数嫁个乡下人?” “唉,说来说去还是白星宇不知检点,仗着自己长得好就胡作非为。” “要我说,白家这个小子就是个灾星!你们想想霍队长,跟他扯上关系没几天就犯了错误,现在生产队长也丢了,人还进过局子,整个公社谁不笑话她?” 有人走过去把徐桂芬拉起来,劝她,“徐知青你也别哭,赶上了这样的男人,也不是你的错。” “这男人不听话,让他爹妈打几顿就好了!鞭子不狠驴不上磨!” 甚至还有人不知从哪里捡了根木头棍子递给徐桂芬,“狠狠教训一顿,他就老实了!” 徐桂芬红着眼,接过了棍子。 似乎是不忍心,她闭了闭眼睛,不轻不重地对着白星宇敲了一下。 “你得使劲儿!不疼,就不长记性!” 徐桂芬目光里闪动着莫名的光,对着白星宇咧了咧嘴,“星宇,乡亲们说得对,你也别怪我!” 用力一棍子,打在了白星宇的后背。 白星宇惨叫一声,被打得趴了下去。 远处,霍新月站在房顶上,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白星宇这个蠢货! 他真以为,他都和徐桂芬滚在了一起,自己还会要他? 就算没有做那一场梦,自己也不可能昏头! 现在,她就是要看徐桂芬折磨白星宇。 她折磨得越狠,霍新月就越是畅快! 不过霍新月显然有些畅快早了。 因为第二天一早,吴桂兰就堵在了他们家门口,打着滚骂街。 又是骂霍新月脏心烂肺撺掇她儿子私奔。 又是哭自己儿子命苦被人骗了。 最后,不知道从哪里端来一盆泔水往霍家大门泼了上去。 正好霍新月她妈气不过,打开了大门就要和吴桂兰对骂。 好巧不巧的,一盆泔水从头到脚,给她浇了个酣畅淋漓。 霍新月妈大叫一声,冲上去和吴桂兰厮打在了一起…… 这场闹剧最后还是以老支书的到来结束。 老支书试图给两家调解,吴桂兰咬定了是霍新月挑唆白星宇偷家里的钱私奔,要求霍新月赔偿白星宇的名誉损失。 霍新月当然不可能承认。 两家关系本来就不好,这次更加雪上加霜。 几乎到了见面就要干上一仗的地步。 柳朗月并不知道自己走后,后店大队有了这许多的热闹。 还没有正式开学,但他已经先行到了学校报道。 大学里的一切,对他来说,既陌生又熟悉。 走到学校西北角的梨园,抚摸着粗粝的树干,柳朗月眼睛湿润了。 他的童年,就是在这里度过的。 “你是……朗月?” 柳朗月回头,身后站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 看到她的脸,妇人眼睛顿时就红了。 “朗月,你不认识我了吗?”“桑妈妈?” 柳朗月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声音颤抖了。 他扑过去用力抱住了妇人,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桑妈妈,您怎么在这里?” 这个妇人叫桑秋叶,是柳朗月妈妈的同学,从前也是一位在文学研究领域颇有建树的教授。 但和柳朗月的父母一样,当年都受到了冲击,被迫离开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桑秋叶上上下下地看着柳朗月,眼眶湿润着,“都长这么大了!” 她拉起柳朗月,“走,咱们回家说!” 桑秋叶住的,是大学分给她的小楼,不算新,但很有古典韵味。 “平反后,我就被调回了这里工作。” 冲了一杯麦乳精放到柳朗月面前,她坐在了柳朗月对面。 “我打听过父母,没想到……” 摘下眼镜,桑秋叶擦了擦镜片,“看到录取名单的时候,我还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你知道我这几天有多么担心吗?生怕是同名同姓的!朗月,你没有辜负你父母对你的期望!” 一番话说得柳朗月的鼻子酸酸的。 当初父母给他取名朗月,就是希望他能够立志高远,在广阔天地中犹如朗月那样熠熠生辉。 可惜上辈子他被霍新月所害,没能来上大学。 想来桑妈妈见到那个时候的“柳朗月”,也会有许多的失望吧? 这辈子他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桑秋叶本来想让柳朗月住在她家里,但柳朗月执意不肯。 “你这孩子……你爸妈当年就住在旁边的楼里。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柳朗月摇了摇头。 他看到从前的家里亮起了灯光。 看来,已经有了别的主人。 他不想过去睹物思人。 “桑妈妈,我住在宿舍也会时常来看您的。再说,以后您还要给我们上课,我们几乎每天都能见到的。” 桑秋叶无奈,“好吧。” 说着,她从书架上取出几本书来,“你从小就聪明上进,我相信这几年你也没有放弃过读书。这是你的专业书,你先自己看一看。” 柳朗月郑重接过。 经过了十来年的蹉跎,开学后大学中学习的氛围相当浓烈。 每个人都在努力汲取知识,日以继夜,仿佛要把耽误的青春都补回来。 在这种环境中,柳朗月更不可能偷懒。毕竟,别人是在追赶十年的青春,他要追赶的时光,足足有两辈子。 除了学习上努力外,柳朗月还在十分积极地参与到各种校园活动中去。 所以开学后不久,他就被选为了学生会副主席,主要负责学校的外联和宣传工作。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锻炼机会。 他小时候就很希望长大后能够从事新闻报道一类的文字工作。 但上辈子结婚后所有的精力几乎都耗在了家庭上,从前的梦想也就无疾而终。 现在终于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柳朗月抓紧了每一个机会锻炼自己。 除了主修的中文专业外,他还时常去新闻系蹭课。 柳朗月想着,如果有机会,他明年就向学校提出申请,同时修新闻专业。 他这种拼命三郎的劲头,很快影响了身边的同学。 就在大家都憋着一股劲,百舸争流的氛围中,一年的时间匆匆而过。 暑假前,学生会里接到一个任务,去采访学校的一位老校长。 柳朗月和学生会主席程凡一起去的。 采访结束后,天色已经将黑了。 “柳朗月,我请你吃饭吧?”程小凡热情地邀请,举了举手里的笔记本,“顺便一道整理一下采访的内容。” 柳朗月还没答应,角落里突然冲出一个人,一把将程小凡推了个趔趄。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碰我的人?” 柳朗月眼睛倏然睁大。 霍新月!霍新月双目赤红,犹如一头发怒的豹子对着程小凡就提起了拳头。 柳朗月还没来得及阻拦,就看到程小凡身手敏捷地躲开了拳头,回身就是一个肘击。 霍新月没想到看着文质彬彬的瘦小女人竟然还能反击,眼角余光扫到了柳朗月。 他的目光紧紧定在了程凡的身上,满脸关切。 霍新月顿时怒火更盛,扑过去对着程小凡又是一拳。 两个人厮打在一起。 很快就引来了警察,三个人被一起带进了派出所。 柳朗月以为,这件冲突的起因非常清楚,纯粹就是霍新月刻意寻衅。 当时图书馆周围的人都可以作证。 他和程小凡只需要来配合做个口供就可以了。 但没想到,警察从审讯室里出来,无奈地问柳朗月:“里面那个说是你的爱人,你突然失踪她一直急着找你。” 程小凡立刻看向柳朗月——同学一年多了,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柳朗月结过婚啊。 “警察同志,她说的不是真的!” 柳朗月气得脸都红了。 他知道上辈子的霍新月是个人渣,为了白星宇什么黑心事都肯做。 但好歹,那时候她外面儿上还是要点脸的,不会胡说八道。 不过转念一想,都是人渣了,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掏出自己的学生证,柳朗月递给警察,“同志,我是XX大学的学生,这是我的证件。” “刚才打人的那个,是我插队时候生产队的队长。她人品很不好,曾经因为寻衅斗殴进过看守所。我和她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这一点您尽可以去核实。” 小警察见他说的认真,神色也不似作假,又接过他的学生证仔细看了看,还给了柳朗月。 “这个情况我们了解了,柳同学,你们可以离开了。” “那个霍新月会有什么处理吗?” “柳同学你放心,这种光天化日寻衅滋事的,特别是闹事到大学生身上的,我们一定会按照规定严肃处理。” 柳朗月点点头,和程小凡一起离开了派出所。 “对不起啊程小凡。”看着程小凡脸上的伤痕,柳朗月颇为内疚,“今天的事,是我连累了你。”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街道两边的路灯亮了起来,有着无数的小飞虫前赴后继地扑向灯光。 停下了脚步,程小凡拉住柳朗月的手臂,无奈地说道:“朗月,你为什么要道歉呢?” 柳朗月一怔,不明所以。 “今天的事,于你也是无妄之灾啊。” “话是这么说,但……” 程小凡松开了他的手臂,信步朝前走着,“我没有插过队,不过我一直都很佩服像你这样的人。能够从农村,通过自己的努力走进大学。” “朗月,那几年很辛苦吧?” 她的话很轻柔,但是不知为何,柳朗月的眼睛却泛起一阵酸涩。 他紧紧闭着嘴,不敢开口。 仿佛只要一开口,就会有无数的心酸和委屈喷涌而出。 他沉默着走在程小凡身边。 过了很久,才平复了情绪轻轻开口,“还好。比起没下乡之前,几年的劳动既锻炼了身体,也……” 也让他没有时间去为父母的离开悲伤欲绝。 或许是他的脸色并不太好,程小凡很识趣地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插科打诨起来,“不管怎么说吧,我因为你挨了一拳,你得请我吃饭。” 柳朗月终于笑了起来,点点头,“好。” 第二天,柳朗月又特意去了一趟派出所,打听了一下霍新月的处理结果。 从昨天就接待了他的小警察那里得知,霍新月涉及了寻衅滋事,本来要从重处罚,但是她本人认错态度良好,并且写下了保证书,所以只是送回了老家进行管制。 时间是半年。 这半年里,霍新月还要继续参加所在地的劳动,但人身自由不受限制。 对这个结果,柳朗月不太满意。 “小同志,你放心吧。有了这次教训,她应该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怕柳朗月担心,小警察拍了拍他肩膀,“你们公社和生产队,也会找人看着她的。” 谢过了小警察,柳朗月离开了派出所。 回宿舍的路上,突然有个之前模糊的念头逐渐清晰起来……重生之后,柳朗月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地走着。 上了大学后他并没有再去关注霍新月和白星宇。 结果,霍新月突然找来,还和程凡动了手,甚至和警察说自己是她的爱人…… 柳朗月想到了一个可能——霍新月,也是重生回来的。 他闭了闭眼睛,浑身上下被冷汗浸透。 “朗月,你站在这里干嘛哪?” 熟悉的声音唤回了柳朗月的心神。 程小凡见他脸色不太好,关切地走上前问,“你病了?” “没有。”柳朗月勉强笑了笑,“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一下!” 程小凡拉住了他,从兜里掏出一块儿手绢递了过去,“新买的,擦擦汗吧。” 犹豫了一下,柳朗月还是摇摇头,“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马上就回宿舍。” 说完,抱歉地朝着程小凡点点头,跑了几步上了正好停在车站的公交车。 车外,程小凡的身影渐渐小了。 柳朗月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是不知道程小凡对他有好感。 但是经历了上辈子被女人戏耍一生,最后病床上还要看着两个贱人相亲相爱,柳朗月这辈子更想把全部精力都用在自己的学业和事业上。 回到宿舍,柳朗月立刻就给刘云写了一封信,询问他霍新月的近况。 刘云没有回信。 而是在三周后,出现在了柳朗月的宿舍门口。 “柳朗月!” 刘云冲进宿舍抱住了柳朗月。 “刘云,你怎么来了?”柳朗月惊喜异常,忙让刘云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 刘云一口气把水喝了,满足地吁了口气才笑着开口,“幸亏你早几天给我写信,不然我就接不到了。” “我家里托人给我办了返城,我工作就安排在了离着你们大学不远的百货大楼。往后,你要买什么就来找我,好使!” “那可恭喜你了。” 柳朗月由衷地替刘云高兴。 上辈子刘云回城后是进了胡同里的小工厂,开放后没多久厂子就倒闭了。 他也失去了生活来源。 这辈子竟然被分配到了百货大楼。 哪怕只是做售货员,这年头也是吃香的很。 刘云看看宿舍里面没有其他人,凑近了柳朗月压低声音道,“霍新月和白星宇私奔了!” “什么?” 柳朗月大吃一惊。 “他们两个,私奔了?” 刘云点点头,圆润的脸蛋上满是不屑。 “没想到吧?我早就说过,白星宇就是个不安分的人。都结婚了,硬是抛下了徐桂芬跟着霍新月跑了。” 在刘云的絮絮叨叨中,柳朗月拼凑出了霍新月被送回去后的真相。 不论是公社领导,还是老支书,都对霍新月这个年轻人有几分情分在,不忍她因为一点错误就毁了一辈子。 因此,特意在后店大队里,为她安排了一份开拖拉机的工作。 霍新月短暂地安分了十来天。 然后,她就失踪了。 同时不见的,还有白星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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