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外情况,怕出声惊扰来了旁人,她只得偏过头颈去,不理身上醉鬼, 咬牙等着。 困意倒是被消解得彻底, 寂静阒然的婚房中, 她只看得到头顶红帐层叠, 烛火盈晃,以及离着极近的谢清晏的气息。 心跳声像急促起来,却不知是谁的。 戚白商凌霜艳雪的脸颊上, 绯红又釉染过一层,呼吸愈发灼灼, 几乎难捱。 就在戚白商忍不住往侧外,想蹭挪出一点空隙时, 她身影忽僵停。 面色绯红的女子本能地要往下望。 不等视线落实,她又猛醒过神,将目光蓦然抬回,羞愤欲绝地恼着声:“…谢琅!” 娇靥渐染,咬唇色红得欲滴。 只是未待细究,门外忽传来一声惊声。 “姑娘?!” 连翘不知何时推门进来,将给戚白商准备的药茶放在一旁桌上,拎起花瓶就扑过来,要朝着胆敢“欺负”他们家姑娘的浪荡子脑袋上砸—— “——别。” 戚白商忙出声拦:“是谢清晏。先帮我扶开他。” “哎?谢公?” 连翘赶忙心虚地放下花瓶,绕上前来,和被压在身下的戚白商一道,费力将着婚服长袍的人推进了榻内。 得了自由的戚白商长松了口气,扶着榻坐起身。 她刚踩下踏凳,手腕就被什么牵动了下。 “姑娘。”连翘眼神古怪地往后示意。 “?” 戚白商低眸望去,却见她皓白的手腕下垂着一条鲜红而暧昧的红缎,另一头没入谢清晏凌乱微掩的袍袖间。 戚白商没来由地脸上一热,抬手去解。 某人虽酒醉,结扣却系得极紧,戚白商费力了好半天,都没能松解开,不由恼回身:“拿我药剪来。” “……喔。” 连翘快步去侧间,又快步回来。 戚白商接过铜金色的小药剪,拎起手腕,剪刀卡在红缎间,停顿了下。 不知是不是这抹红色太过艳丽,竟叫她有些不忍。 但也只刹那。 随着“咔嚓”一声,系在两人腕间的红缎剪作两段。 刚递回药剪,戚白商就撞上了连翘好奇又隐忍的目光。 “望什么。” “没,没啊,”连翘飘开眼神,又忍不住落回来,往榻内飘,“就奇怪,我刚听说前院的事情解决了,长公子他们要带着罪证物证先赴上京,回来就见这……” 戚白商此事也消了恼意,郁郁叹了声,她回眸:“他饮醉了酒,把我当作婉儿了。” “啊,原来如此。”连翘恍然大悟,“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 对上自家姑娘凉淡似笑的眼神,连翘顿时噤了声:“没,没什么。我胡思乱想的,哈哈,怎么可能呢!” 戚白商今日折腾得属实累了,也无心计较。 确定前院事已解决,她最后一点心思也得以放下,便一边拆着嫁娘头冠,一边起身:“拉起屏风,今夜,便在侧榻休息吧。” “那这儿?”连翘一指榻上。 戚白商停身,侧回眸。 女子清丽绝艳的眉眼间划过了一丝难抑的恼色,她捡起地上掉落的红盖头,指尖一甩,覆在了谢清晏的脸上。 “让床上枣桂硌他一夜,叫他长些记性。下回便不会认错人、跑错房间了。” “……” 戚白商出过了气,也乖慵了眉眼,她转过身,随连翘一同朝侧间去。 屏风拉上的刹那,无人注意—— 榻上,那张艳红盖头下。 有人长睫轻颤,微张开,露出漆黑又清朗的眼眸来。 - 载着戚白商一行人的马车,是在第三日清晨,天还未亮时,从兆南节度使府侧门离开的。 “此次乃是押送秘密要犯,不可声张,若走漏风声,回来以后我唯你们是问——知道了吗?” 陈恒背手站在马车上,对着府兵厉声吩咐。 藏在袖下的手带着旁人不察的颤抖。 “大人,不带府兵,只怕道上会有危险啊。”亲兵还欲阻拦。 “用你教我做事?” 陈恒虎目一瞪,见下属缩回脖子,他才稍松了语气:“护卫之事,我另有安排。你们在府中守好夫人便是。” “是,谨遵大人吩咐!” 被昨夜的酒“醉”昏了一夜的府兵们显然还没察觉什么不对,尽数低头应了声,目送陈恒回到马车中,面孔陌生的车夫驾马离开。 马车哒哒踏上了青石板路,走到街尾翳影中,似乎有模糊的影丛跟了上去。 只是很快,那片影就转过长街尽头,再望不见了。 车内。 擦着汗的陈恒弯腰屈膝地回过身,朝马车最里面左位上的青年谄媚道:“谢公,我已按您说的安排妥当了。此行入京,定能瞒天过海,畅行无阻。” 谢清晏展袖,眉眼温润:“陈兄请坐。” “不敢不敢,谢公面前,陈某岂敢妄论年长?” 陈恒一边赔着笑,一边小心翼翼坐在了马车最末,看屈膝程度也只是稍沾了座边,谨慎得严阵以待。 与他稍斜对着,连翘瞅了两眼,憋着笑转过去。 “姑娘,天气这般凉了,陈大人还盗汗至此,看来虚火旺得很,不如您好心给他搭搭脉,看是不是有什么良心不安的毛病。” “……” 云纱覆面的戚白商原本侧扶着额,闻言浅淡撩眸,不语望了连翘一眼。 连翘自觉闭上嘴巴,继续整理药箱了。 陈恒也是个能屈能伸的,这会半点没有之前几日飞扬骄横的模样,闻言赔笑:“岂敢劳烦,劳烦……” 他卡了壳,迟疑地扫视马车最里的两人。 那张棋盘方寸的案几两旁,论貌相气度,称得上天作之合,金玉成双。只是谢清晏那边端方自若,而女子那旁,似有意无意的朝另一侧,避开了与他的眼神交集。 可即便这般躲着,又好像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将两人系在了一处,外人皆融入不得。 陈恒转了转眼珠,很快反应过来:“这位定就是谢公尚未过门的夫人,庆国公府的嫡女,才女戚婉儿吧?” 戚白商写着药案的笔尖微微一停,顿下滴浓墨。 陈恒尚未察觉,谄媚笑道:“早便听闻庆国公府的掌上明珠乃上京第一才女,今日见了才发现——比起才情,婉儿姑娘的相貌更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如此佳人,与谢公当真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佳偶玉成!也难怪谢公为求娶姑娘,不惜触怒龙颜……” “陈大人误会了。” 戚白商本意是等谢清晏解释,偏偏那人像失了聪似的,竟就懒支着额,任由陈恒这般不着调地说了下去。 她却再听不下,只能出声阻拦。 “…啊?”陈恒茫然地停住,看向戚白商。 戚白商眼神微凉,侧过脸,望向隔着矮几的身畔:“谢公,不解释么。” “哦。” 谢清晏玉长的指骨轻抬,又落回眼尾,长睫漫不经心低扫,遮过了眸中似笑非笑的薄色。 “陈兄确是误会,这位并非戚婉儿,而是戚家大姑娘,名白商。” “戚大……” 陈恒噎了下。 这也不等怪他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他哪想到,能与谢清晏同起同坐的女子,不是他未过门的夫人,竟是他未来妻姊呢? 而且,这般覆面薄纱之上青黛乌眸,怎么瞧着,那么像之前那日燕云楼宴饮,靠在谢清晏怀中喂酒的那个…… “陈大人,在想什么。” 一截清沉疏慵的低声,兀然楔断了陈恒的心思。 他下意识望向开口的谢清晏,对上了那人似笑而凌冽的眼眸——其中蕴着的杀意,竟比前夜还要戾然分明。 陈恒心里猛地一抖,低下头去,再不敢往下想了。 有兆南节度使保驾护航,马车很快安然出了蕲州。 等离开兆南边界,到了山林间,众人下了马车,按谢清晏命人准备的,改骑马入京。 换乘工夫,陈恒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玄铠军亲兵将缰绳递给他,他迟疑着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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