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落叶对望,谁都没有开口。 最终,他转身走向台阶,她低头穿过拱门。 擦肩而过时,一片银杏落在他肩头,又被她扬起的衣角扫落。 南城老旧的筒子楼里,女人的哭喊声刺破深夜。 有几家亮了灯,却再没了别的动静。 傅方柔踹开摇摇欲坠的木门时,看见那个曾来律所求助的被家暴妇女此时正被丈夫死死掐着脖子抵在墙上,脸色已经发紫。 “警察马上就到!”她一把扯开施暴者,将女人护在身后,“你现在停手还能算中止犯罪!还能有减刑的机会!” 男人对此充耳不闻,抄起酒瓶猛地朝他们砸来,傅方柔侧身挡住,酒瓶碎裂,在肩上划出道道血痕。 “*的,要你多管闲事!老子就是打死她又怎样!” 傅方柔拿着一节凳子腿,定定看着对面发狂的男人,她身后是女人的呜咽和小孩的啜泣。 两个人僵持着,直到警笛声逼近,男人才骂骂咧咧地翻窗逃走。 “谢谢……谢谢您傅律师……”女人搂着孩子痛哭,“可……他还会回来!他会、会回来杀了我和孩子的!” 傅方柔擦掉嘴角的血迹,掏出名片:“没事的,一会警察会带你去局里休息,明天早上九点,我带你去申请人身保护令。” 凌晨三点,傅方柔从律所出来,独自走向停车场。 阴影里突然冲出五个手持钢管的混混。 “我让你多管闲事!别人的家务事你瞎管什么!”为首的黄毛一棍砸向她膝盖,骨裂声清晰可闻。 是那个家暴男叫来的兄弟。 傅方柔踉跄着靠墙站定,突然笑了。 她摸出手机按下录音键,钢棍雨点般落下时,她还在冷静陈述: “2023年11月18日凌晨,我被王建军及其同伙围殴,地点在南城……” 北城最高院,宁洛泽刚赢下一场跨国诉讼,助理匆匆跑来耳语几句。 他摘掉法官袍的动作顿了顿:“伤的有多重?” “脾脏破裂,颅内出血,刚做完第二次手术。”助理递上平板,南城新闻标题触目惊心: 《知名律师见义勇为遭报复,现生命垂危》。 宁洛泽望向窗外暴雨,许久才说:“订一束花送去吧。” 助理小心翼翼问:“那要写卡片吗?” 他摇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卷边缘。 南城医院,傅方柔在剧痛中醒来。 床头柜上的白菊扎得她眼眶生疼,这种花通常只出现在葬礼上。 “宁律师派人送来的。”护士小声解释,“说是……祝您早日康复。” 她忽然低笑起来,笑得伤口崩裂,纱布渗出血色。 “……怎么这么绝情……连恨都不愿再给我。” 窗外,最后一片梧桐叶被风雨打落。 深夜,宁洛泽手机亮起两次。 第一次显示“南城医院”,他猜到是谁,半晌过后,按了静音。 第二次是陌生号码,接通后传来虚弱的呼吸声。 三秒,五秒,十秒…… 他挂断前,似乎听见极轻的一句“对不起。” 三个月后,法律援助慈善晚宴。 宁洛泽作为主讲人上台时,灯光扫过最后一排。 傅方柔拄着拐杖站在阴影里。 他的演讲一次都没有卡顿。 “真正的法律,不是精英阶层的游戏,而是弱者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掌声中,服务生递来一张折叠的餐巾纸。展开后是熟悉的笔迹。 没有落款。 晚宴结束后,那道身影也消失不见。 宁洛泽在准备返程时不巧遇到台风,他的航班迫降南城。 鬼使神差地,他让司机开到了傅方柔的公寓楼下。 在雨刷器的机械摆动中,他看见阳台上有个模糊的影子,那是一盆已经枯萎的白菊。 他盯着那扇窗户看了很久,最终收回了视线。 傅方柔病危的消息,是在宁洛泽站上国际法庭的第三天传来的。 彼时他刚结束一场长达七小时的辩论,为遭受跨国企业污染的渔民争取到巨额赔偿。 走出法庭时,助理匆匆递来手机,屏幕上只有简短的一行字: 宁洛泽的脚步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他将手机锁屏,平静地吩咐助理安排回程的航班。 直到深夜,他在酒店房间里收到那封信。 信封是素白的,字迹却熟悉得刺眼。他盯着那行落款看了很久,才慢慢拆开。 信很短,只有三行: 笔锋依旧凌厉,只是墨色比从前淡了许多,像是写字的人已经没了什么力气。 宁洛泽盯着那几行字,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 那时他们还没离婚,他熬夜替她整理文件,替她准备热咖啡和宵夜。 两个人一站一立,书房里一阵安静。他看着桌上的卷宗,又瞧见傅方柔眼底的青黑。 案子很棘手,她已经熬了三天。 “你觉得这次能赢吗?”他轻声问。 她低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他熟悉的笃定:“我什么时候输过?” 是啊,她什么时候输过? 他看着胸有成竹的傅方柔,觉得就这样为她操持一辈子也行。 可后来,世事无常。 他们还是走到了那一步。 他闭了闭眼,将信纸对折,再对折,然后塞进了碎纸机。 机器运转的嗡鸣声中,助理推门进来,提醒他记者会即将开始。 宁洛泽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转身走向镁光灯下的舞台。 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多年后,北城法学院的中央草坪上立起了一座新雕像。 那是一座青铜铸就的男性形象,他微微垂眸,左手托着一部法典,右手向前平伸,掌心朝上,仿佛在无声地托起某种沉重的信念。 底座上刻着一行字。 雕像揭幕那天,法学院挤满了人。 记者、学生、律师界的同行,甚至几位最高法院的大法官都来了。 “这座雕像的特别之处在于,”院长向媒体介绍,“天平没有放在人物的手中,而是铸进了底座——因为真正的正义,从来不需要刻意高举。” 宁洛泽站在人群最前方,穿着最简单的黑色西装,没戴任何首饰,只在胸前别了一枚小小的天平徽章。 有年轻的学生踮着脚张望,小声问同伴:“这就是那位传奇律师?听说他打赢过国际环保案,还推动了《反家暴法》修订?” 同伴点头,又压低声音补充:“不过听说他以前和傅方柔有过一段……” “傅方柔?那个‘法援之神’?她不是早就——” “嘘!” “别提了,那些事早就过去了。” 议论声戛然而止。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站在雕像旁,正在回答记者提问。 有记者敏锐地捕捉到刚才的窃窃私语,追问道:“据说宁律师和已故的傅方柔律师曾经是法律界的黄金搭档,甚至有过婚姻关系,这是真的吗?” 老教授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宁洛泽沉静的侧脸上。 “不,”她缓缓摇头,“他从来只属于法律。” 宁洛泽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仿佛他们谈论的是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人群渐渐散去后,他独自站在雕像前,伸手轻触冰凉的碑文。夕阳西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草坪尽头的银杏树下。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米色风衣被风吹起一角,就像多年前他们在南城法院擦肩而过的那天。 但他知道,那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就像那封早已化为碎屑的信,就像那些从未说出口的话。 他收回手,转身离开。 远处,夕阳如血,仿佛故人的一声叹息。 结婚五年,一向张弛有度的老公突然拉着我夜夜笙歌,急着要个孩子。 医生告知我怀上双胞胎时,老公抚着我微隆的小腹,嘴角漾起笑意。 八个月产检时,我意外撞见顾时邈对医生说: “从现在开始给她灌输‘双胎凶险必须剖’的观念,等小钰那边生了立马给我老婆剖。“ 医生犹豫着提醒他: “可顾夫人怀孕晚一个月,提前剖出来两个孩子看着也不像双胎啊。” 沉默了会儿后,男人的声音响起: “没关系,生下来后两个孩子都会送到老宅养,她见不到。” 而后,他又沉声叮嘱,“给我老婆安排最好的产后修复项目,让她没时间见孩子。” 我怎么都没想到,宠我入骨的老公为了让情人的孩子名正言顺,竟然如此算计我…… 没关系,不必遮遮掩掩,我会主动离开。 顾时邈,我早就说过,你若无心,我便休。 我转遍了市里最权威的几家妇产医院,所有的彩超大夫都无比笃定地告诉我,我没有怀双胞胎,只有一个胎儿! 想到韩主任告诉我怀了双胞胎时,顾时邈兴奋地一把抱起我转圈,激动地说: “老婆,双胞胎好啊!我答应你,我们只要这两个就行,这次生完再也舍不得你受罪了。” 当时他的眼眸情深似海,眼角微红含泪,好似我和孩子就是他这辈子的珍宝。 竟然都是演的吗? 心脏处密密麻麻的痛,我努力平复呼吸,看向车水马龙的街角,一时间竟不知该往哪走。 手机的未接电话早已爆到99+,我简单翻了一下,无一例外,全是顾时邈。 我抬头看去,时代中心广场上的大屏上播放了一条寻人启事,顾时邈焦急的面孔出现在大屏幕上,尽管有主持人努力控场,顾时邈还是哽咽着说: “老婆,你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去哪里了?这么久都联系不到你,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快给我回电话,如果有人看到我老婆,奖金10万块!” 旁边的女生哇的一声与闺蜜惊叹,“这不就是现实版的霸道总裁爱上我吗?他真的别太爱了!” 她闺蜜眉飞色舞地接话,“你不知道!他们是从校服到婚纱——” 女生戛然而止,她猛拍闺蜜的肩膀,示意她快打电话。 不过十分钟,顾时邈的兰博基尼就开到了我旁边,他利落地给两个女生转了20万,还谢谢她们提供线索。 两个女生看着顾时邈成熟却不失帅气的脸庞羞得满脸通红,连连摆手,兴奋到失语。 顾时邈没多看她们,小心翼翼地扶我上车,声音中满是担心,不似作假。 “老婆,你去哪里了啊,怎么不跟我和医生说一声,我担心死了啊!” 我却没有像以往一样感动,只是淡淡地说,“想吃甜品了,出来转转顺便买点。” 顾时邈松了一口气,立马打电话给助理,“把天鹅手作蛋糕的品牌给我买下来,要快!今天就给我老婆定制一个送到病房来。”>他期待夸奖的目光看向我,我却懒得应付了。 我想不通,为什么顾时邈能一边如此爱我,一边践踏着我们的爱情。 被扶着回到病床上,顾时邈看见我仍旧水肿的腿和脚,蹲下去为我脱掉袜子,泡着中药给我洗脚。 蛋糕送来时,顾时邈仍半跪在地上,在外叱咤风云的凛冽男人,竟没有一丝不适。 “老婆,蛋糕来了,你吃一块。”他见我回到病房后一直神色不虞,小心翼翼地切了块蛋糕刚想递给我。 我没有接那块蛋糕,而是凝视着他的眼,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老公,韩主任建议我直接剖腹产,可我还是想试试顺产,行吗?” 可他面色突然变得严肃,毫不犹疑地说: “绝对不行!茗茗,生产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当然是医生说哪种安全咱们就用哪种方式生。” 他深情地说:“我无法承受失去你。” 我想起今天听到的他和韩医生说的那些话,忍不住地干呕。 心脏像是泡在柠檬汁里,酸涩地皱成一团。 他一下子慌了,忙给我拍背顺气,一边大喊着医生。 医生鱼贯而入,正忙着给我测身体指标,他的电话响了,是一段特殊的铃声。 这段旋律瞬间引爆我的记忆! 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在顾时邈洗澡时,在我和顾时邈无数个纪念日里…… 这首韩文歌曲“only you”都短暂地响起过。 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被顾时邈按掉了,我便没有在意。 可不知何时起,这段旋律再响起,顾时邈无论犹豫多久,总还是会接。 接了之后,他总会一脸歉意地跟我说,抱歉老婆,公司有事,我去去就回。 “only you”的旋律像是刀子一样在我的胸腔里乱捅,割得我的心血肉模糊。 我抿着唇盯着他的手机。 果然,他犹豫了会还是接起来,“嗯”了两声就很快挂掉。 顾时邈眼眸低垂着,没注意到泪水漫上我的眼眸,他轻声哄我,“老婆,公司有点事,我得去看一眼。你把蛋糕吃了乖乖睡觉,晚上等老公回来给你涂妊娠油。” 他边说边往我额头上印下一吻,匆匆离开。 我捏皱了床单,抹了把眼泪,还是起了身,悄悄跟上他。 可刚出门,就找不见顾时邈的踪迹。 我心里泛起阵阵苦涩,疼得无法呼吸。 他,就那么着急吗? 路上擦肩而过的护士长语气羡慕,“顾夫人怀孕后顾总包下了整层的病房,每次产检都亲自陪护,事无巨细!外界传言顾总与女明星纠缠不休,我看未必是真的。” “这你就不懂了,外边都是逢场做戏,说不定是顾总给旗下女明星造势呢。可他对顾夫人的关心是我亲眼所见,昨天和主任医师在诊室聊了得有俩小时!” 最年轻的小护士迟疑着说,“可是南角的特护病房,不是也住了一个孕妇吗?” 护士长眉峰一立,“嘘……没听主任交代了吗?不让往外说!提都不要提!” 我整个人脑袋里都是浑浑噩噩的,想起每次顾时邈扶着我出病房散步,缓解腿部水肿时,总是特意绕开的南角…… 我一步一步朝着南角走去,看见了阳光洒落在一名约莫着月份比我还大的孕妇身上,她整个人依偎在男人怀里,娇声说道: “我听说提前剖出来的孩子身体素质低下,你得答应我们的孩子必须瓜熟蒂落……” 那个我无比熟悉,从16岁贯穿到26岁的男声响起: “嗯,我们的孩子当然不一样了。你放心,一切都会是最好的。” 我紧紧地捂住嘴,不敢让自己出声。 仿佛我才是那个见不得人的小三。 女人咯咯地笑起来,“你知道的,我不图你什么的,只要顾家家业给我儿子继承,我不在意名分,我只要你的爱就足够了。” “阿邈,我不敢奢望顾夫人的位子。但你可以圆我一场梦,只给我办一个小范围的婚礼吗?反正同事们早都知道我是你的女人了。” 顾时邈直接抬起女人的下巴,霸道地吻上去。 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模糊了眼前的一切难堪。 那女人的面孔我认识,是顾时邈公司力捧的明星主播陈钰。 每次我去直播间时,顾时邈永远是离陈钰最远的一个,除了她直播讲错话时,顾时邈从不多看她一眼。 我曾与顾时邈打趣,说陈钰虽然姿色确实我见犹怜,但业务能力这么差,公司一直力捧她,不会是你对她有什么心思吧? 顾时邈当时一脸认真地看着我,举起手发誓,“如果我敢对宋思茗不忠,罚我一辈子痛失所爱。” 员工们也笑着说,“夫人您放心吧,给顾总十个胆子也不敢哟。” 原来他们合起伙来骗我。 我越发觉得自己愚蠢的可笑,竟然会相信男人永远只爱你一个的誓言。 明明看过那么多婚外情、小三上位的血泪新闻,却还是要做梦,或许我的老公,是不一样的呢? 现实狠狠给了我一巴掌,全部都一样。 今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啊……为什么,要让我知道如此残酷的真相。 我正要低头离开时,突然发现陈钰侧过脸,冲着我挑衅地勾起唇角。 回病房的路上,我的腹部一阵阵抽痛,我忍不住跪了下来。 护士们大惊失色地蜂拥过来搀扶起我回到病房,想着法地给我保胎。 我疼得嘴唇哆嗦,说不出话,可我想要拒绝,拒绝这个被当作傀儡的苦命孩子诞生在世上。 顾时邈砰的一声撞开门,眼睛里满是血丝,直接滑跪在我的床头,紧紧地攥住我的手,大声命令医生: “我老婆怎么回事!我才出去一会儿,怎么就这样了!你们全都是吃干饭的吗?” 韩医生额角都是汗,跟顾时邈说,“得给夫人打安胎针,为了避免药效,暂时不能打止痛药,会疼一些,可以吗?” “不……我怕疼,我不要生了。”我拼了命地用气音喊出几个字,满眼泪水地祈求顾时邈。 顾时邈心疼地不断擦我眼角的泪水,眼眸幽深,嘴里吐出冰冷的话,“给夫人打安胎针!快,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我的心仿佛坠入冰窟,陷入昏迷前,我咬牙问出那句话:“不是为了我,对吗?” 顾时邈的眼睛倏然睁大。 再次醒来,耳边是烟花燃放的声音,落地窗外,楼下的人群兴奋地举着手机拍照。 一簇簇蓝色烟花在医院上空爆裂,“宋思茗&顾时邈五周年快乐”字样的烟花久久飘浮在空中。 病房门口堆满了香槟玫瑰,却不是我最爱的蓝色妖姬。 “老婆,五周年快乐!我怎么会忘记呢。”顾时邈边说边来抱我。 我不动声色地推开他,“输液输的我浑身都痛,不要碰我。” 他眼神闪烁,转而握紧我的手,不肯松。 我的手机叮的一声响起,我拿起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连发了好几条短信。 “你是不是以为他很爱你?全城的蓝色妖姬都被送往我和你老公的婚礼会场了,你只配用我不要的。” “每晚你睡着后,你老公都会来找我,就算我怀孕了,他也忍不住想碰我。连你的孩子,都是借我孩子的光,阿邈为了给孩子一个名分才赏你一个孩子。” “你要是识趣的话,就自己离婚滚蛋吧!” 心像沉船,坠入深海,海面泛起阵阵涟漪。 我的腹部一阵抽痛,本能地喊:“顾时邈……” 可他却根本没听见,只是抿着唇看向手机。 我只一眼就知道,他动气了。 手机中,陈钰挺着大肚子开着舞蹈直播,有人刷嘉年华她就跳一曲,有人刷火箭就抵消一个嘉年华。 直播间一个叫M哥的刷的嘉年华已经累加到99个,陈钰满脸是汗水,踩着高跟鞋跳舞摇摇欲坠。 观众热议纷纷: “有没有人性了?孕妇跳出事怎么办?” “活该!谁叫她怀孕了还出来卖骚。” “不知道是哪个榜一大哥不要的野种呢!跳掉了正好。” 顾时邈气愤到开了一个神豪号,在公屏上说:“这是老子的孩子,轮不到你们哔哔赖赖。” 然后他直接刷了300多个火箭叫陈钰下播。 M哥还在公屏挑衅:“怎么证明陈钰不是三啊?” 吃瓜群众纷纷附和:“顾氏力捧的明星主播不会是个三吧?” 陈钰在镜头前抽泣着说,“老公……” 不等顾时邈回应,陈钰就挺直背脊,倔强地向直播间观众承诺: “明天我会在直播间办一场婚礼,我老公一定会来。” 顾时邈合上手机后,才恍若惊觉我就在他身边。 他看着我惨白的面孔,立马打电话自证清白: “王经理!你说说今天陈钰的事,她老公怎么没来处理?” 顾时邈点开外放,王经理会意地说,“哎哟,我们一直在联系陈钰老公啊,可能出国倒时差呢吧,就是没联系上。小两口闹矛盾,估计明天就好了。” “让顾总顾夫人担心了哈,我替陈钰道个歉。” 听着王经理编造的谎言,我自嘲地笑笑。 挂了电话后的顾时邈放松不少,盯住我的眼睛诚恳地说: “茗茗,你相信我,我爱你,唯有死亡能将我们分开。” 我淡淡地嗯一声,面对他的深情告白,没有像以前那样笑着回应。 他眼底有些失望。 沉默了会儿,他满怀歉意地跟我说:“老婆,如果明天直播婚礼上陈钰老公不露面,考虑到公司股价,我得替他出席。” “你能理解我的,对吧?真的就这一次。” 我理解不了,你和陈钰光明正大地结婚,那我成了什么? 顾时邈安抚地摸着我的肚子,“老婆,我好想孩子们快点出来,早点长大,然后我就把公司都丢给他们,我们两个全世界去旅游,做最幸福的夫妻。” 我压了好几次干呕的感觉,而后语气平静地说: “我理解的,是为了我和孩子好。” 顾时邈放松地笑了,俯下身来亲吻了我的额头。 走之前他小心地叮嘱护士,“安胎针一定按时打,不行就加大剂量!” 我的手指死死扣在肉里,绝望漫上心头。 顾时邈,你是不是笃定我不舍得离开,才肆无忌惮地伤害? 第二天,神豪和陈钰直播结婚的消息登上热搜,直播间的观众人数达到了空前的2个亿,顾氏的股价一路攀升。 镜头前,陈钰虽然挺着孕肚,但一直洋溢着笑容,美得明艳。 顾时邈虽然戴着半张面具遮住脸,可他心底一直隐隐不安。 容不得他多想,神父在台上引导双方宣誓: “你愿意接受对方作为你的另一半……不论贫穷或富有,生病或健康,始终忠诚于她,相亲相爱,直到离开这个世界吗?” 陈钰清脆的“我愿意”响起。 顾时邈却忽然想起了茗茗郑重地说“我愿意”的情景,一次是他在京北大学的银杏树下告白时,一次是在他们的世纪婚礼百里蓝色妖姬花路上。 他仿佛看到了茗茗流着血,一步一步离开他的景象。 顾时邈恍若被雷击中,一把甩开陈钰的手,不顾陈钰倒地的凄厉叫喊,也不顾王经理大喊着“股价”的阻拦,匆忙赶回医院。 医院门口一位护士紧张地向韩医生汇报:“不好啦!陈小姐破水啦,主任您快给顾夫人剖腹产吧!” 韩医生皱紧眉头刚想给顾时邈打电话。 恰好顾时邈跑到了韩医生面前,双目猩红地问,“我老婆呢?一切都好吧!” 韩医生一脸震惊,“早上您不是派人接走顾夫人了吗?”顾时邈的表情瞬间凝固。 韩医生皱着眉说出自己的顾虑: “顾总,夫人孩子才8个月大,剖出来会很虚弱,要在保温箱住很久。” “要进行手术的话,麻烦您快点把顾夫人送回来。” “剖什么剖!” 顾时邈懊悔得想扇自己一巴掌,怎么能拿妻儿的性命开玩笑! 他当时真是昏了头了! 韩医生还在絮叨,“那陈小姐那边怎么办?” 顾时邈懒得多想,“爱怎么办怎么办!” 他紧张的手都在抖,慌乱地吩咐着助理,“快!去查监控,十分钟内告诉我茗茗去了哪里!” 顾时邈托了关系,找了全市的医院,都没有一个叫宋思茗的孕妇入住。 他跌跌撞撞地进了茗茗的病房,看着熟悉的一切,却独独少了我的身影。 他跪在病床前时,终于看见了,一纸离婚协议书静静地躺在茶几上。 最后一页写着我的名字,没有一句多余的解释。 那张纸像是吸走顾时邈魂魄的魔鬼,顾时邈盯了好久没有动作。 他不敢相信,许诺要和他走过一生一世的茗茗怎么可能会与他离婚呢! 一定是陈钰在捣鬼! 顾时邈的心不断下沉,茗茗究竟知道了多少? 如果茗茗知道,他一直让韩医生蛊惑她剖腹产,是为了给陈钰的孩子一个名分…… 顾时邈颤抖着嘴唇,他无法承受失去茗茗的后果。 离婚协议被顾时邈大力捏皱,他不敢相信,茗茗是下定决心,彻底离开他了吗? 顾时邈一把撕碎了离婚协议,他决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他发动整个公司全城找宋思茗,他自己开着车从茗茗爱逛的商场、步行街、甜品店和美容院一家家找过。 所有商场的大屏幕上再次播放着顾总的寻人启事,这次提供线索的奖金已经飙升到100万元。巨额奖金点燃了市民的热情,顾时邈亲自接了不下100通电话,循着市民提供的线索一处处找过去,车子都加了好几次油,可都没有找到茗茗。 陈钰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被顾时邈嫌弃耽误事,拉黑了她。 傍晚时分,顾时邈脱力般趴在方向盘上,濒临崩溃。 偌大的城市,唯有那一个身影牵动他的心弦。 可好像被他自己弄丢了。 顾时邈终于决定去质问陈钰,究竟给茗茗说过什么。 他驱车去了陈钰的生产医院。 陈钰刚好生完,护士抱着一个婴儿从产房中走出,门口一个粗壮的男人接过孩子叫宝贝。 顾时邈的眼神幽深,他侧身躲在拐角处,手机打开了录音键。 病房里的陈钰虚弱的声音喊男人:“M哥,给我看看我们的孩子。” 男人一脸兴奋地抱着孩子进了病房。 “小钰,多亏你折腾这一出,顾氏的股价已经跌停了!我的公司以后就是直播界头部了!” 兴奋过后,M哥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是我的种吧?” 陈钰嗔怪,“百分百是你的!你看着鼻子嘴巴,和你简直一模一样,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M哥听完后嘿嘿地笑了起来。 “敢碰我的女人,顾时邈必定付出代价!” 顾时邈忙把录音发送给茗茗,顺便撩了眼顾氏的股价。 股价狂跌一片绿色,可他却没有沮丧的感觉,也没把M哥的威胁放在心上。 他甚至对陈钰也不急着报复,只想着跟她撇清关系。 顾时邈心中生出一股庆幸,就像是老天爷给了他额外的一次机会,去寻回胜于生命的珍宝。 茗茗,你究竟在哪里? 如果你知道陈钰的孩子不是的,我们是不是还有机会复合?! 到新加坡之后,妈妈已经等我很久了,见着我时笑着挥了挥手。 等我走近,妈妈小心翼翼地避开我的肚子,轻缓但是温暖地抱住了我,酸涩地说:“十年没见了,囡囡长成大姑娘了。” 我抬眼看着她,妈妈五十多岁的人,看着还像三十多岁的,保养得当,周身带着一股贵气。 妈妈语含欣喜地说:“回来就好,以后不走了吧?” 上次见她还是十年之前,爸爸妈妈离婚,我跟了爸爸留在国内,妈妈去新加坡发展,创立了自己的服装品牌。 一别经年,爸爸如今已经病逝。 爸爸去世那年,是顾时邈抱着在墓地哭到晕厥的我,重重承诺说会在海城给我一个家。 为了尽早实现这个承诺,我俩经常加班至深夜,饿得肚子咕咕叫。 最囊中羞涩时,我们忙了一天只点了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 他眼里闪着光,却还是碗推向我: “你吃吧。” 我执意不肯,两人你推我让,最后只好一人夹一根面条,哄着对方多吃些。 剩下的那块牛肉,他悄悄夹到了我的碗里。 那时的我们爱得那样纯粹,仿佛携手到老是最自然不过的结局。 只是时光流转,我才渐渐明白,人心是最难以捉摸的风景。 顾时邈在那一刻,确实满心想的是与我共度余生。 后来,他也确实将这份心意转移给了别人。 婚后第四年,他归家时,身上带着未散的兰蔻奇迹香水的味道。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当时慌极了,拥我入怀,信誓旦旦,说那只是在直播间碰倒了样品无意沾染的,他从未背叛过我。 我选择相信。 然而,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第三次。 渐渐地,他失去了耐心,不再温柔地安抚我。 只是粗鲁地甩开我的手: “直播间那么多女主播,难免沾染一些气味,你能不能别胡搅蛮缠!” 再后来,他和陈钰暗度陈仓,伙同全公司上下只瞒我一人。 陈钰初入直播名利场,浑身散发着不可抗拒的活力,是他慧眼识珠招进来的。 顾时邈开始加班成了常态。 有那样年轻貌美的存在,他又怎会留恋于我身边? 我的心,在一次次的等待与失望中,渐渐冷却,直至冰封。 我终于明白,那个曾在街角小店与我共享一碗牛肉面的少年,或许自始至终都只是我的一场梦。 岁月没有扼杀他。 岁月只是剥去了他的伪装,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一个我从未真正看清过的模样。 我本以为我在世上已经孑然一身,没想到,远在异国的妈妈一直关注着顾氏的新闻,在她看到顾时邈第一次登上时代广场的寻人启事时,她就排心腹悄悄联系我。 血缘是挣不脱的纽带,无论在世界何处,总是有着丝丝缕缕的牵绊。 我闭上眼睛,任眼角热泪洒落。 “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回到家安顿好后,我开了机,瞬间涌出无数个未接来电和顾时邈的信息。 我还没来得及看,顾时邈的电话立刻就拨打了进来。 好像他一直在打似的,我手指一滑到底,选择了拉黑删除。 世界顿时清静了。 妈妈递过来一杯安神汤,眼神扫过我的肚子,试探着问,“和孩子爸爸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孩子怎么打算的?” 我想也没想就说,“妈,没有误会。我和顾时邈已经离婚了。” “至于这个孩子……” 我犹豫,不是因为我不舍得顾时邈。 是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未出世的孩子一身坚硬的铠甲,保护他在成长的每一步都不会遭受冷眼歧视。 妈妈递过两份信托基金委托书来。 “不要怕,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妈妈都会为你兜底。” 我笑着笑着就哭了,坚定地说,“这个孩子,我会留下来。” 遇见我妈,我才明白。 我能给孩子的爱,就是他的铠甲。 虽然远在国外,可大数据还是知道什么与我最为相关。 不断地给我推送国内陆续传出的顾氏式微、陈钰直播间遭封禁的消息。 我没有点进去看详情,而是通通点击了不感兴趣。 久而久之的,推送就少了。 在我妈的刻意封锁消息下,顾时邈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找到我的住址。 他风尘仆仆赶过来时,我正挺着孕肚在T台下看我妈服装公司的模特夏季走秀。 经理韩煜和几个身材颀长的男模特围在我身边,给我介绍夏季流行的时尚元素。 顾时邈的眼睛嫉妒地发狂,胸膛起起伏伏,最终压着嗓音跟我说: “茗茗,我们单独聊聊好不好?” 韩煜得了我妈的指令,要寸步不离地守好我,他推了推眼镜框,没有一丝避开的意思。 “不太方便。” 顾时邈顿时警惕地看向韩煜,声音变得不友善,“茗茗,他是谁?” 在顾时邈的印象中,我身边的朋友同事,他都能认识。 但是新加坡的一切对他来说充满陌生,他感到不安。 我掀起眼皮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顾时邈眼下乌青,面容惨白,像是连续几日都没有睡好。 “顾先生,他是谁与你没有关系。准确地说,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顾时邈的眼底划过一抹挣扎,过了好久才强迫着自己在外人面前开口示弱: “老婆,我给你发的录音你听了吧?陈钰的孩子不是我的。” “我后悔了的,茗茗,我没想背叛你的。” “我只是一时……” 我打断了他:“什么录音?我没听啊,抱歉啊顾先生,孕晚期很累的,你照顾过陈钰你应该知道。” “那些与我不相干的东西我实在没有精力去听。” 我打了个哈欠,立马有识趣的男模给我递上一杯温水。 韩煜也皱起眉毛,担心地劝说,“要不今天就到这吧?” 我说好,T台上的灯光音乐旋即停了下来,众人散场。 这么多年顾时邈一直是人群的中心,是我世界的中心,而此刻,他就像是一个无人在意的小丑,被所有人忽视。 他垂下眼眸,愣在了原地。 韩煜护着我往会场往外走去时,顾时邈终于缓过神,追上我,声音发抖地问: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在意了?” “茗茗,你明明舍不得我的孩子,你难道不是想着和我复合的吗?” “你怎么可以什么解释都不听我说?” 我披着风衣往外走时,转身嗤笑,“这孩子出生会姓宋,跟顾先生有什么关系啊。” 韩煜一肩撞开怔愣在原地的顾时邈,“麻烦让让,好狗不挡道。” 顾时邈一拳往韩煜脸上招呼,嘴里还骂着,“勾搭别人怀着孕的媳妇,你是多饥渴啊?” “我知道我媳妇好,可轮不到你来垂涎!”/p>韩煜也不甘示弱,拳拳到肉地回应给顾时邈。 周围的模特们嘴上说着别打啦,但手上明摆着拉偏架,全部偏心韩煜。 很快顾时邈就落了下风,被打得鼻血横流,可他却有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儿,吓得周围模特们渐渐松了手。 韩煜又挨了一拳,吐了口血水,嘴上却不饶人: “没见过你这么贱的!茗茗对你好时你不珍惜,老婆丢了后又舔着脸来求!” 我怕韩煜被打出个好歹,也说了句:“算了罢。别打了。” 顾时邈真的就呆呆站在原地,不再出手了。 哪怕韩煜一拳没搂住,直砸在他的眼眶上,瞬间乌青一片。 “茗茗,只要你能解气,你让他们打吧,我不会还手了。” 顾时邈垂头丧气的,像是被主人丢弃的小狗。 我看着他鼻青脸肿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顾时邈,我们都是成年了,不是动不动就打架的十五六岁的少年了。” “怎么就不能体面点呢?其实没有必要闹得大家都难堪的,对吧。” “你还记得我们怎么有的孩子吗?是你和陈钰怀了孩子,你才让我备孕的。” “你哪来的脸用宝宝求情啊,你明明不在意他的健康生死,为了和陈钰的孩子凑成双胞胎,你八个月就要生剖了他!” 我本以为面对顾时邈我不会再有情绪,可提到孩子和那段过往,我还是忍不住眼角都是恨意。 顾时邈听了我的控诉后崩溃般地跪倒在地,一只手拽住我的胳膊。 他没敢用什么力气,只是祈求地看着我说: “茗茗,我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我绝不会让陈钰的孩子继承家业的,我想让你养两个孩子也是因为我从来就没考虑过顾夫人会是别人……” “我们16岁相识,我大半的人生都是你啊……茗茗,我能有如今的地位,也是为你打拼而来的。” “我们十年的感情,你怎么可以说忘就忘啊……何况我们还有宝宝,你总不能让他刚出生就没有爸爸。” 我拨开了他的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也没有爸爸的。” “况且,我不希望孩子有你这样的爸爸。” 如果眼神是刀子,他已经被我千刀万剐。 顾时邈重重垂下头,双手捂住脸哽咽: “不是,茗茗,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求你了,给我最后一次机会,真的。” “我说错话了,你和宝宝不是不能没有我,而是我希望你们别不要我。” 我看他哭的那样狼狈,和脑海中一个月前丰神俊朗的顾总对比了一下,心中竟感到无比快意。 顾时邈,在你背叛我那一刻,我们就没有以后了。 那日之后,我好久都没有见到顾时邈,日子平淡幸福地走向预产期。 我和妈妈期待地数着日子,期盼肚中宝贝的到来。 我没想到,再见到顾时邈,会是那样的场面。 预产期前三天,陈钰拿着刀子劫持了前往医院待产的我。 她的两侧脸颊都有两道长长的刀疤,显然是被人报复划破的。 她眼神怨毒地盯着我,嘴里疯狂地尖叫: “都怨你!顾时邈压着我的合同不让我直播,雪藏封杀我!让我赚不到一分钱!” “M哥也只是玩弄我,儿子生出来了他却不认了!他的老婆知道后,还来划烂我的脸!” “不公平!我恨你们!全都去死!” 周围慌乱成一团,好多人忙着逃命、报警,还有举着手机录视频的。 我感觉到身下的羊水淅淅沥沥地流出,尽全力地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要颤抖,却还是止不住地害怕。 我妈吓得双腿发软,喊着答应给陈钰钱整容,只要她别伤害我,放我回来。 周围的人群慌乱地报警。p>比警察来得更早的是顾时邈—— 他像是从远处狂奔而来,头发凌乱,在看见我的一瞬间面色惨白至极。 他努力克制住焦急,声音平稳但清晰地向陈钰喊话: “陈钰!对你绝情的人是我和M,你想要报仇,应该冲我来!放开茗茗,我任你处置!” 顾时邈边说边走近我们,陈钰疯狂地尖叫,“别过来!”,又挥手乱刺! 顾时邈见状用胳膊去挡,好几刀都扎在了他的右胳膊和胸膛上,他紧紧地卡在我和陈钰中间,没让寒冷的刀锋逼近我。 他左手卸下陈钰挟持我的力道,将我向外轻轻一推,口中哑声说道:“快走,别回头。”我心中恐惧至极,听着刀子反复扎进血肉之躯的声音,脑中一片空白,脚上机械地遵照着顾时邈的指令,往外跑! 向生路跑! 警察和医护人员终于同步赶到,我跑到警戒圈外,一张脸上全是眼泪。 我不敢回头看,耳边却全是陈钰癫狂地挥刀的声音,周围人群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快、快救他”我舌头打结地跟警察说,医护人员强硬地把我抬上救护车。 “女士!你的羊水都要流光了,你和胎儿也很危险!我们必须撤离!” 有人喊着:“啊啊啊!你们快救人啊,那个见义勇为的小伙子要被捅死了!” 指挥官一声令下,狙击手一枪正中陈钰眉心! 失去意识前,我看到了顾时邈和我一同被抬上两辆救护车,他的前胸像是喷泉似的一股一股地往外喷血。 那一刻,一切爱恨都如过往云烟。 我几乎是哭着问他: “为什么啊?你都愿意为我去死,你却不能……” 我没有问完,顾时邈却仿佛懂了。 他嘴唇失血到近乎白色,胸口处似漏风的帐篷,呼哧呼哧的说不出来完整的话来。 他努力从担架上伸出手来,却远远够不到我。 我们都知道我没问完的那句话是什么—— 顾时邈可以毫不犹豫地为宋思茗去死,却做不到一生只爱她一人。 他咳出了一口血沫,终于强撑着说: “茗茗,离婚协议,我没有签……记得回国,继承……” 他眼神逐渐涣散,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那只伸向我的手,重重垂落。 生产时,我妈在产房门口转了一圈又一圈。 “用力!专心!” “我知道你刚刚经历了绑架,别想那些血腥画面了!那小伙子救你不也是盼望着你们母子平安吗?” 助产士一直在极力地安抚的情绪。 她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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