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末的一天，山里清早下雨，林间云雾缭绕，林佳音吃过早饭出门去了医疗驻地，说中午去邻居家吃饭，晚些再回来。 莫淮声下午左等右等，直到外面天色渐沉，夕阳的余晖隐没在云层后面，见人还没回家，跑去巷子口迎。 他远远瞧着林佳音手上拎着什么，正慢悠悠的往这边走。 莫淮声上前去挽住女人手腕，见人将左腕上的黑色塑料袋移到另一边，顺道拎起手上的鱼，笑着说：“晚上给你做酸汤鱼吃。” 林佳音的手艺好，但做的都是些当地菜，以辣为主，莫淮声本来不能吃辣，刚来这的时候经常一桌子菜也没个能下筷的。 唯独酸汤鱼片他能吃不少，也是最喜欢的一道。 他闻言欣喜，接过吊鱼的草绳答应，转身一道往家走，路上有说有笑。 两人晚上共进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林佳音掌勺，莫淮声给他打下手，做的都是他喜欢吃的，他们吃完饭在院子的长椅上看星星，当天的云层有些厚，能看到的星座不多，莫淮声记得赵简给他们科普过最容易观察得到的几个星座，便也那样说给林佳音听。 林佳音对星座这些一窍不通，只说天气好的时候星星确实很多，林别小时候也喜欢，还会吵着要到星星上面去。 莫淮声轻哼着附和，在每次林佳音回忆往昔的时候，他都会往自己身上再披一道枷锁，甚至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那晚他睡得很沉，或许是喝了药的缘故，林佳音说他早上咳嗽，帮他带了药回来。 莫淮声做了一个梦，梦里鲜花盛开，长在后山的山坡上，林佳音坐在树下剥玉米，他就一筐一筐的给她往那边运，树叶落在年迈的母亲肩头，梦中皆是母慈子孝的美好画面。 莫淮声在很多年后闭上眼还能想到那个画面，仿佛人都还在，一切都没有变。 ——可是梦，总归要醒的。 - 阴冷的房间里没开空调，一夜之间气温骤降，开门间都是冷飕飕的凉风。 客厅和楼梯之间不断有人穿梭来往，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医护人员跟民警同志小声交谈，片刻后又回去楼上。 莫淮声捏着那张被泪水浸湿、早已变得皱褶不堪的信纸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他已经读了很多遍，可每一遍都像是第一次看到般泣不成声。 林佳音选择用自杀的方式结束了她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留给莫淮声的只有一封遗书、这间客栈、还有她在信中写的：书架铁盒里的存折。 她发现了莫淮声不是林别的事实，却没有选择拆穿，而是这样离开了他。 莫淮声其实更希望她怨他、恨他，但至少不要离开他，可以留有最后一点念想。 民警同志叫他进屋问话，莫淮声反应了会儿，慢吞吞的起身，回到稍显暖意的房间。 他穿了件单衣，进屋的时候觉得冷，不禁打了个喷嚏，被叫去坐到椅子上。 警察例行公事的问了几个问题，大概已经判定是自杀，询问显得有些潦草： “死者生前服用了大量安眠药，死亡发生在凌晨，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莫淮声神色木讷的摇头，听对面叹了口气，说遗书作为物证要带回所里。 他最后只给那封遗书拍了张照片，上面的字迹有些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看着颇为潦草。 民警和医护人员从家里离开时值中午，林佳音的尸身被送去了太平间，门口看热闹的人群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一新闻，久久不愿散去。 他们这少有自杀的事发生，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自杀，有什么想不开的。 特别是当地震这样大的灾难都熬过来了，更想不出有什么新奇的理由。 莫淮声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听外面有人敲门，应该是乡亲街坊想来问问怎么回事。 他没起身去开门，只是因为自己动不了，血液如同被凝固在身体某处寸步难行，秋末的气温却让人如处冰窟，每一处关节都浸着寒意。 莫淮声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时间分秒流逝，再反应过来外面已经漆黑一片。 他起身想去倒杯水，脚下一软跪在床边，眼泪毫无预兆的滑下来，落在地板上发出「啪嗒」两道声响。 为什么…… 莫淮声其实想问，为什么她们连一句道别的话都不愿跟自己说？ 当初莫涟卿是这样，如今林佳音又是这样。 曾经他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就可以改变这世界上的很多事：像他努力学习，获得保送资格，可以不再依附贺家，不再让母亲觉得他们低人一等； 像他努力对林佳音好，用尽自己的全力弥补，那时候林佳音还不知道他不是林别，也曾说过，有他作为儿子很幸福。 莫淮声觉得很多事都会慢慢过去，生活总会越来越好。 可每当他以为自己有那么一丁点可能性、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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