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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那个犹太女人的话。当时霍钺也听到了,他会怎么想? 何微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她仔细回想了下,自己的的确确表明过,她是配不上霍钺的,那么她算是洗刷了想要再黏上他的嫌疑吧? “霍爷,您会说英语啊?”何微脸还是有点僵。 霍钺道:“请人教了一点,总不能半途而废。既然打算学了,就要学好,要不然岂不是让你做了无用功?” 何微的心,像是被什么拨了下。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能多想,一想就要自作多情。 正好这个时候,有三位女同事结伴而来,她们都是英国人,很热络和何微打了招呼。 “霍爷,那我就先过去了。”何微道。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们银行定下来的雅间在三楼,约莫能容纳二三十人,可以看见楼下的选美比赛。 几个同事先到了,纷纷议论莱顿尔先生什么时候来。 片刻之后,张洙也来了。 她看到了何微,唇角有一抹淡淡笑容,不计前嫌和何微打招呼。 然后,她借口去洗手间,去了楼下,找到了歌舞厅的小领班,塞了一把钱给他,问:“安排得如何?” “我昨天下午就安排妥当了,您放心吧。”小领班道。 霍钺正好路过,看了眼张洙。 张洙也看到了他,随意惊鸿一瞥,她的脸莫名一红:很久没看到如此有气质又英俊的男人了。 他应该不年轻了,却丝毫不损他的俊朗,他的举止带着儒雅,衣着又格外华贵,像大户人家出生的教授。 张洙到底是未婚女子,矜持让她把持住了,没有追上去。 霍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锡九来了,他就吩咐锡九:“留意点后面,别叫何小姐着了人家的道。” 锡九道:“您放心吧。老孙是我的老朋友,从前又是青帮的堂主,他知道轻重的,没人敢在这里欺负何小姐。” 何微他们雅间里,果然等到了七点半,也不见莱顿尔先生和根特先生,只有几名同事。 “是我邀请你们来看选美的,听说今晚有惊喜。”张洙突然道。 众人诧异。 他们拿到的邀请函,都以为是莱顿尔先生的欢迎会。 “怎么,你们都不知道吗?那我白花了钱。”张洙故作委屈。 众人连忙举杯,要敬张洙一杯。 不用花钱又有酒喝,还能看如此好玩的选美,周日放松一下,同事们虽然失望,却也不会不识好歹的离席。 他们还问张洙:“有什么喜事吗,要如此破费请客?” 张洙笑道:“就是想给惊喜捧捧场。” “什么惊喜啊?”何微也问。 张洙含笑看向了她,表情格外的快乐,因为何微很快就会知道是什么样子的惊喜了。 她相信,这件事足够大家娱乐好几年的,而且根特先生知道了何微的身价之后,大概会对其出手,再也不会骚扰张洙了。 张洙想要一脚把何微踩到泥里。 舞台上的选美开始了。 那些歌女、舞女,个个搔首弄姿,供人鉴赏和评价。 张洙对那些欧洲同事解释说:“在我们的风俗里,这样的女人都是伎女,只是换了个叫法。” 同事们道:“不是表演者吗?” “不是的,她们只是学了点时髦的叫法,本质上还是伎女。谁登上了这个舞台,谁得身份就定下了。”张洙继续道。 何微淡淡喝了一口酒。 张洙的余光瞥向了她,这些解释,都无非是为了算计何微做的铺垫。 就在此时,十二位参赛者结束了表演,接下来是第十三号。 张洙有点激动,因为她知道,十三号参加选美的表演者,是何微,那是她安排的。 何微只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叫出了名字,被同事们知道她其实是伎女赛的参赛者,她从此就别想在分行混了。 哪怕她不要脸,死死撑了下来,处境也是很糟糕的,那位好色如命的根特先生,怕是不会放过何微的。 张洙紧张看向了舞台,然后就听到舞台上念:“十三号参赛者,英文名为凯瑟琳的华民张洙小姐。” 同事们全部震惊,看向了张洙。 第1550章 反驳 分行的同事们都觉得,到了歌舞厅就是玩乐。 甭管是表演者还是伎女,她们的外形美丽、歌舞精彩就足够了,同事们不在乎她们具体是做什么的。 不成想,张洙非要解释,非要说这些女人都是伎女。 然而解释完了之后,她自己还参加了,她的名字被人响亮叫起。 这不就是说,张洙也想当伎女吗? 无论是欧洲还是香港,伎女都是低贱的营生。 同事们被张洙这一行为全部震惊了,整个雅间鸦雀无声,台上却还在喊凯瑟琳小姐。 张洙狠狠看了眼何微,脸色铁青,猛然站起来冲了下去。 她带得门一阵震响。 同事们这才回神,七嘴八舌议论了起来,个个都忍不住想要偷笑。 “张小姐不是出身名门吗?她说过自家在报界身份显赫,还说她家亲戚全是名人,她甚至还有一位在肿瘤科界很出名的名医表姐。” 大家都不太理解。 张洙请了他们来看,如果她真的参加了,请同事来捧场这没什么的,可她为什么非要说那些女人都是伎女? “何小姐,您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女同事问何微。 何微的表情跟他们一样,有点好奇,同时又忍俊不禁。 她道:“我不懂啊,也许这是香港的一种说法吧,张小姐没表达清楚。我不知道,我不是香港人。” 张洙最终没有上台,她好像跟后面的人争吵去了。 同事们津津有味的议论着。 何微端了一杯酒,走出了雅间,想要透透气。 正好有个喝醉的美国人和一名女士抱在一起,何微为了避开,就往旁边一拐,下了几步楼梯。 她走到了二楼。 然后,她就遇到了张洙。 张洙是打算直接走的。她今天真是丢尽了颜面,不光她的同事们瞧见了,还有她哥哥和他的朋友们,甚至她家的亲戚。 这次选美,是香港歌舞厅的一次盛况,那些风流公子哥们都到场。 张洙家里纨绔众多,他们全来了。 她看到她二哥坐在第一排,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张洙想要逃走,也不管自己的手袋和大衣还在楼上,不成想她正好看到了在二楼走廊上闲逛的何微。 她当即冲了上来。 “是你!”她狠狠咬牙,目露凶光,“是你害我,你这个毒妇!” 看她的样子,像是想要打人。 何微身材纤瘦,一旦打架不占优势,故而她把手里的高脚杯重重一磕,杯底断了,断处变得锋利。 她一口喝完了酒,把酒杯转过来对准了张洙。 张洙气炸:“你这个下三滥的女人,你还想要划伤我吗?” 何微道:“猪小姐,你总是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你一定是猪八戒转世。你如果不想害我,我何必要害你?” “我害你成功了吗?”张洙大怒,“你抹去自己的名字即可,凭什么要加上我的?你如此恶毒。” “你家里有人做医生,那你自己肯定很清楚,你这种逻辑混乱的思维,是一种精神病。”何微道。 张洙想要扑上来,撕烂何微的嘴。 何微举了手里的高脚杯。 杯子底部那残破的口子,泛着冷冷的光,异常锋利。 张洙冷笑,笑容近乎狰狞:“你可别忘了,这里是香港。你一个人在此地,给我当心一点。” 何微也冷笑,微微扬眉:“你觉得我是一个人吗?那你也当心点,这次把自己拖下水,下次别把你全家拖下水。” 张洙一震。 她去看何微的脸色,想知道她是否是虚张声势,然而她只看到了何微的冷笑。 何微的冷笑里,讥讽满满。 张洙最终夺路而去。 何微看到她下楼,转身趴在栏杆上,刚才太过于紧绷的后背,好像在一层层的出汗。 这个时候,何微才觉得工作很难。遇到好的上司和同事,是一种运气。但她进入这家银行时,好运好像花光了。 她淡淡舒了口气。 “不错,知道虚张声势,看你的样子是不会吃亏的。你家里人如果知道,也就放心了。”身后突然有人道。 何微刚刚放松的精神,又猛的一提,背后笔直,脖子也硬了。 她僵持了片刻。 她最不想让霍钺看到自己的这一面,她也很努力遮掩了。 然而,霍钺还是听到了。 他不知听了多久,也不知道听了多少。但方才的闹剧和张洙的找茬,他肯定能推断出来。 何微苦笑了下,转头看向了霍钺。 霍钺的表情闲淡,手里拿着一根雪茄。他的西装马甲,也被他穿出了几分儒雅,可见这份气质是镶在他骨子里的。 何微的表情又乱了下:“霍爷……我……” 霍钺走过来,靠近了何微,也微微支撑了栏杆:“在世为人,没点手段和底线是不行的。一味羸弱,并不能赢得尊重。你做得很好。” 何微那颗忐忑的心,逐渐安稳了下来。 她低声道:“我也是逼不得已。张小姐她有难处,我也有。她不想办法去对付自己的难处,反而想把难处全部推给我。” 霍钺看了她一眼,突然问:“是上司垂涎你?” 何微忙道:“不至于,就是偶然会试探一下。我已经很努力了,尽可能让他知道我不好惹。” 霍钺淡淡嗯了声。 “我不想离职,这份工作太难得了,是我老师托了关系才拿到的。工资又高。”何微道。 她很怕听到霍钺说,既然那么难,还不如放弃,反正女人总归是要嫁人的,不如现在就回去相夫教子。 但霍钺没有。 霍钺只是道:“想要得到好东西,都需要付出,遇到问题就逃避,很难在社会上立足。你有自己的主见,知道迎难而上,这很好。” 何微就彻底松了口气。 她笑着对霍钺道:“谢谢您!您这席话,对我很重要。” 霍钺却好似突然紧绷了下,他反问:“我的话,对你很重要?” 何微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奇怪,很容易造成误会。 “我很在乎旁人的看法。”何微道。 她很巧妙避开了重点。 霍钺不再说什么。 突然,霍钺的视线好像定格到了某处。他急忙转身,对何微道:“跟我走。” 何微诧异:“去哪里?” “离开这里。”霍钺道。 何微见他快速下楼,也就顾不上自己的大衣和包还在楼上,也急忙跟着他走了。 此刻,整个选美尚未结束,霍钺从后门离开。 后门有他自己的人,开车等着。 第1551章 心中想要的 霍钺的车子刚刚离开,就有几个人也从后门追了出来。 何微回头看了眼,发现那几个人身手灵活,顿时出了身冷汗,看向了霍钺。 霍钺道:“别害怕,几个小毛贼而已,锡九会处理的。” 说到底,还是有点扫兴。 他一生结仇太多了,仇人全都不是善茬,今天不知是从哪里走漏了风声,就被人知晓了他的行踪。 这家歌舞厅是霍钺老下属的,他不想在此处闹事,弄坏了人家的摇钱树,故而先避开了。 “您没事吧?”何微担心问,“如果香港不安全,您还是要早点回去。” “没关系。”霍钺道。 哪里都不安全。 正在此时,身后隐隐有汽车跟了上来,车速很快,好像迫不及待要追上霍钺的车子。 霍钺对司机道:“往码头那边吧,来个瓮中捉鳖。” 码头那边有霍钺的人。 司机道是。 故而这一路上,司机的车速一会儿快一块儿慢,既不让对方跟丢,又不至于被对方撞上,车技很高超。 可何微想吐。 何微早上起来之后,一直担心霍钺看到她陈旧的房子,一整天都在收拾,半口饭也没吃。 后来到了舞厅,桌上有些点心的,可她实在很紧张,也顾不上吃东西,只喝了一杯酒。 空腹一杯酒,这情况原本就不能算很好,现在更是雪上加霜了。 何微用手,死死按住了自己的胃,并且咬紧了牙关。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千万别吐出来,这是霍爷的车子。” 终于到了码头,车子猛然往旁边一拐,就停了下来。 后面一共四辆汽车,陆续跟了进来,很快就被包围了。 霍钺的司机再次发动了汽车,把这辆小汽车跳出了包围圈,停在了不远处的码头上。 何微猛然推开了车门。 她吐了个天昏地暗,差点把自己的胃都要吐出来。 耳边响起了枪声。 旁边有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问:“还好吧?” 何微摆摆手,说不出话来,继续吐了。 码头那边只开了几枪,就停火了,几个跟过来的人全部被霍钺的人包围,全抓了活的。 霍钺上车,发现车子上没有水,只有一瓶酒,他拿了过来,倒一杯递给何微:“漱漱口。” 何微只当是水的,然后就被呛得死去活来。 良久,她才能说话:“我没事,就是晕车。” “方才车子开得有点快。”霍钺道。 “不是的,是他一下子快又一下子慢,这样才折腾人。我从早上到现在,一口饭也没有吃。”何微道。 霍钺眼眸一紧。 他道:“你跟我来。” 他折回了码头,旁边的小铺子里买了几个桔子,递给了何微:“你先填补一点,我叫人给你做饭。” 旁边有一艘运货的巨轮,上面有餐厅,那是霍钺的船舶之一。 厨子们很麻利,很快就端了一碗白米粥给何微。 温热的粥下肚,何微翻腾的胃终于安静了几分,她淡淡舒了口气:“这碗粥真救命。” 霍钺道:“平常也这样吗,一忙起来就不吃饭?” “不,今天是……”何微的声音顿了下,不知如何往下说。 今天她太过于紧张,把吃饭全部抛到了脑后,只顾着担心霍钺看到她房间的感受,所以极尽所能把房子收拾得漂亮一点。 “……今天是有事。”她笑道,“担心张小姐还有后招对付我,就吃不下饭,也把这件事给忘了。” 霍钺道:“要好好吃饭的,你这个年纪还没感觉,等到了我这个岁数,胃伤治也治不好了。” 何微抬眸看着他:“您这个岁数?我觉得你只比我大几岁啊。” “不止,大很多。”霍钺道。 他的眼神略微黯淡了几分。 何微就说:“您还是很年轻英俊的,看着跟我姐夫差不多。” 她说的是姐夫,是指司行霈。 霍钺就道:“我比他是强一点。” 何微笑了起来。 厨子们又陆陆续续端了其他的饭菜上来,何微被一碗米粥吃开了胃,接下来便是大快朵颐,吃了足足三碗米饭。 霍钺看着她大吃大喝的样子,心情很不错,没有阻止她。 只是,饭后他叫人熬了一碗山楂汤。 “喝了吧,喝完去散散步,我送你回家。”霍钺道,“今天让你受惊吓了。” 何微连忙摆手:“我吃了一顿好的,挺满足的,不受惊。” 船上下来,拂面的海风很凉,快要到新历年了。 霍钺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何微肩头。 他的衣裳很宽大,而且有种暖烘烘的气息,把何微紧紧包裹着,似沉甸甸的。她不知是被烘热了还是怎的,面颊开始滚烫。 幸好是夜里,码头的风又凉,很快就能把这点燥热吹散。 她跟霍钺散步,霍钺似乎又有点沉默。 何微脑子逐渐降温,她心中有点奇怪,不知霍爷这沉默来自哪里。 她觉得霍钺不讨厌她,然而…… 那他的紧张,总不至于是喜欢她吧? 何微这个念头一起,自己先审视了自己,实在找不到理由如此自恋。她离霍钺,好像有个天堑。 “您什么时候回去?”何微自己找了个话题,“如果是明天就算了。如果是过几天,我想买条围巾给我姆妈,您帮我带回去。” “我明天不走,以后可能会常来香港。”霍钺道。 何微心中莫名一喜。 然而这点喜悦,又叫人难堪,好像总在偷偷觊觎着什么。她打算要结婚了,男友也要过来,她为何会对另一个人如此的欢喜? 再说,明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哪怕她不结婚,也走不到他身边的。 她是个朋友的时候,他愿意和她说说话。若她像以前那样缠上去,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时候,他就是一直躲着她的,她都说了愿意做妾,丝毫没有令他动容。 “我倒是很想回岳城。”她笑了下,“和香港相比,岳城才是家。” 她不问他来了香港之后,自己能否常去看他。 她没打算,而她也觉得,霍爷不高兴听到她这个的话。 “香港……有岳城没有的。”霍钺道,“活了大半辈子,人才能明白自己要什么。” 这句感叹没头没尾,何微没听懂。 霍钺也没指望和她细谈,故而他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霍爷,您让人送我就行了。”何微忙道。 霍钺停顿了一瞬,然后笑道:“我没打算亲自送你。” 第1552章 闹脾气 何微坐在汽车里,看到水汽打在玻璃上,她吓了一跳,连忙去摸自己的眼睛。 还好,她没有哭。 再定睛瞧去,原来是外面开始下雨了。 她问司机:“是下雨了吧?” “是的,何小姐。”司机道。 天气诡变,早上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就飘起了雨丝。 何微开始审视自己,为什么她会如此的难过。 她好像回到了少年时光,被霍钺拒绝之后再也见不到他,那种蒙着被子大哭的痛楚,再次席卷了她。 今晚很奇怪,她对霍钺的感情还以为结束了,不成想只是深埋到了心底。 “以后再也不能见他了。”她想。 她是要和别人结婚的,她也挺喜欢她男友乔治·斯维克的,并且承诺了他,总不至于要反悔。 哪怕她反悔,霍爷就要她吗? 那是一段无望的单相思罢了。 何微的心情很沉重,随着汽车到了自己公寓楼下。 她上楼时,依旧压抑,想寻个地方痛哭一场,不成想却看到自己门口坐了一个人,也不知坐了多久,百无聊赖的样子。 “乔治?”她有点呆了,好像自己偷窃被主人逮个正着,落荒而逃的想法立马浮上了她的心头。 乔治·斯维克则是一脸愤怒。 “你去了哪里?”他大声咆哮。 何微连忙去开门。 “声音小一点,这么晚了,邻居都听到了。”何微柔声说。 乔治的声音小不了,他依旧是气急了:“你也知道这么晚了?我等了你四个多小时,你从入了夜就不知去向,现在才回来!” 四个小时的枯燥等待,是会让人心情郁结。 何微道:“是我们公司同事一起出去的,你可以明天去我们公司问问。” 她很想理直气壮说,她不是去鬼混的,可霍爷的影子在她心中一闪而过,让她的气声有点微弱。 她还是会为了霍爷难过,就像她小时候那样。 那时候,她哭得肝肠寸断,他却连她的电话也不接。 至今想起来,她一点怨恨也没有,只是难过,觉得自己配不上他。那样低微,她小时候肯定是爱极了霍爷的。 “后来呢,聚会到了现在吗?”乔治仍是很愤怒,何微却短暂走了个神。 “别生气,我给你做点吃的。”何微道。 乔治是很饿了。听了这话,他暂时放过了何微:“那你快点,我去洗个澡!” 何微这地方很小,不过该有的都齐全。 她家里有面包的,她很快就做好了一点土豆泥,煎了鱼排。 乔治洗了澡,穿好了浴袍,坐下来把所有东西都吃了,这才舒服叹了口气。 他和何微一样大,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子。他也是深色的头发和眼睛,五官深邃,嘴唇微薄。 他家里兄弟姊妹众多,但他常年受到叔父的照顾,比其他人要娇气些。 他追求了何微两年,对何微极尽所能的好。 如今,哪怕是发脾气,他也只是短暂的,对着何微没有太大的脾气。 “你没有背叛我,对吧?”他问何微。 何微心中发梗。 她好像一时间答不上来,并且变了脸色。 乔治就忙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这样的胡话。” 何微定定看着他,瞧见他眼睛里倒影的自己,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丑陋,也有点卑鄙。 乔治看了眼她的房间,就道:“你快去洗洗吧,我好累,想要早点睡觉。” 何微回神。 她道:“你坐船很辛苦的,今晚你睡我的床,我在地上打地铺。” 乔治笑道:“我已经来到了香港,你还不明白我?不要睡在地上。” 说罢,他就抱起了何微,想要亲吻她。 何微鬼使神差的把头一偏。 乔治却将她抱到了床上。 何微连忙道:“不行不行,我们还没有结婚,不能如此稀里糊涂的。” 乔治笑道:“你的想法真够保守的,哪怕是华人,也没有你如此保守的脾气。” 他伸手去解何微的衣带。 何微今晚穿得是礼服,并不是很容易脱掉,她捉住了乔治的手,脸色阴沉:“别胡闹。” 乔治顿时就恼羞成怒。 他爬了起来,大声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千里迢迢从英国到这里,是为了睡你吗?英国那么多的工作机会,我全部放弃了,就为了你! 你呢?你半夜不归,谁知道你是去哪里混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有烟味,你肯定是和男人在一起。” 然后,他开始收拾自己的箱子。 他带了一个皮箱,只从里面拿出了自己的睡袍,收拾起来很容易。 “你干嘛?”何微吃惊。 乔治已经拿着箱子出去了。 何微急急忙忙去追,却被自己的裙子绊了下脚,摔倒在地。等她爬起来时,乔治已经下楼了。 “乔治!”她追了出去。 等她到了楼下时,雨势越发大了,她看到乔治上了一辆黄包车。她急忙去追,然而她的裙子让她无法撒开腿,她就眼睁睁看着乔治离开了她的视线。 她急疯了。 乔治是个年轻冲动的男孩子,有点偏执,要不然他也不会苦追何微两年不放手。 他刚来香港,何微都不知道他到底找了什么样子的工作,只知道他人生地不熟,身上未必有很多钱。 香港环境挺复杂的,万一他被人骗了怎么办? “乔治,你等等!”她在身后大喊,同时用力奔跑。 雨下的很大,像钉子一样落在何微脸上,很冷又很疼。 何微眼瞧着乔治的车子消失在了街角,整个人都要崩溃。 她茫然往旁边退了退,站到了路边,雨大颗大颗往她头脸上浇,她死死看着那个方向,想知道乔治会不会回来。 她也不知站了多久,寒雨将她冻僵了,街上没什么人,只有几辆黄包车偶然路过,并不停住看她一眼。 何微的心情很惨淡。 她知道自己错了,她不该去见霍爷的,更不该对霍爷重新有什么样子的念头。要不然,她也不会和乔治闹成这样。 以前他们也吵架,却从未如此狼狈。 何微索性坐在了路边。 她浑身湿透了,直到她头顶撑起了一把伞,挡住了寒雨对她的袭击。 她抬眸,朦胧视线里,看到了霍钺的脸。 何微愣了下,然后把头深深埋在了膝盖上,不肯再看到霍钺。 第1553章 陪伴 何微抱紧了自己。 她知道自己是霍钺的熟人,是个曾经爱恋他、纠缠他的小姑娘,可霍钺对她,却远远不止这点意义。 她花了很长的时间,割断了那些情愫。就好像伤口,养得愈合需要很久,而且怎么都会留下疤痕。 但重新受伤,却只需要那么轻轻一刀。 何微把自己缩成一团,她不想问霍钺怎么来了,也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来。 她只是希望,自己的生活里不要再出现他。如果他不爱她,就离她远远的。哪怕他什么也不做,她也会起绮思。 她没有乔治的话,她不在乎这点绮念,无非是自己日夜不得安宁,痛苦深陷罢了。可她现在有了乔治,她顿时就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回家吧?”霍钺蹲了下来,“这么晚了,雨又这么大。” 何微不理,依旧紧紧把头埋着。 “那你拿好伞,我先走了。”霍钺道,“我是过来送你的大衣和手袋的,已经放在你楼道门口了,你等会儿上去记得拿。” 说罢,伞就落在了她的肩头。 何微的眼泪涌了上来,她仓促无措,只能在深夜的雨里把自己缩成一只仓鼠。 她听到了脚步声远去,又听到了汽车声音远去。 她抬眸时,街上的雨幕掀起阵阵涟漪,却再也没了人和车的踪迹。 何微冷透了,而乔治始终没有回头。何微换个处境想一想,如果她乘坐几个月的邮轮去了英国,却发现她独居的男友深夜不归,她也要气炸了。 她不知该去哪里找乔治,而乔治是知道她家的。 何微站起身,准备往回走,却在楼道门口瞧见一位喝酒的老人,正是她隔壁房间的那位英国老者。 老人家肯定是听到了他们的争吵,担心何微一个人,所以出门给她作伴。 他哪怕再落魄,也有他的绅士风范,既保护了女士,却又不会让女士提防他,害怕他。 他保持着他的距离。 “年轻的女士,你要知道你这一生很长,爱情也可能不止一次。献身的前提需要承诺婚姻,而爱情的结果未必就是婚姻。你做得很好,这样的要求应该拒绝。”老人说。 何微又难受又尴尬:“您听见了?” “墙壁很薄,他说话声音又很大。”老人道,“我正在写诗,被他打扰了。” 老人是夜里写诗,早上去买酒,然后睡足整个白天。 乔治进来的时候,是老人这一天最清醒的时候,他把隔壁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何微低垂了头。 “方才那个人是谁?”老人好奇问。 他是诗人,需要创作的灵感,而年轻人的爱情,无疑是很好的题材。 何微的眼泪,忍不住决堤。 她无法回答别人霍钺是谁。 那是她心上最柔软的地方,是她心中最圣洁的地方,也是她永远无法涉足的地方。 他明明就在她眼前,可他又离得那么远。 “别哭了。”老人似乎明白了。 老人步履缓慢,何微脚步沉重,两个人慢吞吞爬上了楼。 何微洗澡的时候,已经没有热水了,她把自己紧紧裹在棉被里,一夜都没怎么睡着,时不时看一眼外面,生怕乔治回来了她没听到。 然而,她却总以为,是霍钺来了。 梦里她迷迷糊糊听到了敲门声,然后她看到霍钺走了进来。 何微的梦境一直潆绕不散,直到她在梦里,牢牢抓住了霍钺的手。 霍钺性格清隽,可体温并不低,手掌很暖和。 何微抓牢之后,终于睡踏实了。 她再次睁开眼,看到了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稀薄的阳光,好像天晴了。而她的手,正使劲抓着什么。 她侧头,看到霍钺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靠着椅子打盹。 何微震惊。 “这是真的,还是做梦?”她问自己,就像她小时候受伤那次,痛苦得差点要毙命,她感觉是霍钺紧紧抱住了她。 她坐了起来。 这动静不小,一下子就把霍钺给惊醒了。 他看着何微,笑了下:“醒了?烧退了吗?” 说罢,他伸手贴了下何微的额头。 何微第一次觉得他的掌心凉,那么贴上来,她激灵了下,下意识想要躲开,却没能躲掉。 “还是有点烫,我送你去医院吧,打针比吃药管用。”霍钺道。 何微尴尬笑了下:“不用了霍爷,我自己吃药就好了。您……您是怎么进来的?” “我今天打算回岳城,你不是说要买围巾给你姆妈吗?我过来看看,你给我开了门。”霍钺道。 何微诧异,因为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我怕是烧糊涂了。”她想,然后自己按了按额头。 额头还有点烫,掌心也烫,两下对比也没察觉到什么。 “我还没有买。”何微低声道,“不好意思了霍爷,让您白跑这一趟。” “没事,我下次来带也是一样的。”霍钺道。 他站起身,给何微倒了一杯开水,又问她:“真的不需要去医院?” 何微坚持摇摇头。 霍钺就叹了口气:“你自己的身体,你比我有数。要照顾好自己,可别再淋雨了,这个时节在岳城,已经是冬天了。香港再温暖,雨也是寒凉的。” 何微点点头,有气无力:“我知道了。” 霍钺沉默了下。 他好像还想说点什么,却又没准备好,犹豫不决了半天。 何微则希望他快点告辞,不要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别给她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沉默盯着自己的水杯,心中一片荒凉。 她生病了,他陪了她很久,如果是正常情况,她应该会想他对她挺好的,然而霍爷他…… 何微那条曾经被烫伤的腿,就在此时隐隐作痛。 那条腿留下了很恐怖的伤疤,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不肯把自己给乔治,她还没有做好给旁人看她伤疤的准备。 那伤疤瞧着吓人,一到阴天下雨就会作痛,比如说此刻又开始发作了,可能会疼很久。 何微咬了咬唇。 霍钺看出来了,问她:“是哪里不舒服吗?” 何微道:“没有的。”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何微准备下床去开门,霍钺按了下她的肩膀,一触即收:“我去吧。” 霍钺打开了门,就看到门口站了一个年轻英国男子,一脸震惊和错愕。 何微立马爬起来,双腿疼痛无力,跌坐到了地上,她大声道:“乔治,乔治你别走!” 第1554章 心上月 乔治很显然也是没想到。 何微在他心中,一直都是个很稳重的女孩子,对感情也慎重。 他从不怀疑何微勾三搭四,然而眼前这个男人,差点让他的信念崩塌。 霍钺无疑是非常英俊的,从举止到衣着,都透出几分儒雅,像个学富五车的教授。这样的人,在刚刚从学校毕业不久的乔治眼里,是这个世上最有魅力的一类人。 学校里如果哪位教授谈吐风雅,身材又高挑,五官英俊,一定会获得很多女孩子们的芳心。 何微一条腿不方便,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冲了过来,死死抱住了乔治:“对不起乔治,我不是故意的,你别走。他是我表叔,是我家亲戚,到香港来看看我。” 霍钺听懂了这句话。 他深敛的眼眸里,有针尖般的锐芒一闪而过。 何微对感情很卑微,不知是不是她年少时暗恋他,他处理得太过于简单粗暴,从此让她对爱情失去了信心的缘故。 她为了挽留住那个半夜把她甩在路上的男朋友,居然可以撒谎。 霍钺想:“也许是她很爱他吧……” 他默默往外走了几步。 何微死死抱着乔治,乔治也一改昨晚的暴脾气,抱住了何微,并没有抓住霍钺不放,任由霍钺独自离开了。 霍钺下了楼,在汽车里一连抽了两根雪茄。 锡九看了眼他。 霍钺很少在封闭的汽车里抽烟,因为味道散不掉,而且会落在衣服上,走进人群时异味很重,很不礼貌。 不成想,他现在却不管不顾了。 “老爷,等会儿要去看看场地吗?”锡九问。 霍钺昨天一夜没睡好。 “不了,回岳城吧。”他道,“这边你看着就行,我还要回去劝阿静。” 他上次回去,跟阿静说了香港的治疗师,阿静大发雷霆。她对此很抵触,差点和霍钺打了起来。 霍钺这次来,也拜访了那位催眠师。那位觉得香港是亚洲最繁华的地方,他愿意留在这里,不想去鸟不拉屎的岳城。 “老爷,大小姐的事急不得,需得一步步慢慢来。”锡九道。 “快四年了,再慢下去会成什么样子?”霍钺叹气。 锡九道:“我是说,此事您根本使不上劲,再多少年也没用,反而是您自己的事。当初您可以毁了何小姐那桩婚姻,那时候您可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缩手缩脚。” 如果没有霍钺,何微中学毕业应该就会嫁到内地去。 她到时候做个内宅的少奶奶,管理家务,相夫教子,也未必不幸福。 可霍钺想要她,就让那户人家退亲了。 何微如今这样自卑,难道没有当初的影子吗?被未婚夫退亲,又被霍钺拒绝,她年少的心里,是如何看待自己的魅力? 霍钺微微阖眼。 “您如果还想要何小姐,可别再耽误了。”锡九道。 霍钺把雪茄扔出了车窗:“你怎么如此多话?” 锡九还想要说什么,可看霍钺的脸色,他很显然是什么也不想听了。 当年对何微,是想让她做情妇,或者做他的小妾,所以那时候能随意抓起,随意丢开。 如今还能这样吗? 乔治知道何微有条腿不太好,昨晚肯定淋雨了,就把她抱到了床上。 他看了眼何微的床,只有她睡过的方寸间乱了,其他地方的床单没半分褶皱,乔治就放心了。 “……我已经找到了落脚的饭店,明天去医院报道。听说医院有员工宿舍,我办好了手续就搬进去。”乔治道。 何微道:“哪家医院?” 乔治就告诉她,是一家教会和华人家族合办的医院。 “我知道,是罗艾琳师姐家合办的吗?”何微突然问。 何微知道罗艾琳的,当年在学校的时候,她可是风云人物。她活泼开朗,又时髦漂亮。 不少男生暗恋过她,她却喜欢另一个华人男生,也就是司琼枝的未婚夫。 张洙是罗艾琳的表妹,此事何微也知道,只感觉这个世界很小。 乔治在学校的时候,也多次跟他的同学们在背后议论罗艾琳,他是很欣赏罗艾琳的,虽然她比他大六岁。 罗艾琳去进修,还在学校讲过课,乔治特意爽了何微的约会去听,还找她要了签名。 “对,就是罗家。”乔治突然有点不自然起来。 何微狐疑打量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他的眼神很躲闪,站起身道,“我过来跟你说一声,想找你跟我一块儿去置办衣裳。看你的样子怕是不能,你好好躺着,我去忙了,明天可能会很忙,等我安顿好了再来看你。” 说罢,他就走了。 何微怔愣了半晌。 这叫什么事? 他在香港一个熟人也没有,应该是来投靠她的,却临时从她的住所搬走,现在又说很忙,要过几天再约会。 这又不是在英国。 何微对乔治突然的逃避不是很理解,心中一阵阵发慌。 她感觉到了他的异样。 乔治从何微的住处,直接回到了他下榻的饭店。 打开了房门,他看到光着身子只在头发上裹了吸水毛巾的女人愣住了,满眸惊惶:“你……” “我什么?”女人笑了笑,上前摸了把他的脸,问他,“去哪里了?” “我……我去了我女朋友家。”他身子发颤,“你怎么还在?” “这有什么?”女人笑道,“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我吗?怎么了,想要赶我走?” 女人就是罗艾琳。 昨晚乔治是穿着睡衣,气冲冲出来,然后到了一家看上去很豪华的饭店门口停住了。 黄包车的师傅听不懂英语,愣是把他在门口放下,并且要了他很多的钱。 乔治听不懂中文,胡乱给了钱,然后站在门口发呆。 正好一群男男女女相拥着回来,都淋湿了,却个个笑得开心。 他们都喝醉了。 其中有个女人,就是罗艾琳。 乔治看到了她,高声喊了句罗艾琳小姐。 罗艾琳一回头,看清楚了是他,笑着道:“这不是暗恋我的斯维克吗?你追到香港来了吗?” 她的衣裙单薄,手指从乔治睡袍的领口滑了进去。 她的同伴们都大笑,然后先走了,说祝罗小姐好运。 罗艾琳喝得半醉,给乔治开了个房间,并且自己跟了进去。 她一进门,就亲吻了乔治。 第1555章 何微撒泼 乔治爱慕罗艾琳,跟喜欢何微,不是同一种感情。 一个似爱慕天上的明月,知道永远得不到她,只能仰望,用目光去追逐她;另一个似墙头的花,努力攀爬就能摘取。 可谁也没想到,他的第一个女人,居然是罗艾琳小姐,是他的心头月。 他既忐忑,又兴奋。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微微避开了罗艾琳,任由她贴紧了他。 罗艾琳则板过了他的下巴,笑道:“小乔治,你是我美味的甜点,我可不会天天吃你,也不会是你的女朋友。你不用跟你的小女朋友交代什么,你还是她的。” 说罢,她又亲吻了乔治。 乔治昨晚表现得极好。 他人生的第一次有点狼狈,草草收场,可罗艾琳没有怪他,反而很鼓励他,随后他又来了两次。 那两次,才是真正的食髓知味。 罗艾琳今天都舍不得走了。 “还能行吗?”她悄悄问乔治,同时伸手去探。 乔治把她推到了床上。 何微是偷偷跟着乔治出门的。她这些年没学会什么,察言观色学得很透彻,她知道乔治在撒谎。 她的腿仍是那么疼,昨晚发烧还没有褪尽。 她看到了如此奢华的饭店,难以置信,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 她靠着饭店大门口的雕像底座,坐了下来,任由半下午的日光沐浴着她。 她从下午一直等,等到了黄昏时,她看到乔治和一个女人搂搂抱抱,从饭店里走了出来。 那个女人何微认识的,是罗艾琳,乔治还收藏过她的照片,他一直很仰慕这个师姐。 何微不是很在乎,她也有自己仰慕的远古时期的诗人。她一直觉得,罗艾琳对于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只能是精神的偶像。 乔治有个女神偶像,这有什么呢? 何微倒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大发醋意,不成想乔治居然有一天真的得到了罗艾琳。 这件事的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何微喊了声:“乔治?” 乔治整个人一僵。 他站在那里,半晌不敢回头。罗艾琳却依旧搂着他的腰,对此事觉很有趣,并未离开。 她回眸,冲何微一笑。 很稀奇的是,何微也冲她微笑了下,然后她就转向了乔治:“你今天还去找了我,怎么不说明白呢?瞒着自己的女友偷食,这是背叛,很下作的。” 乔治恼羞成怒:“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夜不归宿,家里还有个男人。” “再晚也不能叫夜不归宿,我的确是回家了;我家里的男人,我没有和他上床,你呢?”何微淡淡问。 她这种时候,格外的冷静。 乔治突然心口一阵阵翻涌的难受,他的心好像被人挖掉了一块。他能千里迢迢从英国到香港来,他对何微不是没感情的。 只是,他到底经不起诱惑,而他对罗艾琳的感情更加复杂。 “小姑娘,别生气嘛。”罗艾琳笑道,“我不会霸占你男朋友的,我先帮你试试货,过几天再还给你。” 她说的是中文。 乔治听不懂,不安看了眼罗艾琳。 何微则用英文回答她:“艾琳小姐说英文就是了,我听得懂。男朋友不是衣裳,别人穿过再还回来,我嫌弃脏。” 罗艾琳微笑,侧头看了眼乔治:“你女朋友好刻薄。” 乔治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他被何微当众抓到,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乔治,咱们这就分手了。以后,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你跟婊子好,还是跟婊子分,都别再回头了。”何微道。 罗艾琳的笑容一瞬间收敛。 她冷冷看着何微:“你说什么?” 说罢,她扬起手,就想要扇何微一巴掌,何微却突然一矮身,躲过了她这一下,并且脱下了自己的鞋子。 她趁着罗艾琳冲过来的距离,用鞋子狠狠扇了她一下。 鞋底很重,罗艾琳半边脸都麻木了,牙齿被打得松动,眼泪都快要疼下来了。 “何微!”乔治震惊,扑过来想要抓住何微的手。 何微却把鞋子重重砸向了乔治,一下子击中了他的额头。 她退后几步,扬声道:“我没想过像泼妇骂街,是她先想要打我。她想要打我,我定要还手。我躲过了,她没有,我们很公平。她抢了我的男人,我怎么骂她都是我的权力。至于乔治你,你连烂货都不如。” 说罢,她脱下另一只鞋,当着乔治的面门就砸了过去。 乔治急忙躲开,不成想何微居然是虚张声势,等乔治自以为躲过了,直起腰的时候,那只鞋子才正好迎面击打过来。 鞋子击中了乔治的鼻子,他鲜血直流。 旁边不少人看热闹。 何微转身就往外走。 罗艾琳捂住了脸,瓮声瓮气大叫:“保安,给我抓住这个女人,她行凶!” 何微快速跑。 身后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 何微大惊,却看到了一张略有点熟悉的面容。 年轻人对她说:“何小姐,我是霍爷的人,您这边请。” 不远处的场地上,停了一辆汽车。 何微上了汽车,后面追上了的饭店保全人员,全部被甩在了身后。她看了眼约莫七八个,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胸口。 “太冒失了。”她想。 被撬了男朋友,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因此被罗家抓起来坐牢,丢了工作,那才是因小失大。 “谢谢你。”何微对年轻的司机道。 司机笑道:“何小姐,不用道谢。不过,您以后没有后援的情况下,可千万别动手。” 何微笑了下。 待她的心绪平复,她才后知后觉想起:“为什么霍爷的人一直跟着我?” 她看了眼年轻人,心想他真是霍爷的人吗? 却见年轻人一路开车,直接把她送回了她的住处,何微一颗心慢慢放下,又突然提起。 “霍爷……他派了你跟着我,还是你自己路过?”何微问。 年轻人道:“我是路过的,正好看到了您。您在那里坐了很久,我怕您出事,您不是才发烧吗?” 何微慢慢舒了口气。 她刚才差点精神紧张,胡思乱想了。 “何小姐,我常年在香港,是九爷手下的,处理这边的事。您如果遇到了麻烦,就去找我。您放心,您是司太太的妹妹,霍爷跟司家交情深厚,不会不管您的。”司机又道。 何微听了他的解释,居然有点失落。 原来,只因为她是司家的亲戚。 第1556章 温暖 何微打架的时候,身手敏捷,情绪镇定,可当她一个人回到了孤零零的屋子里,她开始觉得冷。 她出国之初,就决定放下了霍钺,她也做到了,后来很少会想起他。 然后,乔治开始追她。 她并没有一边想着霍钺,一边和乔治谈恋爱。她答应乔治的时候,是他真的感动了她,让她觉得自己可以和这个人共度一生。 乔治也是这么想的。 可造化很诡异,她一回岳城就遇到了霍爷,而霍钺的表现总会让她起疑。 她觉得他心中有她。 这些妄念一起,就像魔鬼的藤,疯狂长满了她的心,再压不下去。从前的种种清清楚楚在她的记忆里,她没有忘记过。 回头再看乔治,他估计是死也想不到自己能很轻易得到罗艾琳。 他们之间的感情,就这样分崩离析了。 何微闹了一场,用鞋底打了罗艾琳又打了乔治,这何尝不是一种决裂? 她如果当时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转身离开,也许有一天乔治会想起他们曾经的感情,想要回到她身边呢? 现在,大概是不可能了。 乔治是个自负又自卑的人,何微如此伤害了他,他是不会回头的。 何微突然很想家。 她一个人来香港的时候,并不觉得寂寞,因为那时候心中有期盼:只要乔治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而现在,她是一个人,无所依靠的一个人。 她得罪了张洙,又得罪了罗艾琳,而乔治知道她的底细。 “我是不是要完了?”何微想。 失去了爱情,又对前途一片迷茫,何微忍不住低声啜泣。 哭泣能发泄她的恐惧,也能缓解她的心情,她从低声啜泣到痛哭流涕,再也什么都不顾了。 门外有人敲门。 既有犹太女人的声音,也有华人女人的声音,她们用英文和中文都在问:何小姐你没事吧? 何微开了门。 两位主妇进了她的房间,纷纷问她怎么了。 何微摇摇头:“我感冒了头疼,又有点想家了。” 这两位主妇,都有何微母亲的年纪,她当着她们的面,毫不掩饰的流泪。 两位主妇都很喜欢这位年轻的姑娘,因为她会调节邻里矛盾,而且常常会给她们的孩子带点零食,又很安静不扰民。 “你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事就跟我们讲。”湘地的女人说。 犹太女人也说:“要不要请个医生,我们认识一名还不错的医生,可以上门给你打针。” 何微谢绝了两位主妇的好意。 两位主妇安慰了她半晌,见她有点累了,这才各自回去。 何微刚躺下,又有人敲门。 她爬起来,只看到隔壁老先生的房门关闭,最后一缕光消失,而她的大门口,有一个小蛋糕盒子。 何微拿了起来,看到里面有一个很小巧的巧克力蛋糕,还有一张卡片,上面用英文写了一首小诗:“像清晨花园里的玫瑰,美丽了自己,也芬芳了他人,总会有驻足呵护。” 诗不见得多高明,但是很温暖。 何微知道是隔壁老先生下楼去买了蛋糕,写了卡片。 她真的有点饿了。 她坐在餐桌前,一口一口把蛋糕吃了,之前惧怕和担忧像个黑影,想要吞噬她,现在它却安安静静呆在墙角。 它仍是存在,可何微已经不怕它了。 她吃饱了躺下睡觉,并且告诉自己:“没人可以预料自己的人生,计划遇到了挫折,改变换条路走就是了。” 和乔治结婚已经是不可能了。 然而世道又是这样,结婚的女人做事情更加有安全感和优势,升迁的希望也大。 公司有好几位同事对她有好感,只不过她一进公司就表明自己名花有主,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 以后,可以考虑下其他人。 她想到这里,又想到了霍钺。 霍钺永远是她心中的圣地,没有男人比得上他。他那样好看,又那么斯文,却从不害怕什么,也不会轻易被诱惑,更加不会轻易被打动。 翌日,何微早早起床,梳洗装扮了一通,光彩照人去了银行。 进门之后,她就听到了同事们都在议论张洙的事。 而张洙,今天还没有来上班。 “她会不会离职?”同事们议论纷纷。一个职位空出来,很多人会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来的。 “估计是会的。听说她是淑女,淑女有几个出来做事的?”同事道。 在英国的文化里,他们把那种出身名门的女子称为淑女,意思是这个女人娘家有点财力或者地位。 好比中国人说大家闺秀,门第要高,家财要丰。 何微知道,很多香港的名门在鼓吹门风开化,愿意让自家的女儿们出去做事,前提是要光彩行业的,比如医院、银行等等,一般人轻易进不去的。 就在此时,张洙来了。 她一进门,就先扫了眼何微,然后才去了她自己的工位上。 分行长根特先生很忙碌,今天还没有来,同事们都在八卦张洙的事,她的声誉在银行里大受损。 午餐休息的时候,张洙路过何微身边,低声道:“你现在满意了吗?” 何微不咸不淡:“我跟你可有什么关系吗?你落魄与否,我干嘛要满意或者不满意?” 张洙一梗,声气渐恶:“你别指望我会原谅你。” “说笑了吧,我从未对不起你,何来原谅?张小姐,咱们中国人说恶有恶报,你不觉得你所承受的,都是你的恶报而已吗?”何微道。 张洙气得转身而去,半点便宜也没有占到。 她实在不想再招惹何微了,因为这个女的太狠毒了,而且伶牙俐齿,叫张洙无所适从。 然而她吃了那么大的亏,不找补回来怎么办? 张洙来上了半天的班,气得胃疼,下午就请假回去了。 她想去找她的表姐罗艾琳,跟她聊一聊,去了医院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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