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个心腹,让他们制造出她还住在大明宫的假象,带领人马,悄悄离了长安。 为节省辰光,她骑快马出行,一路马不停蹄,连夜赶路。 多弟和雪庭都劝她不必这么折腾。 她坚持骑马。 周嘉行那边一直没有信传过来。在他快取得大捷时,她告诉他自己会回江州一趟,周嘉行当时说他要回鄂州修整。两人算是约定好一起南下。 但是契丹撤兵后他突然没有音讯了。 反常即妖。 九宁怀疑周嘉行是不是要瞒着她做什么,他那人就这个脾气,一段时间没音讯,肯定是闷着干什么去了。 连赶了大半个月的路,路边的景色不再是重复单一的荒芜山野,南方即使隆冬时节依然漫山青翠,山岚如画。 九宁还真没心情欣赏风景,她之所以有闲情躺在马车里观看道旁绚烂的枫林,是因为——她连日奔波,不幸病倒了,只能乘坐马车赶路。 第123章 生病的滋味不好受。 尤其是在旅途中患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天气又阴冷。 还好雪庭熟知药理, 南下时备了药丸, 九宁得他和多弟精心照料,路上并没吃太多苦头。 这夜他们宿在一处破败的驿站内, 多弟烧了滚热的香汤为九宁擦身, 服侍她睡下。衾被里塞了汤婆子, 被窝烫得暖烘烘的。 九宁抱紧软枕, 侧身蜷缩成一团, 觉得自己就像一颗快要融化的汤团子, 周身都暖洋洋的。 多弟披了件厚袄,守在床边, 愧疚道:“都怪我不仔细,贵主病了一天才发现。” 九宁浑身酸软, 脑子里晕乎乎的, 没什么力气, 不大想开口说话,仰起脸朝她笑了笑。 烛火摇曳,她乌黑的眸子透出一点淡淡的疲倦。 这事还真不能怪多弟疏忽。总是被惩罚,有时候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生病了, 总得等症状变严重时才反应过来。 多弟不说话了,默默跪坐着看守炭火, 等九宁睡熟了, 为她掩好被角, 起身退出里屋。 屋外值守的亲兵站在角落阴影中,她找到唐泽的身影,蹑手蹑脚走过去。 “周使君是不是回鄂州了?” 唐泽眼观鼻鼻观心,专注地盯着自己身前残破的廊柱。 多弟双眼微眯,没有继续追问。 半夜时分,几声隆隆巨响唤醒吃过药后沉沉睡下的九宁。 她意识还不清醒,翻身坐起,揉揉眼睛。 多弟站在床头,神色紧张。 廊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亲兵抓着佩刀冲了进来,站在屏风外,抱拳道:“贵主,我们得尽快离开此处!” 夜色寒凉如水,远处遥遥传来如雷的喊杀声。 九宁醒过神,披衣起身。 刚穿上兽皮靴,雪庭快步绕过屏风,递了盏热茶给她,让她先喝几口,道:“等到了下一座市镇再休息。” 兵荒马乱时节,处处烽火。九宁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半夜被叫醒赶路的事,低低应一声,接过茶喝了两口。 茶里掺了化开的药丸,味道有些发苦,她皱眉咽下,抓起斗篷罩在自己身上,拢紧衣襟,跟着亲兵走出驿站。 唐泽牵来她的坐骑,九宁疾步下了石阶,翻身上马,回头扫一眼。 明亮的月光下,几十个亲兵已经爬上马背,整装待发。 更远处低矮连绵的山峦间隐约有赤色火光闪现,厮杀声在风中飘扬回荡。 唐泽对这一带很熟悉,骑马走在九宁身边,向她解释道:“这里地形复杂,并不属于哪一方,几方势力犬牙交错,可能又是为争夺地盘打起来了。” 九宁嗯了一声。 出于各方面的考虑,她这次没有带上太多兵士,大部队还跟在后面,路上遇到两方军队交战,他们通常会绕路走,以免横生枝节。 半个时辰后,他们才将那震天响的喊杀声抛在身后。 顺着江岸继续往东前行,天边渐渐浮起鱼肚白。 晨光熹微,江面大团雾气笼罩。人口都逃到更南的地方去了,江边大片良田被废置,万顷茂密的芦苇丛在晨辉中静静摇摆,一眼望去,满目苍凉,芦苇挂满水露,不仔细看,就像茫茫无际的雪原。 九宁跑了半夜,又累又饿,勒马江边,看着滚滚东去的大江,感叹道:“不知道江州的情形如何。” 这里是大江中游附近,离江州不远了。 雪庭看她一眼,目光掠过她苍白的脸,示意武僧去找一处避风的地方扎营,轻声道:“周嘉行占据鄂州,隔绝南北来往,阻止中原战乱波及南方,我听人说,这几年南方几乎没有战祸。江州水土肥美,存粮充足,又没有受战火波及,必定物阜民康。” 九宁笑了笑,咳嗽了几声,“但愿。” …… 北方战争不断,□□,沉重赋役……种种天灾人祸,民不聊生,百姓连命都保不住了,根本无法安心耕织生产,崛起的新军阀还不断搜刮民脂民膏,大批百姓举家携口逃往南方。南方社会相对稳定,战乱少,又有成批北方人口涌入,带去先进的生产技术,经济得以蓬勃发展,已经渐渐有赶超北方的势头。 周嘉行在占据鄂州后,立刻往东蚕食周边比较弱小的势力,慢慢形成割据,北方势力无法南下,战火自然也没办法影响到南方。他在治理鄂州时亲自参与制定了新法,取消贵族免税全,均定田租,取消了抽税制度,鼓励商贸,这几年以鄂州为中心的大江流域州县经济发展迅速,尤其是商贸极其繁荣,无数商队乘坐楼船来往于鄂州的大江之上,各国商贾云集,船舶千万,店铺数千。 短短几年间,鄂州在袁家经营的基础上,焕发蓬勃生机,成为一座盛甲天下的商业巨镇。 这些是九宁前不久从各方送到长安的折子中陆陆续续获悉的。 卢公惊叹于周嘉行的年轻和魄力——既能征战疆场,又能治理一方,而且精力旺盛,从容果决,有条不紊地一步步执行他逐鹿中原的计划,并不会因为一时的胜败而乱了分寸,如果这人忠于皇室,那该多好! 仔细斟酌过后,卢公认为没有人能降服得住像周嘉行这样抱负远大、有逐鹿之心的野心家,于是暗示九宁许婚杨涧。 卢公看得很开:长公主青春正好,与其嫁给节镇以后如履薄冰地过日子,还不如嫁一个会真心尊重敬爱她的丈夫。 九宁南下前几天,卢公找到她,委婉道出他的意见。 契丹被赶回草原去了,李元宗和周嘉行都可能回头攻打长安,长安周围所有的人马加起来都不是这两大势力其中任何一个的对手,他建议让杨涧护送九宁回蜀地。 卢公的打算很好:将来不管是李元宗登基还是周嘉行这个后起之秀后来居上,九宁和杨涧只需要臣服于新君,就能继续在蜀地当土皇帝,九宁是长公主,而非皇子,而且是深得民心的忠孝烈女,新君不会对她赶尽杀绝。 九宁当时心想,她要是真的一头扎进蜀地不出来,周嘉行很可能带兵直接把蜀地给平了。 他当初肯放手让她走,一是没法拒绝她,二是当时他忙于抵御来势汹汹的契丹军,不能分心扣住她。 现在他空出手来,肯定没那么好说话了。 …… 江风冷得刺骨,空气里隐隐一股泥腥气。 雪庭抬头,扫一眼大江之上微泛青灰色的天空,道:“要落雪了,先找个地方扎营,你还病着,不必急于赶路。” 九宁凝望对面江岸,摇摇头,扬鞭催马。 “就快到了,等到了地方再歇吧。” 马蹄踏响,亲兵跟上她,一行人穿过杂乱的芦苇丛,往东边驰去。 …… 山谷里的大火烧了一整夜。 四季常青的松竹被冲天的赤焰吞噬,四面八方俱是几乎能把人活活烫死的炙热气流,敌军人马魂飞胆战,彻底溃散,狼狈奔逃,惨叫声和烈火燃烧的哔哔啵啵声混杂在一处,天地为之肃穆。 主将皇甫超骑在马背上,望着眼前的大火,神情凝重。 虽然这场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但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这一路他们披星戴月,一面马不停蹄往江州行军,一面还要不断清理路上遇到的乱军和小股势力。以他们的兵力,自然无惧这些盘踞山野的乱兵,但是为将者最忌骄傲自满,每一场战斗他都全力以赴,以免阴沟里翻船。 就像这晚夜半时分,他们连夜行路,在南下的路途中偶然遇到一股匪兵。郎主立马山崖,只淡淡扫一眼山谷中那支队伍,他便立刻会意,当即召集急行军冲破对方大营,烧毁他们的粮草,杀了个天翻地覆。 气候干燥,火势越来越大,皇甫超抹把汗,拨马转回山道上。 士兵们忙着收拾战场,清理战利品,清点人马,确定战损,漫山遍野都是人。 滚滚浓烟中,迎面一人一骑逆着人流慢慢靠近,皇甫超认出对方是郎主的心腹怀朗,迎上前,问道:“这一路我们看到乱兵,要么杀,要么招抚,从西往东,收复了大片州县,郎主是想趁着回鄂州把江陵也占了?” 怀朗笑道:“不错,这一路所过之处,尽归郎主。”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皇甫超还是骇异,本以为打退契丹后,郎主可能会先缓一缓脚步,用心经营新拿下的徐州和淮南,没想到郎主掉头往南,一路势如破竹,吞并所有被乱兵占据的城池州县,这架势,简直是摧枯拉朽、气吞山河! 诧异了片刻后,皇甫超热血沸腾,压抑不住激动之情,挥拳道:“好!” 郎主志向远大,他们这些追随者才能跟着更上一层楼,建功立业,扬名立万。 乱世之中,大丈夫当如是! “马上就到江州了,江州有周都督坐镇,这位可不是寻常乱兵能同日而语的。”皇甫超抹干净佩刀上的血迹,道,“怎么打江州?” 怀朗收起笑容,摇摇手,“江州不一样,郎主自有打算,你警醒些,别一时脑子发热!” 皇甫超哈哈大笑,道:“既然郎主早有成算,我听郎主的就是!” 怀朗岔开话题,问了些伤兵的事,拨马回到山崖上。 崖边风声烈烈,周嘉行骑在马背上,凝视南方,远处翻涌的火光照亮他的侧脸,五官线条凌厉,眉宇间一抹锋锐,气势厚重如沉渊。 怀朗道:“郎主,刚收到唐泽的信,九娘他们应该快到江州了。” 其实如果不管路上的乱兵,他们早就追上九宁了。不过周嘉行坚持要清理乱兵,所以他们走一走、停一停,总赶不上九宁。 估算一下,九宁明日天黑前就能抵达江州,他们刚好会落后一步,要后天才能到。 周嘉行嗯一声,问:“派去金州、潭州那边的人有没有回信?” “回信了,金州、潭州刺史已经向郎主表达效忠之意,他们许诺说绝不会和江州结盟。” 周嘉行点点头。 乱兵匪兵尽数被诛,金州、潭州许诺不会出兵支援江州,现在,江州孤立无援,几乎等于一座孤城了。 “改走水路,去江州。” 他沉声道。 怀朗恭敬应喏,传达命令,清点人马,刚刚获胜的大军拉开阵势,风卷残云一般赶到渡口,登上停泊此处的楼船,和留守的军士汇合。 隆隆鼓声响起,五艘楼船荡开水波,如离弦的箭一般,撕破沉沉夜色,直扑向江州。 …… 两日后的凌晨,斥候来报,前方渡口有江州兵马把守。 幕僚陈茅心急火燎,赶到甲板上,道:“郎主,我军兵士多是北人,不熟悉水上作战,此战攻打江州,不宜从水路发兵!” 其他幕僚跟在他身后,个个急得满头是汗。 “郎主,江州兵不仅擅长野战,他们的水军亦敏锐无敌,不可轻敌呀!” “据说周家三郎这几年训练出一支水军,横扫大江,纵横湘地流域的水匪都被他收编成水师,郎主若要攻江州,宜从北面攻打。” 众人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滔滔不绝。 争执声中,周嘉行背过身去,早已走远。 众人吵了半天,一扭头,发现郎主已经下船去了,面面相觑。 他们没敢耽搁,拔步追下船,“郎主,万万不可和江州水军正面对上啊!” 怀朗被吵得头疼,佩刀出鞘,拦住陈茅,“谁说现在要攻打江州?” 陈茅一愣:“郎主直接掉头直冲江州而来,还备下这么多兵马……不是为攻打江州,那是为什么?” 怀朗白他一眼,“江州早就是郎主的囊中物,何必派兵攻打?” 陈茅怔了怔,忽然想起自家郎主和江州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是啊,郎主一直保留着周这个姓氏,周家知道郎主如今和李元宗平起平坐,隐隐有雄霸之势,肯定巴不得郎主再认祖归宗,怎么会和郎主为敌? 郎主不需要出兵攻打,周家就会主动来投。 陈茅长吁一口气,抹去鬓边汗水。 “既然如此,郎主为什么还要派人围困江州呢?” 怀朗摘下酒囊,仰脖喝了几口酒,嘴角抽了抽,道:“这是郎主的家事,你管那么多干嘛?” 陈茅一噎,眼角风扫一眼怀朗,决定不和这个酒不离身的胡人一般见识。 他猜得出郎主的用意:当年郎主母子被赶出江州,受尽苦楚,如今郎主扬眉吐气,该是周家还债的时候了。 陈茅沉吟半晌,既然是郎主的家事,那便静观其变罢。 …… 数万大军水陆并进,将江州围得密不透风,江州人心惶惶。 这几年鄂州兵对他们围而不攻,他们起初担心鄂州兵随时会攻打过来,夜不能寐,但鄂州兵始终没有越雷池一步。渐渐的,他们认为鄂州兵大概永远也不会攻打江州,慢慢放松警惕。 然而,没等他们喘口气,鄂州兵忽然收拢包围圈,一步步朝江州靠近! 周家内部人人自危。 这日一大早,族老们结伴来正院讨一个说法。 昨天刚落了场雪,庭间假山石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雪色,堂前珠帘高卷,头束软巾,身着一袭海青色宽袖圆领锦袍的年轻男子坐在窗下书案前翻看战报。 杂乱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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