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小说

韶华小说> 冰山融化进行时 > 第91章

第91章

第十七号是谁?” 贾蔷就见广德伯府二等子熊泷之子熊哲站了起来,一张圆脸上,难掩紧张之色,贾蔷冲他喊了声:“熊哲,努力!” 其余开国功臣子弟,也纷纷开口加油支持。 熊哲也是妙人,大声道:“诸君,且温酒,待我斩将归来!” 众人大声叫好,元平子弟那边嗤之以鼻。 李暄从右边箱子里抽出一人来,笑道:“第五十三号!五十三号是哪个?” 就见姜林狞笑一声,站起来大声道:“是我!哈!” 姜林几步蹿上擂台,等着熊哲上去。 熊哲一看居然是元平子弟那边最能打的人之一,脸都唬白了,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上去。 等商卓再次交代完注意之事后,姜林不似王杰,还采用心理压迫战术,他干脆了当,一记直拳朝熊哲当面打来。 熊哲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没反应过来,居然连躲都没躲,被人一拳砸在鼻子上,鼻血一下呲了出来,倒地…… 元平子弟们差点没快笑死,就这还牛皮哄哄,想学关二爷温酒斩华雄? 等熊哲被送下去救治后,姜林冷冷望着贾蔷,同样拇指朝下比划了下,随即狂笑着下了擂台。 李暄不无同情的看了看士气愈发低迷的开国一脉,然后手在左边箱子里摸了半天,拿出来一看,登时乐了,道:“一号?谁是一号?” 此言一出,场面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贾蔷。 贾蔷也未回避,站起身来,往身后诸开国子弟方向拱了拱手,而后毫不拖泥带水,三两步上了擂台。 李暄见之,啧啧了两声,又在右边箱子里摸啊摸,摸出一张纸笺,咦了声,笑道:“五十二号?五十二号是哪个?” 话音刚落,就见姜林身边一年长些的长脸男子站了起来,与李暄拱了拱手后,上了擂台。 贾蔷看着这张长的和地瓜差不多的脸,再听着下面隐隐传来的“姜林大兄”,“赵国公府长孙”,“高手”之言,就明白了此人的身份。 等商卓再度宣布完注意事项后,战事一触即发。 第0438章 折服人心 姜泰为赵国公府长房长孙,只可惜是庶出,所以早早被打发到江南水师中打熬。 此人眼神阴鹜,许是因为水师的缘故,所以面色隐隐赤黑,再加上姜家皆长脸,因此看起来倒像一个地瓜。 相对而言,贾蔷鬓间虽有些头发烧焦,身上衣裳也有些破洞,但只看相貌,任谁都不得不赞一声好个风流俊俏的少年郎君。 谁也不会相信,这样俊秀面白的少年,能有甚么好身手。 姜泰只看贾蔷这张脸就生气,水师作战虽然和马步军作战完全是两回事,但他自认为,对付这样一个小白脸,还不成问题。 再怎样说,他也比贾蔷大了近十岁! 姜泰练的是太祖长拳,摆开架子,便是太祖坐金銮,四平八稳。 贾蔷见之,亦是摆开八极架。 前世被祖父逼着练了好多年,也只是心不在焉,应付了事,效果平平。 今世自穿越以来,就未曾放下过站桩练拳。 许是因为知道关乎身家性命,专注练习下,成效倒是好的出奇。 再加上高隆、商卓的无私指点,贾蔷的拳脚绝不算庸手。 否则,他也不敢摆下擂台。 姜泰一看贾蔷摆出的拳架子,心头便是一凛。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只一出手,就能让内行人看出到底有没有东西。 贾蔷这拳架子,高低且不说,但的确很扎实。 见此,姜泰再无轻视之心,稳步向前,以探海捞月双抱拳开拳势,而后一记朝阳手重重轰向贾蔷。 太祖长拳原就是以刚猛著称,以姜泰乃至下面百十人看来,面对此拳,身子骨看起来要单薄不少的贾蔷,应该走灵巧路线,避其锋芒,或许能以游斗纠缠胜之,尽管希望渺茫。 然而谁也没想到,贾蔷不动则已,一动,竟比姜泰更加暴烈迅猛十倍! 眼见姜泰一记朝阳手打来,贾蔷静立片刻后,居然不退反进,先以一式“猛虎硬爬山”,在姜泰拳势靠近时,一把抓其手臂,反借其冲力向前向上,整个人贴了上去。 继而怒吼一声,以舍身无我之势,一记“霸王硬折缰”,化肘为拳,一肘击中了姜泰那张地瓜脸的正中。 “砰!” 比贾蔷强壮许多的姜泰,面上就开了花,连鼻骨都发出咔嚓一声,血一下流了出来。 贾蔷却仍未停手,一拳、一掌、一肘,连出三招,分击面、颈、肩三部。 此招名曰:阎王三点手! 姜泰到底是太平年代长成的太平将军,缺少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血勇疯狂,也从没人敢这样对他下手。 一招失利遭受重击后已是懵然,哪里还经得起这阎王三点手? 再三被重击后,终于倒地。 这一切,几乎发生在电石火花间,直到商卓上前隔开了贾蔷,开国功臣一脉才猛然爆发出叫好声来! “球肏的!我肏啊!” “这是甚么拳法,也太暴烈了!” “厉害!厉害!!” 镇国公府牛城、理国公府柳珰等一众开国勋门子弟,原本只是碍于自家大人,才不得不拜服在贾蔷跟前。 真论心迹,服他的没几个。 但这一刻,贾蔷却让他们开了眼。 至少,贾蔷身上是有真东西的! 而元平子弟那边,却纷纷沉默了。 连淮安侯世子华安、怀远侯世子兴远、荆宁侯世子叶顺等原就知道贾蔷身手不错的元平子弟,都大吃一惊。 他们知道贾蔷身手不错,是因为华安和贾蔷交过手,但那一次,华安认为贾蔷是取了巧的。 真放对起来,未必就能打得过他。 可今日再一见,狠、准、猛、暴烈,贾蔷这套前所未见过的拳法,他们自忖顶不住。 对于台下的一切,贾蔷面色淡漠,仿佛一切都不关心,他弹了弹衣襟上的灰尘后,轻声说道。 “下一个。” …… 西路院。 各府的诰命今日来此,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仙界的大门…… 平日里站一会儿规矩就觉得腰酸腿疼,多走一段路就气喘吁吁的年轻媳妇们,今日逛起门铺来,一家挨着一家,简直不希望有尽头! 高门大户人家,内眷要用东西,都是嘱咐了婆子丫头,告诉前面,有专人采买来后,才能得到。 而大多数时候,她们是没甚么选择的余地的,都是前面按规矩采买了甚么,回家后再按规矩分发下去。 得了甚么绸缎布料,就做甚么样的衣裳。 然而今日,看到这琳琅满目的东西,居然连西洋顽意儿都有!! 着实大大的激发了这些诰命内眷的天赋技能! 别小瞧她们,哪个身边不傍着丰厚的嫁妆? 古代高门大户家的千金出阁,乃至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出嫁,收的彩礼没多少,但陪嫁起来,着实让人吃不消。 因此而破产的人都大有人在! 这便是“赔钱货”的来由…… 不过但凡疼爱女儿的,在出嫁时都会陪送上丰厚的嫁妆,以便女儿能在夫家挺直腰杆做人,不让舅姑和妯娌小瞧了去。 往日里这些出息多贴补家用,今日,却到了她们自己发挥的时候了…… 尤其是母婴店里,一波又一波的人来来往往。 而原本主打的裹胸铺子里,却…… 门可罗雀。 即便有人入内,也是进去了只看一眼,就匆匆就走。 好似前世学生误入了影碟店,却发现墙上挂的都是毛片一般,“惊悚”离去。 不仅如此,还会回过头来和其他同学一起怒斥此等伤风败俗的东西…… 客房,休闲区。 逛的狠了,终也有累的时候…… 赵国公府今日来的诰命最多,大大小小来了十来个,也采买了许多顽意儿。 只是那裹胸铺子里挂着东西,实在没勇气去买。 可不买又不成,回去没法跟老公爷交代。 但赵国公世子姜保妻邹氏实在无法想象,回家后老公爷想看看到底是甚么法宝,能让妇人减少难产,提高婴孩存活时,她怎么把那顽意儿拎起来给自己老公公看。 虽然自家老公公平日里口无遮拦,教训自家儿孙时骂的话简直没法听。 但实际上,对她们这些儿媳孙媳,老公爷从来都是以礼相待。 可即便如此,那酷似女人胸脯的顽意儿,交到老公公手里,不等于把自己的胸脯奉上? 只想想就怄个半死! 吃了口金字对牌才能品尝的果奶冷饮,沁凉冰甜的滋味让她压住了些心头火,正好见尤氏应酬完镇国公府的伯夫人过来,邹氏忍不住出声道:“尤大奶奶,今儿咱们原是为了那可让娘们儿少受罪过,多活些时日的裹胸来的,可你们那铺子里挂的都是甚么下流顽意儿?那东西也能挂在外面见人?” 尤氏毕竟当过不少年的当家太太,即便对上下一代国公夫人,也能支撑住,她赔笑道:“邹太太,您瞧您这话说的,那东西如何就成了下流顽意儿?都是女孩子自己穿在衣裳里面的,又不会给外人看了去。今日来这里的,不都是娘们儿么?那是保护姑娘身子的呀!咱们娘们儿自己穿,如何就成了下流的呢? 说句轻狂的话,青楼里的姐儿们,为了迎合爷们儿的喜好,故意将身子裹成那样,那才叫下流。咱们女人哪怕不为自己着想,可为了不让子嗣体弱亏空,也该保护好自己才是!丑是丑了些,说不得爷们儿还会厌弃,可连皇后娘娘都说了,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有元平功臣诰命在一旁冷笑道:“说的好听,你们贾家还不是为了赚那份银钱?” 尤氏闻言登时沉下脸来,道:“这位奶奶还请慎言,我瞧奶奶手里拿着个铜字对牌,那就该明白,这门铺里许多东西,你就是愿意多花银钱买,我们都不会多卖。非但不卖,还会告诉你,记住了样式,回去后寻个匠人自己打造都管用。天底下哪家生意会这样赚银子?那裹胸也一样,本没甚么难的,寻个裁缝,总能咂摸出来。我们贾家不畏骂名不畏旁人往身上泼脏水来做这个,原只是为了求一份功德。连皇后娘娘都夸赞了我家侯爷,奶奶还请嘴下留情。” 这妇人闻言大怒,当着这么多诰命的面,尤氏敢如此让她下不来台,她冷笑道:“你算甚么东西?一个寡妇,连个蛋也没下过,不好好在家守着妇道,抛头露面不说,还干这等营生。叫一声奶奶你还当真了?丢人现眼,你也配谈甚么为母则刚?真真好笑!你贾家还需要别人来骂来泼脏水?你也不去外面打听打听,看看你贾家还有甚么名声?也有伯娘替侄儿卖这个的?他怕不是在你身上量过?” 这恶毒的话让尤氏面色登时煞白,又红了眼圈,她颤着嘴唇,想说甚么,一时脑子里空白,却不知该说甚么。 正这时,就见一杯冰水“哗啦”一下泼在那妇人头上,尤三姐端着个托盘站在那,柳眉倒竖,骂道:“你又算甚么东西?贾家的名声不好,关你璧毛事?你家的名声就好?你不过下过一个蛋,就在这花马吊嘴的,以为就是清白人了?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见。见提着影戏人子上场,好歹别戳破这层纸儿!你别油蒙了心,打谅我不知道你府上的事?也是巧了,换做旁人我还真未必知道,偏巧才听说过你雄武候府月前发生的事,想让我抖露出来不成?” 那妇人原是雄武候王德的续弦徐氏,今日随赵国公府家的诰命一并前来。 因王家和贾家素来不对付,因此刚才忍不住刺了几句,没想到刺出这么个泼辣女子来。 又听到尤三姐提到月前的事,徐氏闻言愈发羞恼,因为月钱雄武候府突然流传起她和雄武候世子王杰母子通奸的谣言来。 王德从军中回来,一连打杀了四五个长嘴下人,这才止住了妖风。 她万没想到,这等谣言居然还流传了出去。 徐氏张口就要大骂,不过没等她开口,就见一模样十分清秀的女孩子,领了四个健妇过来,对她微笑道:“这位奶奶既然不喜欢这里,那就请出去罢。办对牌的银子会退给你,订好的东西也会一并取消,银子也会退还。请吧,奶奶还请给自己留些体面。” 说罢,不再看徐氏,而是对其她诰命道:“德林号就要开了,诸位想要买些新绸缎、细布的奶奶们,可以过去了。因为这些绸缎和细布的颜色是市面上看不到也买不到的,着色起来十分艰难,所以数量实在有限。金字对牌限五匹,银字对牌限三匹,铜字对牌限一匹。没有对牌的,暂且不能购买。” 今日前来的诰命,手持金字对牌的,实际上大都是贾蔷送出去的。 先前黛玉过生儿,收了那么多珍贵头面,欠下了不小人情,贾蔷这次以对牌相赠。 如南安郡王太妃这些人,初始或许感觉不到甚么要紧的,说不得还以为贾蔷希望她们来帮场子随开张礼。 可到了现在,这些手持金字对牌的,愈发感觉到里面的价值。 能买的东西多不说,还能打折扣!只这一点,就让她们心中舒爽不已。 再加上在这休闲饮食的地方,其他对牌都要花钱吃喝,她们这些持金字对牌的,却是可以免费享用。 如今连买绸缎布匹都有这么大的优惠,一下子人上人的感觉又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贾家德林号的绸缎颜色极鲜亮,做出的衣裳和从前一比,从前的衣裳都显得暗一些。 只是听说的人多,见到的人少。 这对许多诰命来说,实是头等大事。 最怕人和人相比,果真有的人买到了,有的人没买到。 等往后再有谁家有个婚丧嫁娶的事,诰命们上门后,满堂鲜亮,独她一人灰暗,那还有脸再见人? 因此原先还准备看大戏的诰命们,纷纷起身往西路院最里面的德林号布铺行去。 赵国公府的几位年长些的诰命,原本还想为徐氏出头,可今日随行的嬷嬷是没资格进来的,各自带进来一个丫头,眼下明显也不是这四个健妇的对手,真撕扯起来,非得颜面扫地不可。 因而邹氏对徐氏道:“你且先回罢,此事回头再说。” 徐氏闻言,愈发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被人泼了杯冰水,狼狈不堪。 四个健妇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跟前,唬的她也不敢乱来。 邹氏看向那清秀的姑娘,问道:“姑娘又是甚么人?” 尤氏此时已经收拾好心情,上前赔笑道:“这是我们家侯爷的房里人,疼的和心尖尖一样,怕她在家里闲得慌,特意来管这一摊子事。”又对徐氏道:“今儿和奶奶原只是误会,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过拌几句嘴罢了。奶奶若是愿意撂开手,就请奶奶去里面换一身清爽的衣裳,再在这里逛逛。若是奶奶执意怪罪,也请奶奶换身衣裳再出去,虽是春日里,外面还有些寒气,染了风寒可不好了。”此时南安太妃和尹家两位太太都先走了,没能镇得住的长辈在,尤氏觉得还是先低一头的好。 徐氏闻言面色一阵变幻,邹氏先是刮目相看的看了尤氏一眼,然后劝徐氏道:“便是自家妯娌间也难免拌些口舌,罢了,好不容易寻到个咱们娘们儿可以来逛逛取乐的地方,何必因为几句口角就舍了去?再说人家也低了头,要我说,就撂开手罢。” 邹氏在家里,可是听过自家老公爷说过,近来最好不要和开国一脉,尤其是不要和贾家敌对的。 想想也是,就凭人家娶了一个皇后娘家嫡亲侄女儿,内宅诰命谁和贾家作对,那不是在作死么? 听闻连姜家都不站她一边,徐氏脸色彻底白了,道:“今日无论如何都没法留了,换身衣裳,我先回家去了。” 邹氏也不多说甚么,和几个赵国公府的内眷往德林号去了。 …… 东路院,擂台上。 贾蔷脸上多了几块红肿淤青,眼角嘴角都已见血。 右臂疼的已经抬不起来,左腿也麻木的几乎没有知觉了…… 他摇了摇头,将眉间的一滴汗水甩落。 他已经连续战了五人了,莫说开国功臣一脉子弟,便是元平功臣子弟里,不少人也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谁能想到,一个靠溜须拍马靠走狗屎运起来的少年,居然能这样强,这样狠! 不过,贾蔷已经不准备再打下去了。 在众人注目下,他缓缓走下擂台,王安、王云哥俩如小厮般搀扶着他坐下。 立刻有人上了杯冰饮来,贾蔷仰头“咕咚咕咚”的就是一杯,末了,还将一块晶莹的冰块吃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嚼了起来。 这时,李暄走了过来,巴巴的看着贾蔷,狠狠吞咽了口唾沫,咧嘴笑道:“贾蔷,蔷哥儿,你这吃喝的是啥啊?怎么就你一个人有?” 贾蔷没说话,往后面指了指。 这时贾芸才上前,笑容满面道:“这里有烤肉、锅子可以果腹,还有冰饮,果酒、清酒、烈酒,均有。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另外,今日获胜的人,只收五成银子即可。” 大多数人叫喊了半天,嗓子都快冒烟儿了,连口清水都没喝。 此时看到后面有人推着一车冒着冰气儿的酒水上来,哪里还忍得住,一边骂黑心奸商,一边乱叫起来。 也有大方的,直接要包圆了请客。 贾蔷站起身,拎了两瓮清酒走到董川、陈然几人跟前,将一瓮酒水递上,道:“今日运气不好,没抽到你们,这瓮清酒就当道恼了。话说,你们不会以为我怯战罢?等他们打完后,有愿意私了恩怨的,其实也可以再上擂台。” 董川接过酒水后,看着贾蔷道:“今日谁还敢说你怯战?不过今天就不和你打了,都是要脸的人,我们也都是要打几百场的人,总会遇到你!” 贾蔷笑了笑,打开酒瓮举起到董川面前。 董川犹豫了下,却还是在不少元平子弟审视的目光下,打开了酒瓮,与贾蔷碰了碰后,仰头畅饮。 见此,贾蔷弯起嘴角,举起酒瓮,灌了下去。 …… 第0439章 接你回家…… 入夜时分。 喧嚣嘈杂了一整天的西斜街太平会馆,渐渐陷入了沉寂。 尽管今日贾蔷大发神勇,冯紫英、卫若兰几个也算不错。 但总体而言,开国功臣一系惨败。 元平功臣子弟大部分甚至连伤都没负,除了贾蔷干倒的五个,冯紫英、卫若兰二人各打倒两个,柳芳之子柳珰、胡深之子胡宁、谢鲸之子谢强各打倒一个外,其余大部分,几乎没人能撑得住三个回合。 元平子弟大多无事,开国功臣子弟,却人人受了不轻的伤。 连贾蔷都是如此…… 元平子弟耀武扬威,用五折的折扣价在东路院吃饱喝足狂欢一场离开后,开国功臣子弟们,却气氛低沉的随地坐着,大都沮丧不已。 贾蔷一边小口喝着清酒,一边拿眼神来回扫了几圈,忽地笑道:“不少人是不是在想,搞这劳什子顽意儿做甚么?被人打个鼻青脸肿丢人现眼不说,还让人大吃大喝一通,连本钱都未必收得回来?难道,就是为了我贾某人逞能,耍一次威风?” 尽管不少人心里确实这样想,但却不会承认。 谢鲸之子谢强和他老子有些像,都是强直的性子,虽被打的一个眼睛肿的看不见,嘴皮子也被打破了,却还是大口吃着烤肉,辣的吸溜吸溜,就用冰块镇一镇,继续吃。 听闻贾蔷之言,他也不等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就瓮声道:“连我也知道,宁侯是为了给咱们长胆,让咱们敢正面和那群球攮的小杂种们放对,不然将来到军中,还不被人压得死死的?” 其实这话是他老子告诉他的,让他用来一鸣惊人。 还别说,果然让不少人对他刮目相看。 愈发让他得意! 贾蔷笑道:“强哥儿……小强说的极是。放在往常,那些元平功臣一个个趾高气扬的,多咱拿正眼瞧过开国一系的子弟?” 镇国公长子牛城面色隐隐有些复杂,脸上也是没个好地儿,他张了张嘴,忍住疼痛后,道:“宁侯,可是咱们输的也忒惨了些。几乎全军覆没,他们也不会高看咱们……除了宁侯。” 贾蔷奇道:“怎么叫全军覆没?我没赢么?柳珰、谢强他们没赢么?就是你们,吃了这次亏后,下去会不会加把劲,狠狠操练起来?这不叫收获? 一次输不要紧,十次输不要紧,连输九十九次都不要紧,只要咱们在第一百回赢回来,那就是大胜! 大家都是自己人,如今军中甚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有数。 如果我们这一代,仍不能在军中夺回至少三成的位置,那么开国一脉必将不复存在! 这个说法,你们都认可罢?” 一众开国子弟纷纷黯然,如今开国一系大都就剩个门楣名头了,越往后,祖宗留下来的旧部越少,在军中的影响力越小,也就永无翻身之地了。 不用下一代,最多二十年,开国一系将彻底消失。 见他们沉默,贾蔷笑了笑,道:“现在却不必绝望了,眼下虽然实力悬殊,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咱们都处于落后挨打,只能看着他们吃吃喝喝猖狂得意。但是,谁敢说咱们会不进步?不会在和他们对打中进步? 甚么最能使人上进? 要我说,就是敌人,只有对手,才最能让人进步! 除了那些烂泥扶不上墙的,自认一辈子不如人的,自甘堕落的,只要咱们不服输,回去后埋头苦练,最多三年,短则一年,咱们就能他们面对面的打个平手! 你们应该都能明白,这意味着甚么罢? 这意味着将来我和你们的父亲,在军中为你们谋位置时,不会毫无底气! 当然,也有怕苦怕累怕疼的…… 但我不会劝那些人了,没必要,毕竟我又不是他们的爹。 即便是他们的爹,在他们家里,也不止他们一个子弟。 哪,王安王云,你们或许多不认识,但王家的王礼、王义你们不陌生罢? 王安、王云是他们的兄弟,素来不受家里重视。 可今日他们上了擂台,被打狠了,却半步不退。 很有勇气,只要坚持下去,我坚信,他们一定会有好前程! 世道原就是这样,肯吃苦,肯挨打,肯上进的,往后就有机会。 做不到的,很快就会从这里淘汰消失掉…… 那样没出息的,原不配和我们并肩作战。 好了,且不说这些了。 我相信,今天在场的人,一定都能走到最后。 挨打的滋味,也不过如此,是不是? 男人,受点伤怕甚么? 今晚我请个东道,肉管足,酒管足,吃饱喝好,回家大睡一觉,明天一早起来,又是一条好汉!” “好!!” …… 大明宫,养心殿。 御案后,隆安帝的面色有些阴沉。 今日他心情原本十分畅快,赵国公姜铎给他送了分天大的礼物。 隆安帝做梦都没想到,这位快要活成人瑞的老国公,军中威望如日中天的姜铎,居然会这样做。 哪怕知道其中很大一部分缘由,是因为姜家想要自保。 可是隆安帝仍感到振奋,也认为赵国公的确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 不然,以姜家在军中的势力,不管投靠哪一位,怕都能再让大燕多一个异姓王出来。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只是,退朝后,姜铎进了九华宫,一直到入夜,都没传出任何消息来。 这让隆安帝激动的心情也渐渐冷静下来,甚至又沉重起来。 因为他反应过来,即便是将神京十二团营的主将,按照姜铎所言,全部更换一茬,隆安帝也远远谈不上掌握这些力量。 原因很简单,九边戍疆的那九人,同样是太上皇的肱骨爱将! 论起施恩来,隆安帝远比不上太上皇。 太上皇甚至敢允许董家、陈家、杨家等将门,将自家子弟接了去。 这对隆安帝来说,就大大不合帝王之道! 所以,受太上皇天恩深重的九家,回京后,依旧是太上皇的爱将……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面,总算有隆安帝一份恩义在。 但这份皇恩,其实也有限的紧。 东风无法压倒西风时,作用也就没那么大了。 至于兵部更换掉左右侍郎…… 那又能如何? 再换上来的,同样只能是景初旧臣。 原因很简单,隆安帝夹带里没人…… 挑来选去,最终仍是元平勋臣主导军权。 稍微有利的,或许就是可以利用元平勋臣内部的重重矛盾,分化拉拢,挑拨对立,使得双方力量平衡起来。 可是,何其难也…… 隆安帝叹息一声,紧皱起眉头,道了声:“戴权……” 旁边一年轻些的太监忙躬身道:“万岁爷,奴婢是单毕,戴总管还在浣洗局思过呢。” 隆安帝“唔”了声,道:“他手里的府卫都交给你了?” 单毕忙道:“回万岁爷,已经交给奴婢了。只是一时间,还未完全掌握。” 隆安帝摇头道:“那就来不及了……眼下,正是用人之时。传朕旨意,让戴权先回来戴罪立功。” 单毕闻言,脸上的笑容登时凝固了,心里那般滋味,差点没让他当场流下泪来。 隆安帝也知道有些不地道,安抚道:“你继续管着中车府,这次要管透了,戴权蠢不可及,早晚朕还要大用你。” 单毕闻言,还能说甚么,只道了几句矫情话,直看到隆安帝面色不耐烦后,才怏怏离去。 单毕刚走没多久,隆安帝就听到殿外佛堂上的铜铃声齐齐作响,未几,便见尹皇后和皇五子李暄进来。 他先与尹皇后点了点头,道了句“皇后来了”,然后就看着李暄冷笑道:“混账东西,你今天又到哪去厮混了?” 李暄看到隆安帝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老老实实道:“回父皇的话,儿臣今儿去了西斜街那边的太平会馆。” 隆安帝哼了声,斥道:“贾蔷聚集了一群武勋子弟在那里胡闹也就罢了,你往里面掺和甚么?你大哥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你也迷了眼了?” 宝郡王李景因菊月楼一事,涉嫌私交边关大将,至今还会恢复过来。 今日李暄在太平会馆,接触的武勋衙门比李景只多不少。 然而李暄却叫冤道:“父皇,儿臣今儿除了和贾蔷说了话,其他人可是连招呼都没打一个。赵国公那熊孙子还给儿臣请安,儿臣也只当他是个屁!” “住口!你父皇跟前也敢胡说八道,仔细你的好皮!” 尹皇后斥道。 随后又上前对隆安帝告状道:“皇上,五儿素来淘气,讨了王妃有了孩子也不见他长大。一点也不像他几个哥哥那样,还能为皇上分忧解难。都是臣妾的过错,太宠溺他了。” 隆安帝闻言,看着尹皇后近乎完美娇艳的脸上,满是自责之色,反倒不忍心再多怪罪,摆手道:“这个孽障倒是没有说谎,人家与他这个王爷见礼,他连腔也不回一个,可见顽劣。只是,你和贾蔷走那么近做甚么?” 李暄见过了难关,又嘿嘿乐了起来,眉飞色舞道:“儿臣就想瞧瞧,他到底有多少赚钱的本领。” 隆安帝好笑道:“那你又发现了甚么?” 李暄却撇撇嘴,道:“儿臣觉得,他恐怕真的是善财童子转世,不服不行。元平子弟那群憨憨,一个个出了银子,还以为占了多大的便宜,得意洋洋,儿臣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回宫来了。这贾蔷分明就是一个人精啊,父皇,他一个对牌就卖二十两银子,您说他有多黑心!酒水、烤肉虽然打对半的价,可儿臣却发现,他标的全价,分明就比外面贵三成!如此一来,他也没便宜许多。关键是,咱们不知道他的本钱到底多少,里面多大的利也不清楚,但儿臣敢肯定,一定小不了!” 隆安帝看他眼睛冒光的模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都不爱搭理他了,看向尹皇后笑道:“皇后好眼力,给子瑜寻的这门亲事倒是寻对了。朕也是今日才知道,贾蔷居然还有这样的身手。一连放对五个元平子弟,还能连续取胜。” 尹皇后笑道:“算是不错了,不过听五儿说,虽是取胜了,也是惨胜。好好一张脸,被打的青红肿破,也是个不省心的。” 隆安帝闻言,笑道:“今日他可不算不省心,连文武殊途的道理都懂。只这一点,就胜过多少人。最让朕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会主动化解和董家、陈家、杨家的恩怨。这小子,可是比五儿强多了。可惜了……” “可惜了?” 这话唬了尹皇后和李暄母子一跳,尹皇后面色有些发白的看向隆安帝。 隆安帝回过神来,见尹皇后和五皇子这个模样,就知道他们会意错了,好笑道:“朕是可惜了他年岁还太小,不然就可以进兵部任个左侍郎了。皇后想哪里去了……” 尹皇后闻言舒了口气,笑道:“皇上天心难测,臣妾也不知皇上之意。” 李暄却说起他的正事来,小声问道:“父皇,今儿个贾蔷西路院可是赚了不少银子,里面有好多顽意儿,他也没保密的意思,非但不藏着掖着,还鼓励旁人去外面寻匠人来仿了做,说是能给匠人多一条谋生的路。既然外面人能做,那内务府能不能做?儿臣瞧着,还挺好卖……” “住口!” 隆安帝闻言差点没气炸,道:“贾蔷尚且知道不与民争利,你倒好,堂堂一个皇子,还是皇后所出,怎满脑子都是银子银子银子?朕和皇后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李暄先是唬了一跳,可随即急道:“父皇,儿臣想多攒些银子,给您和母后修座避暑的园子呢!这都三月了,再不赶紧,连明年夏天都赶不上了!左右儿臣素有荒唐之名,哪里还怕再担一份与民争利的名声?若是能让父皇、母后得一份安闲清静,儿臣多担待几份恶名也不怕!现在赶紧凑银子动工,明年夏天父皇和母后必能去园子里避暑。到时候,儿臣说不得已经得了个女儿,正好抱着一起去,嘿嘿嘿……” 看着幼子这个德性,隆安帝心头的恼火缓缓散尽了,又见尹皇后宠溺的看着李暄,心中不由一叹,思量稍许,道:“朕原道你是为了朕和你母后,原来背后还打着这样的小算盘……罢了,此事你自己去问贾蔷,看看他愿意不愿意带你发这笔财。不过朕要警告你,你们两个混在一起,不要给朕生事!果真惹出是非来,朕绝不轻饶!还有,你那套惫赖性子,别教坏了贾蔷。他是林如海的弟子,朕将来要预备大用的。” 李暄抱屈道:“父皇,儿臣教坏他?父皇你不知道他有多坏,儿臣听说,他最近又新得了个女人,原还是贾琏房里的。父皇知道贾琏是哪个吧?就是他族叔啊!儿臣还准备为子瑜出口气呢!” “滚滚滚!一天到晚你们这些混账净出这些狗皮倒灶的事,没一个有出息的!” 隆安帝不耐烦的摆手赶人道,这种事在高门大户里又算得了甚么? 李暄告状不成,灰溜溜的出去后,心里却是一笑,盘算着该敲诈贾蔷点甚么才好。 今儿这两桩事往小了说不算甚么,可若是有人趁着隆安帝心情不喜时再来上眼药,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如今趁着隆安帝心情不错,提前引着了,也就没事了。 这份人情,贾蔷总该认吧? 非要他给一条发财的好路子不可! …… 亥时二刻。 贾蔷的马车停在了西路院门口,打发守门的嬷嬷进去叫来平儿。 平儿已经等了很久,见贾蔷一直未来,便想必是贾蔷太忙忘了。 她倒也不慌,还想着今夜干脆先住在这里,明儿再好好和各处管事姑娘熟悉熟悉,以便下一次开集。 却不想还未躺下就得闻嬷嬷来叫,迟疑了下,寻思着是不是让嬷嬷带话出来,说她今晚不回了。 不过又一想并不合适,她毕竟只是个婢女,如何敢这样托大? 恃宠而骄是万万要不得的…… 念及此,平儿便随嬷嬷出来了,不想出来一看,贾蔷竟不在外面,只一架马车停在那。 等她上了马车后,就着车里的灯笼才看清了闭着眼倚靠在车壁上的贾蔷。 看到灯光下那张伤痕累累还带着血渍的脸,平儿骇然欲绝,惊呼一声,心一下就揪了起来,颤声道:“侯爷,你这是……这是怎么了?你受了伤,怎不快去看郎中?” 贾蔷闻声,缓缓睁开眼,看着平儿半晌后似才认出她来,轻声笑道:“平儿姐姐来了……好啊,可以回家了。先前我不是允诺了你,晚上会来接你回家么?现在,我来接你了。虽然有些迟……” 平儿闻言,眼泪一下流了下来…… …… 马车车轮压在青石板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马车内,贾蔷将头枕在平儿一双丰腴圆润的大腿上,弯起嘴角,看着她羞红却又难掩关怀之色的俏脸,平儿美眸中的眼神,几无处安放…… 忽地,贾蔷觉得有些累了,就将脸转向里面,埋在柔软的腹间,双手环抱纤腰,小睡起来…… 平儿的俏脸,一片滚烫…… …… 第0440章 老而不死是为贼! “侯爷,侯爷,到家了!” 马车已经停下,平儿感受着腹部浸来的一股股热气,身子酥软,此时惊醒,忙轻轻摇了摇贾蔷,小声唤道。 然而这一摇,贾蔷非但不起,反而愈发将脸埋进里面。 “哎呀!侯爷哪!” 平儿几乎酥倒在椅榻上,声音如泣,羞道:“到家了呢。” 贾蔷闷声道:“让马车直接进去。” 一股股热气渗到小腹处,平儿整个人都有些熏醉了,使劲咬了咬唇角,方压抑住颤栗,对外面轻声道:“侯爷让把车驾到里面去。” 外面传来商卓的声音,道:“姑娘,西府林之孝在这边等了半天了,说老太太那边让侯爷回来后去荣庆堂说话。” 平儿闻言,忙又轻轻推了推贾蔷,道:“侯爷,老太太叫呢。” “不去!” 贾蔷头也不抬,右手反倒将平儿柔软的纤腰搂的更紧了。 平儿羞的几乎无地自容,杏眸中几乎要凝下水来,对外面说道:“侯爷受了伤,累了,明儿再去见老太太。” 外面安静了稍许后,商卓又道:“侯爷,林家老爷也来了。” “……” 贾蔷终于舍得将脸从温柔乡里抬起来了,眼神不无幽怨。 这就是人生的好看的好处,虽然同样鼻青脸肿,但依旧难掩俊俏,再加上这一脸的伤和幽怨的眼神,登时激发了平儿的怜悯心,不忍劝道:“侯爷去了,老太太和林家老爷见你伤成这样,必不会久留,侯爷早早回来上了药,歇着就是。” 贾蔷躺在平儿的腿上,扭了扭脖颈,对外面道:“把车直接赶进荣府。”又对平儿道:“你心里多半还在惦记二婶婶,正好去瞧瞧她。等我回家的时候,过去叫你。你回来给我上药,暖被窝……” 平儿闻言,眼睛都不敢看贾蔷了,只将脸偏向一边。 这娇羞的模样,实在动人…… 贾蔷轻声笑道:“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平儿姐姐,你真美。” 这样直白的赞美之言,又是渣男祖师爷的成名语录,让这世上的女孩子如何抵挡? 平儿只觉得一颗心也化了,无法自抑的转过头来,温婉柔和的眸光,痴痴的望着贾蔷。 贾蔷温声道:“若不是这鼻青脸肿,是不是更郎情妾意些?” “噗嗤!” 平儿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不无幽怨的轻声嗔怪了声:“侯爷哪!” 贾蔷收回揽腰的手,握住了她削葱根般纤白的细指,温声笑道:“人这一辈子,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遇到了我这个贵人,你这命、运、风水就都变了。你又素来行善,广积阴德,名也好,相更好,也敬神,就差读书和养生了。回头没事的时候,我教你认认字,读读书。往后的日子,便会越过越好,越充实。你多多保养好自己的身子,日后再生个三男二女,方能与我一起到白头。” 平儿听的心都醉了,她痴痴的望着贾蔷,轻声道:“这些,好似做梦一样。我身份卑贱,哪里担得起这样大的福分?就怕突然一天,梦醒了,我怕会……” 贾蔷摇头道:“旁的都不用担心,只是你这身子骨不算多好,过去几年跟着二婶婶熬的狠了。她不要命的操劳,还拖累上你。所以才要你多多注意保养养身,将来生儿育女时才不会跟过鬼门关似的。对了,那新式的肚兜,你选了没有?” “哎呀!” 见贾蔷眼睛瞄向身前,平儿羞臊的伸手挡住了他的眼睛。 贾蔷哈哈一笑,握住她的手,移了开来,再看平儿的脸,仿佛胭脂一般,杏眸中的羞怯之美,让人心动。 贾蔷不禁抬起手来,平儿认命似的闭上了眼,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睫毛颤抖…… 然而偏这时,外面传来婆子声:“侯爷,老太太院到了!” 听这声音,平儿忽地伸手,抱住了贾蔷的手,不许他再往前伸了。 眼神也哀求的看着他…… 贾蔷气急败坏的朝外面骂了声:“球攮的!” 再转过头来,幽怨的看着平儿。 平儿忍不住抿嘴一笑,轻声道:“侯爷快去见老太太和林老爷罢。不……不急呢。” 最后三个字,已是微不可闻。 说出来,已是大羞。 若非贾蔷如此待她,她再不能如此不知羞耻…… 贾蔷哈哈一笑,从平儿身上起来,凝眸看了她稍许后,伸手用食指勾住了她雪腻的下巴,然后闪电般探过去亲了下那抹红唇。 在“嘤”的一声娇吟中,贾蔷得意笑着下了马车,对赶车婆子道:“把平儿姐姐送去二婶婶处。” 那婆子虽未见着,却也猜到了里面的动静,忙赔笑脸道:“是是,侯爷放心,一定安稳的送过去。” 贾蔷点了点头,往荣庆堂走去。 …… “哎呀!” “啊?” “呀!” 抄手游廊上,五六个小丫头子看到贾蔷到来,再看到那一张脸,纷纷惊讶出声。 贾蔷目光扫了圈,声音就没了,只是面色纷纷古怪。 贾蔷抽了抽嘴角,不理她们,等一丫头挑起帘子后,进了荣庆堂。 “侯爷来了!” 随着这身通传声,荣庆堂上的老老小小都看了过来。 待看清贾蔷后,忽地传来一道爆笑声: “哈哈哈哈!” 贾蔷皱眉看去,就见宝玉这货似是要将这些日子受的委屈一并笑出来。 连他老子在这都顾不得了,指着贾蔷笑的前仰后合。 “小狗攮的!” 贾蔷轻声骂了句,差点没把身后的丫头魂儿给吓飞了。 宝玉是小狗攮的,那岂不是说…… “住口!该死的小畜生,甚么好下流种子?想笑我让你笑个够!” 贾政脸上挂不住了,仔细看了看贾蔷,见他走过来步伐平稳,没甚大碍后,转头厉声骂道。 宝玉的笑声戛然而止。 贾母不乐意了,道:“前些时候,宝玉受伤的时候,蔷哥儿不也这样笑他的?” 贾蔷先与泪眼汪汪的黛玉点了点头,示意无事后,又与贾母、林如海等见了礼,道:“老太太这话说的偏了,我多咱也没跟个失心疯一样这样笑过,二百五似的。” 林如海坐在左首上座,看着贾蔷道:“怎弄成这个模样?” 贾蔷走到右侧,贾家姊妹们原就让开了首座,他也选了个次座坐下,以示不敢与林如海平齐对坐,随后道:“今儿东路院那边,开国功臣子弟和元平功臣子弟擂台比武,一个个被打惨了,本来人数就不够,我上去后,就连打了五场,挽回了些体面,总算没有让人一锅端了。并不相干,都是皮外伤。” 又看向王夫人身后的宝玉道:“你是被人打,我是打人,能一样么?” 王夫人脸色都忍不住难看起来,贾母啐道:“一回来就欺负宝玉!”又对林如海告状道:“你瞧瞧他,成日里就知道拿宝玉说嘴。” 林如海笑着点了点头,问贾蔷道:“今日大朝会,康家父子弹劾你之事,你怎么看?” 贾母:“……” 王夫人:“……” 宝玉:“……” 贾蔷下手,贾家姊妹们差点没笑出声来。 你悄悄看我一眼,我悄悄拉你一把。 黛玉眼睛却一直落在贾蔷面上,眼神里遮掩不住的心疼…… 贾蔷想了想,道:“先生,我总觉得有些太巧了。弹劾我因私废公也就罢了,可紧接着养生堂那边就起火?太平会馆今日开张,不算是秘密……” 林如海轻声道:“蔷儿,朝争之惨烈残酷,便在此处。刺杀、伏杀的伎俩,从来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粗陋手段。如今日之事,才是真正杀人不见血的阴毒办法。今日你果真留在太平会馆没去衙里,那即便只烧死了三人,你轻则丢官罢爵,重则下狱坐牢。若果真将那百十名弃婴幼童都烧死了,你少不得一个流放三千里的大罪!无论哪样,你都是身败名裂!看到了么?这,才是那些人的手段。” 贾蔷站起身来,躬身道:“先生,弟子记下了。” 这番师徒对谈,却是让满堂皆寂。 惊骇之色,人人震怖。 贾母哪里还顾得上方才的不喜,慌忙问林如海道:“好端端的,怎就到了这个地步?” 林如海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轻声笑道:“宗室诸王、朝中大臣、武勋亲贵,多是对头。只谋逆大案,蔷儿就破了两起。背后之人,岂能不恨他?所以,布下险局处处害他。幸好,蔷儿是个有成算的,也是个有气运的,才能逢凶化吉,还做的很出色。如今不止是贾家,整个开国功臣一脉,都靠他在一个点上撑着。老太太,这个孩子,不容易哪。” 贾蔷垂下眼帘,笑了笑。 黛玉那边哪里还止得住眼泪,连其她姊妹们,也都觉得嗓子口堵得慌,红了眼圈。 她们都没想过,贾蔷居然会如此艰难…… 贾政都唏嘘不已道:“这孩子,怎也不和家里说说?” 林如海呵呵笑了笑,问贾蔷道:“你可知道,今日赵国公在朝会上,上书建议,调换都中十二团营主将之事?” 贾蔷闻言神情一震,脸色凝重道:“怎么回事?那老狐狸想做甚么?” 林如海缓缓摇了摇头,道:“据我所知,姜家子弟,已经大都开始从军中撤出。连兵部的两个长兴侯耿年和颍川侯傅连,都被他以军机大臣的身份训斥了番,多半是要罢免了。九边大将调回京中,任十二团营将。京中诸将,则多调出京城,往九边任命。老国公此举,究竟能否成行,要等九华宫中太上皇的意思。他到底是何意,目前还不知,但此事,你心中要有数。” 贾蔷闻言,眉头紧皱,站起身来在荣庆堂上来回踱步几圈后,和林如海对视了眼,林如海缓缓颔首,贾蔷眉头也渐渐舒缓开来。 若姜家老不死的果真想改换门庭的话,对朝廷来说,不算坏事。 不过,对开国功臣一脉来说,却未必是好事…… “这老货,当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啊!” 贾蔷轻声喃喃自语道。 高台软榻上,贾母:“……” …… 第0441章 骚气冲天 “爹爹,那么多人欺负他,这如何防备嘛。岂有千日防贼之理?” 原本爷们儿说话,内眷断无插口的道理,可是黛玉瞧着贾蔷伤成这样,心都碎了,哪里顾及得到许多,泪眼连连道。 林如海却也开明,认真讲解道:“这种事,可一不可再。一次使计未得逞,再用,就犯大忌讳了。皇上明察秋毫,岂会容他们狡辩?今日在朝会上,皇上最后将蔷儿与五皇子李暄并齐相提,有点出皇后娘娘来,便是在重重警告那些人了。所以,只要仔细些,就不必担心了。” 这话让黛玉将信将疑的收了口,又见贾蔷顶着一张满是伤痕的脸冲她灿烂一笑,没好气的横嗔他一眼。 坐在黛玉下手的湘云见这二人竟公然如此作态,大眼睛差点翻到眉毛上去。 上头贾母却来了精神,道:“皇上还将蔷哥儿和五皇子并齐?他有这个造化?” 贾蔷弯起嘴角笑了笑,林如海也没多说许多,只应付了两句后,就站起身来,对贾蔷道:“你那会馆,未一心想着赚银钱,还愿意让外面的木匠多一份生计。此举,很让一些人对你刮目相看。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虽行商贾事,却无商贾心,你今日的表现很不错。我得闻消息后,就特意来老太太这里候着,告知你几句。好了,我也要回府了,你不必相送,这些虚礼,能免则免罢。继续好好往下走,终能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才!” 贾蔷起身躬身领命,却还是坚持和贾政一道将林如海送至了仪门,并命麾下亲兵,一路相送至布政坊林府。 等他折返回荣庆堂时,上上下下看他的眼神,哪里还有奚落和取笑。 连贾母都叹息道:“我也未曾想到,你在外面竟那样难。” 贾蔷摆手道:“老太太何必操心这些,外面的事,不管难和易,合该我们来扛着,没道理诉苦……左右你老操心也没用。” 前面的话还让贾母露出欣慰之色来,最后一句话却又让老太太气抖冷。 此刻贾政已经离开,宝玉又嘚瑟起来,看着贾蔷那张脸忍不住笑道:“前儿你还很笑我,今儿又怎么说?咦,你鬓间那块头发都有些烧焦了,你们擂台比武,还抡火把不成?” 贾蔷挑了挑眉尖看着他,风轻云淡道:“今日东市北街养生堂起火,我带人进去救火,背出了百十个孩童,喏,你看我身上衣裳上,还有被火烧出的洞……是丑了点,但都是应该的。” “蔷哥儿好样的!” “这是大好事,一点也不丑!” 湘云和探春二人听闻居然还有这等事,顿时大感钦佩,站起来声援。 旁人都笑她二人有义侠英气,唯王夫人觉得有些刺眼厌恶…… 迎春笑道:“前儿宝玉这般模样,今儿你又成了这样,还是要仔细些呢。” 贾蔷指着自己的脸,不无得意道:“二姑姑以为这是伤?” 迎春笑道:“不是伤,又是甚么?” 贾蔷炫耀道:“这哪里是伤,这就是军功章!是威望!今儿上擂台,开国功臣子弟,上去一个被打倒一个,上去一个被打倒一个。我上去,打五个!!” 黛玉见贾蔷冲她伸来五根手指,沉下俏脸来啐道:“瞧把你能的,你怎么不一个打十个,打一百个岂不更威风?” 若只说贾蔷也认了,可别泫然欲泣呀! 他忙拱手伏输道:“实在迫不得已!这样做,非为耍威风。开国子弟和元平子弟,势同水火,仇若死敌。再加上,开国一脉实在势弱。与其等到日后一步步仇恨愈深,到了撕破面皮相互仇杀的地步,我便寻思着,干脆设一擂台,常年交手,彼此打个鼻青脸肿,打成常态了,也就把怒火仇恨打平了。这样一来,于国家朝廷,于我们自己,都有好处。便是寻着这个心思,才用心谋划此事的。且此举,也可锻炼血勇之气。绝非一味的逞强好斗……” 黛玉闻言,虽觉得有理,可看着他被打成这样,还是心疼生气,道:“奇了,你今年才多大,外面那么多大人,怎就非要你来冒这个险,挨这个打?你若不做,莫非大家便都不能活了?” 湘云听闻此言却不乐意了,正经道:“林姐姐这话偏了,蔷哥儿敢做此事,正说明他少年英雄,勇于担当!自古以来,文臣死谏,武将死战,唯有这等勇气,才可保得国泰民安。蔷哥儿就是好样的!” 听闻此言,黛玉还未说话,宝玉就冷笑道:“云儿这话才是糊涂!人谁不死,死并无可怕,只要死的好。可那些个须眉浊物,只知道文死谏,武死战,以为这二死是大丈夫死名死节,竟何如不死的好! 难道不知,必是有昏君他方谏,

相关推荐: 极品神眼   新婚[重生]   岁晚   位面征服系统   我要这美貌有何用   重生之有一件事   和邪神大人贴贴   开局劝刘备去南阳   京兆尹   杠上恰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