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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是一种心境的修行。” 贾母笑道:“那好,往后你天天来推着逛一回园子才好。” 贾蔷话锋一转,道:“话又说回来,我其实并不太在意甚么心境不心境的,向来觉得这顽意儿虚的很……” 身后鸳鸯忍不住笑出声来。 下了一宿的雪,今朝放晴。 一轮红日东升…… …… 第0840章 这一对师徒,着实该杀! “干吗去栊翠庵啊?” 大观园内,贾蔷推着贾母散散心、放放风,也好刷一刷孝名,未想老太太竟提出去栊翠庵看梅花。 贾母笑道:“这你就不通了,她们修行的人,没事常常修理花草,所以比别处越发好看些。历来佛门多盛木,以作菩提。” “啧啧啧!” 贾蔷笑道:“要不把玉皇庙拾掇拾掇,你老住进去多瞧瞧?” 贾母闻言差点没吐血,这圈了几个还不够,连她也要圈去佛堂礼佛不成! “国公爷!!” 鸳鸯见贾母老脸都气白了,忙嗔怪了声。 贾蔷哈哈笑道:“又不是不让出来,就是每月多一个清静处罢了。果真忌讳这个,不愿去也成,咱们走罢,不来这佛庵寺庙了。” 说着,要推贾母离开。 贾母却回过味来,道:“你说的在理,那就收拾出一处来,得闲我过来住一二天就是。今儿个,先去这栊翠庵里坐坐罢。蔷哥儿,你莫非又在弄甚么鬼?这里可是侍奉菩萨的地方……” “诶!” 贾蔷忙摆手道:“天地良心,我又岂是浑来之人?我和宝玉可不同……” 贾母啐笑道:“呸!宝玉不在这里,倒还拿他说嘴!” 这会儿栊翠庵里守门婆子已经听得动静,禀告了妙玉。 妙玉忙命开门,亲自迎了出来。 只是妙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贾蔷那张俊秀的不像话的脸,俏脸登时红了起来。 贾母:“……” 她回头看向贾蔷,无言质问:这又怎么说? 贾蔷叹息一声,目光忧郁望天道:“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老太太,你不知我的苦……” “呸!” 贾母被这厮气的啐道:“你仔细着,我如今老了,也管不得你,回头我让玉儿来管你!” 贾蔷哂然一笑,对面妙玉仿佛亦被这厮的无耻所震惊,怔怔的看着他。 是何等的风流,才能说出这样的诗来…… 不过,到底还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女孩子,礼数不缺,请贾母往里面去坐。 入正堂,菩萨相前,贾蔷、鸳鸯搀扶着贾母下了轮椅,于蒲团上跪下,缓缓叩首。 妙玉送上香来,贾蔷代敬,自妙玉手中接过时,微有触碰,沁凉柔软…… 佛像敬罢,妙玉请贾母往禅堂安坐,问起了妙玉的家世来…… 妙玉垂着眼帘相答,自云幼时出家,后因无意中被苏州知府所见,以势相欺,迫其还俗。 万幸其师不屈于强权,又有故旧相助,方带其远走京城,避开此劫。 贾母闻言恼道:“好个不要脸的混账官!迫出家人还俗,他打的甚么心思,能瞒得过世人,难道还能瞒得过菩萨?” 说着又问贾蔷道:“这样的官,你也不管?” 贾蔷笑了笑,道:“苏州知府叫朱聪罢?因采生折割案,早被拿下治罪了。” 妙玉闻言,与贾蔷合十见礼,道:“多谢国公爷。岫烟与我说过采生一案,国公爷为无辜苍生讨公道,不惜惩处族亲故交,悯苍生孤幼,日后必有大福祉。” 鸳鸯好笑道:“都国公爷了,还要多大的福祉?” 贾蔷看着鸳鸯的俏脸笑道:“人家言下之意,说我会有许多娇妻美妾,多子多福。” 鸳鸯不意这位大爷在佛庵里也敢调戏她,羞的满面通红,嗔了声:“都国公爷了,还是如此!” 说着,同贾母告状道:“老太太不知,昨儿国公爷可是作了两首好诗呢!” 对面妙玉的脸已经红的见不得人了,低着头借口去请茶转身出去了。 在贾蔷怒视中,鸳鸯俏皮的冲他一皱鼻子,将昨儿个他的两首大作诵了遍。 这年月,诗词和前世的流行歌曲一般招人喜欢,流传开来自然也快。 贾母听罢,看着贾蔷气笑道:“你真真是没治了,人家是出家人!!” 虽大家子多是馋嘴的猫,且贾蔷也算不得色令智昏之辈,可连出家人也调戏,就忒过了些。 贾蔷解释了番,二作非其所为,纯属好人被污蔑,只是贾母看着也不怎么信。 便是旁人所作,当着妙玉念出,其心也是当诛的…… 不过对这些事,贾母也不过点到为止说了几句顽笑罢了。 富贵到了贾蔷这个地步,许多事也就不算甚么了。 唐高宗能让母妃出家,再接进宫里立为皇后,明皇更了得,让儿媳出家,为此丢了江山也不顾…… 英雄自古难过美人关,越是有能为者,越是如此。 如许多混账话本里所写的那般:大能者必有大欲。 所以这等事,她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莫因此事搅和的家宅不宁即可。 说起来,这方面贾蔷的能为,比他挣家业的能为还大…… 未几,见妙玉面色恢复寻常,亲自拣了一个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盘,里面放一个成窑五彩泥金小盖钟,捧与贾母。 贾母看了看笑道:“我不吃六安茶。” 妙玉笑道:“知道。这是老君眉。” 贾母接了,又问是什么水。妙玉笑回:“是旧年蠲的雨水。” 贾母因此多了半盏,妙玉又将自己常日吃茶的那只绿玉斗取来斟与贾蔷,四目凝望时,贾蔷似乎能听到这俏姑子的心跳声…… 莫非果真思凡了…… 贾蔷逗她道:“这个盛茶还不够我一口吃的。” 妙玉抿了抿嘴,回身取了一套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的一个大盒出来,笑道:“就剩了这一个,你可吃的了这一海?” 虽修行十余载,可也终是个女孩性子。 甚至因为少与红尘接触,内中藏着一颗孩子气的女孩心。 正当说笑着,忽见婆子进来,禀道:“府上公子、小姐们来了。” 妙玉起身去迎,就见黛玉、宝钗、湘云、宝琴并三春姊妹,还有宝玉也一并来了。 黛玉看着贾蔷笑道:“好呀,果然让人猜着了,你到底来这里吃茶了!” 贾蔷:“……” 见贾蔷千古奇冤的模样,鸳鸯忍不住笑起来,道:“姑娘这回果真冤枉国公爷了,是老太太非要上来瞧瞧。” 黛玉冷笑道:“你还是不明白他,若不是他有意将老太太推到这边来,园子那样大,老太太会想到来这里?”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妙玉只作未听到,带着一个比丘尼摆了一色官窑脱胎填白盖碗,与诸人上了茶。 宝玉这会儿精神也足,笑道:“一大早姊妹们都来探望老祖宗,没想到琥珀说被蔷哥儿推来园子里了。” 贾蔷道:“老太太方才还说呢,这辈子是指望不上宝玉这个合该天打雷劈的没孝心种子了。” 宝玉:“……” 贾母气笑道:“你就可劲儿欺负宝玉罢!” 贾蔷笑道:“果真想欺负,昨儿就拉下去直接打死了。” 贾母已知昨日事,笑了笑,同宝玉道:“到了我这个年岁,早点准备寿材,那是福气。” 众人不想听这个,黛玉问贾蔷道:“你可知道是谁猜出你在这的?” 贾蔷笑道:“说起反叛之辈,我猜多半是宝玉。” 宝玉跳脚道:“这也能编派上我?” 众人大笑,一旁宝琴嘻嘻笑道:“是二嫂子!” 黛玉气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道:“你才是反叛的!” 贾蔷奇道:“是她?二婶婶连字也不识几个,也听得懂诗?” 众女孩子一下笑喷了,贾蔷纳罕,取笑凤姐儿不识字,也能笑成这样? 黛玉咬牙气笑道:“可是不打自招了?” 贾蔷:“……” 宝钗心善,替贾蔷圆了圆,道:“凤丫头如今不仅识得几个字,昨儿还同我们联了诗呢。” 贾蔷看向她,悄悄挤了挤眼,夸张笑道:“她也会联诗?她能作出甚么诗?白狗身上黄,黄狗身上白么?” 宝钗抿了抿嘴,笑道:“不是,是一夜北风紧。” …… 皇城,大明宫。 武英殿,西阁。 林如海看着谦卑行弟子礼的恪荣郡王李时,笑道:“王爷如此却是折煞老朽了,不敢当。” 李时则正色道:“如今元辅韩相大刀阔斧革新旧政,裁减冗官庸官,清查民间恶事,名望日隆。而这背后,却离不开林相默默相助。林相品德高尚,可表为天下师。小王敬之,实乃本分。” 林如海呵呵笑道:“也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罢了。”顿了顿,又不动声色笑道:“纵然有微末功劳,也已力竭矣。天下之大,用银之处数不胜数,着实让户部焦头烂额。今岁干旱之相已显,比去岁更多二省。七省至今未见丝雨降落,让人心慌。有邪祟小人,将此天象与新政干连于一起,暗中中伤,混账之极。王爷,今岁断不能发生粮荒,出现流民席卷流窜之事。虽有海粮之议,只是海粮亦需银子采买。户部国库内那点家底,将各项支出开支后,留下买米的并没有多少。若是不凑手时,还望王爷的钱庄能搭把手。新政在推行,往后户部进项必一年多于一年,断不会赖了钱庄的账的。” 林如海洋洋洒洒说了一通,李时的面色却愈发僵硬。 内务府钱庄创立之时,他大有收尽天下英才之势,仿佛要搭起东宫班子…… 收了那么多官员,却是要发俸银的。 然内务府的俸银,不是由户部开支,而是由内务府自负。 可先前为了安抚宗室,内务府的银子多拿去给人家分红了,剩余一些存银,是留备给太后、皇上和皇后并诸多嫔妃开销用的,哪里敢动? 如今,内务府钱庄却是连俸银都发不出了。 若果真如此,李时一张脸还要不要了?! 没法子,便只能向户部拆借。 其实户部从内库中着实得去了不少银子,但户部可以从天子内库中得银子,却绝不会反向输血,除非有天子旨意。 便是有天子旨意,朝堂上也少不得打几起官司…… 更何况,只一个区区郡王? 为的还不是皇上、皇后、太后之事,而是为了给劳什子钱庄官员发俸银。 怎么可能? 可是若不借,李时的脸面何存? 果真栽一大跟头,那就真成了扶不起的阿斗了…… 李时素有贤王之名,如何肯担如此名声? 所以,在寻找户部尚书郭松年数度无果后,便亲自登门,寻到林如海处。 只是他未想到,林如海会如此可恨!! 他还未开启原本就难为情之口,就得了这么一出答复来…… 李时才不信,林如海不知他的来意。 越是如此,李时心中愈恨! 这一对师徒,着实该杀!! 早晚,早晚必要让他们知道,臣子,终不过是皇权之下的走狗! 李时未再多言自取其辱,转身离去。 …… 第0841章 昏招 养心殿。 李时跪在地上,面上难掩沮丧。 隆安帝审视的看着这个四子,原本早就判处“死”刑之人,但在其扭转对新政的态度,开始鼎力支持后,隆安帝改观许多。 难得看到要强的四子委屈颓丧到这个地步,隆安帝身为人父,心中还是有些不忍的。 不过,他更明白,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 不在皇子时期将心性打磨狠了,雕琢如坚石,成为天子后,只能是个无能昏君,累及江山。 “你觉得委屈?” “林如海不帮你,你以为他是存了私心,有意为难你,让你难堪?” “你以为,林如海是在帮贾蔷出头?” 李时下意识的就想否定,说些冠冕堂皇之言,不过抬起头来,看着隆安帝森然的目光,到嘴边的话突然卡住了,缓缓点了点头。 隆安帝面色微缓,冷哼一声道:“知道不欺君,倒也还有些可救之余地。朕告诉你,林爱卿或许有些私心,但他终究是以公忠之心为主。自朕登基始,户部就开始追缴亏空,始终未有进展。直到林爱卿入京,用贾蔷的那些刁钻法子,才收回来三成。这二年来,户部从未放松过对亏空的追缴。如今还未收回一半,内务府一旦借钱,开了这个头,莫说欠的收不回来,还会立刻出现更多亏空。 且未防止天子挥霍无度,国库里的银子,又怎么可能随意往内库中搬?你也是熟读史书的,此例能随意放开么?果真林如海今日借银子给你,不到傍晚,御史台弹劾他的折子就能盖满朕的御案。” 李时不是想不到这些,只是不愿去想。 大道理谁人不知? 可世人皆知至理,又有几人能过好一生? 尤其是涉及到自己的重大利益时…… 李时垂头道:“儿臣并非恨林相,只怪儿臣自己无能,不能为父皇分忧解难。内务府钱庄交到儿臣手里,却搞成了眼下这等烂摊子,儿臣恨不能罢免了自己……” 隆安帝闻言,眼中真正难掩失望。 哪怕,李时求他将贾蔷强调回内务府钱庄,也不会比说出这句话来更让他失望和愤怒。 身为观政皇子,即使将烂摊子甩出去,让臣子去担当,也比退缩当忘八强! 隆安帝心中暴怒,却强压怒意道:“依你之意,是想将内务府钱庄交出来?” 李时惭愧道:“父皇,儿臣着实不通商贾之道,无聚财之术。再者,贾蔷将利钱定的太高,儿臣寻了好些人,包括经营钱庄的一些晋商,都到这比印子钱还高的息钱,着实荒诞……” 隆安帝淡淡道:“你擅长商贾聚财之术,可以寻人来办。只要肯给官位,还怕招不到贤才?内务府钱庄至今立下各级官员三百二十五人,都是干甚么吃的?觉得分红息钱太高,你可以降下来些。内务府钱庄好好的交给你,若不办出些名堂来就推出去,你让天下如何看你?” 李时面红耳赤道:“父皇,除非能寻到一大笔银子,否则这原就是空架子一个……” 若说隆安六年李时最后悔之事,就是接了这个号称有股本一亿两银子的大肥肉。 原以为吃进嘴里后,将彻底抵定他储君的位置,结果现在却成了烂在手上的臭豆腐,甩都甩不掉。 那些宗室王公大爷们,见天儿去他府上溜达,那等怀疑的目光,看的他着实恶心。 李时开始怀疑,这所谓的内务府钱庄,压根儿就是贾蔷给他设的一个死局! “你先去办,果真办不下来,朕自会让人接手。” 隆安帝没有答允李时的请求,沉声说罢不再看他。 闹事的勋贵还少,主要是宗室。 如今正值直隶新政要紧之时,先稳住宗室,等直隶各项新法推行下去后,再和他们慢慢周旋就是。 等李时神色黯然的退下后,隆安帝看向戴权问道:“京城清流写书编排贾蔷者,果真是那几家的子侄,背后又是李时?” 戴权躬身道:“倒也没十成的证据表明,就是四皇子所为……”见隆安帝目光如刀的看过来,又忙道:“不过的确有些干系……” 那就足够了。 他为天子,还要去寻证据不成? 只是这个老四,胸中格局着实不成器到混账的地步! “皇上……” 忽地,见一内侍入内,跪地禀报道:“云妃娘娘刚又吐狠了,甚么都吃不下。” 隆安帝闻言,面色一黑,喝道:“没用的狗奴才!御膳房是干甚么吃的?” 这个孩子出生,若是儿子,隆安帝决定亲自养在身边…… 内侍磕头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眼见隆安帝龙颜大怒,内侍忙又道:“皇上,云妃娘娘也并非甚么都不想吃,只是娘娘想吃的,眼下宫中着实没有……” 隆安帝闻言皱眉,眼下他虽宠爱云妃,却不愿看到她恃宠而骄。 他不是唐明皇,也见不得荔枝笑。 戴权代问道:“娘娘也吃甚么?” 内侍道:“原也不是甚么稀奇物儿,娘娘想吃些新鲜的黄瓜,说是那股子清新味道,许能压住恶吐。宫中老供奉也说了,娘娘也吃甚么就吃甚么。可是,如今宫中没有啊……外面倒是有,也派人去买了,只是都不甚新鲜,娘娘难以下咽。” 戴权奇道:“内务府御茶膳房有专门的温汤监,里面就种有才是,怎会没有?” 内侍脸色迟疑起来,隆安帝不悦的“嗯”了声,方忙回道:“原是有的,只是近来内务府更换了许多官员,御茶膳房的总管公公将温汤监的管事也换了,没想到,新上任的管事对温汤监不熟,上月最冷的时候,值守太监睡着了,没续上火,结果……里面的作物就都冻死了。” 隆安帝闻言,面如锅底般,偏又发不得火,因为先前内监已经将此事告诉了李时,李时已经罚过了…… 戴权忽然想起来,道:“主子,奴婢倒想起,有一处必是有黄瓜的。” “哪里?” 隆安帝皱眉道。 戴权笑道:“皇后娘娘处必是有的,多是五皇子从贾家摘了来,孝敬皇后娘娘的。不如……” 隆安帝闻言却迟疑起来,以尹后之贤惠,云妃想吃,自然不会不给。 只是…… 从皇后处取东西,来给皇妃受用…… 隆安帝皱了皱眉头,道:“去问贾蔷要。” 内侍哭丧着脸道:“已经去了,宁国公让人带着进了温室逛了圈儿,国公府的下人还埋怨五皇子忒狠了,巴掌大的青苗都摘了去,如今留下的都是指头粗细的,果真没了。” 隆安帝闻言,眉头紧皱,一旁戴权小声劝道:“主子爷,要不奴婢走一遭?云妃娘娘自然不能和皇后娘娘比,可是到底腹内有龙子……” 隆安帝闻言,缓缓颔首,道:“去罢,好生分说。” 说罢,站起身同地上的内侍道:“狗才,甚么大事小事也办不妥,还不滚起来。” 内侍忙站起来,躬身赔笑,隆安帝同戴权道:“朕先去储秀宫看看。” 戴权会意,道:“奴婢取来就过去。” …… 凤藻宫,偏殿。 贾蔷看着凤案上翠绿如碧玉的嫩黄瓜,不无幽怨看了尹后一眼。 尹后嘴角弯起,道:“怎地,本宫吃你一根黄瓜,你不乐意?” 尹后身旁,坐着与她有五分像的尹子瑜。 李暄嘎嘎笑道:“母后,您不知道,越是有钱的人越小气。他好大几大间温室,里面绿油油的都是好菜。就摘这么点,他就叫肉疼。” 贾蔷只当他在放屁,无视之,看着尹后笑道:“乐意,怎地不乐意?您就是不要,臣也会早早给您送过来。就是王爷忒不像话,跟蝗虫过境一般,一次给扫荡干净了,也没留些,臣原是准备明儿往朱朝街老太太那边送些,原就每旬日送一回。这回轮空了,都不好意思去了……” 尹后笑道:“那容易,一会儿接子瑜回家时拎些走就是,难得你这份孝心。本宫也听说了,老太太平日里吃用都快让你包圆儿了,也难为你就这样入她老人家的眼缘。本宫送多了,她也让浩哥儿还回来,还白落一通不是。倒是你,怎么孝敬她老人家都收着。既然如此,你就好生孝敬着罢。” 贾蔷有些得意的瞥了眼李暄,道:“那自然,臣原是纯孝之人,不是那等借花献佛之流可比。” 李暄暴怒,就要抓打贾蔷,正这时,却见凤藻宫总管太监牧笛匆匆进来,躬身道:“娘娘,戴权戴公公求见。” 尹后闻言凤眸微微一眯,笑道:“必是皇上有事,快请进来罢。” 牧笛躬身退了出去,未几,引着戴权进来。 戴权进殿后,先跪下与尹皇后见礼,尹后笑道:“起来罢,你也算是稀客了。” 戴权闻言唬的面色都不大自在了,赔笑道:“娘娘说笑了,奴婢不过是皇上身边的奴才,是皇上和娘娘的一条老狗,哪里敢称客?” 尹后呵呵笑了笑,道:“你能将皇上服侍的稳妥,原就该受到尊敬。上回李暄和贾蔷混闹,你别往心里去。他们两个混账,早早晚晚少不得一顿好打,便是皇上不发作,本宫也要发作一回。到时候,再为你出气。” 戴权听的直心颤,磕头道:“娘娘这话奴婢如何承受得起?原是下面人做差了事,不能全怪王爷和国公爷,且奴婢也早忘了那一遭了……” 说着,额头冷汗都有些往外冒。 敢情李暄那小骨头动辄给人磕头是有来处的…… 尹后点点头,见他面色有些发白,便一笑了之了,道:“可是皇上有甚么事吩咐?” 戴权赔着笑脸,将云妃孕吐严重,想吃黄瓜一事说了遍,最后道:“皇上也派人去了贾家,结果着实没了。听说娘娘这还有些,就让奴婢过来先取些……” 李暄闻言登时沉下脸来,就要开口,却被尹后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了。 尹后笑道:“好说……牧笛,看看膳房还有多少?都包了去,送到储秀宫去。” 牧笛闻言小声道:“娘娘,您近来胃口也不大好,昨儿还让郡主进宫瞧了瞧,这两日也就吃了些宁国公府的黄瓜。若是都送去了……” “本宫的话,你听不明白么?” 尹后好奇问了句。 牧笛登时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下。 戴权赔笑道:“娘娘,奴婢告退了……” 尹后微笑颔首,戴权心里踏实了些,正要离去,忽见贾蔷变了面色,指着李暄厉声道:“跟你说过多少回,要做个好人,偏你不听。你将黄瓜都摘完了,还劳戴总管亲自跑一趟,累坏了戴内相,你负的起这个责么?” 说罢,用力推了李暄一下。 李暄大怒,道:“你球攮的不知道多种些,倒赖爷?你若多种些,人家内相大人能巴巴的跑这一回?” 戴权冷汗都下来了,这两个忘八打生打死没关系,可怎么把他给牵扯进去了。 明知道两人要弄鬼,却还是不得不拦在中间,开口赔笑道:“王爷,国公爷,千错万错都是奴……” “啪!” 话没说完,贾蔷伸手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他的老脸上,戴权都懵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贾蔷,不明白他为何敢打他…… 贾蔷指着李暄厉声道:“你还要脸不要脸,我的东西就是我的!我能给你,但你不能抢!”说着,伸手要去抓打李暄。 “砰!” 一脚踹在戴权腰间,这老太监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李暄收脚骂道:“放屁!不就是几根破黄瓜,爷还用抢……戴总管,你老在中间掺和甚么?快一边儿去,看爷今儿不打死这个忘八!” 说着,又一步上前一脚踩在戴权的裤裆处…… “嗷……呜!!” 戴权练武出身,先前的巴掌和踹在腰上的那下都不算甚么,可李暄这一脚就要了亲命了。 太监的确要去了命根子,可是还是留了节作撒尿用的…… 这一节儿就太重要,也太脆弱了。 以戴权当了一辈子奴才磨砺出唾面自干的坚韧心性,这一刻也忍不住如一只伸长脖颈的癞蛤蟆,惨叫起来。 当贾蔷更上前一步,将脚对准戴权的脖颈准备踩下去时,就听尹后惊怒的喝声:“贾蔷住手!!” “你们两个混账,给本宫跪在那,等着发落罢!” 尹后凤颜凛然,方才简直让她没有反应的时间,这二人就来了这么一场大戏。 若不是她喊的及时,这两个混账就要闯出大祸了! 尹后既恼火,但心里更多的却是流淌着的感动。 一篮黄瓜原不算甚么,若是储秀宫派人来求,尹后怎会不给? 可偏偏,内廷宫妃越过皇后,跑去皇上那相求,这又将尹后这个六宫之主放在何处? 纵是隆安帝日理万机,心知尹后不会计较这些,可外人又如何看? 东西尹后自然要给,可若就这样给了,往后储秀宫怕就要真正轻狂起来了。 一旦来日诞下皇子…… 许多事,就真有可能发生变化。 对于枕边人,尹后再了解不过。 隆安帝的确重亲情,也重夫妻之义,但所有的这些,都远远无法和大燕江山皇权稳固相提并论。 果真有一日,她这位皇后成了隆安帝认为的阻碍皇权安稳之人,那就绝无幸理。 二皇子、三皇子这样的亲生骨肉尚且如此,更何况一个妻子…… 这就是天家! 而贾蔷、李暄的一番作为,却是为她挽回了体面,又不会影响到她的超然形象…… 当然,感动完了,尹后也恼火,毕竟还要替他们收拾此事手尾。 两人不管不顾的替她出了口气,到头来还得她出面,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尹后狠狠瞪了二人一眼,如若未闻下面的惨叫声,先让牧笛派人将黄瓜送去了储秀宫,又让人送了尹子瑜出宫,这才让人将戴权抬去牧笛的住处,请了老供奉来看过。 最后,也不知牧笛和戴权谈了甚么,总之,事后戴权告了病假。 说辞就是按照贾蔷、李暄吵架时的说辞…… 而这一夜,贾蔷、李暄彻夜未眠,负责将大明宫养心殿前的庭院清扫擦洗干净,不能留下一片灰尘,一片枯叶…… 这一夜,贾蔷、李暄却破天荒的安静没有打闹,连吵嘴也无,在养心殿前未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 察觉到这一点后,隆安帝在殿内蹙起了眉头,心中神思复杂…… 今日,确实出了个昏招。 戴权那个狗才误朕! 皇后贤德之名,朝野皆闻。 清流中多有狗胆包天非议天子的,尤其是新政以来,暗中抨击朝廷和皇帝者,不计其数。 可是,却从无人骂过皇后。 今日因关心储秀宫那边的情况,又以为不过是些口舌解馋之物,所以未深思。 这会儿想来,却是有些不妥,落了皇后体面了。 此事若发酵起来传了出去,绝非好事。 “去,将那两个混账叫进来。” 隆安帝对身旁代职的太监,一位较年轻的公公沉声说道。 太监忙躬身领命,前往皇庭传召。 “王爷,国公爷,皇上要见你们。” 贾蔷正在专心扫地,闻声抬眼看去,“哟”了声,笑道:“熊公公,倒是有日子不见了,我还以为你被戴权那老阴狗给害了。” 熊公公冷汗都下来了,强笑道:“国公爷说笑了,并无此事。” 李暄将扫帚放在一旁,同贾蔷道:“你和他扯甚么臊,都是戴老狗的徒子徒孙,没一个好人。走吧,看看父皇息怒了没有……上回你说的那词儿叫甚么来着……对了,坑爹!贾蔷,这回你可坑死爹了!” 说罢,摇头叹息的往养心殿殿门方向行去。 贾蔷低声笑骂了声后,拍了拍熊公公的肩头,一道跟上前去…… …… 第0842章 情到浓时情转薄 “谁先动的手?” “是臣。” “谁下的狠手?” “是儿臣。” “混账行子!三番两回殴打朕身边的中官,你们眼里可还有朕?果真以为朕治不得你们的罪?” “臣知罪,也愿领罪。” “儿臣也知罪,甘愿领罪。” 隆安帝看着行为异常的两人,脸色肃穆起来,缓缓道:“你们这是在与朕置气?你们怎么不拿那套说辞来糊弄朕了?不是戴权自己跑中间讨打的么?” 李暄只闷声道了句:“父皇面前,儿臣和贾蔷从不扯谎……” 贾蔷看了李暄一眼,李暄在他老子跟前说完那番话,明显已经到头了,再说下去怕就要上头了…… 不过这话也在理,戴权自己冲上来被误伤的说辞,原就是对外的,不是对隆安帝的。 隆安帝是一步步打熬出来的天子,心性刻薄,哪里听得这样糊弄人的话…… 见李暄低着头不再言语,上面隆安帝眼神却愈发像刀子一样,贾蔷只能开口道:“王爷和臣岂敢和皇上置气?王爷和臣只是在和戴权置气……” 隆安帝怒喝道:“他不过一个奴几辈的下贱东西,你们一个皇子郡王,一个大燕国公,和他置气?!” 贾蔷摇头道:“皇上,这厮疯了,彻底疯了!他敢跑到皇后娘娘寝宫出口无状,今儿若不是皇后娘娘下死令不许臣出手,臣今日必诛此獠!” 隆安帝扯了扯嘴角,咬牙骂道:“贾蔷,你敢欺君!戴权那条老狗,就算真的疯了,他也不敢跑去对皇后不敬!” 贾蔷抬头道:“皇上,您可以问王爷,也可以去问问凤藻宫的宫人,戴权今日是不是去凤藻宫当着娘娘的面说了一大堆废话。那个不阴不阳的老狗,身为中官之首,内廷千百太监的老祖宗,他若想替云妃娘娘讨点黄瓜,还需要经过皇上您?!储秀宫的内侍不应该直接禀奏皇后娘娘,或是皇贵妃?皇上日理万机不在意这些,云妃身子有恙,顾不得这些,戴权和他的徒子徒孙不知道这些规矩? 他们一唱一和的糊弄完皇上,还敢堂而皇之的入凤藻宫阴阳怪气的说那起子鬼话,这分明就是在羞辱皇后娘娘,是在羞辱王爷,也是在羞辱臣!” 李暄又被鼓动起了勇气,抬头道:“父皇,连儿臣都知道,母后才是后宫之主。储秀宫的事,合该告诉母后,戴权和他的徒子徒孙又怎会不知道这个规矩?明知道,还故意这样做,可见是黑了心了。” “住口!” 隆安帝喝罢,恼火的吸了口气,皱眉斥道:“胡吣甚么?原是朕叫他们按时呈报于朕,到你们嘴里,就成了居心叵测?你们两个一天到晚无事生非,兴风作浪,当真朕罚不得你们?” 见二人低下头去,明显不大信服的模样,隆安帝捏了捏眉心,心道这两个混账好歹没说是云贵人那边起了叵测之心,妄议宫闱,果真闹开了,事情才更棘手。 念及此,他缓缓道:“此事到此为止罢,你们有过错,戴权也有疏漏之过。那狗才还有大用,即便要治罪,也不是这两年的事……这句话你们记在心里,敢往外妄言半句,朕揭了你们的好皮! 滚罢,将皇庭打扫干净后,立刻出宫。近日,朕不想再看到你们两个混账!无事不要进宫!” 贾蔷、李暄也没想到竟然就这样过关了,二人悄声退下,出了养心殿,登时眉开眼笑起来。 等二人走后,代值太监熊志达躬身入内,小心翼翼禀道:“万岁爷,云妃娘娘去凤藻宫磕头领罪去了。” 隆安帝闻言眉头登时皱起,暗怒这妇人不省事。 如今,云贵妃腹内婴孩比她自己都重要,岂能造次? “送她回宫,让她好生安养。” 至于尹后那边,他心里其实也是渐生几分不满的。 几个皇子成了这样的德性,着实令他失望! …… 翌日清晨。 贾蔷肩扛一把竹扫帚面无表情的自养心殿皇庭而出,路过武英殿时,却被御史大夫韩琮叫住。 韩琮看了眼贾蔷身上灰扑扑的模样,又看了眼他肩头的扫帚,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贾蔷叹息一声道:“昨儿和恪和郡王闹着顽,偏戴权那老狗好死不死非往中间闯,许是他以为我和王爷会给他让路磕头,结果收手不及,把他打了个半死。好在皇上、娘娘圣明,没多怪罪,知道是有人作死,所以只让我和王爷扫了一宿皇庭……” “……” 韩琮又看了眼贾蔷肩膀上的扫帚,知道他此举就是想将这番说辞公布天下,以掩盖真相。 不过既然隆安帝和尹后都未严惩,说明至少贾蔷和李暄未犯大错。 戴权已经被打了个半死,这就足够了…… 他顿了顿,问道:“五城兵马司也有缉拿歹人的人数考核,你完成任务了?” 贾蔷闻言笑了笑,道:“五百人而已,早完成了。” 韩琮眉头皱的厉害,声音也肃重起来,道:“东城让你拾掇的都快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哪有五百人给你抓?贾蔷,老夫素来看好你,便是因为你虽为权贵子弟,但胸中始终有一股浩然正气在!你莫要自误!” 贾蔷笑道:“哎哟喂!这是出门碰到青天大老爷了!邃庵公,您老难道就不能先去查证查证再说我变坏了?东城几十万百姓,哪里就少得了偷抢拐骗的混账?真当民风淳朴不成…… 往常百姓们是没法子,许多事遇到了只能自认倒霉,着实衙门难进!这一次我让兵马司派人入驻各民坊,敞开了接案子,只要肯实名举报的,都接,严查到底! 说来臊的慌,其实查出来最多的,居然是金沙帮。金沙帮原是为了清扫京城地下江湖,不得已起用的。没想到打倒了那些垃圾,一些混账反倒趁势混入帮中。这一次,一半都是出自那里。一律严惩不贷,杀头的都有几个,流放九边戍边的一百多。 另外就是赌档、青楼勾栏里的官司,真正犯事的良善百姓加起来也没多少。 您放心,我贾蔷行事,不敢说都是光明磊落的,但一定对得起天地良心。” 韩琮闻言面色和缓下来,颔首道:“嗯,这一点你做的还不错,老夫就不去查了。贾蔷,你素来心怀仁义,这般做的极好。只是那金沙帮何不取缔了?留着早晚成患。” 贾蔷道:“大夫,金沙帮里面多是一些桀骜不驯之人,这些人如果放任在百姓中间,那就一定会欺负人,会做坏人。无所事事,或者,沦为青楼、赌档的打手。有一个金沙帮约束着,反而使得社会安宁。我给他们寻了些靠体力就能吃饭的活计养着,顺便为百姓们做些有益之事…… 大夫是饱学之士,自当知道天下有阳就有阴,有黑就有白的道理。即便没了金沙帮,也一定会出现银沙帮、铁沙帮……所以,不若将这样的势力圈起来,控制在可掌管的范围内。” 韩琮关心的其实不是这个,他沉声道:“你能做到如此,可天下其他官员,甚至是大部分官员,能做到如此?” 贾蔷轻声道:“大夫,你秉持天下公正,不愿放过一个坏人,更不愿冤枉一个好人,是对的。只是,若不定额,下面那些官员又哪里肯踏实办差?情况反而会更坏,考成法会成为他们手里捞银子掌控别人生死的刀剑。如今定了额,给他们操作的余地反而少了许多。 当然,一定会出现冤假错案,但终归到底,仍是受益的百姓多,而且还是多得多!至于被冤枉的人,就要看大夫你的御史台,还有大理寺、刑部复议的手段了。对于刻意使坏办成冤假错案的官员衙役,要处以极严之刑,如此,也会让这类冤案减少,而不是因噎废食。 大夫想来也是和半山公争执的狠了,才来问我这个小虾米,只是在我看来,世上不可能有十全十美尽善尽美的法,终究要看利弊。而考成法,在眼下阶段来看,一定是利大于弊的!” 韩琮闻言,眉头紧皱,眼中已经看不到贾蔷了。 显然,他只是随机选了个顺眼的人,发一发牢骚。 贾蔷所说之言,韩彬不可能没说过。 但是从贾蔷这种朝堂小喽啰的嘴里居然也说出来这样的话…… 韩琮非顽固之辈,还是会反思一下,他是不是陷入了知见障? 看到韩琮招呼也不打一声,阴沉着脸回武英殿了,贾蔷小声暗骂了两声,扛着扫帚回家了…… …… 朱朝街,丰安坊。 尹家,萱慈堂。 贾蔷扛着扫帚出宫回家的消息,有心人很快就打听出缘由来。 只是绝大多数都只打听到,是因为贾蔷和李暄在宫中打闹,误伤了劝架的戴权,被震怒的皇上、皇后责罚扫了一宿的皇城。 对于这个聊胜于无的惩罚,清流中愈发愤怒,多以宠溺佞幸之罪来批判天家之过。 即便贾蔷宣镇走了狗屎运,射偏了一箭射中了可汗,又或者是夺了下属的功劳,得了好大名声,也不该如此宠溺一个外臣,一个武勋。 没错,贾蔷在宣镇的功劳,短短几天就被抹杀一空,不为清流所承认了。 其实想想也不意外,前世贾蔷读明史……算了,还是读小说罢。 明武宗亲政蒙古,一个天子手刃了一个蒙古鞑子,结果文官也不过认定,此战一共杀敌十六人…… 将此战贬的一文不值。 天子尚且如此,更何况区区一个贾蔷? 但消息到了尹家,尹家太夫人却是感慨万分,同秦氏、孙氏道:“你们前儿还埋怨贾蔷也不送子瑜回来,如今再看看,又如何?男儿终究还是要在大事上顶起出头,而不是那些有的没的的小事上。他原是要送的,只是子瑜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秦氏却没心思理这些,担忧道:“老太太,宫里不会有甚么变故罢?” 孙氏在一旁笑道:“断不会,皇上和娘娘夫妻情分好着呢。” 尹家太夫人面带微笑,心里却是一叹。 所谓夫妻情分,从来都是情到浓时情转薄。 当年如唐明皇待杨贵妃,同样也有生分的时候。 更何况,隆安帝又哪里是唐明皇那样的风流皇帝? 不过…… 事情远还没到这个地步。 尹家太夫人笑道:“能有甚么变故?皇上和娘娘是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情分和别个不同……” 话音未落,忽见尹浩急匆匆引着一中官入内,不及见礼就道:“老太太,宫里来人请妹妹即刻进宫,说是皇后姑母凤体不豫……” 尹家太夫人闻言登时变了面色,眼神肃穆的看着那名中官,道:“老身认得你,说,娘娘如何了?” 那名内侍是凤藻宫人,虽规矩不能外泄皇后身子情况,可眼下哪里敢违拗,便跪下磕头道:“太夫人,快请郡主进宫罢,娘娘今早起来,忽然昏倒了。” “啊!” …… 第0843章 云妃疯了? 贾蔷得闻宫中消息时,正在屋子里抱着闺女稀罕。 因为知道尹后已经转危为安清醒过来,且宫里传出的消息也说是因为凤体偶有微恙,并无大碍,因此贾蔷并未急着进宫。 毕竟,昨天才被人警告过,无事少进宫…… 再者,他也有自知之明。 论起宫斗手段,十个他加起来,也不及尹后的手腕。 这位皇后娘娘,从来不是弱者。 昨儿是正好赶上了,该出手时也就出手了。 到头来,也仍是皇后收拾的手尾…… 这位天下最顶尖聪明的女人,岂会轻易被人欺负了去? 一会儿去趟尹家,探探缘由就好…… 按下心思,贾蔷看着臂弯里愈发粉雕玉琢的女儿,满眼喜爱。 身为国公府的大姑娘,小丫头当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不止家里的姑奶奶们整日里来瞧,连宫里皇后、皇贵妃,并王府、尹家还有镇国公府等勋贵府第,都常送礼过来。 相比之下,儿子李思就惨的多。 外人不明白内情,所以不便亲近。 家里人倒是一视同仁,可这小不点儿身子骨没有姐姐内壮,所以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不似姐姐那样精力旺盛…… 只他外公和舅爷爷,常削些木头玩偶,小家伙明显也没甚兴趣…… 李婧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身小衣服,笑道:“了不得了,秦大奶奶又做了一身,这几日功夫,都做第三身了!” 贾蔷看了眼,笑道:“还行,收下罢,我估计她也穿不过来,过几天就长大了。” “哪有那样快!” 李婧笑道,顿了顿,又小声道:“我看这位秦大奶奶极喜欢孩子,不如也生一个……” “诶!” 贾蔷一摆手,嗔怪道:“孩子还在呢,说这些怪臊的。” “噗!” 李婧仰头大笑起来。 正这时,躺在贾蔷怀里的闺女白嫩嫩的脸上,忽地浮现出一抹笑意,恍若雪莲花绽放一般。 贾蔷见之,眼睛登时圆睁,这一刻心似乎都要化了,一迭声道:“快快快快!快看,女儿笑了!” 李婧看了看女儿,目光终还是落在欣喜之极的贾蔷脸上,她自己也承认,有些重男轻女。 幸好,女儿被当成了掌上明珠…… “爷,岳之象去了粤省沿海,京里这一摊子又没了主事人,我月子马上就要坐完,想早点出去接掌京城诸事……” 李婧赔着笑脸说道。 贾蔷迟疑了下,道:“京里的事其实也还好,孙婆婆是个能人,组了一个议事处,都是几经考验智谋顶尖儿的人,你是不是多带带孩子……” 李婧摇头道:“孙婆婆到底年纪大了,再者,如今形势暗地里颇有汹涌之势,我不放心。孩子们虽还小,可家里整日里几十个人围着,照顾的妥妥当当,我每天回来喂奶就是。爷,这样一大家子,宫里那位又不是仁君,不得不小心。” 贾蔷闻言,沉吟稍许道:“你自己斟酌就是,有先生在,宫里也有娘娘在,其实三五年内不会有甚么变故。” 李婧点头道:“按理是如此,可谁能料到会有甚么意外变故?小心总无大错,我会仔细着不耽搁了孩子的。” 贾蔷颔首道:“好,你自己做主。” 李婧闻言大喜,随即就进入状态,轻声道:“爷,宫里那位让杀了四海王,岳之象去了南省,果真要杀闫平?” 贾蔷虽不愿在女儿当面说这些,可见李婧如此着急,便点了点头,道:“不管闫平是死是活,都不能再露面。让岳之象出面,先帮助闫三娘彻底掌控四海王的船队。闫平如果是个聪明的人,就知道他想报仇,就一定少不了我的帮助。且他两个成年的儿子已战死,剩下两个大的才七八岁,小的不过四五岁,除了归顺于我外,他又有甚么选择?果真是个糊涂的……那就架空他,圈起来,送去香江看着,对外放出假死的风声。水师事关咱们的根本,岂能让人留下如此大的破绽?” 李婧抿抿嘴道:“闫三娘那两个弟弟,可以接到京城来,去族学里读书。” 贾蔷笑道:“这个等闫三娘彻底掌权后再说,原也在议程内。岳之象是个中老手,他会处理好的……” 话音刚落,听到外面推门而入的脚步声,二人止住了交谈,未几,见晴雯、香菱二人结伴而来。 看到晴雯走路姿势有些不对,李婧纳罕笑道:“这是怎么了?扭着了?” 晴雯俏脸一滞,正想寻个由子应付过去,就听一旁香菱嘻嘻笑道:“昨儿夜里爷把她这样……折起来了!” 晴雯一张脸“腾”的一下红的快要滴血,握起小白拳头就要朝香菱脑袋上来一下,直接打死算了,香菱却机灵了,指了指躺在贾蔷怀里睡着了的贾晴岚,小声道:“嘘!可别吵醒了!” 晴雯差点憋炸了,这个仇,必报! 李婧看着好笑,回头对贾蔷道:“虽晴雯生的好,你也爱惜点。她又是走的别路……” 晴雯彻底待不下去了,俏脸红到脖颈,压低声音怒还了一句:“你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说罢,到底还是多看了小婴孩一眼,方扭头回去生气去了。 香菱坏笑一声,回去让她打两下就好,左右她力气小,也打不疼。 “爷,前面有人找,还是那位王爷,还有尹家五爷……” 香菱说明来意后,贾蔷将闺女小心轻放回婴孩床后,往前面去了…… …… 前厅。 贾蔷刚一进门,就看到面色铁青骂骂咧咧的李暄,一旁尹浩面色也有些凝重。 他笑道:“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像出门丢了两吊钱似的。” 李暄斜眼看向他,道:“母后昨晚上昏倒了,你别告诉爷你还没到信儿。” 贾蔷皱眉道:“很严重?不是说已经醒转过来无恙了么?昨儿才被皇上警告近来别进宫,正准备拾掇拾掇去朱朝街那边等消息你们就来了。” 李暄扭过脸去不理,贾蔷看向尹浩,尹浩摇头道:“姑母那边应该是没事了,就是……” “就是甚么?” 贾蔷沉声问道。 尹浩叹息一声,道:“云家着实过分。” 贾蔷闻言气笑道:“开甚么顽笑?娘娘身子有恙和云家有关?再借他一万颗狗胆!” 尹浩扯了扯嘴角,苦笑道:“人家还就是这样做了,我们又能如何?” 贾蔷闻言一怔,脑子里迷糊了阵,隐隐猜着了甚么,但还不清晰,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尹浩叹息一声,不过没等他慢慢道来,李暄就等不及了,嫌弃的看了眼尹浩,开口就道:“昨儿咱们俩打完戴权,云妃后来跑到母后宫里磕头赔罪去了!” 贾蔷眨了眨眼,道:“这不挺好么?虽然矫情了些。” “啧!” 李暄大喜道:“着啊!这词儿说的好,就是矫情恶心!可她不止矫情恶心,还她娘的下贱!” 贾蔷听了没甚么,尹浩却唬了一跳,道:“王爷慎言!” 李暄兴头上似被泼了盆凉水,瞪眼咬牙道:“小四儿,要不你先家去?这个仇,有爷和贾蔷就足够了!” 尹浩苦笑道:“你说你的,你说你的。” 李暄这才回过头来,同贾蔷道:“你说她是不是矫情、恶心、下贱?” 贾蔷皱眉道:“你倒是快说完呐,吭吭唧唧半天没说出正题来。你不说明白,我怎知道到底甚么事?” 李暄一拍额头道:“都让小四儿给搅和了……是这样,那贱人跑去母后那里,原倒也还好,她要磕头赔不是,母后怎会允许?让人搀了起来。结果这球攮的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说甚么只希望腹中婴孩壮壮实实的长大,若是女儿最好,若是男儿,就教他孝顺父皇、母后,做个知礼孝顺的孩子,绝不会让他成为轻狂暴虐愚蠢荒唐之人……” 贾蔷生生笑了出来,道:“王爷可劲儿扯臊!那云妃又不是傻狍子,她敢说这样的话?她疯了罢!”一个词对应一个废物皇子,这都是当面打脸了! 听二人对话,尹浩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跳…… 李暄伸出小拇指,道:“爷骗你是这个!那忘八肏的真这样说了……原话不是这样,但意思差不离儿就是这样。” 贾蔷闻言看着李暄怔了怔,“啧”的咂摸了下嘴,道:“没道理啊……这娘们儿怀的甚么坏心思?” 李暄冷笑道:“还有更好笑的事,让尹浩来说!” 尹浩眉头皱起道:“云家太夫人昨儿晚上也巴巴的跑到家里求见,事先未递名帖……” “当了恶客?!” 贾蔷脸色都难看起来,道:“云家便是想作死,也不该这个时候作死,还作死到这个地步罢?” 眼下孩子都未生下来,是儿是女也不好说,能不能生下来都难说。 这个时候就兴冲冲的跳起来,这不是全家被下了失智蛊又是甚么? 李暄怒道:“你让小四先说完!” 尹浩摇头道:“也不过是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谈不上不恭敬,但话里的意思,是想让太夫人劝皇后娘娘,让云妃自己抚育皇子……” 贾蔷被这一家子秀的头皮都有些发麻,还是不敢置信道:“这世上有这样愚蠢的人?” 李暄冷笑道:“愚蠢?人家可一点也不蠢!” 贾蔷不理他,看向尹浩奇道:“老太太怎么说?云家这是满门撞客了还是一家子脑子都抽筋了?一点道理也没有啊!” 尹浩看了李暄一眼后,轻声道:“老太太说,根底还是皇后姑母抚育的五子,多不成器……” 李暄有些粗喘着气,咬牙道:“外祖母年岁大了,看人难免有时候看不准。旁的倒也罢了,我老五难道也不成器?” 旁边二人连搭理他的功夫也没有,贾蔷摇头道:“即便如此,也没这等道理。” 尹浩又道:“老太太说,云家这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贾蔷闻言脑中忽地一亮,似明白过来,道:“也就是说,云家是故意撕破面皮,就是为了利用娘娘的贤名,君子欺之以方?” 尹浩点头道:“老太太说云家便是此意。这个血脉,原有些不同。毕竟,前面都流传起观圣孙的谣传……可若是有子,自然还当传子。云家便不这样做,云妃腹内血脉若有个万一,宫中都有嫌疑。 如今这样一闹,若那血脉再出问题,皇后娘娘顷刻间就是千夫所指的下场,此其一。 其二,不管生出的是皇子还是公主,经此一事后,云妃在宫中地位都会大大提高,若是生下的是皇子,即刻就能达到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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