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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油!” 凤姐儿话音刚落,就见堤岸边传来一阵热闹稚嫩的呼喊声。 凤姐儿并阁内诸人都起身,往西南湖堤方向看去,就见湖堤边驶出了两艘木舟,一个上面坐着香菱、小吉祥,一个上面坐着宝琴和小角儿,个个拿着桨嘴里“嘿哈”的用力划着,两边儿竟是赛起木舟来。 堤岸上,小晴岚和李铮各领着一拨兄弟,分别给两边儿加油起哄,再加上看顾他们的丫鬟、嬷嬷,还有盯着水面上的女营侍卫,当真是好不热闹! “琴儿这么大的人了,还在那顽皮!” 宝钗开口嗔责道。 黛玉笑道:“难得清闲一天,你就别约束着她了。” 她心情很是不错,安济局正在有条不紊的为京城百姓接种痘苗,除了偶尔一些低热,但很快就康复的例子外,至今无一例死亡案例发生。 天花对于当下的伤害,远非后世所能明白。 只想想有清一代,连帝王都折在此疾疫之下。 康麻子为何得此名?便是因为出过花。 而在他之上还有一个哥哥,帝位原不该传给年幼的他,还是因为他出过花,不必再担忧夭折,才得了帝位。 可想而知,这个时代对天花的恐惧。 虽然也有人痘,可人痘风险还是大了许多。 一般兴许没事,可一旦出事就几乎必死无疑,通常还是死一家,毕竟传染性强。 所以人痘的推广艰难…… 如今皇后、皇贵妃得天赐痘苗,可免人痘致死之恐怖,又免费为百姓们接种,以免除出花之苦,可想而知,黛玉并尹子瑜在民间的声望高到了何等地步。 再加上以皇子为先,消除民间恐惧一事传出,黛玉贤后之望,已是远远超出尹后当初的贤德名望了。 没人不愿听好听的,更何况这等名望不止黛玉一人受益,还能荫及太子,所以这几天,她的心情极好。 听黛玉说好话,宝钗没好气道:“都道她是我妹妹,却不知家里最宠她的反倒是你!还有小八,也只觉着你好,我凶。好人都叫你当了,尽由我来做坏人!” 打小一起长大的姊妹间,说话自然不去顾虑那么些。 当然,最主要的是黛玉素来不让姊妹们以大礼对她,更珍惜打小的这份情意。 黛玉指着宝钗同姊妹们笑道:“听听,甚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代她疼着琴儿和小八,她倒派我的不是!罢了罢了,改明儿本宫就叫琴丫头见天来跟前立规矩,再将小八养成个小花子。若人道为何如此?你们可与我作证,是宝丫头非要我如此……” 话没说完,姊妹们已经笑倒一片。 “哈哈哈!把小八养成小花子?那可难了,小八那张脸最是喜庆,圆嘟嘟白嫩嫩的,怎么扮也不像是花子呀!” 迎春切实的考虑可行性,让宝钗差点呕血。 姊妹们愈发大笑,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小八成了小花子后的模样。 好在湘云体恤宝钗,忙笑道:“快看她们赛舟,香菱还是气力大,划的最快!” 黛玉冷笑一声,横她一眼,却也没再刺她。 坐在角落里的可卿见之心中感叹,在外臣命妇前端庄贤德的皇后娘娘,唯有在一起长大的姊妹跟前,才会这般自在随心。 也难怪,待这些个不同…… 相比起来,她还有尤氏、尤三姐等,始终要差一等。 “哎哟哟!哈哈哈!哎哟哟……香菱船翻了!” 忽地,惜春跳脚惊笑起来,大声道。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来到窗前看了起来,李纨最是担忧,道:“可别出事了,了不得。” 姊妹们在窗前遥望,就看到湖里扑腾着两个脑瓜。 倒是不怎么担忧,当初在海边待了那么久,旁的没学会,在贾蔷强力建议下,倒是都学会了浮水。 大海中尚且能游个十来步,在平静的湖水里,怎么也不至于淹死…… 果然,遥遥还能听到香菱和小吉祥尖锐的笑叫声。 至于岸上,早就闹开了锅。 若非一群丫鬟、嬷嬷们上前抱住,这些小家伙们早就扑腾到水里去“救人”了…… 饶是如此,这会儿小晴岚带着几个虎头虎脑的皇子,还在丫鬟、嬷嬷怀里挣扎乱跳,想下水去…… 李纨同黛玉道:“还是在海子边岸上石栏罢……这么些孩子,果真一个不留神,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黛玉摇头笑道:“那么大的水泊,全上石栏得耗费多少?再者,皇子们眼下还小,甚么时候都短不了人。再大些,也该学会浮水了,不当紧。”顿了顿又道:“大嫂子,皇上一直都在说,不可使皇子们过于娇气。在家多吃些苦,以后出去就少吃些。果真一味溺爱着养,将来难顶大事,是要吃大亏的。” 点了句后,就在探春、湘云、惜春等催促下,一道出了清音阁,往海子边看热闹去了。 …… “哈哈哈……哎哟哟,哈哈哈……” 堤岸边,宝琴已经笑软在地,在她身旁围着老大李铮、老二李铆、老五李钧等皇子。 而香菱已经换了身清爽的衣服回来,站在那一点不像是“战败”之人,反而得意洋洋的站在那。 身边围着以小晴岚这个大姐为首,老三铄、老四李锋为大将,小八李鋈为“押粮官”的另一军团。 个个都学着香菱,仿佛虽败犹荣。 看着这一伙子的模样,宝琴愈发笑的喘不过气来。 李铮也是满脸无语的看着自家傻姐姐带着一群傻弟弟,跟着一个傻姨娘在那傻乐…… “铮哥儿,你在傻里傻气的叹甚么气?是后悔站错队了么?” 香菱经小晴岚提醒后,叉腰竖眉的瞪眼问道。 最让她生气的是,她儿子居然站在另一边,这会儿正往后躲?! 甚么意思,老娘给你丢人了? 小兔崽子才多大? 正当香菱要化身大恶魔发难,李铮等却高兴起来,因为看见救苦救难的救兵们来了。 “给母后请安!” 三岁的小不点儿领着一群两岁的弟弟上前见礼,别提有多萌了。 黛玉等纷纷露出笑脸来,探春更是一步上前,将李铮抱起,道:“就敢皇后娘娘请安,不给我们请安?” 李铮的确早慧聪明,看着探春抿了抿嘴,严肃道:“三姑姑,我还不能叫你母妃,父皇还没有和你成亲……” 探春一张脸瞬间大红,若非心智坚定,差点就将这熊孩子给丢出去。 她俊眼修眉皆竖起,警告身旁姊妹们不许笑,然后将李铮放在地上,随即朝地上啐了口,咬牙道:“哪个要和你父皇成……谁教你的?” 李铮不解探春为何生气,摸了摸脑瓜小声道:“没谁教……三姑姑,我自己瞧出来的。” 此言杀伤力更强…… 探春一跺脚,扭身就要走。 却被黛玉一把拉住,笑道:“这会儿走反倒没意思了,孩子话你也较真儿?” 说罢,回头就看到眉开眼笑的香菱抱着小晴岚还在得意。 黛玉没好气道:“好好的,怎就翻船了?” 香菱笑道:“只怪小吉祥,气力太小。我划一边儿,她划一边儿。结果我这边划的正经,她却跟不上趟了……就完蛋了!” 小吉祥在背后委屈道:“奶奶力气那样大,我跟了半茬,肠子都差点哕出来,最后还赖我……” 小晴岚这会儿自信:“要是香姨选我做伴当,我肯定行!” 小吉祥冲小晴岚做了个鬼脸,小晴岚还之。 宝钗有些看不下去了,她不好去训斥香菱,就看着宝琴斥道:“这么多孩子都看着,你们只管胡闹。赶明儿他们偷偷的跑来学你们,出了事皆是你二人今日之过!” 气氛冷却下来,小晴岚也从香菱怀里滑落下来。 宝琴低着头不敢多言,这时就见小八李鋈堆着一张笑脸,冲宝钗道:“娘,水里,危险,不顽的!” 小晴岚多聪明,连忙点头道:“对对对,小八说的对。水里危险,我们知道的,才不会去呢。” 宝钗有些怄气,同黛玉道:“我如今愈发成坏人了!”说着连眼圈都隐隐有些红了,和以往大气从容的做派很是不同。 黛玉体谅笑道:“你如今有身子,原就容易动怒,谁还不是这样过来的?理会那么些做甚么,该生气就生气好了。左右等熬过这一段,也就好了。走,去静谷寻子瑜姐姐去。近来她才是真正受累的,我们去探望探望。” 说罢,浩浩荡荡一群天家女人,往皇贵妃尹子瑜住处行去。 …… 勤政殿。 贾蔷面色淡淡的听着李肃承奏清理民间学社之事,目光却看了眼林如海。 出乎他的意料,这一次李肃在清理学社乱象过程中,一反往日对读书种子的偏袒庇护,而是下了狠手。 京畿之地,整整二十六个大大小小的学社,被彻底解散,并且查抄。 但凡查抄出有诋毁圣恭、诽谤朝廷大政,乃至以恶毒之言咒骂朝廷重臣者,一律从严治罪。 短短半月时间,判定罪名者多达八十四人。 又有因诋毁咒骂天子株连族人者,如华亭严家,因严子义一首诗,阖族入罪,悉数判罚秦藩、汉藩,还是分散开来入刑。 这般罪名者,有十三人,背后就是十三个家族。 全部合计起来,怕有上千人。 这还只是在京畿之地,南边儿也展开了严厉打击取缔学社的行动。 南省那边才是大头,以这个力度真正严查下去,拉扯出过万人都不足为奇。 李肃有这个魄力? 贾蔷知道,必是林如海与他通了气,让李肃知道了这是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只是…… 贾蔷微微皱了皱眉,不过沉吟稍许,终究将一些话按了下去,林如海的体面,他还是要给的。 待李肃承奏罢,贾蔷点头道:“就该如此。给他们接种完痘苗后,直接派船送往秦藩、汉藩,打散开来,进行劳动改造。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人恒过,然后能改! 整日里游手好闲仗着读了些书取得功名,就无所事事只会骂天骂地的人,不让他们充分感受劳作之苦,又怎能改掉臭毛病? 如今新朝新气象,除了罪大恶极者,大燕少行杀戮之事。这些人一万个里只要有几百个能改造好,那么对秦藩、汉藩的治理发展,都将有莫大的助益! 所以此案,务必要一查到底,彻底改变彼辈文贼,以功名身相聚,插手诉讼扰乱官府行政,督抚亦为之所忌恨的局面。” 李肃闻言,缓缓点头道:“皇上之意,臣明白了,必会亲自督促严查此案,务使士林中不再以学社为由头,行结党营私之祸患。” 贾蔷面色好看了些,道:“还行,知道彼辈所行为祸患之行,可见并不迷糊……” 眼见李肃面色一白,林如海出列道:“皇上,李大人所忧者,也不无道理。此案过后,好处自然是整肃风气,维持各地安定,但对于想真正谏言地方施政,想告知朝廷当地民风者,会造成阻碍,引发他们的担忧。时日一场,便容易形成言路阻塞。” 贾蔷道:“那就专门设一渠道来解决此事……在私下里结社妄言,扰乱世道者治罪。御史台联合绣衣卫并设一司衙,每年进行采风天下,公开接受百姓投书监察官府施政。任何事,任何言论,只要有证据,都将彻查。譬如扬州府的百姓,认为他们的父母官搜刮酷烈,交税繁多,巡案御史可立刻要求绣衣卫查证,查证属实,立刻将证据上交,从严查办。 当然,具体还有很多分类,这些要朝廷多考虑论证一番,再推行天下。” 林如海等应下并颂圣一番,绣衣卫代表皇权,与御史台一同巡查天下,也能加强中枢权威。 此番论罢,林如海又提一事:“皇上,韩琮自小琉球上书朝廷,言其自小琉球观此二三年朝廷和世道的变化,觉过往之迷途而知返,想趁着身子骨还硬朗些,重回朝廷,为社稷,为皇上再做些事。” 贾蔷闻言皱起眉头来,目光触及下方,见诸臣面色多有微妙,他沉吟稍许,问林如海道:“先生以为如何?” 林如海缓缓道:“韩邃庵之才,在臣之上,臣以为,他若果真认可当下大政,愿意重回朝廷,于社稷而言,是件好事。” …… 第0030章 信个屁! “韩琮想回来,可以。但要先去秦藩待三年,之后再往汉藩待两年。让他看看朕开辟出的疆土,到底有益于大燕亿万黎庶否!” 贾蔷说出这番话后,明显能看到除林如海外诸军机并六部尚书松了口气。 韩琮的资历太深,在士林中的名望太著,尤其是有吕嘉“珠玉在前”,愈发显得二韩在品格上的可贵。 一旦韩琮回朝站稳了脚跟,除了林如海外,谁能压制得住? 林如海是打定主意三年后要走人的,他走之后,无论李肃还是曹叡等,都无法与韩琮抗衡。 且韩琮一旦回来,朝局势必激化。 首先,他就不可能和吕嘉尿到一个壶里去…… 其次,曹叡、李肃、刘潮、周正等,怕也难入韩琮之眼…… 林如海自然也明白这些,虽还有些话想说,却也不好当着李肃、吕嘉等人的面说,不然当真要起风波了。 贾蔷折回上个议题,道:“要让百姓说话,为的是让百姓受了委屈冤屈,有个能做主的地方。譬如朝廷推行新法各省打黑除恶,以保证老百姓生活安宁不受欺负,此政已经进行三年有余,成效还是有的。但朝局几经变化,难免许多地方又松懈下来,阳奉阴违,或者干脆就是黑白勾结,捕良善而隐黑恶。 这种事有没有?一定有! 所以朝廷言官御史们不能总是风闻言事,要不怕苦累,要放下身段去各处暗查,听听百姓诉苦的声音。 大燕如今共有一千五百余县,要尽快组成巡查组,轮番暗查,每年不定时去查! 绣衣卫会负责他们的安危周全,一路上的衣食住行,皆由朝廷拨付。 总之,要深入民间,切实的听闻民声,解民之难,救民之苦,除民之害! 这是极重要的事,也要当成朝廷当务之急的大事来办。 朕当然知道很难,若不难,哪一朝不想这样办? 便是昏君暴君桀纣之君,也想要江山社稷强盛繁荣罢? 可为甚么不这样办,无非艰难二字。 但朕还年轻,就喜欢办艰难的事。 也望卿等勤勉,勿失朕望。 所谓的盛世,不是一小部分人富贵了,百姓仍水深火热,连最起码做人的尊严都没有。 百姓吃的饱、有衣穿,只要坚持开海就能解决,毕竟,解决了土地兼并之困厄,这些都不是难事。 但如何让他们少受些委屈冤屈,少受些欺负,就看你们的了。” …… 百官背着沉沉的压力退去后,林如海得赐落座,缓缓道:“此事看似只关乎御史台和绣衣卫,实则朝廷各部几无一能置身事外。便是外面各省府州县,也都将紧张起来。皇上,不可操之过急啊。” 贾蔷笑了笑,道:“先生放心,当然不会操之过急。果真想大规模的行动,不知要耗费多少财力、物力和人力。 眼下朝廷甚么都没准备好,尤其是缺银子,所以难以全面推开。 但姿态也摆出来,也要挑几个官贼勾结戕害百姓的典型出来,下狠手严惩之,以警示天下。 而朝廷也要开始准备起了,因为缺钱的日子不会太久……早早晚晚,这些惠民之政都要推行下去。” 林如海闻言笑道:“皇上有此爱民之心,实乃社稷之幸也。” 贾蔷谦逊一句后,问道:“先生,韩琮怎么回事?不在小琉球养老等死,怎会又想着出山?” 林如海收敛起笑容来,道:“皇上,其实就开海带来的变化而言,京畿之地远不如小琉球那样明显。小琉球,尤其是安平城附近,工坊林立,百姓无论男女,皆可入工坊做工,所得工酬颇丰!老有所养,幼有所学,便是病了,也有工坊负责延医问药。古之大同治世,也不过如此罢?若目睹这般盛世还能无动于衷,二韩也就不是二韩了。” 贾蔷沉吟稍许道:“韩琮或许会这般,但韩彬……多半心里还藏着怨恨。先生,我也知道韩琮大才,可是越是如此,一旦重新掌权,想要为祸,那此祸非小。秦藩、汉藩同样重要,他果真有重新为社稷出力之心,去此二处,将藩国之混乱局势理清了,也算伟功一件。正好,齐筠也能跟着好生学习几年。 并且,眼下朝廷局势总体平稳,如今弟子最需要的,就是平稳。只要平稳不乱,发展上五年,哪怕三年,到那时也不需再怕哪个了……” 林如海对此自然没有异议,笑着劝道:“皇上以后还是莫要再自称弟子了,当自称‘朕’……” 贾蔷笑了笑,道:“先生,我最担心的,其实不在外面。哪怕眼下就和西夷开战,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两败俱伤,但仍有把握使得江山不乱,顶多耽搁上十年发展光景。 弟子最怕的,其实是自身,是己心。 坐在这个位置,诱惑实在太大。大到有时候弟子自己都害怕,怕我难以自持。 张张嘴,就能主宰亿万黎庶的命运。 招招手,天下美人尽可入宫中…… 只要保持开海大政不变,弟子便是恣意挥霍一辈子,都挥霍不尽。 可若如此,便只能沦为欲念的奴隶,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除了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生,连片刻清醒的时候都难有。 弟子不愿为皇权所迷惑,是弟子主掌皇权,而不是受皇权的束缚,成为它枷锁下按照它意志行事的走兽。 所以,该称先生还得称先生。 该自称弟子,还自称弟子。 借先生师威,保持心中谦逊和警醒。 其实也是偷懒的法子。 原本,应该全赖自身之毅力来做到这点……” 林如海眼中的骄傲欣慰之色根本难掩,哈哈笑道:“多少人因少年得志而流入平俗,何况你这已经不能简单的叫少年得志了,连江山都得了去。 却不想,仍有如此修心之得,着实难得,实在可贵。 蔷儿,你说的没错,皇权既是至尊至贵、至高无上的权力,也是一个最能蛊惑人心,容易让人迷失其中不可自拔,深不见底的深渊。 你能有此自省之心,为师当真惊喜,甚至钦佩。 皇上,有古之圣君之像! 至于韩琮,就按皇上说的办罢。先去秦藩,再往汉藩,五年之后若二藩大治,再调回中枢。 皇上,朝廷若没有一个足够威望的人镇着,必生党争! 李肃、刘潮如今看来,还差不少……” 贾蔷颔首道:“便是回来,当一个可谏言于弟子的国老既可。李肃、刘潮等虽德望尚浅,也没关系,五年后朝政不会有太大的波澜跌宕。他们轮番做一轮下来,再之后的元辅,就不只是历州县才能拟台省那么简单了。军方那边,今后想入主五军都督府,必要由极北、西北等苦寒之地历练十年立下功勋的资历。而军机处也当效仿,今后藩国愈多,疆域愈广,不止秦藩、汉藩,吕宋已经占据大半,佛郎机原本侵占马尼拉,作威作福,还跑去围攻小琉球,结果被三娘一战灭了大半,剩下的一点也守不住,只能灰溜溜离开。 如今吕宋、安南、暹罗等国,虽还未立为藩国,但实则已经在大燕掌控下。因为没有用屠戮之法强行兼并,选择柔和些的同化,所以许是要多花些功夫,以十年为期罢。 即便十年后,这些藩国也是十分棘手的疆域,需要精干官员前去治理。” 林如海闻言缓缓颔首,忽地想起一事,道:“皇上说起吕宋、安南,臣才想起一事来。有御史上书,弹劾德林号麾下的牙行,大量买卖藩国女子,有违仁道,可有此事?” 贾蔷闻言扯了扯嘴角,道:“的确有此事,也是为了同化藩地百姓,减少反抗阻力。另外,朕不大想让大燕百姓再去为奴为婢,只要肯做事,大燕难以谋生,也可去藩国堂堂正正做人。可是一下废黜买卖奴仆婢女,恐怕激起太多反对意见,而且许多人也的确以此谋生。再者,上有政令下面自有应对之法,恐难以根除。 所以,朕就命德林号多采买些安南、暹罗、吕宋、新罗以及东瀛的女子。十分便宜,卖的人也不少。 带回大燕,教好官话和规矩后,就能放出去做事了……” 林如海担忧道:“此举,必会为人指摘,怕会有损皇上的圣名呐。” 牙行本就为世人所鄙贱唾弃,更何况还是天子亲为? 贾蔷笑了笑,道:“褒贬功过,便由春秋去定罢。” 此话音刚落,忽见李春雨悄无声息的进来,躬身道:“主子,荣国府三等将军贾琏上奏,其父贾赦,病殁了。” …… 西苑,天宝楼。 贾蔷皱眉道:“你们现在回去,又能帮衬甚么?有贾政妻傅氏在,贾琏也给尤二姐请了诰命。除了二妹妹回去祭吊一番,余者都不必去。” 黛玉无奈道:“是老太太担心,会来许多宾客诰命,如今凤丫头在宫里,大嫂子也……”说着,没好气白了讪讪一笑的贾蔷,道:“老太太是想三妹妹回去,帮着待客。” 贾蔷摇头道:“让贾琏赶紧送出去埋了,少闹甚么动静。贾赦、贾珍当初如此害朕,朕念其为皇后母舅,不去苛责,已属开恩。若还妄想借着皇后的光,大肆操办,耀武扬威一番,只会给皇后抹黑。” 听他这样说,连黛玉都不好说甚么了,只是轻轻一叹。 其余姊妹们自然愈发不敢多言,她们对贾赦的印象,也难言好。 贾家败落,子弟不堪,贾赦“功不可没”。 只是为尊者讳,不去谈论罢。 贾蔷见李纨坐在一旁沉默,忽问道:“大婶婶,兰小子呢?” 听他这般称呼,连惜春都红了脸。 呸!不要脸! 李纨更是恨不能寻条地缝钻进去,面色赤红,怎好再将闺中称呼拿出来说嘴…… 见黛玉等面色不善看来,贾蔷干笑了声,道:“和你们在一起,感觉和从前没甚分别,口误,口误……良妃,贾兰是不是快回京了?” 李纨依旧红着脸,轻声道:“还早,上月来信,说是还在小琉球的工坊里做事……”说着,美眸盈盈望向贾蔷。 她还从未同贾蔷求过贾兰的前程,哪怕在闺帏间极乐之时…… 但贾兰在工坊里做事,仍让她有些揪心。 黛玉也纳罕,看向贾蔷道:“兰哥儿在工坊里做事?” 姊妹们纷纷讶然,莫非果真是后爹? 贾蔷笑道:“不止兰哥儿,等诸皇子如兰哥儿年岁后,也一般要去工坊里学习学习。你们在小琉球见闻之前,可曾想过工坊是甚么样的?将来,工坊将会取代农耕,成为立国之本!不了解工坊到底是甚么,二十年后是做不好官,也做不了大官的。工业会改变这世间的一切,也会让大燕成为举世最强国度!你们说,我不让兰小子他们去工坊里见习一番,能成么?” 听闻贾蔷如此用心良苦,李纨真真是感动坏了。 对于贾蔷一直想要的那等羞人姿势,她却惶恐不敢应他,这会儿心里也松动了…… 凤姐儿在一旁拈酸吃味,啧啧出声,不过也没多说甚么让李纨下不来台的话。 毕竟,连黛玉都没说,她算哪个位份的…… 黛玉听她在一旁作怪,好笑道:“如今还都是家里人,你就这般。等将来三年一小选五年一大选,天下佳丽绝色扑棱棱的往宫里进,你还要活不要活了?我劝你还是好好珍惜姊妹间的这份情分,将来也要相互慰藉,于冷宫中取暖。” 说着,还拿星眸似笑非笑的看了贾蔷一眼。 殿内女人们都有些静默下来,眼下不选秀,但将来不可能不选秀。 十年后,最多十五年后,如今这些女孩子都变成了妇人,甚至变成了祖母,谁还好意思侍寝? 然而那时的贾蔷,却在人生巅峰,其光芒璀璨古今,岂不正是得一拨又一拨的选天下美人入宫服侍? 到那时,如今这些人……说不得真的要在冷宫里相互话当年…… 念及此,心肠软的都红了眼圈。 就见贾蔷忙高举双手道:“天地良心!如今能得你们,便已经是邀天之幸了。因我自幼没了爹娘,没得过父母的疼爱,所以更希望一家人亲近些。咱们从前是一家子的缘分,所以我贪心些,想一辈子都是一家人在一起。若只因美色,就再选秀那么多不认识的人家来,那又有甚么意思?我更希望一家人一起生活成长,一起做一番青史留名的大事业,再一起慢慢老去,一辈子不分开,便是死了,将来也要埋在一起。这才是我一生之所愿……林妹妹,你难道不知我心事?” 黛玉闻言,已然悄悄扬起了嘴角,只是嘴里却不饶人,嗔道:“就会说好听的!你猜我们信不信?” 众人感动之余,纷纷露出“信个屁”的神情。 贾蔷:“……” …… 第0031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天子金口玉言,既然贾蔷说了同贾赦有仇,丧事从简,那么即便贾琏猪油蒙了心想大肆操办一场,也没人会前来捧场。 不仅如此,这番话传出去后,京城诸勋贵们对贾家的重视忌惮程度,明显下滑了不止一筹。 原来,贾家的机缘只在西苑里那些女孩子身上,和男人无关…… 如此一来,既然还有那位贾芸,以及贾兰需要在意,但至少没有先前料想的那样恐怖…… 荣国府,荣庆堂。 满头银霜的贾母坐在高台软榻上,看着这住了一辈子的地儿,一时间都觉着有些恍惚。 原以为当了荣国太夫人,这一世便是富贵已极,谁曾想,临了沾了外孙女……孙女……孙媳……重孙媳…… 唉,这光沾得,也不怎么受用。 不过在西苑住久了,再回这荣庆堂,怎么觉着有些小家子气…… 正心里不得劲,就听堂下贾琏跪地哭诉道:“都道宰相肚中能乘船,如今那位都成皇上了,还记着过往那点儿芝麻粒儿小的过节。原本南安王府祭棚都搭起来了,结果临了又拆了。贾家这点体面,都叫丢尽了。如今外面都有谣传,笑咱们贾家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贾政闻言也叹息一声,连连摇头。 他原是准备早些南下,回金陵逍遥自在去的。 有一个当皇后的嫡亲外甥女儿在,贾家一大家子直接住在西苑内…… 整个江南,他的身份都将是拔尖儿的。 没想到临行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那个荒唐大哥当真不省事,人去了也不素净…… 如今再去江南,还不定要被人怎么嘲笑呢。 念及此,贾政心里愈发薄恼。 贾母闻言脸色自然也不好看,不过她这些日子一直待在西苑,听着黛玉、宝钗等见天谈家国大事,多少也耳濡目染了些,这会儿看着贾琏道:“你道人家是为了踩你?你也不想想,如今你在人家跟前算甚么阿物?果真不耐烦你,送你去汉藩挖石头去,你敢不去?” 贾琏闻言悻悻,道:“老太太息怒,我就这么一说。他虽是无意的,可也让咱们家忒难看了些。老太太能不能求个情,或是让林妹妹……让皇后娘娘帮着说项说项?总要大老爷体面下葬才是,若只这般凄凉离……” 不等贾琏带着哭腔说完,贾母就斥道:“这等心存怨望的话,你只管扯着嗓子说!最好对着皇城那边,大声多说!” 贾琏闻言,登时闭嘴,抬起脸来,就见贾母脸上早已是老泪纵横。 贾母悲戚道:“你老子没了,你当我这老太婆不难熬?只是你也不想想,人活着的时候都一直被圈着,走的时候却要风光大葬,这是在给哪个看?皇上在西苑里说的话,一天就传到外面去,你以为是无意间说出口,不小心传出来的?我明白告诉你们这些不孝种子,皇上就是在警告你们,莫要打着天家的名头,连皇后和你那些姊妹的名头都沾不得,不准你们在外面招摇。 贾家女孩子是贾家女孩子,你们是你们!也不怪人家严苛些,你且看看你们这些畜生,可有一个争气的没有?” 薛姨妈在一旁劝了劝,不过也跟着叹息了声。 的确一家子不争气啊! 不过她的叹息声反倒刺激了下贾母,这妇人好不晓事,你也有脸子笑话贾家? 且看看你家那个呆霸王是甚么德性罢! 当然,心里想是如是想,却不会当真说出来。 薛家出了一个贵妃,一个皇妃…… 也是贾蔷胡闹,正经后宫级别,从来都是一个皇后、一个皇贵妃、两个贵妃、四个皇妃、六个嫔,余者贵人、美人不计约束。 贾蔷却是只认一个皇后、一个皇贵妃、两个贵妃,余者皆封妃。 黛玉为皇后、子瑜为皇贵妃、宝钗为贵妃,空一贵妃位,其她人也不必攀比甚么了。 但一个贵妃、一个皇妃,已经足以让薛家重回豪门之列。 “你们且去好生操办罢,等出殡之日,皇后娘娘会赐下祭礼,以全舅甥之情分。” 挥退了贾政、贾琏之流,贾母又将宝玉唤到跟前,问道:“这些时日都还好?” 宝玉默然点头,应道:“都好。” 贾母叹息一声,爱怜的摩挲着孙儿的脖颈,道:“不是我虚荣慕富贵,厚着面皮赖在宫里,只是你的亲事一日未定,我就赖那里一天。总要给你寻一桩家世、门楣、品格都配得上你的才行。” 见宝玉沉默不言,也只当他害羞,贾母问道:“园子里都还好?” 宝玉强笑了下,正要开口,就听今日跟来服侍的丫鬟凌雪道:“老太太,宝二爷常去园子里一个人长吁短叹,流很久的眼泪,我们劝了也不听,只念叨着想念老太太和家里的姊妹们……” 若只说到这倒也罢了,贾母还当她是忠婢,却不想到底心思浅了,画蛇添足道:“老太太,奴婢斗胆提个想法,要不让宝二爷也进宫里去住罢?宝二爷打小就和姊妹们一起长大,在老太太膝下,他……” 没等她说完,却听贾母问道:“他进去了,谁来照顾?” 凌雪没听出话音儿来,也没看到薛姨妈嘴角浮起的一抹讥讽,表忠心道:“奴婢是宝二爷的跟前人,奴婢愿意一道跟了去照顾……” “啪!” 话没说完,接到贾母眼神示意的琥珀,就上前重重一记耳光抽在凌雪脸上。 凌雪惨叫一声摔倒在地,眼见着半边脸红肿起来,整个人都懵了。 宝玉也懵了,怔怔的看着她,不知发生了甚么…… 贾母厉声骂道:“不知廉耻的小女昌妇,挖空心思想攀高枝!原以为你性子跳脱些,心里是个老实的,没想到这般下作!也是想瞎了心了,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薛姨妈都忍不住道:“怎么想的?禁宫大内,成年皇子都不准住,宝玉一个都成过亲的外男,搬进去……你这是想害人不成?”实在幼稚肤浅可笑。 贾母大骂道:“你还看不透她那点烂心眼子?这是嫌贾家门槛低,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去!” 薛姨妈一时无语,还真保不准这个颜色不赖的丫头有此心思。 毕竟,宫里如今不少皇妃,如香菱、晴雯、紫鹃、莺儿等,都是丫鬟出身。 连鸳鸯不也是? 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皇妃,也不怪凌雪这等自忖颜色不逊于她们的丫鬟,挖空心思起了攀高枝的想法。 只是…… 何其愚蠢! 最重要的是,贾母心里始终为李纨、凤姐儿、可卿甚至尤氏姊妹堂而皇之住进西苑乃至封了妃,贾家落下一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名声而感到羞耻,没想到如今连安排在宝玉跟前的鄙贱丫头都起了这样的心思。 拿贾家当甚么了? “来人,把这小滢妇拖下去,打二十板子,叫她老子娘来领了出去,往后再不准进府!” 贾母憋火了大半天,这会儿寻了个由子发作,仍不解恨,顿了顿又道:“连她老子娘一家一并赶到城外庄子上,大老爷没了,大太太还在,让她们一家子好生服侍着。出半点差池,打不烂他们的贱骨头!” 凌雪整个人都颤栗起来了,极端恐惧下,看向宝玉求救道:“宝二爷,救我!宝二爷,救我!” 贾母盛怒之下,宝玉还敢说甚么,只是低头落泪…… 贾母也不理他,又将府上大小婆子丫鬟叫齐,好一通斥骂,等出完邪火后,同薛姨妈埋怨道:“以前有凤丫头在,我便是清闲清闲,家里总还有些模样。如今愈发没规矩了,让人笑话。可见,家里没个能正经管事的女人,是万万不成的。” 薛姨妈自然知道贾母在说甚么,也知道为何贾母会生这样大的气,发这样大的火。 原是想蹭着天家的光,给宝玉说门好亲事。 其实权贵圈子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论门第,侯府以下的贾母根本不带考虑。 没个侯府嫡女能配得起宝玉? 若非眼下没甚正经王府,贾母更巴不得宝玉能尚个公主…… 可如今贾蔷一句话传出来,世人都知道了贾家只女的尊贵,男的想来个风光大葬都难,谁还愿意将贵女下嫁? 只是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甚好说的。 …… 入夜时分。 西苑,水心榭。 贾蔷拥着黛玉,难得两人独享夏夜静谧。 不远处燃着太医院内造的熏香,可驱蚊虫。 漫天星光落在湖面上,不远处的柳堤畔竟有萤火虫飞舞。 黛玉倚在贾蔷怀中,虽然享受此情此景此人,却也有些害羞,埋首在他怀中,小声笑道:“让人瞧了去笑话……” 毕竟人间至尊,周围又怎可能没人侍奉护卫…… 贾蔷却不在意,感受着手心处的软腻香滑,笑道:“那让她们都跪着,不许抬头看?” “呸!” 小啐一口,黛玉也不理这茬儿了,轻轻抱住贾蔷横在她身前的臂弯,将螓首倚在肩头,看着湖面微波荡漾,星辰愈发璀璨,浅笑道:“今儿听小婧姐姐说,外面有人在笑话贾家,赔了夫人又折兵……” 贾蔷面皮厚,不置可否的“唔”了声。 虽明知看不见,黛玉小眼神还是飞了一个,嗔道:“老太太若是听见了,必是要伤心的。再者,还有几个姑娘的体面。娘家好过些,她们面上也有光。” 贾蔷权当没听出几个姑娘的暗喻,笑道:“她们有没有体面,只看你就够了。你能拿她们当一世的姊妹,她们就风光一辈子。” 黛玉对贾蔷的情话,虽有些免疫,可还是甜到了心里,嗔道:“就知道哄人!” 贾蔷将她抱紧了些,手心紧贴她的心跳,柔声道:“哄就哄了,总要哄你一辈子!” 黛玉眼神都要化了,不过女人嘛,都有些浪漫,轻声问道:“那下辈子呢?” 贾蔷嘿了声,道:“下辈子你哄我!” 黛玉简直惊笑,道:“下辈子我是男的,你当女的……那你一定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贾蔷摇头道:“不,下辈子我还当男的,你还是女的,你也得哄我!” 黛玉闻言,抿嘴笑着将贾蔷的手臂抱的更紧了,点了点头声音如水一般,道:“好,下辈子,我哄你。” 两人静静坐了许久,就在黛玉俏脸愈发红润,眼睛快要凝出水时,她按住了在她身上作怪的手,声音酥酥的道:“再多说会儿话罢……” 贾蔷虽然想吃了她,却也愿意顺着她的心意,道:“那就多待会儿,再回屋。” 黛玉白他一眼,问道:“三娘走了大半月了,也不知怎样了,可有信儿回来没有?” 贾蔷摇头道:“出征在外,我许她特权,不必事事回奏。一应战机,皆由她自己把握。是战是退,也不必强求。但就我估算,这会儿德林海师的舰炮,已经开始在东瀛咆哮了。那些东瀛倭子,就欠拾掇!” 黛玉并不了解贾蔷对东瀛的厌恨,不过既然贾蔷不喜欢,她也就不喜欢。 又不是理中客,还要替东瀛倭子说话…… 她关心的是另一事:“你原先说,年后要南下,和西夷诸酋会盟秦藩,他们可有回信儿?” 贾蔷笑道:“哪有那样快,等回信儿,怕还得两个月。这次之所以同意三娘子打东瀛,就是为了防备后背受敌。一旦和西夷开战,以东瀛倭子素来跪舔西夷土狗的做派,势必内外勾结。所以在大战之前,先灭后患!” “跪舔……” 黛玉一时无语,一个天子,怎好用如此粗鄙之言。 不过很快就从字面意思联想到这个词的某种浅白之意,俏脸飞红之余,悄悄掐了贾蔷胳膊一下。 然后就赶紧岔开话题问道:“怎突然又要和西夷打仗了?不是要和西夷诸酋首会谈么?” 她是知道,贾蔷想争取数年太平发展时间的。 贾蔷笑道:“我是想安安稳稳的发展壮大上两年,可我这样想,西夷难道会不知道?德林号先前凭小琉球一弹丸之地,就将他们打的哭爹喊娘。虽用了奇计,在他们忽略之下取得的战果,却也让他们记恨入骨,势必会详细调查大燕的根底。 如今我登基为帝,坐拥如此庞大的江山和亿兆百姓。这对西夷们而言,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所以他们断不会让我们安安稳稳的发展壮大起来,因为他们心里明白,果真由大燕平稳壮大下去,不用十年,他们都得跪着给大燕排队唱窑调……” 贾蔷话没说完,黛玉就“噗嗤”一下笑开了。 这话太损! 不过,也自豪! 好一阵笑后,黛玉奇道:“既然如此,你怎还要去会盟?” 贾蔷笑了笑,道:“一些小把戏,小战术罢。我知道他们知道马六甲和巴达维亚戒备森严,他们也在寻机会一战重夺这两处要地,可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机会。所以,我就给他们机会!” 黛玉闻言变了面色,道:“你……你要以身作饵?” 贾蔷好笑道:“想甚么呢?会盟大会一定是一场友好和睦,十分友善和谐的大会。他们希望我相信,他们相信了我们,我要做的,是让他们相信,我已经相信了他们。” 黛玉闻言,星眸里星星都快飘出来了,贾蔷哈哈一笑,将她拦腰抱起,道:“走,不想那么多了,夜了,该回去歇息了!” 黛玉大羞,搂住贾蔷的脖颈道:“快放我下来,像甚么……再说,子瑜姐姐今儿身子不舒服。” 贾蔷嘿嘿一笑,道:“子瑜身子不适,还有紫鹃嘛。” 黛玉啐道:“紫鹃也不成……” 贾蔷抽了抽嘴角,道:“那算了,寻香菱来,她能扛造!你也喜欢她……” “呸!” …… 第0032章 白龙鱼服 佛郎机,圣伊尔德丰索宫。 佛郎机国王腓力五世看到从遥远东方送回来的国书,老迈的神情很是震惊,也有悲痛和愤怒。 邪恶的东方国度,居然拥有了能确保十万人接种,而无一例死亡的天花痘苗? 上帝的福音,为何会降落在那片邪恶富饶的土地上…… 腓力五世心情悲痛之极,他已经是第二次登基了,早在八年前,他就想退下来荣养,将王位传给他最爱的儿子,路易一世。 然而上帝如此厌恶他,他的儿子只当了七个月的国王,就倒在了天花瘟疫中…… 他心爱的儿子…… 这场打击,让他的狂躁抑郁症愈发严重了,却仍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重新成为国王,因为他的次子太年幼了。 每每思及此事,腓力五世的狂躁暴怒情绪就难以控制。 王后伊丽莎白见之,赶紧让仆人请来阉伶法里内利,并让他唱起了咏叹调,《任我流泪》。 连续演奏了三遍后,腓力五世的情绪,缓缓平息了下来…… 他重新看了遍国书后,对王后伊丽莎白道:“这种痘苗应该是真的,费尔南和葡里亚、英吉利等国在东方的人已经亲自去巴达维亚接种过。这种痘苗,一定要带回佛郎机。” 伊丽莎白道:“邪恶的大燕靠着卑鄙的手段袭击了我们在东方的舰队,并夺去了佛郎机的殖民地吕宋。这一年来,王国不断抽调战舰前往东方,会同英吉利、葡里亚、海西佛朗斯牙等国,要报复东方大国,甚至毁灭它,瓜分成为我们欧罗巴大陆的殖民地。莫非是如今的时机已经到了?” 腓力五世在咏叹调的歌声中沉思了片刻后,浑浊的眼睛却越来越亮,甚至高兴笑道:“原本并没有到合适的时机,东方恶龙在马六甲和巴达维亚修筑了太多岸防炮,还对我们十分警惕。那里距离西方实在太遥远了些,便是我们汇聚了如此强大的联合舰队,也不敢轻易进攻。一旦攻击受挫,想要补给就十分艰难了。但是没想到,卑鄙的东方人,竟会如此愚蠢,如此自以为是。他想用痘苗来诱惑我们,想让我们得到了好处,就和平共处,以给恶龙成长的时间。啊哈,他真是太自大了!” 往后伊丽莎白笑道:“或许尼德兰人会选择和平相处。” 这个笑话显然戳中了腓力五世的笑点,老国王仰头大笑起来,笑了好一阵后,才喘息道:“这话若是让威廉那个小子听到了,他一定会十分生气。” 马六甲和巴达维亚两座可掌控东西方航路的要塞,原本都是尼德兰的。 凭借着这两处,尼德兰在东西方海贸中占尽好处,地位超然。 英吉利在欧罗巴如此强大,海上干翻了多少霸主,可在东方,势力仍止步于天竺。 东瀛闭关锁国,任你甚么强国都不准在东瀛经商,独尼德兰可以。 尼德兰在大洋上漂浮着超过一万五千艘船,靠的就是把持如巴达维亚和马六甲以及南非好望角这样的海上生命要塞。 如今两座极重要的要塞被大燕以“卑鄙”的手段夺去,即便尼德兰仍然有庞大的商船和回报,也绝对会因这两处要塞的丢失而痛彻心扉。 “这些年威廉四世因为东方的失利常常咒骂发怒,并为此花费极大的代价建立了强大的海军。这一次派往东方舰队和军队最多的就是他,他是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的。而汉普顿宫的那位,就更不会放弃这次继续东扩的好机会了,这些年英吉利人的爪牙愈发强硬,乔治那个家伙是绝不会止步于莫卧儿的。我知道他,他做梦都想迈过马六甲,征服比印度更富饶安定的大燕。 其他几个,自然也不会放弃那片富的流油的沃土。莫卧儿加上大燕,超过三亿人口,无与伦比的市场……伊丽莎白,我老了,无法前往东方。两个王子也很年幼,这一次,就由你代替我,往东方走一回罢。拿回痘苗,并让邪恶的东方皇帝相信,我们愿意和平。 其他的,交给费尔南。告诉他,只要他能在这次行动中有所建树,那么冈萨雷斯家族将重新恢复卡斯蒂利亚伯爵的荣耀。” …… 同样类似的对话,陆续发生在英吉利的汉普顿宫、葡里亚的玛费拉宫、海西佛朗斯牙的凡尔赛宫等地。 一艘艘载着王后、亲王、王子、公爵的大船,驶向了东方。 伴随着的,是庞大的战舰队伍和士兵,当然,还有巨炮…… …… 马六甲。 此处原属柔佛之土,后来柔佛苏丹被尼德兰人扶持的爪哇所刺杀,自此柔佛国灭,成为了尼德兰人的势力范围。 再后来,闫三娘用了一次几百年后依旧能列入各国海军教程的经典奇袭战,一战拿下了巴达维亚和马六甲,使得此处自此姓贾。 齐筠站在马六甲古城上,眺望着不远处那条海上生命线。 马六甲古城便如一只可以扼住这条生命线喉咙的存在,矗立在海岸线上。 “好地方呐!” “是好地方,原本应该是齐家的!” 不同于齐筠温润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了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齐筠闻言皱起眉头转头看了过去,语气稍微加重了些,道了句:“二叔?” 此人正是早些年,齐太忠为了谋后路,听取贾蔷之言,打发出海的次子齐万海。 齐万海人如其名,性格四海,广交江湖之友,路子极野。 德林水师能奇袭巴达维亚,继而又拿下马六甲,齐万海功不可没。 但再功不可没,这句话也是杀头的罪过。 齐筠左右看了看,见左近无人,护卫都在十步开外后,才正色对齐万海道:“二叔是嫌齐家的好日子过够了?” 齐万海性子野,野心自然也大,不过他聪明,知道贾蔷如今算是真正的大势已成,不可力敌,但…… “筠哥儿,你是不是糊涂了?齐家哪来的好日子?如今的齐家,比得上当初的齐家?” 齐万海冷笑一声问道。 当初的齐家,是独占扬州三十年的齐家。 一城,便是一家。 如今的齐家,虽以商贾之身多出一侯、一伯,但齐家在扬州城的根基早已动摇,再也无法掌控一切。 至于贾蔷许给齐家的一岛…… 倒是风景宜人,可是除了种些地打点鱼,还能如何? 即便是地儿大,可除了齐家人没几个喘气的,有个鸟用! 再想想扬州城的繁华昌盛,这滋味岂能相同? 齐万海是真心觉得,老齐家被坑惨了! 齐筠面色终于肃煞起来,他虽年轻,今年也不到三十岁,但已经连续执掌过小琉球、爪哇和马六甲,是真正独掌大权,操持一方基业的枭雄存在。 这般变了面色,齐万海虽是老江湖,也不禁心头一凛,就听齐筠声音低沉道:“二叔,你不是糊涂人,所以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齐家当时的处境,祖父都常常焦虑的夜不能寐。景初朝的香火人情,隆安朝是不顶用的。韩半山负天下之望南下,第一把火就烧在扬州,除的虽是白家,瞄准的却是齐家!若非祖父以一生的智慧,看出当今乃奇人,押宝在此,齐家今日怕是全家上下连骨头都化了! 这是打恩义情分上说,皇上不亏欠齐家。再从眼下局面来说…… 你是不是以为你侄儿当着秦藩总督,掌着德林军,这秦藩就姓齐了? 你方才那番话但凡让一人听了去,今天晚上你脑袋能保得住,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 绣衣卫你不惧,夜枭之名没听过? 就你麾下那些绿林大豪里若没有三五个夜枭,岳之象就是个废物……可他是废物么? 二叔,皇上不是从谁手里继承得到的皇位,是一步步从隆安、宣德和韩半山、窦广德之流的刻薄打压中杀出来的天子! 虽然夺去皇权的过程中未见多少血,可这难道不是更恐怖之处?! 马六甲和巴达维亚是被皇上视为眼珠子一样重要的地方,不管是哪个敢生出丝毫觊觎之心,想好死都难! 无论是谁,连想都不能想!!” 齐万海闻言,沉默稍许后,看着齐筠道:“果然是不一样了,当年的你,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软绵绵的就是个书生……筠哥儿,是不是还想说,我若想死,你可以成全我,但不要牵连齐家?” 齐筠只是深深看了齐万海一眼,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便是最明白的回应。 齐万海见之哈哈大笑两声,道:“好,果然是历练出来了!也罢,有你在,齐家就倒不了。筠哥儿,二叔别的不想,就想在马六甲城里要一片地盘,开个大商号。这个要求不过分罢?” 齐筠闻言,直视齐万海稍许后,缓缓点头道:“好。” 齐万海满意而归,等他背影消失后,齐筠忽地一拳砸在女墙上,剧痛令他眉头紧皱。 他的眼光,终究不如他祖父老辣。 他这二叔果然是在外久了,心已经彻底野了,起了裂土的心思。 莫说家国忠义,便是连至亲,都不算甚么了。 只是,他果真自负到以为比谁都高明? 利欲熏心,可恨!更可悲! …… 神京西城,醉仙楼。 二楼天字阁。 贾蔷和女扮男装的黛玉、子瑜、宝钗三人,临窗而坐,看着楼下街道上的纷争。 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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