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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话说错了就炸毛,管是什么人,管谁下不来台,反正老子兜着,谁都买他面子,高官讪笑站起,“既然这样,我先走了,关首长,酒会结束您方便的话,我们再聊聊。” 关彦廷仍旧咳嗽,压根不回应。 高官被驳得很难堪,脸色一青一白的走了,等他人影没了,我笑着揶揄,“原来关首长都是用这个法子,把这些走后门的人挡住。” 他用纸巾擦拭着黏湿的手心,随即把西服搭在臂弯,理了理颈间领带,“我认为程小姐在戏弄我之前,还是先收拾好自己。” 他撂下这一句扬长而去,侧身的霎那,唇角微扬,轻笑了声。 海天盛筵的前半段,就是酒会,三五成群在包房里玩乐消遣,模特演员陪着,大把扔钱,偶尔牵几条狗,让清纯学生妹搞,那些穿着校服的小姑娘,可比火辣的波霸要刺激眼球,用来杂耍最合适。 而后半段分为“裸体趴会”和“拍卖模特”,富二代官二代玩的盛筵,一般就是趴会,在游轮上淫乱,大人物的盛筵,比较正经高端,场面上叱咤风云的,就算玩也得端着架子,不会让太多人瞧见自己脱裤子的模样。 我和结束公事的祖宗由礼仪小姐引领去往拍卖模特的水台,位于游轮船尾的甲板,很宽敞一块场地,尽管夜幕低垂,这里却灯火通明,七彩灯柱笼罩着高高冲起的喷泉,足有两米,水流抵达临界值,朝中间弯曲射下,水花四溅,模特们才站上去霎那浇得彻底,连私处的轮廓都湿透,分明可见。 拍卖模特环节,是海天盛筵最火爆的,满场座无虚席,就连在包房里干得不亦乐乎的富商都搂着女伴出来看了,我和祖宗被分在红色区域,张世豪也在,他是左侧首排,祖宗在右侧首排,这是最牛逼的区域,真正的贵胄席位,总共就十五个座,能挤进来的身份可想而知。红色区域距离水台也最近,方便上面的模特全方位360度卖弄风骚,也方便大人物过瘾。 我四下寻找,也不见关彦庭,我好奇问祖宗,怎么关首长不见了。 祖宗说回去了,他不玩这个,他来办正事。 如此庞大的美色盛宴,忍得了兽欲的,在官场实属少见。 难怪米姐说,关彦庭的不通情理在东三省出了名,他从基层熬上来,戴稳这顶乌纱帽不容易,对外一点把柄不留,当官的阴沟翻船,百分百为钱和美色,他没有家世托着,一旦倒了,活活踩死,所以他最忌讳。 台上那些白花花娇滴滴的肉体,说是百花争艳一点不为过,我都口干舌燥,更别说食色性的男人,我总有预感今天要出事,对我而言天大的麻烦,我嘟囔说你要是能像他一样就好了。 我细若蚊呐的抱怨,祖宗还是听见了,他气极反笑,瞪着我,“拐弯骂老子?” 海南的气候热,极北极南的落差我不适应,燥得脸发烧,滚烫的身子贴着祖宗,在他唇上意犹未尽吻了吻,“我还湿着呢。” 他明知故问哪湿。 我脸扎进他衣领,撒娇不吭声,他大笑,手探入腿间,“没穿?” 我摇头,他骂骚货。 台上三十名模特刚走完第一轮内衣泳装,我的预感就应验了,我无比忐忑发现祖宗对其中两个特别关注,起先他还和旁边的高官说话,或者与我调情,之后便彻底失声,视线定格在腰牌是15和26的两个模特身上。 他最终瞧上的小姑娘是15号,音乐学院新生,原装的脸蛋儿,鹅蛋圆,丹凤眼,校长亲自送来表演的,有点背景,算不上特漂亮,肤色也不十分白,胜在有特点,她的特点是丢在美女堆里也能发光那种。 她走下T台,皮肤缀满晶莹剔透的水珠,浅蓝色泳装清秀纯净,像极了一朵待人采撷的水仙花。 那双腿颤颤巍巍,又娇又细,弱不禁风的姑娘最惹男人怜爱,谁不喜欢被仰望依赖呢,有钱有势的,要么就征服野马,要么就驾驭白兔,总脱不开这两者。 她站在祖宗面前,他用初次见我时,打量的眼神观赏着她,仿佛在品评一件物品,决定要不要买。 经纪人在旁边挺着急的,随便傍上谁,都是天大的好事,贵宾区哪个爷出手,都不低于百儿八十万,随便搞一搞就捞这么多,恨不得往怀里塞十个八个的。 “沈老板?这一批都干净,后面的上一届就做过。” 祖宗捻着两根手指,未答话,而是摸了根烟,15号头一回出席大场面,有点羞涩,但不妨碍她机灵,层层选拔送上台的,高人早指点过了,她立刻在乳沟夹住一枚打火机,火头对着祖宗,轻轻一压,火苗直直射出老远。 烟雾充盈了腮颊,祖宗吐出唇缝,一团缭绕,扑在模特鼻息,她没躲开,仍维持弯腰的体态,沟拥挤下愈发深邃。 “雏儿?” 模特点头,祖宗朝前探了探,拔出了那枚打火机。 奶子夹得紧,这么一抽,抖了好几下,打在祖宗手背,绵软滑腻,像嫩豆腐,香甜爽口。 祖宗眯眼,舌尖抵住烟嘴儿,“多大了。” 模特说十八岁。 我心里泛酸,那口气横亘着,堵塞得窒息,我摸索了一只杯子,也不计较是谁的,将里面的水狠狠灌了下去。 总觉得自己很年轻,娇嫩得像花骨朵,还有大把的青春来迷惑男人,风光上位,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年轻美好的面孔在权贵的世界里永远不缺,只要他们想,再美味新鲜的肉体,也是囊中之物。 可我呢。 文娴有名分,婚姻是她的护身符,是她的保护伞,而我有的只是祖宗的宠爱,是他的怜悯和兴趣,一旦这些也没了,我还剩下什么。 我会输得一败涂地。 过惯了祖宗给我的生活,哪是别的男人砸钱就能打动的。 好比一条贪吃蛇,它起初很短,走直线,只想着吃饱,我也只要钱。一旦它吃饱喝足,便琢磨拐弯,看一看这条轨道之外的世界,我也想索取情爱,索取真心,索取长久。 我要的太多,得不到不甘心,得到又很难。 二奶对金主,一旦守不住情关,收放自如都是瞎扯,开闸的江口冲破阀门,奔腾不息一泻千里,怎么关上,怎么收回。 044 不想我吗 祖宗转动着打火机,几个来回把玩后,他往掌心一收,“很美好的年纪。” 经纪人表情一亮,“沈老板,那您是…” 祖宗叼着烟卷,“哪里人。” 模特说苏州。 我老家也在那边,不过是小地方,很穷,九十年代的市井,卖唱的杂耍班经常走街串巷,我还跟着学过曲子,入行唱给客人助兴,可惜这年头没谁喜欢听,都看脱衣舞,当时为了糊口,我也豁出去学了,穿着薄薄的透明纱裙,真空,冷飕飕的。 有一阵祖宗天天应酬,兰黛会所的钢管舞很对他胃口,逢酒必点,我怕他迷上舞女,当时他有三个情妇,乔栗一枝独秀,我和黎晓薇只能抠点渣儿吃,再来一个我保准混不下去,我拿着站在淋浴下,披着流苏穗子的制服,就是除了一条条线,什么布也没有,使尽花样给他跳,总算稳住了地位。 米姐都说,祖宗这么多情妇,我的路走得最艰辛,回报也最多。 祖宗问她,“会唱昆曲吗?” 我偎在他肩膀的身子一震。 原来男人吃腻了珍馐佳肴,也馋山野小菜,我恨不得当即告诉祖宗我会唱,唱得比她们都好,可这节骨眼,我失掉了先机。 模特说会一点。 祖宗没什么波动的脸孔终于有了一丝笑纹,“唱给我听。” 经纪人机灵,比模特稳,打断她起了的唱腔,笑眯眯说,“沈老板,让晓白去您房间唱。” 祖宗把烟头扔在甲板上,侍者眼疾手快踩灭。 雏儿,有才艺,底子干净,挑不出大毛病,祖宗比较满意,他说那就回房唱。 我脸色一霎间惨白。 仿佛一只金钩,割得鲜血淋漓,我十指紧握,指甲嵌入肉,不敢呼痛,只能维持着体面,维持着尊严,扮演一个识大体的情妇,事已至此,难道哭天抢地,泼妇德行挽救吗?千娇百媚尚且留不下的,暴躁嘶吼等于把男人推得更远。 祖宗终究没忘了我,他侧身吻我嘴角,低着嗓子说,“听话。” 我深呼吸,把眼泪生生忍了回去。 女人的眼泪若想得到男人的怜惜,要卡在心窝子上,此时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哭适得其反,显得我矫情又善妒。 我强颜欢笑掸了掸他衣领,明知不可能,还是期待叮嘱了句,“我在房间等你。” 祖宗没说什么,其他官员和富商也挑了模特,一拨人在主办方的带领下,回到船舱内,雏儿跟在祖宗身边,笑着讨好他,内容很有趣,祖宗也笑了,揽着她腰肢回了句,雏儿踮脚猛地亲他一口。 华灯璀璨,虚幻了那林林总总的人影,第二场走秀紧接着开始,一群格外火辣的波霸外围女,蜂拥上台,都是人造的,有得是男人好这口儿,不如雏儿纯,但比雏儿骚,骚在床上是了不得的能耐。又想做爱,心理又图舒坦,雏儿最合适,只想爽,爽得汗毛孔都翻天,身经百战的外围当仁不让。 震耳欲聋的音乐,能遮掩一切不和谐的插曲,我摔碎了杯子,怒火仍此起彼伏,沸腾燃烧着,嗓子干裂涩疼,我招呼不远处侍者给我一杯水,倒是玻璃杯先从旁边递了过来。 我一怔,那只腕表无比眼熟,只是腕表的主人坐在另一头,何时过来的我都不知道。 杯口沾着他的余温,我有些抗拒还给他,他视若无睹,整理着西装。 我只得罢休,“张老板来看我笑话吗。” 他似笑非笑,倜傥风流,“我来怜香惜玉,沈良洲不解风情,我舍不得。” 一口气哽得更严重,这人专拿刀子往心坎戳,戳得还偏偏很准,“张老板看上了哪个。” 他答得爽快,“没看。” 我才不信,既然来赏秀,姣好鲜美的肉体谁不想尝尝,有资本选择玩物的男人更不会放过,我重新望向台上,懒得废话。 他抬腕揉捏鼻梁,“我很累,在养神。” 张世豪瞳孔确实泛红,有几分迷蒙,像是刚眯了一会儿醒来,大人物光临外省,等着巴结的排队,从他踏入海南那一刻,就没安生过,疲惫也是情理之中。 他握拳抵唇,打了个哈欠,“和程小姐的水嫩相比,我对她们没兴趣。” 话虽然下流,还是很中听的,我晃了晃杯子,“那些是干干净净的女人,没有男人碰过的。” 张世豪目光环绕周边,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盯着台上火辣的外围,没有留意我和他,他倾身,我后退,椅子背挡住,他凛冽的气息随即覆盖下来,强势吞噬我,“可我更偏爱,程小姐这一款。” 我沉默两秒,反手将水泼向他脚下,他稍侧过,水浇注甲板,氤氲开一滩。 张世豪笑意更深,“你倔强固执的样子,让我想按在身下征服。” 他扯开领口,舌尖在唇上舔着,野性又兽欲,我面无表情撂下杯子,起身便走,海天盛筵的模特大秀,是男人淫乱的天堂,是女人,尤其我这样的女人,深恶痛绝的地狱。 我跨入船舱,等候的侍者告知我房间号是游轮的二层203,在张老板隔壁。我脚下一滞,真是阴魂不散,我问能换吗。 他摇头,“都安排好了,委屈您将就。” 我冷眼打量他,见风使舵是社会不同层次的人与生俱来的本能,高低贵贱,出色平庸,无一例外。祖宗上了雏儿的床,套房我一个人住,就算能换,他们也不会费这功夫了。 想无所顾忌给别人脸色,要学会先咽下脸色,一步步运筹帷幄爬到最上面,自然是八方臣服。 我接过房卡,走水晶梯上楼,过道前半段很静,后半段迸发出嚎哭声,瘆得人冒鸡皮疙瘩。经过206—210区域,紧闭的一扇门忽然撞开,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姑娘从里面逃出来,一把抱住我,“帮我一个忙!” 她慌慌张张摘下项链和戒指,一股脑丢给我,“送你了,让齐老板来207救我!” 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似乎是电击,又似乎是动物咬的,头发滴滴答答淌着白液,腥味很重,一看就是不怎么讲卫生的男人射的,黏糊粘流过两腮,我仔细瞧她,也瞧不清楚,太狼狈了,隐约觉得熟悉,一时想不起。 “齐老板用你换了我的姐妹花,你一个顶俩,还不识趣。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任何身份的女人,都可以交换。” 伴随男人粗哑的警告,房间里微弱的光顿时大亮,投洒向昏暗的过道,一名保镖走出,将惊慌四窜的姑娘扯了回去,擦身而过霎那,光束打在她脸上,我终于明白为何觉得熟悉了。 是葡萄。 葡萄是喆哥的招牌,十五岁外围出道,十八岁喆哥得罪了河北大佬垮台,葡萄不来海天盛筵了,没经纪人托着,容易出事儿,她一直全国各地打野食单飞,她也是大奶子,奶头像紫葡萄珠似的,因此艺名叫葡萄,很好记,又符合她,圈子里姐妹儿都迷信,名字取好了,财运也跟着来了。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同为大奶,她和红桃死对头,我和红桃关系更好,祖宗包养我的内幕就是葡萄捅出去的,背地里常给我使绊子。 这一届她似乎是重操旧业了。 我试探喊她名字,她奋力挣扎的四肢一停,迅速扭头,我们四目相视,她也认出了我,看到救星般的大叫我名字,“程霖!你帮帮我,是我错了,看看在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求你了!这屋子里有蛇!” 蛇,黄鳝,泥鳅,既是软体动物,也是玩女人的一种工具,它们蜿蜒曲折钻入下体的场面,血腥而残忍,疯狂刺激感官,黄鳝泥鳅没什么危险,顶多取出不及时,在子宫里产卵,也真有这例子,广东一家夜总会,头牌小姐闹脾气不肯陪,惹恼了地痞,绑了她,床上当了三天性奴,释放出来到医院一查,子宫有好几颗鳝鱼卵。 要不了命,就是膈应,蛇不一样,蛇食肉,它一旦进入体内,保不齐咬哪儿一口,从里面活活把人吞了。 葡萄两手死死抠住门框,她不肯放弃朝我大喊大叫,求我救她,保镖对准她屁股一踹,她飞扑倒地,我不等那扇门合拢,也不等里面的大人物瞧见我,径直奔向我自己的房间。 不是我记仇,而是我管不了。 这座碧海蓝天的城市,仅仅一晚,给我留下的印象糟糕透了,风光,落魄,新人笑,旧人哭,我自顾不暇,哪来的善心做菩萨。 米姐说,踏入这圈子,生死有命,富贵在狠。 对,在于狠不狠,而不是天意。 狠,忍,毒。配上美艳的皮囊,才能战无不胜。 一丝动摇和仁慈,都不能有。 我已经接二连三犯忌,我救一个,很可能他日,她就是来毁我的。 再说我拿什么救,我的羽翼还不够,祖宗拴得也不牢,现在不是我的为所欲为的时候。 我回到空荡的房间,分明温暖至极,却寒冷刺骨,风月里的善变与阴暗,接触得越多,对这个世界的质疑抵触也越深。 我脱光衣服,放了一池水,浸泡在浴缸里,埋没得严严实实,我最畏水,可现在出现了远比水更令我惧怕的东西,那就是失宠。 祖宗看上的雏儿,她的强项是我的弱项,男人所爱的放荡,是亲自调教一个纯洁的姑娘,让她从花骨朵蜕变为荡妇,只属于自己的荡妇,而不是接手别人的成果,我恰恰是后者,雏儿是前者。 心口钝痛,闷得窒息,水冲击得眼球疼,从浴缸边缘满溢,滴滴答答流泻了一地。 我洗了很久才出来,一边裹上浴袍一边翻箱倒柜找酒,只有一瓶人头马,没有我喝的牌子,我打给游轮的服务台,让送一瓶红酒来。 那边说好,是否有其他要求。 我想了下,“让女侍者送。” 海天盛筵在肉欲上没有底线,男侍者伺候女客户,女侍者伺候男客户,明摆着是侍者,实际也是小姐鸭子扮演的,吃腻了模特,换换口味,他们也就上岗了。 我陪祖宗来的,这些人心明眼亮,有男侍者敲我的门,无论是否进屋了,都百口莫辩,不怀好意的经纪人瞧见了,给自家模特挪窝,背后落井下石,他们哪知道我是有认证的二奶,还以为临时女伴。 侍者送来很快,我拉开一条能塞入红酒的缝,抓住瓶口,服务生握得紧,我一下愣是没拿走,我蹙眉,手往回抻,缝隙开大些,哪里有女侍者,男人半副身形若隐若现,那条花哨的裤子和白衬衫,海滩夕阳下惊鸿一瞥,记忆里扎了根,烧成灰也认识。 我下意识关门,一抹影子敏捷晃动,半秒不到手便被他扼住,控制着我的动作,我还没反应过来,张世豪就站在门里了。 我怎么忘了,真刀真枪真本事闯出名堂的头目,身上都有功夫,一扇门算个屁,一堵墙都能砸开。 我视线掠过走廊,撞上了黑漆漆的凹凸。 墙角有摄像头! 我惊慌失措,死命推搡他,他猜中我的忧虑,将我按向他胸膛,浅浅滋长的胡茬刚好抵在我额头,耳鬓厮磨间,暧昧又色情。 “这一层的摄像坏了。” 我僵硬佝偻的身体一顿。 青硬扎人的下巴移到我发丝,他胸口紧缩,用力闻了下,“你好香。” 我泄了气,态度强硬,“你出去。” 他逗猫似的口吻,好脾气嗯。 我将红酒放在柜子上,放掉浴缸里冷却的水,再出来门还半敞着,张世豪非但没走,还坐在床上了,指尖勾起我的情趣睡裙逆着灯光,正饶有滋味观赏,我立马反锁门,跑过去夺下,塞进皮箱内。 那是我特意为祖宗准备的,想着海天盛筵美女多,祖宗看了一天免疫了,我千挑万选,买了件既火辣还神秘的,想好好取悦他,男人在香艳刺激的场所,如果能让某一个伺候爽了,地位便稳了,证明她最出挑,技压群芳。 我还跟着片儿学了卷舌功,我舌头不够长,好在灵活,给祖宗口多了,他棒子哪一截最敏感我也清楚,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雏儿,替我舔了。 我扣上皮箱盖,直起腰语气生硬,“张老板进错屋了吧。” 他摸出烟,要点没点的空当,“如果程小姐住这里,那我没走错。” 多牛逼的混子,也是底层流氓熬出头的,比寻常人的骨子里多一副无赖相,“可我让你出去。” “程小姐出去的含义,我不懂,我认知里的出去,就是进来。” 我捏着浴袍拉了拉,遮到脖子,“良州很快就来,张老板无所谓被误会,我不能。” 他睨着我的面容,大约觉得好笑,一个被抛下的二奶,对金主宠幸别的女人无能为力,还强撑着不认输,非要挣面子,女人依靠男人,面子就是男人给,男人不给,只能自己装,大小老婆都同样道理。 蓄满棉花的烟头毫无征兆塞进我嘴里,打火机轻压,火苗蹿升在我和他之间,彼此的眉目火热,“他今晚顾不上程小姐了。” 烧焦的烟丝散出灰雾,熏刺眼皮,酸胀得难受,我不得狠吸一口嘬着了,是黄鹤楼,祖宗也抽这个,市面上快绝迹的1916典藏版,他不用买,大批的小官儿送礼到他老子哪儿,一箱箱送,最上面两条是烟,底下都是空盒子,里面捆着一沓沓人民币,整个东三省都知道,祖宗老子沈国安,喜欢黄鹤楼。 家里全是这烟,祖宗以前留宿其他二奶那儿,我睡不着,起先只是争宠,争名牌,争珠宝,后来守着空荡荡的床,特想哭,特无助,吸烟能解愁,我就一根接一根抽。 张世豪等烟嘬着了,忽然凑上前,薄唇启开,含住滚烫的烟身,他脸几乎贴上我眉梢,我嗅到比烟雾更烈的,来自他洗发水的香气。 我嘴一松,烟蒂滑入他口中。 他吮吸着我残留的唾液,野性十足抽完剩下的多半根。 我冷言冷语,“张老板打算住下了。” 他鼻孔逼出最后两缕雾,捻灭在床头的木雕上,“程小姐怕什么,染指了沈良洲的女人,他算账也是找我。” “他会——”我一怒之下腔调拔得太高,急忙压低,“良州会毙了我。” 张世豪说他不会。 他信誓旦旦,似乎对祖宗的想法胸有成竹,但我不会受他蛊惑,祖宗既是高官,也是官二代,从小到大他气人,没有人气他的,光凭他报复背叛的女人出手这么狠,我敢在他眼皮底下通奸,废了我都是轻的。 张世豪在我失神之际,扯落了我的睡袍,丝丝缕缕的长发,从高处跌进床中央,两具身体卷起的风,四下散落,飘荡过他滚动的咽喉,和我胸前乍泄的春光。 水床上下弹动,犹如真的一片海。 他一手扣在我腰间,另一手抚顺碍事的黑发,指尖力道不轻不重,拂得头皮痒痒的,痒到了全身每一处。 “不想我吗?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他擦过耳垂,舌尖有技巧逗弄,我一声不吭,他察觉到我的紧绷,用迷惑心智的嗓音说,“我时常想,怎样才能让你对我温柔一些。像面对沈良洲,眼睛发光,所有的美好都毫无保留给我。” 我说永远不会。 他嘘了一声,唇舌灼烧我的耳根,“万一会呢,程小姐别说这样肯定。” 我扬手,原本刮在他颧骨,他稍稍一偏,反被禁锢住,他笑意不减,“告诉我,这是第几次打我未遂。” 我恶狠狠说第三次。 他鼻尖埋入颈侧,呼吸绵长而潮湿,幻化为江南的雾,漠北的雪,冷冷热热,侵入肺腑,“记得倒清楚。” 045 他要我的心 他没有轻薄我,只是厮磨缠绕,仿佛两条濒临死亡的蛇,逃脱森林深处的无妄火灾,急促而疯狂寻找水,他压得我透不过气,我推拒他,可我的推拒苍白无力,无声无息坠毁于他给予的惊涛骇浪中。 他拥有令人意乱情迷又难以抗拒的胸膛。 我半张脸满是他的津液,我从没经历过如此粗暴蛮横的吻,更像是殊死搏斗,他长枪短炮攻占我的领地,我执拗不屈守着早已不洁的疆土。 我输了。 我的呼吸,理智,一点点被他掠夺,吸纳。羞辱的渴望贯穿的快感,在他的施虐下沸腾。 你们一定没有试过,变成一条鱼。 无氧,无光,无栖身之地。 从干涸的沙滩里钻出,鳞片炙烤得焦熟,艰难向着一坑水洼挪动的感受。 抛掉我是谁,抛掉世俗,抛掉一切,张世豪现在就是我的水源。 我颤栗着喊他名字,他沙哑回应,却不满足一层皮的口感,我含糊不清呜咽着,舌长长的吐出,梭巡他那条濡湿的,厚实的,染着烟味的舌头。 他一震。 片刻的僵滞。 我不管不顾,忘乎所以的吻,癫狂又饥渴的吻。 他回味过来,旋即天昏地暗。 偌大的房间,荡漾唇舌交缠的水渍响,他扳着我的头,灵巧挤入牙缝,喂我吃他的唾液。 窗外无边无际的海被子夜笼罩成深蓝色,水浪在月光下,涌向起伏的沙滩,有人经过,有人停泊,有风,有影,有星辰。 我莫名觉得可笑,我爱祖宗,未曾到为他死为他魔的程度,也是我唯一动过心的男人。 他却不会独属于我,他不断往我的阵营里添加新鲜的面孔,她们漂亮,会撒娇,陪他做爱,斗志昂扬,那些女人消磨着我对他的期待,对他的幻想。 我甚至算不上他最喜欢的。 我不敢说,我想独占他。 因为,我也犯了风月大忌,犯了天道纲常。 冰天雪地一声枪响,炸碎我本该安稳的岁月。 这场梦,不会有结果,也根本不该做。 它有朝一日揭开,不是我能承担的山崩地裂。 张世豪凌晨离开,他下床时动作很轻,我有知觉,只是懒得理会,他伏在我上方看了一会儿,倏而轻笑,黑暗里,我分辨不清那笑隐藏的情绪。 等他走后,我无比清醒睁开了眼。 挥之不灭的气息,分明可闻,冲击着凌乱的大床,和我不着寸缕的肉体。 我早发现,他是擅长不露声色攻心的男人。 倘若昨晚他睡了我,我也半推半就了,反正不是没干过,然而他没有。 他知道我湿了,很想做,偏偏吊着我,收敛同样勃发的欲望,他用滚烫和温柔融化祖宗留下的寒冷与忐忑,陪我度过煎熬寂寞的一夜。女人在绝望崩溃的困境里,最招架不住情爱的陷阱。 相反,肉体交合的爽,会掩盖心脏滋生的情意。 张世豪可以诱惑我,我为什么不能反客为主,故作上了他的当,缠绵悱恻的亲吻反诱惑他呢。 他万万想不到,我昨晚并非情动,而是试探。 我摸索拉开抽屉,夹一支烟,右手剧烈发抖,几乎对不准烟头,许久才平复,点燃呷了一口。 风月场,张世豪这样的男人,老鸨子压根不接,再牛逼冷血的姐妹儿碰上他,也注定失心。 连我都没把握,最终会不会臣服他,何况别人。 我一根接一根抽,视线所及空气愈发浓稠,一片雾气混沌,很快床头摆着的烟盒空了,我瞪着嵌入墙壁的电视,大脑完全空白,直勾勾失神到天色大亮。 第二天早晨侍者逐一从房中将宾客带到一楼餐厅,我抵达快十点了,基本没多少人,整个布局一目了然,老远便瞧见靠窗那桌的祖宗,他换了新的衬衫和西裤,神采飞扬的,估摸是睡得不错,拍卖的雏儿陪着,格外亲密靠在他肩膀。 祖宗和她调情,手探进裙摆拧了拧她屁股,雏儿又笑又躲,一点也不怕他,还咬着一颗蒸饺,嘴对嘴给祖宗吃。 祖宗吞了蒸饺,把她按在椅背上吻,嚼碎的饺子连皮儿带馅儿渡回她口中,雏儿满脸涨红,手乱抓乱摸,卡在祖宗裤裆揉了几下。 我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强压胸腔内的嫉恨,避开了这一幕,与其看着添堵,不如绕路而行,一万个不痛快也不能让祖宗在光天化日下夹在俩女人中间为难,雏儿不懂事,她新宠上位春风得意,祖宗兴致正浓也不会怪她,而我不行,我是跟了他八个多月的旧爱,他的脾气秉性,这圈子的人情世故,规矩底线,我必须懂。 我找了一处背对窗户的角落,哪有胃口吃饭,水都喝不下,瞧祖宗的架势,很喜欢雏儿,有长期包养她的打算,也难怪,又会讨好又清白,没让人糟蹋过,亲哪儿都是香喷喷的,我是男人我也馋,怎么也要干几十回。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豆浆,东西宫的擂台赛又要开唱了。 我坐下没多久,侍者来跟前招呼我,他说沈老板请您过去,他点了您爱吃的食物。 我头也没回,“我不饿。” 侍者很为难,“可沈老板…” “我说了我不吃!你聋吗?” 我烦躁扔飞了勺子,落地的尖锐响未曾如约而至,被截在头顶,打了一剂哑炮。 熟悉的薄荷清香逼近我,一股灼热随之直冲耳廓,嗓音含着三分慵懒七分好笑,温柔得不成样子,“生气了?” 我半边身子酥麻,端着豆浆喝,“没。” 我第一次不给祖宗笑脸,以往别管怎么着,他肯放低姿态先找我,我势必屁颠屁颠儿迎上前,感恩戴德三跪九叩,把面子麻溜给祖宗圆回去,他说我聪明,潜台词就是我在和他的交易中识大体,知进退,有正室风范,能长久留用。 他揽着我腰抱在怀里,我不顺从,脸色也垮,他笑着问,“这么倔?” 我余光瞥见雏儿跟着侍者走了,祖宗是专门来陪我的,我眼珠转了转,还是没理。 祖宗握着我手腕,拍他的脸,我没使劲,软趴趴的蜷缩着,但还是有响儿,他注入了点力道,他连着扇了七八下,眉眼柔和得都不像那个暴力的他了,“消气吗?不消气再打。” 怒气一下子灰飞烟灭,祖宗哄到这份儿上,不感动是假的,我再不识趣,吃香喝辣的日子也到头了,我另一手急忙捂住他脸,小声说不生气了。 他难得压着脾气,在我手背吻了吻,“委屈一阵,听话。” 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他哄我了,我也满意了,点头答应,祖宗搂着我走出餐厅,拐弯碰见一拨人,迎面而来阵仗很大,正中间是姗姗来迟的张世豪,他低着头和陪同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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