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遇到他究竟是对还是错。 卢灿现如今还清晰的记得,那也是一个夏天,晚上闲极无聊的时候,自己便前往公司原材料库房中,准备偷着去学习鉴定珠宝翡翠,以及多看看翡翠原石。 怎么也没想到,原材料库房的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子,那个在大家眼中弱不禁风的老头子,竟然在用公司的仪器加工人工玉石! 老头子看见他,丝毫不惊慌,淡淡的说了声“你来了”,似乎将他当成了同伴。 不知道当时怎么回事,就迷迷瞪瞪随着老头子学习,成为他作假的最好帮手。 也许是物以类聚,在人工合成玉石、水沫子填色做玻璃种翡翠等方面,自己似乎有着令人吃惊的天赋。 两年多时间,卢灿陪同看门老者,做出难以计数的伪品。 这些伪品去哪儿了?自己从未过问,因为从未感觉到,老者会害自己。这些年,老者是真心传授知识,从未隐瞒。自己从老者这里不仅学到了作伪的技术,还将老者那身辨玉识玉的本领也学得七七八八。 在浮翠珠宝整整待了三年,那老者忽然带着自己离开,没给自己任何理由。 从此以后,这位被称为“古伯”的老者,带着自己四处闯荡。涉猎之广,难以想象。他带着自己推开了一扇又一扇门,字画、玉器、瓷器、铜器、文玩、杂项等等。 这些项目卢灿都有所涉猎,当然,精通肯定比不过那些专项大师,但用来作假,绝对够用。是的,飘荡江湖的那些年,古伯从未放弃过教授制假。有时候是他自己传授,有时候是以交流的名义请人,甚至有时候会去偷艺。 时间日久,卢灿也渐渐得知,古伯应该是某一神秘偏门的传人,而他,似乎正把自己当成他的传人来教授。 卢灿正准备找个机会,与古伯好好谈谈时,古伯却突然间遇害。 由于古伯从不让卢灿参与伪品销售,因此,当时自己还在景德镇的一家民窑中烧制清三代瓷器呢。 卢灿是从电视媒体上看到新闻——这起谋杀案,被当地警方定性为制假团伙内部火并,而古伯所携带的那些伪品,被妖娆的电视主播称之为“近年最大规模的古玩制假作假案件”! 电视中一帮专家在哔哔嗦嗦的向观众讲述这次查获的假古玩,如何如何的逼真时,卢灿差点吓尿了——文物作假是什么罪过?想想都害怕。电视播出的画面中,那些物品超过百分之八十是自己的杰作。 当即毁窑,清扫自己在景德镇的所有痕迹,带着古伯的一些遗物,来到京城隐姓埋名。 选择京城,是因为灯下黑。 最熟悉的是玉器,最擅长的也是玉器,来到京城后,利用这些年古伯给的一点分账,选择潘家园开了一家小玉器店。 这一隐姓埋名就是八年时间。 八年中,凭着对玉器的专精以及对古董行业的博览,在京城收藏圈内,颇有名气,还顺带着结识了一批收藏家,其中就有观复博物馆的马老。 这八年来,卢灿很老实,根本不敢再碰任何伪作,甚至自己有意识的远离伪品,这让他在京城藏家圈内口碑很好。 一直到2013年,遇到一件让自己难以割舍的宝物——湘南出土的金缕玉衣。 这件金缕玉衣的原主人是二代楚王刘郢客,玉衣共用玉片2498片,金丝重1100克,可谓奢华无比,全部用和田白玉、青玉组成,温润晶莹,工艺精湛,设计精巧,作工细致,拼合得天衣无缝,是旷世难得的艺术瑰宝。 终于忍不住,再度拿起刻刀,开始仿制这件旷世宝物。 整整历时一年,用海玉、韩玉以及铜丝,仿制出一件相似度达到九成的金缕玉衣。 成功之后,有些志得意满,邀请了两位平时很聊得来的藏家来分享自己的快乐,结果嘛,这让自己再度踏入深渊并再也无法回头。 其中一位朋友是湘南博物馆的专家,自己也就是通过他才能屡屡近距离观看这件金缕玉衣,仿制才能顺利进行。 这位韩姓专家闲谈般的说道,这件仿制金缕玉衣,完全能替换真品。而且按照博物馆对物品的检查方式,半年内不会有人发现。 另外一位彭姓藏家竟然将这句话当真。 拉着韩鑫与自己,竭力鼓吹,将湘南博物馆内的真品置换出来! 鬼迷心窍啊! 经过半年多的筹备,由韩鑫作为内应,姓彭的安排行动人选,竟然真的将这件金缕玉衣置换出来! 这就是曾经轰动全国的“假金缕玉衣案件”。 为了躲避风头,这件真品金缕玉衣被掩藏在京郊的一个农家院中。一年半后,三人才开始商议,如何处置这件旷世杰作! 那天,自己驾车抵达农家院时,还在感慨落日的辉煌,只是怎么也没想到,那是上辈子所见到的最后一次夕阳。 第16章 大柱师傅 收藏家,最忌的是贪,讲究的是缘。 没有缘分的东西,即便得到也未必是幸福。 上辈子的自己最终毁在这个“贪”字上——要不是从心底想要拥有那件金缕玉衣,哪能这么轻易被人暗算? “你个瓜娃子!东西卖了就卖了,发什么呆呢?” 一声喝骂惊醒正在回忆的卢灿,不用抬头,也知道是郑叔。 他旁边站着满脸惊忧之色的孙瑞欣、田乐群和田婶三人。 “郑叔,我没事。”见他们担惊受怕,卢灿尴尬的摸摸后脑勺,站起身来。 郑光荣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神,长长的吁了口气,这小子要是因为自己决定卖那枚龙形玉佩出问题,还真不好和卢老爷子交代。 刚才自己正在和林嘉义谈合作协议,被孙瑞欣哭丧着脸喊道这里。当时这小子脸色狰狞,浑身发抖,还真是让人担心。 现在应该没事了。 “阿灿,玉佩已经卖了,一百万,这是支票。”郑光荣手中拿着一张渣打银行的本票,递过来。 “哦!”拿着这张支票,卢灿心底忽然放松了很多。卖了就卖了吧。 “阿灿,今天把这张支票存到银行。”郑光荣叮嘱道。 “我有个建议,你自己斟酌一下。”他想了想才说道,“你爷爷这次去南边,钱带的并不多,买不来多少好料。这一百万存到渣打你祖爷账户上,曼德勒就有渣打分部,你祖爷可以就地取现,这样一来,他那边的资金会更充裕点。” “你说呢?如果要同意的话,稍后给你爷爷发份电报说一声。” “就按您的意思吧。”郑光荣的处理意见更适合卢家现状,卢灿自然没什么想法。 见他表情平静,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郑光荣这才抽身回自己的店面,林嘉义带着律师还在那等着签合同呢。 郑光荣与田婶先走了,孙瑞欣瞅了剩下两人一眼,嘴角带笑也扭着腰去前面看店。 “阿灿,卖了就卖了,没什么舍不得的。你现在变得可有本事了,刚才大家一直在夸你呢。”田乐群坐在他身边,握住卢灿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安慰道。 卢灿抬头对她一笑,心中一暖,反手将那柔荑紧紧握住。 上辈子自己从事作假行当,最开始是古伯带着自己四处游荡,没时间交女朋友,后来长居京城则是不敢,怕害了人家。不过经历的女人还是很多的,谁让自己后来成为京城响当当的王老五呢?女人再多,那也是上辈子的事,况且那些女人中,有谁能比得上眼前这位眼中的真诚与发自肺腑的关心? 在卢灿眼中,田乐群并非绝色,只能算是中上之姿,与前面的孙瑞欣相比,都略有不如,但她行事有方,有内秀,这种女人非常适合掌内堂。 田乐群脸上飞过一缕娇红,娇羞不已,不过,伸出去的手,没舍得抽回来。 两人手扣在一起,默默无语。 “卢少,有人找!”气氛正有些小暧昧,前面传来孙瑞欣的喊声。 “啊?这丫头!”田乐群听见声音,立即抽回手腕,语带嗔怪。 “前面来人了,我去看看。”还没等卢灿反应过来,就跑了出去。 前面传来一阵叫嚷,还有田乐群嘻嘻哈哈的说话声。 卢灿转过玄关,来者是一位个头足有一米八五的粗壮汉子,短发黑肤,短袖T恤像绑在身上一样,肌肉雄健。 “大柱师傅!”卢灿对来人喊道。 “嗯,这几天忙活,没时间,今天抽空来看看,顺道带了几件东西给店里补货。”那人说话瓮声瓮气,看向卢灿的眼睛露出欣喜的笑容,“阿灿,你……全好了?” 王大柱,纳徳轩的玉器雕刻师,他们家是卢家仅存的附庸家族。大柱的父亲王鼎新是南派雕刻师,同时还是纳徳轩的赌石掌眼师傅,大柱夫妻两人也是玉器雕刻师,纳徳轩现存的玉器,都是出自两人之手的。 卢灿小时候跟着王大柱学过一点拳脚功夫,所以就一直喊他“大柱师傅”。 附庸又叫附佣,是旧时候特有的家族结构模式——举家投靠另一个强势家族,以对方为主的结构模式,类似于东瀛的家臣模式。 这种模式有什么好处呢?主家在发展的同时,必然会带动附庸家族的产业。 卢家在清末时期盛极一时,卢观恒创立广东十三行第二行广利行后,附庸家族最高峰有一百七十多家,可以说整个新会石头乡都是卢家的附庸产业。 在清末及民国初年,新会就是南方玉石制作之乡,广利行产业的很大一部分与南边翡翠有关,王家就是那时候开始成为卢家附庸家族,到如今,已经一百三十多年的历史。 “这丫头是……?”王大柱指了指孙瑞欣。刚才正是这丫头可是堵住自己,死活不让进入后院的。 “我新招来的,也是自己人。”卢灿没和他细说孙瑞欣的来历,招呼他坐下喝茶。 孙瑞欣略带歉意的接过大柱手中的包裹,田乐群帮忙,将他带来的玉器补货并登记入柜。 “货品单在包裹里,自己找去。我去后面洗洗,这鬼天,热死个人。”见卢灿说没问题,王大柱便将包裹交给那小丫头,他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家,径直走向后面。 孙瑞欣朝卢灿吐吐舌头,估计刚才她也吓一跳——在香江,一米八五的雄壮大汉,还真不多见。 大柱来得正好,稍后让他陪自己去渣打银行,今天到手的两张支票都需要存进账户,另外还要去趟电报局,给在南边的爷爷发份电报,让他多进些货。 大柱从后面进来,脑袋湿漉漉的,甩了甩短发上的水珠,将卢灿到的茶水猛灌了两口,才缓过劲来。 “那……像是老东西。”王大柱的眼睛很锐,很快便看见货架上有几件不错的玉器,不是出自自己之手,问道。 田乐群坐在旁边,略带得意的噼噼啪啪的一顿吹嘘,并且将今天刚刚卖出两件古董,收获一百一十二万的消息捅了出来。 王大柱的嘴巴能塞进一个茶杯。 “好!好!好!阿灿出息了,阿灿出息了!”一张脸满是笑容,似乎不会说其它的,在卢灿瘦弱的肩上狠狠扇了两下,差点没把他扇趴下。 “大柱哥,你手那么重?就不能轻点!”看卢灿龇牙咧嘴的模样,田乐群怒了,心疼的帮卢灿搓揉肩膀。 王大柱灿灿的收回手掌,“没事吧阿灿?高兴,就是高兴,没收住力。” 末了他还嘀咕一句,“这身板,太弱了,就这?还混黑道?” 卢灿苦着脸,下决心以后离这个人形凶器远点,实在是太伤人了。 没休息两分钟,王大柱站起身,“阿灿,走,去银行。再给大爷打电话,这次让大爷多收点好货回来。总帮人做活,心中老不得劲了。” 卢家接连出事,原材料匮乏,王大柱一家子,前段时间不得不接外活。接外活自然没有自己干活自在。 两人还没起身,郑胖子和林嘉义又走了进来,两人满脸笑容,应该是谈成了。 “阿灿,来来来,在这份协议上签字。”郑胖子和王大柱很熟,两人点点头,他便将手中的协议递给卢灿,让他签字。 “啥东西?我看看。”王大柱伸手接了过去。 “怎么,王大熊,你还不相信我?”郑胖子喊着大柱的绰号,瞥了他一眼。 “相信,自然是相信。我这不是见识一下么?”话虽如此,王大柱还是仔细看了一遍。 协议没问题,他转手递给卢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香江颇有名气的嘉丽服饰,竟然转让百分之五的股权给阿灿。只是现在不太好开口询问,旁边的那位林嘉义在乐呵呵的看着呢。 协议是一式两份,卢灿接过他手中的笔,签上自己的大名。 “合作愉快!”林嘉义接过其中一份,对卢灿伸手,语气很真诚。 经历上午的事情,林嘉义自认卢家必然会在眼前这小子手中崛起,自己和他结交并合作,还真的没有辱没林家。 与他握了握,卢灿笑着说,“林叔,要不……一起去吃个午餐?算是庆祝?” 罗查理在购买两件古董之后就离开了,现在屋内基本都算是自己人,庆祝一下也不错。 林嘉义点点头,“天太热,要不叫几个菜到店里,我们就在这里庆祝?” 林嘉义的这种做法很亲和,让他在大家心目中的印象提升了不少。 田婶和田乐群去煮米饭,拌点凉菜,炒两个青菜,孙瑞欣去找饭店定几个大菜,郑胖子搬来一箱啤酒,放在水桶中镇上。 大家兴致颇高,酒酣兴浓之际,林嘉义拍着卢灿的胳膊,“以后再有好设计,给我们嘉丽服饰留着,每件我都给你按照最顶级的设计费支付,怎么样?” 好事啊,自己貌似又找到一条快速创收的路子。卢灿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阿灿能这样,我知道,是你胖子的功劳!我敬你,一定要敬你!”王大柱终于弄明白这股权是怎么回事,兴奋的搂着郑胖子的脖子,两人连灌了几杯。 郑光荣咧了咧嘴,是自己的功劳吗? 管他是谁的功劳,阿灿变得有本事,那就是好事。 喝就喝,谁怕谁? 第17章 道行尚浅 源森居是卖什么的?卖家具的,就椅子多。 送走林嘉义,郑光荣和王大柱斜躺在椅子上。两人很高兴,喝了不少啤酒。卢灿也喝了点,头晕晕的坐在他们身边,看着田婶带着两女收拾残局。 郑丫这个小捣蛋,坐在他腿上,揪着他的头发美其名曰“拔草”。 “胖子!和你商量个事。”王大柱忽然做起身来,说道。 “啥子事哟?我都困死了。”郑光荣醉酒后喜欢说川普,不熟悉的人还真听不懂。 王大柱酒量要比郑胖子更好,他搓了搓脸,“我家老爷子和卢老爷子去南边这么多天,我有些不放心,毕竟……两个老头子去那地方……” 他扭头拍了郑胖子的大腿一下,巨大的力量顿时让郑胖子嗷一声的坐了起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 郑胖子想要反击,但王大柱的话题很严肃,也很正式,他不得不摸摸大腿,将这疼痛咽下去,“如果你不忙的话,去一趟肯定好。” “不忙不忙。老爷子去进原料,回来我肯定要忙一阵子,刚好借这机会,把外活都给推了。”王大柱连忙说到。 “那就去一趟。”郑胖子啄了片刻,同意了他的想法。 这次再汇一笔钱过去,那么单靠两位老爷子,还真的有些勉强。南边那地方,安全没保障啊,虽然说卢家在那边经营多年,可现在……还真不好说。上次那边不还是把货源断了?这才有老爷子亲自出马这一出。 “爷爷他们现在在哪儿?”卢灿问道。 “第一次电报,卢伯他们在密支那,上一次电报,他们在曼德勒。”郑光荣说道。 密支那,南边最著名的翡翠矿区,那里不仅有翡翠矿,还有大量的红宝石矿,因此,那里也是南边的混乱之源。而曼德勒,则是南边当局许可的对外销售翡翠及红宝石的出口城市,因此那里聚集了大量的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 一个是产出之城,一个是出口之城,都与翡翠及宝石有关。 郑光荣摸着下巴,琢磨片刻说道,“大熊,要不我俩一起去。看过老爷子们,你陪我去趟仰光。” 他去仰光干什么?木材啊,仰光是东南亚最大的柚木出口基地,柚木是高端家具的实用性木材。源森居原本的木材都是从内陆或者西南进口,但现如今这两边打了起来,转道去南边进口木材也是不错的选择。 两人三两句就决定了事情,可没自己什么事啊,卢灿有点着急,他很想去南边看看,可年龄是他最大的短板。 没这两位的同意,他根本出不了香江。 于是腆着脸说道,“郑叔,大柱师傅,我能不能一道?去见识见识?” “不行,你留在家中,两边都要照看一下。”王大柱的声音很瓮,也很果决。 倒是郑胖子,有些迟疑,这些天见识卢灿的神奇,他倒是不反对出去见见世面——毕竟卢家最终还是要靠这孩子来支撑。 不过,现在王大柱反对,他自然不会开口,万一要是出了问题他可担纲不起这个责任——南边可不太平。 “王叔……”为了去南边,卢灿也是拼了,不得不卖一回萌。 “爷爷年纪大了,还能跑几次南边?那边关系还是需要对接的,我这次去,也算是趟趟路子,熟悉一下。” “等你十六岁成年再说吧,不在乎这一两年。”越简单的人,想法越难以改变,王大柱一口咬定,摇头死活不同意。 卢家最近几年事故频频,现如今下一代家主卢灿刚刚露出点苗头,他可不允许再出意外。 “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人在香江,你们能放心?”卢灿冷不丁抛出这样一句话。 呃?郑胖子和王大柱对视一眼,还真是。 如果是一个月以前,那绝对是不放心,要不,卢老爷子去南边之前,怎会对郑胖子千叮咛万嘱咐的。这次昏迷后醒来,卢灿似乎变了个人,可谁能保证不会故态复萌?还有就是,留下他一人在香江,家中可全是女将,要是真的发生点什么,谁来扛事? 郑胖子不担心卢灿再去闹事,而是……担心他一人在家乱花钱。虽然这几次捡漏赚了不少,可那更像是运气,想靠那玩意发家,在他看来,那比买马经还不靠谱。 如果卢灿真的迷上了去古玩市场捡漏,那花费可就海了去了,败家的速度,极有可能比以前混黑道还要快。 得,带上这小子吧,有自己和王大柱陪同应该不会有问题。到曼德勒再交给卢老爷子,让他们早点回香江。 说办就办,三人带着户口纸,先去银行办理汇兑,开了一本渣打的现金支票,然后又给远在南边的两位老爷子发了封电报,告知自己三人即将去曼德勒的消息,最后又去了趟出入境管理处,办理商业出境的申请。 香江出入东南亚国家的申请,很好办理。速度最快的是去新加坡,当时就能取走。前往南边的商业申请,需要一天审核,而私人旅游申请,最多也就三天。商业申请可滞留时间最长为三个月,旅游申请滞留时间只有十五天。 明天中午还需要来一趟取走受理结果,在护照上盖个章就可以了,最快可以在明天晚上搭乘国泰航空前往曼德勒的航班。 既然决定去南边,那手边的事情肯定要安置,无论是王大柱还是郑胖子,都需要先回到沙田的场子。两人叮嘱卢灿早点回店中,郑胖子便开车载着王大柱从皇后大道直奔沙田。 皇后大道距离文武庙并不远,只需要穿过摩罗街即可。摩罗街又被乐古道分为摩罗上街和摩罗下街。摩罗上街以店铺为主,摩罗下街与乐古道相类似,但更正规一些,以摊位售卖为主。 卢灿此时位于摩罗街与乐古道的交叉口,他的目标是摩罗下街。 这里既有那种大开间的专卖店面,也有那种类似于报刊报亭的小型边角店,有那种正规的高大上的古董铺、典当行,同样也有许多包袱铺和板车铺。 此时正值下午三点多,大家都躲在凉棚或者屋檐下避暑,摩罗下街的摊位上,除了摊主还在坚持,基本不见行人。 摩罗下街也有几家玉石店,甚至还有两家也在经营原石买卖。想到即将去南边看原石,卢灿心头就有些按耐不住,想要找些原石先试试手。 郑光荣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后悔没将卢灿直接送回家。 他兜中可是还有刚刚存钱时,特意取出来的两万钱,再加上田婶交给他的售货款,差不多有两万五左右。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而言,这可是一笔巨款。 路过一家叫“天和斋”的玉石店,从橱窗看过去,不仅有着红翡绿翠的精美成品,还有这露出切面的半赌料及黑皮蒙头货,成品与赌料各半。 店面后传来“滋滋”的刺耳声音,应该是有人在切石。声音太亲切了,似乎从心底给卢灿挠了一把,他的脚步不由自主的迈进了门槛。 店面很大,足有纳徳轩的三倍大,靠近东边柜台的全部是成品玉器销售,有硕大无朋的玉石佛像,也有小巧精致的翡翠戒面;有文气十足的玉山子,也有威武霸道的关二爷;有成排的手镯被穿成一串,灯光下闪耀着幽绿的光芒,也有单独放置的各类成套首饰…… 只是简单扫了两眼,卢灿就看到两套玻璃种菠菜绿的套装首饰,价值绝对超过两百万,如果放在三十年后,十倍价格都很难拿下。还有一款三彩关公像,材质应该是内地南阳玉,黑白红三色搭配,构图设计也很精彩。 这里的货品,与纳徳轩相比,简直就是天与地的差别。 店面的西侧,靠墙摆放着一溜铁架子焊成的多宝阁,摆放着众多开了窗的半赌料。从石皮颜色便可以估摸出,这里的原石,大多数来自麻蒙场口,因为麻蒙场口以黑乌沙闻名于世。 中岛位置则摆放着半人高的摊台,上面放置了很多小块原石,基本都在两公斤以下,大多数都是蒙头货(全赌料)。 切石头的声音是从后院传来的——穿过店中间的通道能抵达后院。卢灿正准备去后面看看,一位二十来岁的售货员微笑着拦住他的脚步,“靓仔?要点什么?” 还是年纪太小啊!没人权啊!去看个切石,都有人挡路! “我来看看石头。”卢灿摸摸后脑勺,向西区的原石位置指了指。 “石头?不懂就不要乱说!”那售货员的声音提高了三度。在他眼中,这个贸贸然闯进来的少年,有些无厘头。脸上不自觉的带出一丝鄙夷。 “看看那边的宝贝!”他朝东侧指了指那些成品玉器,“每一件的价值说出来都能吓死你。” “知道它们从哪来的么?”见卢灿有点懵圈,他更得意了,“都是从你说的那些石头中取出来的。知道不?” 估计店内其他人员都去后院看切石,只剩下这位值守,满腹怨气的逮着撞上门的卢灿一顿发泄。 卢灿确实有点懵圈,貌似自己没说什么吧,这人怎么唐僧模样,上来就是一顿叨叨叨的? 看来老子不收点好处,还真的对不起你了。 第18章 杨家天和 “这么说,这里的石头很贵?”卢灿再次挠了挠后脑勺,眼神有些小迷糊。 “再说一遍,这不是石头,是原石,是翡翠之母!懂了吗?”这位导购先生真的有些不耐烦,眼神中的鄙薄已经不再掩饰。 “哦!原石啊?”卢灿貌似懂得了什么,他不再向后院走去,而是扭头朝原石货架那边去了,“原本就是石头?切,说了半天,不还是石头吗?” 他轻轻丢了一句,让那位男导购脸色变得乌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解释原石这个词,原本就是石头? 这个解释还是上辈子古伯说给卢灿听的,古伯当时说,“原石原石,原本是石头,只不过为了满足无止境的欲壑,让原本的石头,变成了金玉之器。” 进门是客,香江的服务意识还是有的,那位导购哪怕是气得快要发疯,也没有做出将卢灿赶出去的举措,只不过,他亦步亦趋的紧跟在身后。 货柜上大多数都是精挑细选的半赌料,已经开了天窗,售价相当高昂,即便买下来,利润也不会太高,卢灿的目标则是中岛摊台上的蒙头货。 中岛摊台面积是三乘四,摆放了大约七八十块小料,每块石头上都有编号。最小的有两三百克左右,最大的也不过两公斤。 卢灿围着中岛转了一圈,时不时伸手拿起一块,掂量一下,有时候还会左手抛右手,紧张得身后的那位导购,恨不得抢下空中飞翔的原石,然后将这讨厌的小鬼赶得远远的。 翡翠的主要消费群体在香江台、东南亚及东瀛,三十年后全球最大的翡翠消费市场——内陆,此时还没有开放,经济能力和购买力均不足,所以现如今在香江,南边翡翠并不缺货。中岛上摆放的这些小料,表现相当出色。 这些小料并非来自同一场口,因此它们的表现与特征也各不相同,很容易让人挑花眼。 玉石行业有一句名言,即“不识场口,不玩赌石”,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每个场口的翡翠原石,都有自己独特的生成条件,因此不同场口出产的翡翠原石,其外部特征和内部表现也不尽相同。只有认识到翡翠原石出产于那个场口,才能第一时间判断它的价值,以及它可能具备的那些特质。 譬如卢灿手中把玩的这块灰绿色的小石头,差不多有三百克,这就是产于南边后江场口的好东西。 后江场口的原石来自于河床冲击沙中,因此这类翡翠原石一旦内部有货,那必定水头很足,玉质很润,光泽度好,是戒面和串珠类的好料。 “灰绿薄皮小个头”是后江场口料的标准特征,很好记。(注:此时新后江场口还未开发,此处说的是老后江场口) 卢灿手中的这块后江场口原石,只有鹅蛋大小,一端露出指甲片大小绿茵茵的松花,油性很好,应该里面有货。 影响其价值的是背部有一条贯穿两端的细纹,所以赌石师傅没敢擦。 后江场口赌料虽然受追捧,但因为出于河床底,在水流推动下,常常被挤压和撞击,所以后江场口料常常伴有裂纹。 原本就是小料,如果一旦发现裂纹,往往意味着内部表现再好也没有价值。 这条细纹太恶心了,如同绝世美人的脸上被人划了一刀。这也是天和斋赌石师傅将它扔进蒙头货货柜销售的直接原因。 转了一圈,卢灿对中岛这些蒙头货有了一定了解,这里面大概有十多块石头是值得出手的。值得出手是指内部可能有货,并不意味着就一定会赚钱。因为他也不清楚这些原石内部表现怎么样,另外还需要看售价是否合适。 心中有了计较之后,卢灿停下脚步,笑嘻嘻的将面前五六块石头划拉到一起,“这些石头怎么卖?” “不是石头……”那位男导购想了想,还是放弃和他争辩原石不是石头的想法,看了看他的衣着,不像哪家的富家子弟,便撇了撇嘴,“买不起别来捣乱。” “你这人真是痴线呢?问问价格嘛,谁说我买不起了?我兜里可还有两万块呢。”卢灿拿起一块原石抛了抛,语气中还有些轻蔑。 “且!你要是有两万块,我送你两块原石。”怎么看眼前的男孩子兜中都不会有这么多钱。要知道,他一年的工资加奖金,也才这个数目。 “瞧不起老子?今天我还真就要买了。记着啊,你要送我两块哦。”卢灿出手很快,将中岛摊台上自己感觉不错的扒拉到一起,差不多有十多块,他还将其中两块挑出来,放在一边,“这两块是你送我的,其它的你给报个价,我给你看看两万块钱。” 他从兜中掏出两沓刚取出来的钱,随手扔在那堆原石上。 那导购当即傻眼。 这哪家的二世祖?到店里装疯卖傻? 想敲诈?没门!老子给你的报价都提高三成,那送出的原石也就回来了! 跟我斗?小样!导购拿定主意,立即换了一张笑脸,从柜台抽出一本编号本,翻了开来,装模作样的开始报价。 上货柜的原石,都是论块报价的,每块的价格都不一样! 这价格一报出来,卢灿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价格踏马要比市场价高出不少呢。这块龙塘场口的黄沙皮,不足一公斤,他竟然报出了二百? 再看看那导购,嘴角带有一丝得意的笑容,卢灿瞬间明白,感情他想用这种方式耍赖? “太贵!那我不买了,只拿走你答应送的两块!”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卢灿笑眯眯将两沓钱塞进兜里,然后一手一块,将刚才挑出的两块原石握在手中。 两块原石怎么着也要三五百钱,那是他小半个月的工资呢,那导购连忙堵住他出门的脚步,“不行,你不能走!” “咦?你这人怎么耍无赖?刚说过的话,就不算数?”卢灿站定脚步,笑眯眯的看着他。 “我……我……那是说,不买不送!”导购梗着脖子强辩道。 卢灿还真不愿意和一名小导购置气,平白的低了身份。他笑着说道,“那你就报个实在价格,我买几块回去玩玩。你也能从奖金中把这送出去的两块给补上。” 哎呦喂,我的祖宗,那导购拍了拍胸脯,长吁一口气,可不敢再玩心眼。 眼前这男孩看着糊涂实则太精明了,现在他唯一盼着的是眼前这孩子能多买几块,好用提成及奖金把自己送出去的两块给补上。 卢灿一共挑了七块,再加上送的两块,合计十一点四公斤,总价值一千六百钱。 见他真的付款买了原石,这位有些莽撞的售货员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对他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改变。 “后面是天和斋一位老顾客在切石,要不,您去后面看看?”他主动邀请道。 这孩子懂不懂赌石他不知道,但这衣着一般的孩子挺有钱,他还是很清楚的。这类“败家子”可是赌石行业的最爱——他们花钱可没什么理智。 看看就看看?自己进店不就是为了看切石头的么? 九块石头装在一个塑料袋中,卢灿又在外面套了一层。 这里面可是有宝贝的,其中有两块他看好高冰种以上,甚至有可能是玻璃种,尽管不太大,但玻璃种老坑翡翠的价值一直就没低过。市场上一块玻璃种带色的戒面,就要伍仟钱以上,放在二三十年后,价值更是难以估量。 导购笑眯眯的将他送进后院。 这里应该是天和斋的存货区,靠内侧堆积了足有上千块大大小小的原石。另一侧则摆放着两台手压式砂轮切割机。 其中一台前面围着七八个人,除了两个明显是帮工伙计,一位解石师傅外,还有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站在圈子外围,见这位导购带着个孩子进来,他眉头皱了皱。 那导购连忙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顺带着还指了指卢灿手中的袋子,估计在解释卢灿的身份。 果然,那位中年人很快面带笑容走了过来,热情的伸出手,与卢灿握了握,“小兄弟有志气,鄙人姓杨,杨天和。” 杨天和?天和斋的老板? 他的话音有些奇怪,带有一定的川普及滇省口音,并非纯真的香江人。 “老板是内陆人?”卢灿问道。 嗯?估计没想到卢灿会这么问,那杨天和诧异片刻后笑道,“缅北华人。” “杨老板是杨土司后人?”卢灿忍不住问道。 土司,多遥远的一个称呼。在香江,知道自己这一点的还真不多。杨天和这次真的吃了一惊,仔细打量卢灿一番,再也不敢那他当小孩子看待,“小兄弟见识广博,杨某恬为土司后人,愧对先祖。小兄弟是哪家的子弟?” “姓卢,小门小户,杨老板应该没听过。”卢灿说的是实话。 纳徳轩虽然在南边有关系,但应该还到不了杨氏家族知晓的层面,否则爷爷也不会亲身去南边购买原料。 卢?杨天和脑袋中滚了滚,还真的不记得香江有什么卢氏家族。他是生意场的老手,很快便哈哈一笑,“小兄弟有见识有胆量,自己创个卢氏家族也未可知。” 创?用不上,自己要做的是复兴。 “老杨,忙什么呢?这块料你收么?转给你吧!” 那边,围在一切为二的赌石旁边,有位六十岁的老者,对杨天和喊道。 第19章 再度出手 躺在地上一分为二的原石,是块黑乌沙,老象皮的料子,应该是出自帕敢场口的好东西。 南边产黑乌沙料子主要有两个场口。 其一就是帕敢,帕敢场口玉皮薄,玉石结晶细,种好,透明度高,色足。 他们的原石主要色调为灰色及黄色为主,黑乌沙很难得。帕敢的黑乌沙色足,种老,水头好,因此非常受赌徒的喜爱。 另外一个就是麻蒙场口,麻蒙场口的黑乌沙很常见,黑中带灰,种水一般,常常带有偏蓝色,因此价值要低于帕敢场口黑乌沙。 在赌石行业,老象皮料很受欢迎,它是高翠高种的代名词。老象皮不骗人,是行业内常说的一句话,是形容老象皮料子往往表里如一,不会蒙人。 地上这块老象皮黑乌沙,足足有四十公斤,长条形,现在从五分之四处截断,露出两片白花花的内里,还夹有两缕黑丝,这是表皮的裂渗进来的缘故。 很显然,这块老象皮黑乌沙骗人了!也就是说这块好料赌垮了。 大家都围在地上那块半赌石讨论,那块足足有三十多公斤,虽然截面表现一般,依旧有一定的赌性,而另一半则有八九公斤,躺在切割机的铁架子上无人问津。 卢灿将手提袋放在脚边,蹲下身子,将那小半块黑乌沙翻过来。 赌石主人也就是那位老者看了他一眼,以为是杨天和店内的伙计或者亲戚,便没有说话,他现在正忙着和杨天和商议,这两块半赌料该怎么处理。 没人打搅,卢灿索性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能亲自上手一块老象皮黑乌沙,是很幸运的。 前世他虽然精于玉器与赌石,但老象皮黑乌沙还真的接触不多。那时这种原石已经开采枯竭,偶有流落到市场的老象皮,也是别人家中多年的珍藏,每一块都能被捧为天价。 这小半块赌石的表皮呈现灰黑色,表皮颗粒粗大,卢灿用手搓了搓,很拉手。顶端有一簇松花,泛着丝丝绿意,在距离松花不到三公分的位置,有一条斜斜的蟒纹,切石师傅就是从这里下刀的。 从这里下刀是有道理的,蟒纹往往是色带的外在表现。可惜这块赌石太奇怪了,蟒纹处确实有玉,但那只是不到两个厚的靠皮绿,根本做不了物件。 再翻过来看看切面,两条黑线直透底部,是裂,隐藏在蟒纹边缘的细纹。谁能想到这两条细纹竟然有如此破坏力?竟然将整个原石来个透底。这样一来,即便这块原石内部有玉,也没办法做手镯等大件,价值自然上不去。 不知道老者花了多少钱买这块老象皮黑乌沙,估计便宜不了,现在不仅切面一无所有,表现最好的蟒纹还是靠皮绿,而且还被两条裂纹弄得内部做不了大件。 他算是陪到姥姥家了。 卢灿抬头看了看那位老者,果然,他脸色沉郁,对杨天和的报价直摇头。 杨天和是辨玉老手,他只愿意出价六万,买回那块大半的明料,对卢灿脚边的小半个,根本就没有报价。 “小杨,这个价确实有些低了,虽然切面表现不算好,但是仔细看看,这边还是起雾了。”老者连连摇头,指了指切面,“老象皮切面起雾,肯定是高玉。即便是裂纹有所影响,但出珠串和戒面还是没问题的。再看看这重量,足有三十公斤。” “你出价六万,我还不如直接切了。”老者用脚轻轻拨弄这块让他失望的赌料。 “许老,这块赌料不确定性太多。无论是靠皮绿吸翠,还是黑线裂揪心,都算是大忌。我出价六万收购,已经是高价了。”这块赌石是天和斋的镇店之宝之一,杨天和自己也没想到,竟然表现这么差? 不过,这就是赌石,天堂与地狱,只有一刀之别。 “要不,您老再切一刀?”杨天和劝道。 老者沉吟不语,似乎在思考。 商业谈判,无论是老者的朋友,还是杨天和店中的赌石师傅,都没有参与。 所谓靠皮绿吸翠,指的是靠皮绿的赌石往往那层皮翠色很好,而赌石内部即便有玉石,色值也上不去,于是有人认为是那层皮吸取了内部的翠色。 同样,黑线裂揪心也是行话。 黑线裂并非撞击所产生的新裂纹,而是石头在形成时这条裂纹就存在,所以裂纹中会带有尘垢或者其它杂质,形成黑线。这种黑线裂破坏性很强,如果赌石内部有玉,也会被这种裂纹全部绞碎,因此叫黑线裂揪心。 卢灿听了会,差不多弄明白怎么回事。 许姓老者在天和斋店内花费四十七万购买了这块原石,杨天和为了探究这块原石的内部情况,提出让价两万块,条件就是在天和斋内部切石。 现在赌石垮了,许姓老者心头自然有些烦闷,想要出手,不再切了。 卢灿没理会那边的情况,目光重新投到眼前的半赌石上——这块赌石的表现太奇怪了。 铁架旁边有聚光手电,他拿了过来,压在切面的边缘,也就是老者所说的起雾的地方。老象皮的质地没得说,内部水沫子及雾面透性很不错,能看到深入其中的两三公分。卢灿用手掩住手电的光线散逸,凝神向内看去。 还真被他看出一点东西。 雾面下有着隐隐的绿意,再结合顶端的松花及蟒纹走向,卢灿感觉这小块半赌石内部出高翠的可能性很大,但他同样担心黑线裂会不会破坏其内部。 他再次将这小块半赌石翻过来看表皮。起雾及后面的绿意,隐隐与顶端松花相对,应该有一块不错的玉质结构在其中。 黑线裂起于蟒纹的边缘,至于终点嘛,应该落在那块大块的半赌石上。蟒纹是斜线走向,因此这两条黑线同样走斜线。 他心中有底了。 这块原石在土中应该是直立的,斜线与蟒纹都是往下走,也就是往那块大半赌料那边去了。而上面的小半部分,虽然也有一定影响,但不大。 这小半块赌石,有料,而且赌头不小! 七八公斤的半赌石,里面有高翠,卢灿估计内部的玉质结构差不多有两公斤左右。两公斤高种水玉质,那可是几十万的价值。 至于为什么没能切出来,呵呵,这就是缘分,下刀的师傅刚好切在玉质结构的外边缘。 拿下,一定要拿下这块小半赌石。 他关上手电,并不着急,这些人的注意力都没放在小块料这边。 他拎起自己的塑料袋,并帮忙将小料搬了下去——那位许姓老者已经决定将大料再来一刀。老象皮黑乌沙,这么好的料子怎么会这样?六万块钱卖出,他还是不甘心的。 生死由命,他用粉笔在那条蟒纹边缘划了一道切割线,位置正是较粗的那条黑线裂。 老者也应该是个赌石老手,这条线画的还是合理的。既然有了黑线裂,还不如直接将裂切开,虽然开面有些大,但也能清晰的判断到底损害有多大。 两个店内伙计将半赌料抬上铁架子,对准位置后,切石师傅按下开关,沙轮滋滋的向赌料切去。 许老有些放心不下,站在旁边亲自拿着胶皮管子,不停的对着沙轮浇水。 三五分钟后,沙轮切入赌料约有五公分,带出来的水浆开始变颜色,浊黄色中夹有丝丝绿意。 卢灿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块赌石是双玉团结构。刚才第一刀将赌石内的双玉石分开,自己脚边的这块小料,蕴藏着其中的一块。而另一块则在这大料中,现如今被一分为二。 从渗透出来的色浆来看,内部高种高色已经确定无疑。 许老的眼睛盯着沙轮,一转不转,拿着水管的手微微颤抖,神态专注而痴迷。 这就是赌石的魅力——依照可见的表现去推断未知的结果,无论是对来是错,这一过程最让人沉迷。 大约半个小时,沙轮终于切到底部,店内两个伙计扶着两片即将被劈开的石片。 虽然这块赌石是许老的,但毕竟是从天和斋出来的。杨天和与许老都面目严肃的站在旁边,等待最后结果的宣判。 这次切面是大料的横截面,切面很大,切石师傅将机器旁边的一盆水泼在两个切面上。 “哎呀!”“唉!”“怎么会这样?” 哀叹声四起,那老者顿时面如死灰。 玉是好玉,玻璃种黄杨绿,玉质结构部位也不小,差不多有两个拳头大小,在灯光下,黄杨绿散发着幽冷的光芒。 卢灿也深深叹了口气。真是一块好玉,如果没有那道裂纹的话! 黑线裂揪心,这就是! 整个玉质结构部分,由内向外,都呈现蜘蛛网似的裂纹。这种裂纹宣告这块玻璃种黄杨绿的翡翠,充其量能挑点耳钉或者项链的小珠料。 太可惜了! 许老闭上眼好一会才睁开,挥挥手,“小杨,你看着给点吧,这些杂碎我就不带回去了。” 尽管全是裂,但毕竟是老坑玻璃种黄杨绿,还是有些价值的。 杨天和没说话,蹲下身子抚摸着这块碎裂成渣的玻璃种大料,并没有立即出价。 卢灿向前踏出一步,对着许老鞠了一躬,“老先生,我想买下来练练手,您看多少合适?” 一个半大孩子突然插话,许老眼睛惊异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杨天和,围观的几位应该是许老的同行,都将目光落在卢灿身上。 杨天和站起身来呵呵笑了两声,将自己撇清,“许老,这位……卢兄弟我也是刚认识,他来天和斋买了点蒙头货。” 许老再度瞅了瞅卢灿,估摸着这是哪家的混小子,也不想多说,“五千块,你要是有的话,这些杂碎,你拿走。” 第20章 小钱零花 五千块,许老还真的没多要。 这两大横截面暴露出来的玉质,应该能做成两串一百零八粒的玻璃种项链。虽然都是细珠,但毕竟是玻璃种,就这两串项链,差不多就能卖出八千钱。 当然,这其中还需要计入工钱。 如果再算上自己早已经看上的那块小料呢? 卢灿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沓钱,数出五千块,递了过去。 许老心头烦闷,挥手让随从的一位接了过去。 这也算是伤心地,接过这五千块,这些东西就没什么可留恋的。和杨天和礼节性的点点头,许老带着三四个随从出门而去。 现在仓库中只剩下卢灿,还有天和斋的人。 “小兄弟,大手笔啊!我在你这个年纪,可没这么大胆。”杨天和刚才一直没发话,看着他和许老完成交易。现在人都离开了,他才笑着与卢灿说话。 卢灿嘿嘿一笑,低头赶紧将那块七八公斤的小料塞入自己的塑料袋中,这可又是一块宝贝啊。至于那两片大料……太沉,肯定带不走。 就地处理了吧。 “杨老板,能帮我把这两块的料子取出来吗?我可以给工钱。” “嗨,给什么工钱?料子是我们这里出去的,小兄弟,把料子取出来,你到时候卖给我也成,带走也可以。”从刚才卢灿掏出五千块的干脆利落劲头,杨天和便想着交好这个少年。 五千元并非小数目,十五六岁的孩子掏出来丝毫没有不舍,这就不是一般家庭出来的“纨绔公子”。 “大头,你来帮忙,帮这位公子把这里面的小料取出来。”杨天和招招手,让在一旁休息的切石师傅过来。 切面已经全部打开,玉质结构的形态清清楚楚,现在就好切多了。 花费了一个多小时,两块碎裂的玻璃种黄杨绿都已经被取出来。大家围着这两块拳头大小的玉料,又是叹息又是羡慕。 羡慕什么?羡慕卢灿的运气。 黑线裂并非全部贯穿,到了玉质结构的底部时,突然消失,这两个拳头玻璃种翡翠的最底部,各留下一小块比较透彻并带有丝丝绿意的小料,如果设计好的话,能雕刻两块玉牌。 连杨天和在旁边都有些羡慕卢灿的运气。 玻璃种黄杨绿的玉牌,那可是价值不菲的货色呢,每一块市价差不多要三万左右,当然,那是成品。 看了看周边天和斋伙计那炙热的目光,卢灿突然开口到,“杨老板,这些玉料毕竟是截胡了您的东西,您看着给个价吧。” 杨天和听闻此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小兄弟日后必然不凡!这些玉料我收了。一定会给你个满意价格。” 离开阴暗的仓库,卢灿松了口气。 今天有些莽撞了,竟然敢一个人在人家的仓库中开石头! 要是被蒙头一棒,估计又是一件无头公案。 杨天和开价四万五,这个价格不算太少,只能算是中等。 卢灿呵呵装傻,直言自己截胡了对方的东西,死活要让到四万。最后,两人以四万钱成交。 将四沓钞票塞进塑料袋的兜中,卢灿急匆匆出门。 看着他的背影,杨天和捏着那两块碎玉,眯着眼睛自言自语,“小家伙,还真有意思。” 两串项链再加上两块玉牌,市场价在七万左右,这小子眼睛不带眨一下的,分给他一半左右的利润。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平安出门! 出门之后,卢灿在摩罗街和乐古道之间乱窜,这一带他很熟悉,如果身后有人,他闭着眼睛都能甩掉。当然,身后也许没人,但小心点为上。 从文武庙的台阶,三蹦两跳就回到店中。 孙瑞欣在看店,见他回来,准备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手提袋。 “沉,还是我自己来吧。”这个袋子装了足有二十公斤重,确实很沉,要被孙瑞欣不注意摔了,自己可有得哭。 原石这东西,同样怕摔,有时候震动剧烈都能引起内部玉质结构脆裂。大规模的赌石运输,卡车内都垫上厚厚的草席,有些贵重的原石,甚至要用棉被包裹。 卢灿记得在2008年的南边翡翠公盘标王,价值八千万欧元的巨型原石被运回国内时,他也去凑热闹,便见识了被四床棉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大家伙。要知道,那可是空运,只有起飞和降落时才有点震动的。 和孙瑞欣招呼一声自己明天去南边后,卢灿一头扎进后面的房间。 纳徳轩再小,也是经营珠宝行业的,后面的房间中,有一台小型切割机,是用来切割玉料的。卢灿准备在今晚,把手中的十块小料,全部给挖出来。 花费六千五,转眼赚回来四万,还有眼前这十块不错的原石。 今天算是小赚一笔。 洗了个脸,又去隔壁田婶那,混了餐晚饭,和田乐群调侃了两句,回到店中时,孙瑞欣已经下班走人,这小丫头还将门给锁上了。 卢灿将门插上,来到后院,费力的将存放在厨房的小型切割机挪出来,插上电源。 沙轮打在原石上,发出让人倒牙的滋滋声,不过,对于此时的卢灿而言,这是绝美无比的音乐。 第一块就是当时他拿在手中把玩的后江场口的小料。 轻轻擦去表面的那条细纹,嘘,很好,只是皮纹,并没有渗入。石皮擦去,露出绿幽幽的玉色,哈,祖母绿级别,这已经达到国际珠宝协会认定的宝石级翡翠了。 后江场口老坑玻璃种祖母绿戒面两只,现在市场价值不会低于四十万钱。 赚大发了! 第二块拿在手中的就是今天的那块被扔在一边没人管的小料,足有七八公斤重。 同样没有选择切石,继续用沙轮擦石,沿着出雾的那面,向内擦。 没过两分钟,雾面擦开,再度露出绿幽幽的玉质。而黑线裂也如同卢灿判断的那样,并没有深入进来,黑线随着水沫子及雾面一起消失。 将这块小料掉个头,从松花的位置继续擦。 很好很强大!擦去松花位置的玉皮,立即露出拇指大小的玉肉,其色彩与另一面相一致,玻璃种菠菜绿,同样是高端翡翠。 这块有点大,足足花了他一个小时,才擦了出来。 小拳头大小,估计可以出一副镯子,中间能掏出三块玉牌,其它部分同样能出五个戒面。呵呵,又赚了,这块玉石的价值,要比刚才那块还要高。 玻璃种菠菜绿手镯,差不多要三十万左右。玉牌估计在五万左右,戒面价值要小一点,但也不会低于两万。呵呵,这块拳头大小的明料,市值在五十五万左右。 第三块是会卡的料子。 会卡的料子颗粒粗,皮壳杂色,带有点红色,不太好判断。有人认为红皮料就一定是红翡,这种观点是不准确。红皮料还极有可能出彩翠,也就是混合色的翡翠。 红皮料含铁相对较多时,出红翡,如果同时还含有镁、铜甚至金元素时,它就会形成彩翠。彩翠做首饰不太适合,一般用来做雕件,它的市场价值反而有所下降。 为什么呢?因为缺乏女性欣赏的目光。 当然,也有例外。如果彩色排列的很有序,或者能形成天然图案,这块彩翠也会很值钱。 卢灿购买这块料子,就是为了赌彩,不过这次他走眼了。 里面确实有一块棒球球大小的冰种彩翠,但黑、白、红、绿、黄五色混杂,都不是很纯,不太好处理。当然,如果打磨成圆球,倒是个稀奇的东西——小孩子玩耍用的那种彩球。 五彩翡翠,很有特色。卢灿将它放在一边,等自己有时间,琢磨琢磨,设计一下。 设计也是他上辈子学习的主要功课之一——各种花式作假,都是需要设计的。 第四块同样是后江场口的小料,不过这一块要比第一块逊色很多。 冰种秧苗绿玉牌一块,市场价值在三千块左右。剩下的料子可以做耳钉,碎料耳钉不值钱,倒是可以弄几副,送给田乐群和孙瑞欣两人。 第五块是帕敢场口的乌沙料,当然不是老象皮。 当时卢灿选择这块,就是想要研究帕敢场口的出货情况。爷爷去南边买原料,去的就是帕敢场口。这次补充资金后,极有可能再去,他需要提前熟悉一下。 这块料子皮壳乌黑,颗粒粗大,约有三公斤左右,是当时他选择九块料子中最大的一个,上面分布着带子松花。所谓带子松花,就是松花像带子一样缠绕在皮壳上,没有断头。 卢灿不清楚为什么这块料子会放在中岛蒙头货中间,按照他的判断,如此优异表现且重量足够的料子,完全可以上货架的。 这一点他有些误区,他还经常不自觉的就用三十年后南边翡翠的稀缺,来判断七十年代末南边翡翠的价值。 这块料子虽然表现不错,但现如今南边表现不错的料子多了去。举个例子,现如今南边的无色玻璃种翡翠,是边角料,是添头,三十年后,无色翡翠明料需要八十万每公斤。 沿着松花开擦,很快便擦出一条色带,油青种菠菜绿。 这块翡翠的个头足够大,能裁出至少五副手镯,就是卢灿卖给林嘉义夫妇的那种手镯 呃,还马马虎虎,五副手镯,差不多在一万二到一万五之间。如果加上中间的牌料,这块明料的价值在两万左右。 擦完五块料子,卢灿甩了甩手腕,酸死了。 哎呦喂,还有五块没擦,现在都已经半夜了,看来今晚又没得休息。 …… 一夜奋战,卢灿双眼通红。没办法,昨晚擦石他没准备防尘眼镜,眼睛红肿是自然的。 人虽疲劳,心情不错。 十块小料,各个有货。这让他对即将的南边之行充满信心。 “赚钱了赚钱了……”他哼着上辈子记忆中的小调,拉开店门。 孙瑞欣已经站在店门口,见他这模样,连忙问道,“卢少,你的眼睛?” 高兴之下,卢灿想都没想,在她娇嫩的脸上摸了一把,“少爷我,赚钱了赚钱了,给你涨工资!高兴不?” 小人行径,得志便猖狂! 孙瑞欣瞬间傻眼,不过很快她就乐呵开来。她身后的田乐群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咬牙切齿,“卢……灿……!你个小混蛋!你个色坯子!” 一时间,田乐群两只手都朝他招呼过来! 卢灿如猫见老鼠,啊嗷一声,转身就往店内跑。 第21章 起行南边 受益于南边翡翠和宝石产业,香江飞抵南边的航班一天有两趟,一趟抵达仰光,一趟则是卢灿三人现在乘坐的这趟,飞抵曼德勒。 国泰航空的这趟航班,使用的是快要淘汰的麦道—200机型。卢灿在飞机起飞的那刻,还真的担心它会不会散架——起飞时机体抖动的太厉害。 飞机狭长,一条过道,两侧各有三个座位,就挤满了机舱。想要舒服点,可以,前舱部位有两个包厢。对,此时的航空公司,很流行包厢制,有点类似于后世实行的商务舱。全球航空公司全面取缔包厢,实施商务舱及头等舱制,还是在1984年。 郑光荣自然不会买包厢,三人挤在普通舱中,好在卢灿瘦弱,否则与一个胖子和一个壮汉挤在一起,更难受。 从香江到曼德勒,飞行时长为七个小时,也就是说他们要半夜十二点抵达曼德勒。 好在已经与两位老爷子联系上,他们会安排酒店派车出去接机。 卢灿一上飞机,无视王大柱想要询问的眼神,直接用衣服包头,靠在窗户边睡觉。昨夜没睡觉,太困了。 “你今天下午匆忙回去干嘛?落下东西了?”郑胖子等飞机平稳,解开安全带,问道。今天下午王大柱带着行李来到纳徳轩,结果没待上十分钟,就借郑胖子的车,匆匆赶回去。 回去干嘛?自然是将那些翡翠明料送回别墅的保险柜中。 下午时间紧张,再加上没有机会与卢灿独处,他还没来得及问卢灿,这些明料哪儿来的。 送回家后,媳妇辛芬负责统计入库时,他才得以仔细观看。这九块明料,全是好料,其中竟然有玻璃种祖母绿这类高级货色。玻璃种两块,冰种及高冰种三块,还有剩下四块是中等料子,但那也是市场抢手货。 媳妇给它们的总估价超过一百六十万。 卢少从哪儿弄来的这些好货色? “嗯,回家取点东西。”王大柱看了眼蒙头睡觉的卢灿,想了想还是没告诉郑胖子。这件事情透着点诡异,既然卢灿没说,自己更不能乱说。 卢灿一路好睡。 除了中间空姐送晚餐时被郑胖子叫醒,胡乱塞了几口,剩下的时间都在睡觉。 “你小子,这么能睡?昨晚干嘛了?” 飞机抵达曼德勒机场,郑胖子推了几把才将他弄醒。 卢灿抬头看了看,哦,着陆了。 夜已深,机场的灯光很亮,远处停着几架简陋的军用直升机。 呃?卢灿还看到了两架古董货色——前置螺旋桨的战机,俗称小胖子的P—43,应该是二战美国开辟亚洲高原运输通道时留下来的东西。 此时的曼德勒并没有正规的国际机场(曼德勒国际机场是2000年开幕运营),这家机场是南边空军司令部开辟的军用机场。这些军方大佬,为了获利,将军用机场的西停机坪及塔台指挥中心,租赁给航空公司,因此,这所机场很小。 “誒?是卢老弟?你也来曼德勒?” 刚下旋梯,卢灿便遇到一位熟人,此人还很热情的与他招呼。 卢灿回头看了看,连忙笑着点头,“杨老板这是……回家?” 是天和斋的杨天和,带着两个随从,正微笑着从旋梯走下来。刚才没在普通舱看见他,应该在包厢中。 郑光荣和王大柱都不认识杨天和,疑惑的看了看卢灿。 卢灿连忙介绍到,“这是摩罗上街天和斋的老板杨天和先生……杨老板,这是我的两位叔叔,郑光荣郑叔,荷里活道源森居的老板;这位是王大柱师傅,玉雕师。” 杨天和与郑光荣虽然不认识,但彼此的店铺都还算有名,也听说过,相互握手致意。 “你这个侄儿不简单啊!昨天下午,一个小时不到,赚走了不少啊。是个生意苗子。”杨天和摇着郑胖子的手臂,晃了几下,开口夸奖起卢灿来着。 “哪里哪里?”郑光荣瞥了卢灿一眼,但面上并没有露出什么,笑着回复,“都是杨老板照顾的。” “一代新人胜旧人啦!小卢这孩子合我脾性,敢出手,有胆色。你这师傅教得好。”他又伸手与王大柱握了握。他所说的两句话,夸奖的内容各不相同。 王大柱毕竟不是生意场上人,只是笑着点点头。从这杨天和的话语中,他能猜到,今天送回去的翡翠,十有八九与天和斋有关。 杨天和应该有什么急事,需要连夜赶到密支那。在客气的招呼卢灿三人有时间前往密支那杨家做客,并留下他在南边的电话后,转场前往东边停机坪的直升机走去。 “怎么回事?”在等候行李箱时,郑胖子终于开口问道。 “昨天运气不错……”卢灿见躲不过去,挠挠头,把昨天逛天和斋的事情说了一遍。 郑胖子听得汗都下来了——能在南边拥有翡翠矿的人,绝对不是善鸟。 好在这小子处置还算得当,再加上金额不大,否则,你要开出几百上千万的翡翠试试?绝对能悄无声息的让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王大柱眼神闪了闪,他更清楚,卢灿的话语不尽不实,最起码没能说明那九块翡翠的来历。他将天和斋之行归纳为好运气,王大柱自己接触翡翠行业超过三十年,也没见过这种好运气——买来十块原石,能开出九块高品质的明料。 这能是运气所能解释的? 郑胖子教训了卢灿几句便住口了,出口处,卢灿的爷爷与王鼎新老师傅在那等着。 卢嘉锡与王鼎新年岁接近,都是六十出头。卢嘉锡更瘦一些,个头也更高,身上还保留着浓厚的教授气质。王鼎新的容貌与王大柱有几分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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