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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少在香江有拍卖公司?说说,我有兴趣听听。”吉瑞兴致很浓,追问道。 卢灿伸手拍拍吉瑞的躺椅扶手,“我说的拍卖,还真只适合你和阿坤创业,而且,必成!” 必成?这话大了吧,这次,连阿尔达汗都坐起来。 “不大,一点都不大!”卢灿躺在那里,闭眼装逼。 “清迈、适合我和阿坤、拍卖……”吉瑞很聪明,念叨两遍后,眼神一亮,扶着卢灿躺椅靠背,“你是让我和阿坤,去清迈开一家专门的翡翠拍卖公司?是不是?” “不错!醒目!”卢灿没料到吉瑞这般聪明,竟然从几句话中,就把自己的意图摸清楚。 “桑德拉家族、杨家,都不缺乏高端明料,也不缺乏表现出色的毛料,更不缺乏觊觎这些高端货色的客户,为什么你们不尝试将其利益最大化?” “等等,等等……让我想想……”吉瑞打断卢灿的话语,挠挠头,“你是……让我们专门做翡翠高端材料的拍卖?不涉及翡翠珠宝?” 卢灿点点头,“最开始是这样。等你们的拍卖公司,在行业内建立翡翠高端材料拍卖平台的形象之后,可以考虑利用自身的影响力,涉足珠宝成品拍卖销售等领域,甚至可以推出自己的珠宝品牌。” 他记忆中,缅泰合资的皇泰珠宝,就是这么成名的,最后不仅成为翡翠行业最大的专项拍卖公司,还在清迈、曼谷、普吉岛、仰光等地,开设了十多家大型“皇家珠宝中心”。 主意不错真不错!吉瑞摸摸下巴,与杨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点点头。 “为什么要在清迈?”对翡翠行业,阿尔达汗是门外汉。 此时,泰国是世界上最大的翡翠加工生产基地。这一名头,一直到二十一世纪初,才被内陆取代,而清迈数十年来一直是南边翡翠原料的重要集散地。 在清迈开设这样一家以高端原料为业务主项的拍卖公司,更容易获得成功。 杨坤为他科普一遍后,阿尔达汗立即来了兴趣,“阿坤,吉瑞,这主意可是阿灿给你们出的,见者有份,我可要插一脚。” “没问题!”吉瑞答应的很爽快,不过他的目光更多的看向卢灿。 知道他的用意,卢灿伸出手,平摊开来,“我和阿尔达汗各占两成,剩余六成,你们两看着分配。如何?” 阿尔达汗的手掌率先落下,拍在卢灿的手上,很快杨坤与吉瑞,也加上手掌。 皇泰珠宝,卢灿连名字都不愿改,直接挪用,谁让真正的皇泰珠宝,在1992年才成立?直接用他们的名字,也能讨个好兆头不是? 吉瑞立即准备过几天去清迈一趟,趟趟路,原本还想要要求杨坤一起去,可被他吱唔过去——几天后,几人就要进山。 合作归合作,寻宝的事情,大家都自觉的没和吉瑞聊起过。 …… 潘云耕那边,刚刚开始拓路,今天,从腊戌这边采买的鬼手才运到地方。 距离进山,还有一段时间,卢灿准备去龙肯山寨那边看看。 龙肯天龙生矿区所发生的,率东来与杨家的纠葛,卢灿一清二楚。对龙肯矿口的事情,他一直很关心,梅生平时的汇报也很具体。 纠纷的起因很简单——对待挖掘出来的原石,双方在处理意见上出现分歧。 老先生以矿口总监及股东的名义,坚决要求出货,也就是卖出去,快点回本。可是负责销售的敦义,坚决执行杨家的命令,要求囤货,一块天龙生翡翠也不能流到市面上。 上个月,老先生利用自己的人脉资源关系,找到一位泰国的原石采购商,准备强卖存储的两吨原石,被敦义带领杨家卫队,把这位泰国商人赶走。 矛盾爆发,老先生撂挑子,要退股! 而杨家则以原石品质低,利润地的理由,提出封矿! 对率东来的为人,卢灿很尊敬,但对他的行事,却颇不以为然。 很理解老先生因为年事已高,急于出矿拿到利润,早点回报乡梓的心情,但是,资本是逐利的。无论是杨家还是卢灿,都不会愿意,将这种新品翡翠,草草的低价处理出去。 这不符合投资法则。 卢灿虽然电报中让梅生支持率东来,但与杨天和,同样也有默契,那就是——采挖一定数量,囤货,逐步为这种新品翡翠造势,最后一点点的小批量放货。 这样,这种高绿、种干、水头不足的翡翠,才能卖出相应的高价位。 老先生不懂销售,总认为高价卖毛料,是坑人的举措!这也是他和杨家派去的矿口副总监敦义之间屡屡发生矛盾的根本所在。 这次卢灿来南边,还背负着劝说劝和的任务。 杨家有几位族老提出,既然率东来想要退股,不如就由杨家和纳徳轩出资,将他手中股权买下来,把这倔老头踢出去。如果怕坏了名声,大不了出高价。 杨天和与卢灿不太愿意这么做。 卢灿更是准备亲自去找率东来谈谈,看看事情是否还有转圜余地。 …… 沿着雾露河坐船北上,约一个小时,抵达龙肯山寨。 龙肯山寨居住的是泰族人,在内陆也叫傣族,这一民族是掸邦人口最多的族群。说是山寨,其实就是一个破落的村庄。杨家在这里买了一家院落,作为中转站和临时囤货点,平时有五名杨家卫队的人在此值守。 卢灿等人抵达时,敦义已经在此等候。 “老先生还在生气?”卢灿与敦义打过交道,对他的印象,一般。 敦义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今天好多了,不怎么说话,带人在矿区四周转悠呢。” 卢灿伸手点点他,“敦义总监,你得让着他一些。有什么事情,多花点心思劝劝!” 敦义张张嘴想要辩解,卢灿挥挥手制止,口气也越来越严厉。 “率大师既然能发现天龙生矿区,你以为……这一片矿区就没有其它矿脉?你还建议杨总买下他的股权?你的脑袋干什么用的!” “率大师四处转悠,说不定把龙肯这一片的矿脉,都摸得清清楚楚!” “如果这次他真的退股了,你以为……杨家还有机会拿到他所掌握的其它矿脉信息吗?以后还想合作吗?” “你这么做是替杨家着想?你究竟长脑子没有?”卢灿指了指他的脑袋瓜,训斥道。 杨坤代表杨家,也站在一旁。 他对这件事也略知一二,见卢灿如此说法,脸色变了变! 还真是这样!杨家内部,支持敦义所提出的全资收购率东来股权的,可不少。 他情不自禁的瞪了敦义一眼,这家伙,差点害了杨家!不行,稍后就写信,让人送给六叔,把卢灿的话,告诉他。 另一侧,梅生低头不语,心底也很惶恐。虽然在矿场上支持率东来,但他本人对率东来并不感冒,老头子根本就听不进去劝告,死硬死硬的。 依照他的本意,最好的方法也是将率东来踢出去。卢少东这一说法提出来后,细想想,还真有道理!率东来平日里就喜欢带人在附近转悠,十有八九是找寻新的矿苗。 卢灿这番话,骂得敦义差点用头撞墙! 旁边纯粹旅游的阿尔达汗,对卢灿直挑大拇指。 歇息片刻之后,改乘木筏,沿着雾露河的支流小干河,逆流而上,抵达象牙寨。这里距离龙肯天龙生矿口,已经不远了。 与卢灿上次进矿区相比,这边的道路拓宽不少。 沿着小干河右侧的窄道,步行三十分钟,终于抵达天龙生矿区。 矿区很简陋,一水的毛毡棚。老先生头戴斗笠,站在宿舍棚的檐口下,见到卢灿的第一句话就是:“阿灿,我不干了,退股!” 看来,劝和这倔老头,还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率老,怎么着?不打算让我坐坐?”卢灿笑嘻嘻的走过去。 第289章 玉雕学校 天龙生采矿点位于小干河东侧的山坳中,据率东来介绍,这片山坡上,应该是主矿带。 他领着卢灿,两人沿着新开辟的山路小径向坡顶爬去。 率老爬山,手脚并用,速度很快,卢灿跟在他身后,还微微有些吃力。 南边的山并不高,对于卢灿这种上过藏区的人来说,这一带也就是缓丘陵,只不过多了大片热带雨林。不过,矿区较大的树木,基本被砍伐一空。 登上山顶,视野很开阔,能清晰的看到矿口人来人往。 整个矿场,二十四名工人,两台鬼手,是采矿的主力。一个多月的集中挖掘,山体向河的一侧,已经出现巨大的疮疤。 天龙生巨型毛料并不多,工人的职责,是从泥土中一块块的将可能是毛料的石头挑选出来;然后再由几位略懂赌石的技术工种,进行二轮筛选,进行初步分级;他们分级之后,再由敦义或者率东来,进行二次分级。 二次分级之后,就可以进行编号,形成资料册,表现好的原石全部入库。 表现一般的,则堆积在矿口,成为未来批发给珠宝商的公斤料。大约三吨左右,从高处看,像只乌龟趴在山脚。 翡翠矿与金银铁矿不同,并非山体岩矿,而是“窝矿”——像鸟儿下蛋一样,一窝窝的聚集在一起。预估这类矿藏的储量,需要丰富的矿山经验。 “不知道矿脉在钻入山体后的走向是向下还是向上。如果向上钻进山坡……”率东来跺跺脚,示意脚下这片坡地,“储量在三百到五百吨。” “如果钻入地下,也就是往河床方向走,那就不太好预估,说不定能超过千吨。” 天龙生哪有上千吨的储量?卢灿的记忆中,只用了一年多时间就开采完毕,那么,它的总体储量,也就在三百到五百吨之间。 卢灿沉默了片刻,用脚踢踢地皮,巧了,土疙瘩中露出一小块乒乓球料,他捡拾起来,在手中颠了颠。呵呵,运气不错,竟然能用脚踢出一块二级天龙生。 嗯?有了!看来不用自己先前准备的那套说辞。 “老爷子,您看这……”卢灿将手中的乒乓球小料,递给率东来。 “料子不错。”率东来何等眼力,手掌搓搓上面的风化皮,就能判断出这块毛料的价值。 “老爷子,这种料,你估计市场上能卖出什么价位?”卢灿的笑容有些古怪。 率东来抬头看了看他,“怎么也有冰种艳绿的价格吧。” 他如此比较,没错。所谓二级天龙生,也就是颜色全翠绿,玉质结构呈微粒状集合体,透明度稍低,有两分水头,白花、裂纹少,算是天龙生中的精品。如果和翡翠进行横向比较,大概属于冰种艳绿同一级。 卢灿眯眯眼,笑道,“这块毛料,可以出两个满绿圆口戒面,按照市场原材料价位,这种冰种戒面,每一块不会低于一千美元。” “按照您的预估,这块料总价值不会低于两千美金,是吗?” 率东来不太明白卢灿为什么这么问,但这乒乓球料,在他眼中,最少值这个价位。 “我们打个赌,明天您可以去瓦城,或者清迈,如果您老把这块料,卖到一千五百美元的价格,我就同意您的出货建议。” “您老愿不愿意赌一把?”说完,卢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老头子又不傻,挥挥手中的毛料,语气有些疑惑,“你是说……这种玉不值钱?” 卢灿接过他手中的毛料,“这种新玉,很有价值,但是正因为它是新的,所以,在市场没有正确认识它之前,它的价值只有普通冰种艳绿的一半。” “所以,您老……要安心等等,等个一两年。纳徳轩和娃达公司,会推出一系列天龙生的饰品之后,引起市场关注,然后再推出天龙生翡翠毛料……” 率东来瞪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不就是希望翡翠价格卖高点吗?说来说去,你和杨六子一路货色,都钻到钱眼中去了。” 老头子扭头准备下山。 还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行动派! “您老也不希望,自己千辛万苦发现的新玉,就这么价格低廉,糊里糊涂的卖出去吧!” “还有,新玉的分级,您老做了吗?不会让顾客买一块自己都说不清的玉器佩戴吧?” 卢灿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两句,老头子的身影顿了顿,然后继续往山下走。 这脾气,一般人受不了啊! “您老想要回故乡,架桥修路、修祠堂、补贴同宗旧人,这种老旧的善事做法,有问题!我有个治标又治本的方法,不想听听?”卢灿又喊道。 嗯?老头子的脚步,马上停下来,回过头问道,“有什么问题?” “您老架桥修路,没问题,但是……您直接给宗亲后人钱财,您就不怕养出一堆寄生虫来?” “呵呵,你不懂!就内陆那条件,想要寄生,也没那环境!”他挥挥手,继续往下走。 卢灿追了几步,又说道,“您老真的想要改变乡梓,给他们钱,还不如让他们都能找到饭碗,这才是长久之道啊!” 这句话让老头脚步骤停,“你有办法?” “有!”卢灿连忙点头,追了上去。 “什么办法?”等卢灿走进,率东来追问道。 “杨叔前段时间不是回内陆了吗?他在滇省的有些关系。”下山路滑,卢灿扶了他一把。 “在来这里之前,我和杨叔商议好,过几天他会再走一趟内陆。” “纳徳轩和娃达公司准备在滇省昆城,与滇省玉器珠宝公司,合资创办一家琢玉技工学校。这所学校将专门为纳徳轩、娃达公司提供琢玉的技术员工。” “您老可以回乡一趟,组织族中没有工作的年轻人,来这所学校上学,学费全免,毕业考核后,直接分配到我们两家公司工作。” “这算不算是个金饭碗?”卢灿笑嘻嘻的问他。 “玉雕工人?那些老师傅愿意带徒弟吗?”这自然是个好职业,率东来很快意动。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学校学生,自然不如亲传弟子,但毕竟也会教授一些基本玉雕常识,不是吗?有这份入门的功夫,以后自己多钻研,您还怕自己的后辈比不过别人?” 卢灿又指了指山下的毛料堆,说道,“您老想要出手这批货,没关系。纳徳轩和娃达公司收购了,您可以拿着这笔属于您的分红,回乡一趟,该修路修路,该建宗祠建宗祠,该修学校的修学校,不会让您空手回去的。” 他这番话说得率东来很不好意思。率东来之所以着急出货,就是因为去年回乡,看到老家破旧贫穷的模样,心中不忍。于是急于筹集资金,回乡做点善事。 率东来性格倔,但并非不明事理,卢灿这番话说完,他先不好意思起来,吱吱唔唔的表示,昆城的这家玉器学校,他也可以出一份力。 “这好事啊!我们原本就想聘请您老,担任这家玉雕专业学校的名誉校长呢!”卢灿立即追了一句。 “不行不行!我一个整天混在山野矿区的人,怎么能当校长?”他连连摆手。 “怎么不行?您可是纵横缅北几十年的翡翠王,由您出面,滇省那边会更重视。” “这次来,我就是和您商议这件事。如果同意了,这次就和我一起出山,然后和杨叔去滇省商谈建立玉雕学校的事情。事情办完了,您老可以风光的回故乡处理其它事情。” 卢灿的语气蛊惑味道十足。 将老头子哄高兴了,开开心心的从矿口实际管理层中离开,龙肯矿区才能安定,否则以后还有是非。让他去当这样一家技术学校的外资代表,很合适。 教学生?为人师表?率东来一时间有些茫然,但要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他的语气有些不肯定,“那我……试试?” “当然要去!”卢灿拍拍胸口,“纳徳轩和娃达公司投资十万美元,在内陆建设的学校,无论工程、教学力量组建、招生,都需要您老多关心。您看……我和杨叔,谁有那时间?” 貌似还真的没时间,率东来再度点点头。 不过他指了指山下的矿区,“那这里……” “您老还是矿区总监,随时都可以过来指导工作。真要论到开采和施工安排,敦义总监是实战派出生,他懂得如何管理。” “那我就去帮你们看着点?”老先生没能发现卢灿今天将他绕进去的圈套和意图。 卢灿今天的谈话,确实是实现准备好的。 在滇省建设玉雕技工学校,是卢灿很早就有的算盘。 纳徳轩从苏州引进来的工人,技术不错,可是因为中间多了几层婆婆的剥削,那些工人拿到手的薪水,要比香江工人低一大截,因此,总会有情绪表现在工作中。 纳徳轩珠宝进入快速扩张期,需要有稳定而技术过硬的团队来保障生产,他早就有想法,通过另一条渠道,合理的引进内陆的人力资源。 他利用率东来关心后辈“铁饭碗”的心思,将老家伙哄得开心,顺顺利利的离开龙肯矿区管理层,同时还不再提退股一事。 也算是一举两得! 玩得漂亮,卢灿给自己赞一个! 第290章 迈歪金矿 歇息一晚上,阿尔达汗满血复活,一大早就嚷嚷着进山围猎。 围猎的目标,是这一带的白臀野牛,也就是爪哇野牛。 成年爪哇野牛,体形似黄牛,身长达到两米多,肩高一米七,臀部有一独特的、圆盘状白斑。和印度野牛一样,爪哇野牛的四肢膝盖以下的毛也是白色。 名列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红色名录中的濒危物种,可在南边,没人关心这个。 昨晚敦义弄了一锅爪哇野牛肉炖土豆,阿尔达汗是穆斯林,对牛肉很有研究,尝尝之后,便停不下来,刀叉筷并用,他一人抢走一半。 爪哇野牛的肉质之所以鲜美,是因为它们喜欢南边雨林中一种叫做“灰莉”的灌木浆果。这种灌木又叫做“非洲茉莉”,其枝叶、果实、花朵都有一种淡淡的调料香味。 昨晚敦义介绍牛肉时,顺便突噜一嘴,据此五公里的小干河上游,有一大片灰莉灌木丛,因此,周边有三个白臀野牛群,最大的一群有足有二十只。 “阿灿,一道去吧!”阿尔达汗一边往身上套半腰高胶靴裤,这种靴裤能有效防止雨林灌木丛中的蚂蟥、小蛇等毒物,一边邀请卢灿。 卢灿正在桌子旁边翻看这一带的地形图。 “你到底去不去?不去的话,我们猎回来的野牛肉,你可别尝!”见卢灿没搭理自己,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土疙瘩,朝卢灿这边扔来,“接着,给你一块黄金!” 卢灿脑袋瓜被土疙瘩砸了一下,顿时轰隆隆打开。 没错,黄金!准确的说是金矿! “你傻了?”见卢灿被土疙瘩砸了一下竟然没反应,阿尔达汗拎着靴裤,过来。 卢灿摸摸脑袋,快速收拢地图,“去,我也去瞧瞧。” 上辈子他是地质学毕业的,对金矿的形成及表现,很熟悉。 “无硅不成金”!金矿的形成,必须有硅化带、石英脉、次生石英岩这三种先决条件。而刚才的地形图显示,小干河这一带,有着这种先天条件。 如果说小干河上游有金矿,那么,也许河床中会带有部分原生金沙。 找找看,也许,自己真的能找到金矿呢? 敦义连忙给卢灿和丁一忠,也找来两幅靴裤。 卢灿接过靴裤,顺便问道,“敦总监,南边出金沙,小干河有发现吗?” “金沙?”敦义很诧异,“小干河这边没有,但大峪河那边有不少人淘金。” 大峪河?卢灿念叨一句。 大峪河与小干河都发源于栏头山脉,不过一个在山南,小干河在山北。 “你想发财想瞎了心了!该不会去找金沙吧。”阿尔达汗扶着杨坤,哈哈大笑。 卢灿抬头看看他,故意板着脸孔,“我如果找到金矿,你可别想着入股哦?” 切!这次不仅阿尔达汗,连杨坤都对他的话,鄙夷的不愿作答。还金矿?金沙都寻不到一粒。 “杨少东主可别这么说。”率东来在旁边看三人拌嘴,突然插话,“翡翠矿伴生金矿的事例有很多。密支那附近的伊洛瓦底江一带,最早就是翡翠矿区,后来发现储量相当大的金矿。卢少东家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真能遇到。” “真的有啊?”阿尔达汗疑惑的询问——率东来的话可不会骗人。 “看看呗!也许有呢?”卢灿加快穿靴裤的速度。 南边的金矿之所以伴生在翡翠矿周围,也与金矿的形成特点有关。 翡翠矿的形成,与地球的断裂构造有关,矿口大多数都分布在韧性断裂带上,而金矿脉同样与断裂带有密切联系——它们形成于次生断裂带中。 因此,南边翡翠矿的周边,往往会有伴生金矿。 往上游走,陆地无路可走,但河床是天然的大道,小干河上游,最深处也不过没过膝盖,穿靴裤,淌水完全没问题。 淌着河水行路,很累人的。 丹拓带着十名杨家卫队,走在最前面,时刻关注河流中是否有危险动物,譬如南边蟒、犀牛之类的。丁一忠、敦义及其他几名杨家卫队成员,将卢灿三人围在中间。 沿途,卢灿也会拾取几块鹅卵石看看,金沙和金块,自然是没有的,照例要被阿尔达汗和杨坤嘲笑两句。不过,卢灿嘴角微微上翘,他还是有收获的。 这边的鹅卵石,以超糜棱岩、糜棱岩、沙糖状的石英岩、滑石菱镁片岩为主,而这四种岩石,无一不是属于富金矿体所在岩层。 他心底越来越有谱。 为什么大峪河那边有金沙,而小干河这边没有?那是因为大峪河的源头,刚好流经栏头山脉的断层处,而小干河这边,走的是岩层。 栏头山脉,大峪河源头附近,一定能找到金矿原生矿脉! 这条消息还算不上收获吗? 五公里的水路,大家足足淌了一半小时,终于抵达目的地。 这是一片谷地,介于河畔与雨林之间,生长这大片的灌木丛,非常密集。 轰轰两声巨响,冒出浓烟!烟雾中带着一股辛辣的硝磺味道。 又惊起一片响动声音,这次是小种类的蛇虫,惊慌失措的四处逃窜。 “哎呀,这里这么危险?”阿尔达汗惊叫一声。 卢灿看着地上的软体动物,浑身发麻。 “没事了,这些东西,怕死的很,对硝磺的味道很敏感,很快就会逃走。”敦义对这种情形并不在意。 所谓围猎,其实很简单,在这里守株待兔就行。 十多名杨家卫队,呈半圆形的堵在河谷口等待野牛群的出现。 “没意思!”没有想象中的四面合围,在等待中的阿尔达汗很快就感觉无聊。 这里是小干河的拐弯处,因此,有一片缓坡状的冲击沙滩,想要考察栏头山脉是否有金矿,检查石片这里是否含金,就能确定。 卢灿蹲在河岸边,用自带的小花锄,刨着沙坑。 “有发现吗?”无聊的阿尔达汗和杨坤,也跑过来,帮忙挖掘。 这一带的石片,呈现褐红色,是否含金,卢灿不得而知。他用塑料袋装起几片石片,准备带回香江化验。 “嗨!阿灿,你认识金矿是吗?来看看这块石头,上面是铜矿脉络还是金矿?”杨坤在不远处冲卢灿招招手! 靠?还真的有发现? 这是一块重约一百公斤的山石,整体呈半椭圆形,黄褐色,其底部有一条石英经络,斜穿石面。最宽处的石筋,有一寸左右。内部有金黄色的物质呈现。 金矿! 这是含金矿原生脉络的石英岩,风化后被洪水带到这里。 “阿坤,今天来这里的所有人,每人回去奖励五万缅元。”卢灿摸摸这条石筋,低声嘱咐一句。 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草!阿尔达汗惊得张大嘴巴。 这也行?还真的有金矿? 卢灿摇摇头,“这只是金矿矿脉的浅层岩石,具体金矿的位置,尚待进一步考察。” “那我们往上走啊!”他急切的拍拍卢灿的肩膀! “不急!”卢灿向山里看看,说实话,他有些怯场! 刚才的场景,看得让人心惊肉跳,他可不愿意亲身涉险。 “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杨叔,让他组织专门的勘探组来。” 阿尔达汗骨子里更喜欢冒险,可卢灿是一行人中绝对的主心骨,他不赞成,杨坤肯定也不愿意。 收获!大收获!能发现这块含金矿脉的巨石,足以证明卢灿的猜测! “我马上安排人送信回去!” 杨坤比卢灿更急切! 第291章 意外遭遇 其它野牛惊慌失措的一哄而散。 卢灿摇摇头,阿尔达汗对这种狩猎,兴趣索然。 成年白臀野牛重达四五百公斤,搬运这种大家伙,需要用气囊。 敦义指挥着杨家卫队成员,用打气筒将气囊充足后,放在水面上,几人将野牛搬上气囊,稍后可以顺水而下,直达矿区。 “啪!啪!”上游不远处,响起两声爆竹声。 卢灿一愣,不对,这应该是枪声,上游有人?肯定是刚才的野牛群,又撞上某一伙携带武器的团队。 “三位少爷,快走!” 敦义脸色骤变,猛推卢灿一把,同时挥挥手,示意杨家卫队成员,做好防备。 丁一忠拉着卢灿就跑,这深山密林中,遇到持有武器的团队,怎么看都很危险。 “这边!”丹拓的声音,他已经拽着阿尔达汗奔向气囊艇方向。 杨坤同样被杨家的安保护住,三人很迅速跳上气囊。丹拓在后面推了一把,气囊艇顺水向下漂流。 丁一忠、丹拓,还有杨坤的安保,三人涉水,且扶且推,带着气囊艇往下游飞奔。 “什么人?这么紧张?”阿尔达汗见小艇已经远离刚才的河湾处,回头看去。 “不是说关系很好吗?”阿尔达汗嘟囔一句。 这个话题就不是安保所能答复的,杨坤坐在他旁边挠挠头,“关系是不错,可是我们三要落在他们手中,免不了要被敲诈一笔。” 这种敲诈勒索,在南边各大势力范围很常见,尤其是自己这三人,还属于肥羊,落在他们手中,虽然人身安全没事,但“过路费”和“保护费”肯定少不了。 “敦义总监他们应该没事吧。” 卢灿回身望去,河湾处,敦义和十来名杨家卫队成员,都寻找合适的藏身地点隐匿起来,还用枪头挑起一面黑龙旗——这是杨家的旗帜。 至于那头被枪杀的野牛,已经无人问津。 “应该没事,敦总监与他们接触过几次。”那位安保再度说道。 在距离河湾差不多两百米的位置,卢灿看见一帮人顺着河流下到刚水潭处。大约有十来人,灰绿色的军装,端着步枪,猫着腰同样小心翼翼。 双方似乎在确认身份,敦义慢慢站起身来在与对方交流。对方的队伍中,走出一位应该是头领的人物,在对话的过程中,频频指着卢灿他们的身影。 想来,是询问敦义,那是些什么人? “他们怀疑了,我们得快点!”丹拓回头看了眼,忽然皱了皱眉头,对丁一忠及另外两人催促道。 “你看见什么了?”阿尔达汗问道。 杨坤一时语塞,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那行,稍后我们就离开。”卢灿立即决定。 历经上辈子的波折,这辈子他比任何人都惜命! 顺水而下,要比刚才的逆流而上快太多。 率东来见他们三人回来得急匆匆,一打听,脸色也不太好看,挥挥手催促道,“走!马上走!这些杀才最喜欢掳掠商贩要赎金,这地方不能多待。” 卢嘉锡点点头,搓搓额顶,“一封电报,说得不清不楚。我打算让大柱,随着李林灿一起去南边,看着点那孩子,顺便照顾景林。” “嗯,稍后我就和他说一声。”王鼎新点点头,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缅北公盘上。 “缅北翡翠结束散货供应,对东南亚珠宝业,是一大打击啊。这对于我们纳徳轩,是一次好机会!” 提到孙子,卢嘉锡呵呵,笑得很开心,面上仍然摇摇头,“这孩子,只看到利益,估计没考虑过,他这么一弄,让纳徳轩彻底站到东南亚珠宝行业的对立面!也是件麻烦事。” 提到这话题,王鼎新就有些堵得慌,“管他们去死?!上次巴黎展会,这些人阴了我们一把,还没找他们算账呢!” 见王鼎新有点失望,卢嘉锡又补充道,“不过……我们的新店开设,可以加快步骤!” “那行!晚上回去,找田姑娘商量商量,可以考虑加快意向投资城市的店面建设。”王鼎新也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太激进,树敌太多。 纳徳轩的大规模扩张,就此拉开帷幕,基本上维持每个月都有两家以上新店开业。 妥妥的亚洲第一珠宝品牌。 卢嘉锡稳中求实的发展之道,一直被人称颂。 …… “你小子,来趟南边,搞的我手忙脚乱!”杨天和语气埋怨,脸色却很兴奋。 刚才卢灿和杨坤,已经汇报小干河上游可能有金矿的事情。娃达公司也有金矿,但基本都是翡翠矿的伴生金矿,储量不大,不知道卢灿所察觉的小干河金矿,储量怎么样。 卢灿摸摸眉梢,还真是。自己这次过来,先是缅北公盘,后来又是中缅玉雕技术学校合作,现在又是金矿勘探。这些事情,没一件是容易处理的。 他笑着拍了句马屁,“这种事,只有找杨叔合作,才有把握嘛。” 杨天和哈哈大笑,原本对卢灿接触桑德拉家族的那丝不快,很快消散殆尽。 随即他又说道,“不管金矿的储量有多少,这次,纳徳轩恐怕只有两成的份额,而且,这件事,急不得。” “行,听杨叔安排!”这一股份已经超出卢灿的预期,很爽快的点点头。 …… 周日下午五点,车队将王大柱等人接到杨家大院时,卢灿揉揉眼。 李林灿李老怎么也来了? “怎么?小子,看到我过来,不高兴?”老家伙一见卢灿,立即瞪眼道。 卢灿心底发苦,原本还指望王大柱、奎荣跟自己一道进山,去挖掘十八师团的藏宝,现在,这老家伙跟来了,怎么办? 第292章 宝在民间 周一,腊戌的雨,瓢泼似的。 南边雨水多,来这一周多时间,卢灿已经经历了三四场雨。 似乎看出他的担心,杨坤笑着安慰道,“胡康河那边的基地已经建好,无需担心。” 两台鬼手上去之后,潘云耕那边的进度大大加快,沿着河谷推进,已经有两公里远。可是,距离目标,还有七八公里,至少需要十天,如果下雨会更久。 等到卢灿三人进山,估计要到九月底十月初。 “小家伙,这么大雨,会有人来吗?” 李林灿的声音中气十足,震得他身边的阿尔达汗耳朵嗡嗡响。 “稍候稍候!”阿尔达汗抠抠耳孔,连忙离这位老先生远点,“早晨宣礼,大家都淋湿了,估计要换衣服,还要在家里翻翻,等等……应该有人来。” 早晨阿訇在宣礼完毕后,说了说这件事,也有人向他打听卢灿为人怎样。按道理,应该会有人来的,可结果怎样,他也不敢打包票。 今天负责鉴定的阵势很大,连卢灿自己也没想到。 原本只要昆希或者奎荣过来一人即可,谁知道李林灿老爷子凑热闹,也来了。 不仅如此,许佳闻前天去找李老爷子看见东西,从老爷子口中得知,卢灿在南边收货,连忙将马辉义与温阿四派过来。 名义上是照顾老爷子,可是他胖子的那点心思,卢灿能猜不透? 得!阿尔达汗家中,几张长条桌一摆,还真有“鉴宝栏目”的味道。可惜,目前为止,没来一位鉴宝者。 已经过了十点,依旧没人来。卢灿也有些着急了,正准备起身去看看。 院子外,大铁门处有人露头。不一会,丁一忠领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进来。 男孩衣衫破旧,但浆洗得很整洁,手中提着一只塑料袋,行走间有点畏畏缩缩。 “嗨,阿丁,你来了!你家阿爷呢?”阿尔达汗热情招呼这个孩子。他早就急了——如果没人来,他的面子就丢大发了。 “我阿姆和阿爷都忙,让我过来看看。”那孩子见大厅中许多人,胆怯的直接将手中的袋子递给阿尔达汗。透明的塑料袋有个破口,装着两只白瓷碗。 卢灿忽然意识到,自己错在哪儿! 此时可不是后世的全民收藏年代,出售家中老东西,还是“可耻的败家子”行径! 典当行的生意为什么红火?还不是因为人们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的去卖“传家宝”吗?“鬼市”怎么来的?同理啊! 就像眼前阿丁家,父母真的很忙? 不是!是不好意思上门卖货!所以才派个孩子来! 拉普小镇虽然建设的不错,可是普通大众家,同样穷困潦倒,同样想将家中老东西换点钱花,可是自己这么一弄,谁好意思上门? 真蠢!卢灿拍拍脑瓜,懊恼的拽过温阿四,他经常走街串巷收货,对这方面很懂。 “不急,这种情况很正常,尤其是小镇子从来没有人收过货。您只要……”他低声在卢灿耳边说了两句。 “先试试看吧,再不行的话,到时候让阿尔达汗带着你们,一家家上门。”卢灿也只能按照他的建议试试看。 “你小子,什么狗屎运?!”两人正聊着呢,那边传来李老爷子的一声惊喜声。 卢灿连忙扭头,李林灿正在上手鉴定那小男孩带来的物品。 他的声音吓得那孩子往后一缩,紧张的往阿尔达汗身边靠了靠。 “你来看看,好东西,能给个什么价位?”李林灿将两只碗轮流拿起,反复比较,啧啧称叹后,又抬头对卢灿喊道。 破塑料袋中,还真有两只宝贝? 卢灿坐到老爷子身边,看了几眼那两只白碗,都不用上手,大开门的物件! 永乐甜白瓷,龙凤刻花碗一对! 这两只碗口径足径相同,应该是同一批窑口出来的,口径二十一公分左右,高七公分多,足底八公分,碗心有微微突起的浅底。摆放在桌面上,造型很稳,碗壁为龙凤纹刻花,瓷色远看为白,细看则带有微微的淡粉色。 没错,就是永乐甜白瓷中特有的奶白品类。卢灿在上手之前,再度确认。 右手带上手套,将小碗端起来,入手很轻巧,是典型的半脱胎瓷,对着灯光照了照碗壁,光影若隐若现。 碗壁为刻花三爪行龙,张口、吐舌、露牙、双目圆睁,阔步奔行,龙身满画鳞甲,雄武矫健在云雾中绕碗壁一周,神色昂扬,爪足有力。 这只碗,有明显的使用痕迹,口沿和底足,都有磨损痕迹。碗的底圈壁,用沙纸打磨了一块乌记,这也证明这两只永乐甜白瓷被用过很多次,而且是大家共用。 这种沙纸打磨的印痕,是主人为碗所做的记号——南方办酒席,主人家碗筷不够,通常会找邻居借用。 这两只碗随历经多人使用,但没有破损,真是万幸! 卢灿另一只手帮衬,将碗覆过来,碗底为四字阳文篆书款“永乐年制”。 永乐甜白瓷,堪称白瓷中的巅峰之作。 永乐白之所以与其他白瓷不同,是因为工匠们在拉胎时,增加了高岭土的比重,以固定造型;之后的利坯过程中,又将瓷坯内外都刮去,使之变得极薄,以增加透光度;配料中增加铝氧含量,提高烧制温度与瓷胎强度;同时,改进装匣支烧方法,让其受热均匀。 工艺的改革,让白瓷面目一新,创一时之辉煌。 在永乐之后,明代皇帝对青花、斗彩更钟爱,甜白瓷的工艺,逐渐没落。 有很多人包括度娘上,都将“永乐填白釉工艺”等同于甜白瓷,这是不准确的,甚至可以说,两者关系不大。 永乐填白釉工艺是指瓷器在烧制一次后,再度烧描摹沥粉,堆垛图形,然后再填青花色釉,再入窑二次或三次入窑烧制。这种工艺所烧制的瓷器,在行业中,都已经归纳到永乐堆釉青花种类中,与永乐素色釉瓷器,关系不密切。 卢灿很快看完这两只瓷碗,重新放在老先生面前。 嘿嘿,老爷子看得甚紧,马辉义想要上手看看,也只能探头探脑的瞄几眼。至于上拍的话题,他提都不敢提,那样的话,估计老爷子会暴搓他一顿。 “小兄弟,这两只碗家中还有没有?”卢灿照例套话。 也许卢灿很年轻,让这孩子胆子稍壮点,可孩子的回答,让卢灿很失望,“就这两件是祖传的,其它的都是陶罐。” 是的,南边人家吃饭,陶罐已经不错了,经常还会有木碗出现。白瓷珍稀,这也是这两只精品永乐甜白瓷能保存的根本原因。 “能回家叫你阿姆和阿爷过来吗?这两只碗很贵重,钱给你,我不放心呢!”卢灿细声和他说道。 孩子咬咬手指,歪着头问道,“能有多少钱?” 估计这是他父母临出门前一再叮嘱他问的。 “三千美元!”卢灿对他竖起手掌,给的是良心价。 永乐甜白瓷碗,很珍贵,但碗器是生活瓷,价值本就不如赏器贵重,这一对龙凤碗去香江参加拍卖,确实能拍出三十万港纸以上的价位,但那是香江,而这里是南边。 三千美元,对于南边普通家庭,已经是一笔巨款,再多给,别人说不定会以为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藏起来不卖,都有可能。 可惜,他表错情,这孩子根本不懂三千美元在南边是什么概念,茫然的看看阿尔达汗。 阿尔达汗在他头上轻轻拍了拍,推了一把,“快去快去!你家发财了,四百万缅元呢!” 换成缅元,这数目字他懂! 十多岁的孩子愣了愣神,随即如同兔子般窜出去,高声喊道,“阿姆!阿姆!阿爷!我家的碗,卖了四百万!四百万!” 缅元虽然不值钱,但此时南边的生活消费水准很低,普通的公务员,每个月薪水,也不过七八百缅元。 卢灿大喜!这孩子的一嗓子,估计比做什么广告都强! “看来缅北,真的像老福所言,藏有不少好东西啊!”老先生对这对瓷碗很上心,依旧端着碗足,一点点琢磨。 “这式样、刻花,与台北故宫里的那只,甜白暗花划花云龙纹茶钟有些相似;其云纹表现与甜白印花龙纹盅,很近似,是不是一窑口出炉的?回香江,倒是可以找点资料,比较比较……” 卢灿听他嘀咕片刻,嘴中冒出永乐甜白瓷的名字就是一堆,暗自咋舌,台北故宫还真是家大业大。自己奉为圭臬的永乐甜白瓷,它那就有一堆! 五分钟,两位中年男女,气喘吁吁的跟着孩子跑进院子。 很客气的与阿尔达汗招呼后,眼睛落在李林灿的手中,那里是三千美元啊。 卖!为什么不卖?听到旁边卢灿的询问声,那男人立即拍板决定! 三千美元现金,被男人揣在怀中,离开的时候,脚步有些漂浮。 …… 小镇就没什么秘密,刚才那孩子一嗓子,效果很好! 距离第一家子怀揣巨资离开不到两分钟,又有人探头。 依旧是个孩子,这次是女孩,七八岁的模样,哭过,脸上还有泪痕。进院子后,她还抽抽着,不停的向后看,估计父母躲在院外不好意思进来。 “小妹妹,你带来什么好东西?让哥哥看看好不好?”卢灿蹲着身子,和她说话。 孩子虽然穿着破旧,但唇红齿白,眼睛很大,瞳孔乌黑,模样很让人怜爱! “喏……”小女孩低低头,将手中的提袋向卢灿高高举起。 卢灿将袋口的十字结打开,里面是一枚高足杯。 “这……这……”看一眼,他感觉要崩溃! 真的应了那句话,宝在民间! 刚才是一对永乐甜白瓷碗,现在这一只,比刚才那更精彩! 斗彩!喜鹊登枝斗彩高足杯,有着浓郁的成化斗彩味道! 第293章 桂王赏锦 这只斗彩高足杯,有着成化斗彩所特有的“姹紫”,卢灿能认错吗? “姹紫”是明成化朝独有的色彩。 耿宝昌先生,在他其所撰《明清瓷器鉴定》中谈及成化斗彩时说:“至于独具特色的姹紫,色如赤铁,表面干涩无光(过去有人对此色不甚了解,清洗时误认为是污垢而刮削,损及彩釉),作为识别成化斗彩的特殊依据,常凭此色便可定论。所有后仿者,均望尘莫及。” 所以“姹紫”是鉴别成化斗彩的绝对依据,那些没有“姹紫”色彩的成化瓷另当别论。 他手中的这件成化斗彩喜鹊登枝高足杯,其树枝枝桠,大面积使用铁紫色。 “什么好东西?拿过来看看!”老爷子在鉴定台那边着急了,推推眼镜,嚷嚷道。 他轻拍小女孩的胳膊,指指院外,“小妹妹,这东西很值钱,让你家大人进来,好吗?” 小姑娘一闪身,快速向外跑去,“阿姆,哥哥说很值钱……” 卢灿起身,笑嘻嘻将高足杯放在老爷子的面前,“李老,怎么样?这次您没白来吧。” 刚才没人的时候,老先生可没少挤兑卢灿和阿尔达汗两人。 “成化斗彩?”老先生没理会卢灿的话,直接上手眼前这尊高足杯。 虽为这穷乡僻壤中能爆出这般好东西吃惊,但物品嘛,还不算稀奇——成化斗彩的小杯具,台北故宫中有十多件,甚至还有一尊万字款的斗彩大罐。 1999年,一件斗彩鸡缸杯,就能派出两千九百万的天价,除了拍卖公司的炒作外,还有就是,斗彩确实很有珍藏价值。 斗彩,以颜色艳丽、色彩丰富著称,同时,它的烧制过程,同样繁琐——是典型的釉下彩(青花、釉里红)和釉上彩(粉彩)的烧制模式结合的一种创新性玩法。 修坯上彩,绘制青花底纹,装窑,还需要高温烧制,瓷器成形后,选择其中优秀的瓷器,进行二次绘彩,也就是填补青花图案留下的空白,或者涂染青花轮廓线内的空间,然后再次入小窑经过低温烘烤,进而形成斗彩。 二轮的低温烧制,对技术要求非常严格——如果温度稍稍高出,则会“黑器”,如果温度低了,则容易脱彩。 卢灿烧过不少瓷器,对斗彩也不敢轻易下手。 这件喜鹊登枝斗彩高足杯买回去,卢灿准备放在润馨瓷厂,让大家好好琢磨。 真品,保存的不错! 卢灿为这只高度仅有十一公分的小杯具,支付了两只甜白瓷的费用。 当第二个家庭,再度揣着三千绿油油的美元离开后,院子里很快顿时涌来一大批人! 现在,终于有点后世全民鉴宝的味道,可惜,以小孩子居多,手中都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裹,里面应该是拉普小镇居民翻箱倒柜找出来的老东西。 此时,天已经放晴,火辣辣的太阳很快就上来了。 丹拓和丁一忠,在院子里撑起几把太阳伞,让这些孩子们歇息会。至于躲在门前偷偷关注的大人们,不管了。为了口碑,卢灿又让人去镇上小店中,买来许多糖果。 不一会,院子里人满为患,全是小不点。 担心打坏手中的东西,卢灿又将游手好闲的阿尔达汗挤兑出院子中,负责维持秩序。 负责鉴定的有李老、卢灿、奎荣、马辉义四人,温阿四负责内屋的秩序维持。 没有赝品,只有没价值、低价值和高价值之分,所以鉴定速度很快。 毕竟小镇上的居民,拿来的大多是生活用品,真正达到馆藏级的物品不是很多,但依然有不少惊喜。 就如同现在,几人都围在一幅壮锦面前,啧啧称叹。 这是一幅壮族传统手工织锦,宽约一米二,长幅约八尺。其图案,中为龙凤,四周为大万字纹饰边,红色为底,金线点缀,富丽堂皇。整幅壮锦,以棉纱为经,以各种彩色丝绒及金线为纬,采用通经断纬的方法巧妙交织而成的艺术品。 最为关键的是,上面有织有九个字“桂尊亲王降梧万寿安”。 有了这九个字,这已经不仅仅是精美的壮锦,而是一幅珍贵的历史文物。李林灿很激动,干瘦的手指,一遍遍的摸着这九个金丝攀织的字体。 卢灿并非考古,但也能看出这九个字,语意有矛盾。前面称呼是桂尊亲王,表明是献给亲王的礼物,后面却用上“万寿”这一皇帝专用的称呼! 是不是很奇怪? 这里一定有故事,李林灿一直想要说话,卢灿很适时的递出台阶,他笑着问道:“李老,您给大家讲讲?” 老家伙挠了挠耳根,指指桂尊亲王问道,“这人你们知道吗?” “桂尊亲王降梧”说的是明末桂王朱常灜的事情。桂王朱常灜的藩王府在衡州,崇祯十六年(1643)年底,张献忠攻陷衡阳,桂王朱常瀛携子朱由楥、朱由榔逃往广西梧州避难。 “不错,就是这人!他的儿子,就是南明永历帝朱由榔。”对卢灿的回答,他比较满意,点点头,又指了指后面的“万寿安”三字反问卢灿,“你该不会以为他称帝了吧。” 卢灿一愣,这如何判定?他所知道的,史书中没有朱常瀛称帝的记录。 “这是监国亲王所特有的荣耀,可以称万寿。这件壮锦,应该是他抵临梧州后,当地官员组织送来的贡品。这九个字,足以证明,当时的朱常瀛已经是公认的监国亲王。” “也算是解决一桩历史疑案!” 老头子意犹未尽,摸摸下巴,遗憾的摇摇头,“明末的那段历史,一塌糊涂。” “让重病在身的桂王朱常瀛监国,这帮大臣,究竟怎么想的?而且,他这监国亲王,和隆武帝朱聿键关系还很差。两人的地理位置,一在桂,一在粤,相聚十万八千里!” “这算监哪门子国?”老头子连连感慨。 这幅壮锦应该一直被压在箱子底下,折痕清晰明显,没有跳线和缺损,其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樟脑味,所以保存的非常好。 “你知道这幅壮锦是干什么用的吗?”收到好东西,老头子兴致很高,又考起卢灿来。 卢灿所知,壮锦与云锦、蜀锦、宋锦并称中国四大名锦,因为其厚重、方格纹饰明显,故最适合作被面、褥面、背包、挂包、围裙和台布等。 但老头子这么问,这幅壮锦明显不是常规用途啊? 鉴定鉴定,要是藏品什么用途都摸不清,还鉴定个屁啊! 卢灿来了兴趣,“四哥,帮我整理一下!我再看看。” 温阿四与马辉义手快,将这幅壮锦撑起来,宽约一米二,长幅八尺,平摊开来像一幅画。咦?是不是真的是一幅挂画? 心中有了计较之后,再看所织的九个字,在整幅蜀锦的上侧,从右到左排列,整个布局,越看越像一幅横轴挂画! 还真是! 卢灿两辈子也没见过这种型制的壮锦。 这件东西珍贵了!壮锦中独一无二的“赏锦”! “你说的没错,这是一幅横幅中堂织锦……”李林灿捻了捻边角,那里有特别缝制的布带,卢灿最开始还以为是捆扎用的,看来不是。 “这四周的绷线,可以穿在吊杆上,然这幅壮锦挂在铜杆上,平整不起褶皱。” 老头子也有些嫉妒卢灿的运气,冲他点点手指,“好东西,还不赶紧收下?放在博物馆中,既有历史韵味,又有工艺欣赏价值。” “在丝布藏品中,这件东西不可多得,台北也没有呢。” …… 惊喜不常见,但总会在不经意中冒出。 在用一千美元买下那幅赏锦后,卢灿很快又上手一件。 这是一件泛黑的银器,弥足珍贵的是,它是明代“槌银张”的一张打一体银壶。 这把银壶重量只有一百四十二克,除去活动手柄,整壶的壶耳、壶嘴、壶体全部出自一张银片,这种工艺,俗称“一张打”。 现在的银壶一张打工艺,水平最高的在东瀛,因此,很多人认为东瀛的“一张打”是他们的民族特色。现如今,卢灿手中的这把出自十六世纪的一张打老银壶,生生的扇了那些人一记耳光。 整把壶,除去环扣活动提梁,高为二十三公分,壶底径为十六公分,呈瘦高型,短嘴短柄,壶身錾刻《莲荷图》,典型的温酒银壶。 整把壶纤秀可爱,可以完整的放在南方土灶的吊罐中,烧饭的同时顺带着温酒。 槌银张的落款,在手柄处。这位是苗裔,祖传制银工艺,他所制的银器,在当时的滇黔蜀桂一带,非常受欢迎。《昆城府志》中,有他的介绍。 这把银壶,卢灿以五百美元入手,即便达不到馆藏级别,自己把玩也不错。 今天,收获最大的是马辉义、温阿四和奎荣三人。 老爷子眼叼,一整天,他也只选择了九件馆藏级藏品,剩下的全部推到马辉义三人处。 拍卖级的,其实也不多,三人挑选出二十来件准备维德拍卖的冬拍。 还有那些剩下的怎么办? 温阿四走街串巷搜罗调景岭长大,见阿灿看不上,连忙与马辉义、奎荣商议,他们凑出部分资金,又在卢灿这里拿了五千美元,三十、五十一件,买下来不少小东西。 卢灿和老爷子看不上,可不代表香江古玩市场的那些人看不上啊!不值钱,那也是古玩啊!放在南边没人要,运回香江可是不少利润呢。 最后,他们三人收罗了七十多件各类古玩。 一直忙到天色擦黑,人群才渐渐散去。 卢灿伸了个懒腰,累了,浑身骨头咯咯作响——今天他还帮温阿四鉴定不少物件。 “不对!”老先生一件件摆弄自己精挑细选的九件物品,忽然冒出这个词。 “怎么不对了?有赝品?”卢灿吓一跳。 这九件都是自己和李林灿看过的,还会有假货? 老头子连忙摆手,指指桌上的物品,“你没看明白?” 五件瓷器、两件铜器、一件传世老羊脂玉配、一件壮锦,对啊,没错啊?卢灿看看他。 “你个傻瓜!”李林灿伸手就在卢灿的后脑勺上来一下,怒其不争的吼吼道,“有字画吗?有古籍吗?这才是收藏的大项呢!今天有几个人带字画书籍来的?” “笨死了你都!”他临了还瞪了卢灿一眼。 卢灿眼睛转转,自己这是挨打了?在家也没人敢上手动自己啊,连暴脾气王鼎新老爷子也不会,更别说卢嘉锡了! 被打了,还得往下咽。 老家伙说的有道理,字画、古籍去哪儿了? 第294章 书画密室 卢灿觉得自己活该被扇! 如果不是李林灿李老来拉普小镇,自己也许永远疏忽这件事! 两年多钱,自己从阿尔萨汗老先生那里,找到二十一件明代家具,二十九件瓷器以及二十件师门伪作,还有师门的秘密。 但当时,无论是阿尔达汗出手给爷爷的十件书房用品,还是自己掏老宅子弄到手的东西,都没有一件有真正价值的书画,古籍也没有! 当时带走了两大箱子未来得及整理的书籍与文稿,墙上悬挂的四幅壁画,后来都证实,是老先生的练手之作,根本不是古玩。 老先生不可能一幅字画没收藏,一本古籍没有! 可是,他的字画古籍,去哪儿了? 卢灿隐隐有些感觉,这家小镇上的字画,很有可能真的已经失踪,失踪的原因,与师门前辈阿尔萨汗有很大关系。 在传统文人眼中,字画,才是收藏的主项,瓷器、杂项,消遣的玩物而已。 这也是明清时候,藏书楼盛行的根本原因——藏书才是收藏的正统! 阿尔萨汗老先生虽是回族,但从他投身抗日的举动中不难发现,这位老先生骨子里有着浓郁的中原文人“忠国事、敬王廷”的传统。 他一定非常喜欢字画! 南边多雨,不利于字画的收藏与保护,如果说小镇上家家户户贵重字画都失踪了,那十有八九是这位老先生早年间收走了,而且,被他安置在一处非常隐蔽而且安全的地方! 只是,这个地方自己尚且没有发现! 如果说师门秘藏是绝密的话,那老先生自己的字画收藏,一定不会掩盖的如此隐秘!说不定,就在小镇上,甚至原本的宅院中! “阿尔达汗,陪我去找阿訇,我有点事情问问老先生。” 卢灿赫然站起,招招手,急匆匆往外走。他要去找阿拉伊丁阿訇,询问当年阿尔萨汗游学回来后,有没有出手过小镇上的字画书籍。 “不就是字画没了吗?明天找两户,问问不就清楚了吗?”阿尔达汗擦擦手,跟上来,他正在安排晚餐,晚上准备烧烤。 “让杨坤他们弄去,你陪我走一趟。” 卢灿停下脚步,等他上来,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可是找你叔祖留下的宝藏,你自己反不着急?” “我叔祖留下的宝藏?他有什么宝藏?”阿尔达汗一愣,不相信,摇摇头。 “嘿嘿!你还记得,当初收拾老先生遗物时,有字画类的东西吗?” “嗯?不都是让你装箱了吗?” 卢灿白了他一眼,“我装箱的那些,可都是你叔祖生前练习纸,可没有一张传世古画哦。” 阿尔达汗明白过来,“你是说……我叔祖收了镇上的字画,然后收在某一个秘密地方?我们都没发现?” “你说呢?”怕他不相信,卢灿又说道,“你们镇上,当年前往内陆求学,而且学有所成的,是不是只有你叔祖一人?” 阿尔达汗捏捏下巴,“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但我小时候,镇上只有我叔祖喜欢练习毛笔字,这倒是真的。还有,他还喜欢写对联!” “呵呵,那就对了!”卢灿打了个响指,喜笑颜开——阿尔达汗的回忆,再度证实卢灿的猜测。 两人匆匆赶到养老中心。 卢灿没急着去阿拉伊丁那儿,而是探头当年阿尔萨汗老先生的院子,铁将军锁门。 “这里现在什么用?”卢灿拨弄两下铁锁。 “论经处!”阿尔达汗指指旁边的木牌,伊斯兰文。见卢灿不太明白,他又解释道,“学习、辩论《古兰经》的地方,也可说是休息室。” “明天能让我们进去找找看?对了,如果在里面发现密室,东西还是属于你的吧。”卢灿忽然想到这个问题,连忙问出来。 “这里是长老会统一建设的,有密室的可能性不大。”阿尔达汗直接将卢灿的意见否决,他挠挠头,想想后说道,“如果有密室藏书画,那有可能在我祖爷爷的宅院,那是我家老宅。” “不早说?”卢灿心头一动。 阿尔达汗的祖爷爷?穆天宇?他的老宅院,有没有好东西? 见卢灿眼睛冒光,阿尔达汗猜到他的心事,没好气的伸手点点他,“你就是吞噬兽!那里就是一栋老房子。当年我爷爷和叔祖分家,东西都瓜分完了。叔祖过世时,我去看过,里面空荡荡的,这次回来没去看过,估计已经霉烂的差不多了。” “霉烂?!”卢灿的心一揪! 字画最怕什么?兵火霉虫灾!有点收藏知识的都知道! 也不知道阿尔萨汗老爷子,究竟有没有把他所收集的字画,藏在老宅子中? “你去问问阿訇长老,你叔祖当年究竟有没有收过字画?我马上赶回去,组织人马准备东西,去你家老房子看看!”卢灿火急火燎,推了阿尔达汗一把,自己又准备抽身回去。 “你不进去问问?”阿尔达汗看他焦急的模样,想笑,可还是憋住了。他对卢灿在古玩方面的执着,心底还是非常佩服且尊重的。在他看来,卢灿似乎就是为古玩而生的。 “你早点回来!”卢灿摆摆手,又匆匆带着丁一忠,冲进夜色中。 …… 阿尔达汗家的老宅,也是一座小院子,位于村子东口的一小片山坡下,距离拉普小镇,已经有点距离。 十多人打着火把,带着工具,焦急的站在院子门口等待阿尔达汗的到来。 李林灿趴着门缝往里看,黑漆漆一片,喃喃自语道,“这么好的宅子,为什么不住人?” 刚才卢灿回来后,和他简单说了遍,阿尔萨汗老先生当年收集的字画,极有可能藏在老宅的某间不为人知的密室中。 李林灿坐不住了,字画是他的命根子。 阿尔萨汗当年的用品,他在卢灿那已经见过,对这位老兄,啧啧称奇,算是慕名已久。一听说镇上的字画,可能被他搜罗,连忙招呼大家,赶紧过来寻找密室。 这栋院子可以看出,穆天宇当年何等的威势。 院子是滇省建筑风格,敞亮的大门,老柚木拼成,左右门房。院墙为宽墙,可以走行人的,四角有斗楼驻扎守卫。 至于里面的建筑,看不清,但依稀能看见一栋巍峨的主楼,树立在院子后方。 为什么不住人? 卢灿估测的原因有两条:其一,为了在南边立足,穆天宇必须坚决竖起穆斯林的旗号,来吸引更多人围拢过来,所以这栋江南汉家民居,不太合适,所以拉普小镇伊斯兰风格建筑建好之后,他们家搬了过去;另一个原因卢灿对谁也不会说——杜文秀的幼子,就是死在这里!那孩子究竟为什么会死?已经是历史疑案,完全不能排除穆天宇的嫌疑,因此,穆天宇的后人住在这里膈应。 这栋老房子,如果郑光荣郑叔接手,能拆出不少好木材。 可惜,南边的好木材,不值钱! “来了!”丁一忠在旁边说道。 两只火把,从小镇上那边移过来,还没靠近,就听见阿尔达汗的气喘吁吁,“阿灿……还真的被你猜中了,我叔祖年轻时,没少收,挨家挨户的都问过,他只要字画和古书……那时,不少人家都有字画,都被我叔祖搜罗干净。” 年轻的时候?那他刚游学回来,也就是三四十年代的事情,距今已经四五十年了,年轻人还真不清楚。 打开院门,丹拓、丁一忠带安保队员先进去,插上火把蜡烛,四处撒上雄黄——南方的房子潮湿,年久无人居住,会有蛇虫出没。 “你家当年不错啊!还真的应了那句杀人放火金腰带!”李老走进院子后,四处瞅瞅,对阿尔达汗说道。 阿尔达汗没能憋住火,冷声回道,“我家先祖在滇省时,就是大理巍山大阿訇!” 老头子很直率,知道自己说错话,对阿尔达汗拱拱手,算是道歉。 老头子就这脾气,卢灿连忙拍拍阿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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