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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说吧,别在考验小弟了。”卢灿看他一眼,哈哈一笑。 金光喜摆摆手,“卢少您会意错了,我说的卖……不是当真品卖!” “卖高仿?”卢灿对他的提议来了些兴趣。 卖高仿在香江的市场同样不错,有许多企业喜欢买些高仿回去当摆设,还有一些影视剧拍摄,同样需要各种高仿古董,当然,也不排除某些藏家买些高仿回去充数…… 当成高仿出手,肯定也有危害,但就看怎么操作。 陈立春插话,“卢少,您听我说……” “这些赝品,肯定不能危害市场,可是如果毁了又太可惜。所以,我们几人,有想法接下这批赝品……” 似乎怕卢灿误会,他加快语速,“我们会在每一件赝品上,都打下‘虎博鉴伪’的印记。金属器用钢錾镌刻、瓷器用钻刀留款、书画作品钤朱红伪印,保证每一件都不落下。” “我们都是虎博的人,肯定不会给虎园抹黑,这点您放心!” 卢灿刚才确实有些怀疑这些人的用意——别看他们在上辈子以京城收藏家自居,可这些人,谁没卖过赝品? “你们准备怎么操作?”对两人的建议,卢灿不置可否。 两人对视一眼,继续由陈立春开口。 “我们是虎园的掌眼师傅,这话原本不该说,可是卢少也知道,随同我们一起来香江的,不仅有十多名的师傅,还有家人,每一人都是拖家带口,上有老下有小的。” 这话也算实情,他们来香江,卢家尽力帮忙安排工作,但肯定做不到全家都有工作,而且最近攀附着他们来香江的,还有七大姑八大姨的,越来越多。 卢灿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和老金、老彭(彭彭木)、老陈(陈子华)……这些人都是虎博的人,就想着……是不是可以找卢少您来投资,建设一家‘虎博高仿纪念品’手工作坊?顺带着把我们那些亲戚,安排进去工作?” 虎博高仿纪念品?这项工作,虎博也想推动,但因为虎园发展太快,正式的馆藏清理、修缮、造册等工作太多,所以,推进速度很慢。现有的虎博高仿纪念品,仅有几种,都是针对特别珍贵镇馆级别的物件进行仿制,完全没有涉及到精品和普通品类别。 虎园这帮从内陆过来的鉴定师、修缮师傅,在内陆老家亲戚眼中,都算得上混得不错的,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来香江投亲,依附在周围。一个两个倒也无所谓,可现在这团体,越来越大,几家都是如此。 如何为这些“亲朋好友”某件正经差事,就成了大问题——不能总靠卢家帮忙吧?于是几人便筹谋着,是不是可以将虎博高仿纪念品的业务接下来? 这件事应该可行,于是,四月份时,金光喜回到香江,他们等人便开会讨论。 结果,几人讨论着,计划越来越大,最后定案时他们决定,成立一家工艺品制作公司! 他们都出生于文博圈,其中还有几位是修缮师傅,对仿制不外行。筹办这样一家工艺品公司,从技术角度来说,不难。 可是,这家公司想要做好做大,无论如何撇不开虎博和卢灿。 都是虎园的中层骨干,他们投资公司,肯定需要虎博的同意,最好是虎博或者卢灿注资,这样一来,以后的工艺品出售,就天然有了背书。 另外,他们虽然小有积蓄,可在香江这片地上创业,资金还是不足,更需要卢家为其提供人脉关系和保护,譬如开店、找工坊地皮、营业制造等等,都需要卢家人出面。 这不,他们便推举金光喜和陈立春出面,找卢灿商量。 “两位能找到人手?” 卢灿已经大概明白他们的意思,摸摸下巴,这件事,还真不算坏事。 听卢灿的语气,金光喜和陈立春大喜,“这次回香江,我和老金准备请假回趟内陆,老金以前在工艺品公司上班,叫上几名同事,还是没问题的。” 金光喜蹲久了,索性也坐到草坪上,“卢少,我们筹谋着,工厂可以按部就班筹办,但眼前这批高仿品,必须先拿下。小四五万件呢,还是老旧高仿……还有什么比这些,更能打响我们工艺品公司招牌的?” “等它们处理完,我们自己的工艺品,应该就能顶上来!” 难怪自己一来,他俩就匆匆围过来说事。 懂了,这是让自己先将这批货物,从赵太来那边盘下来。嘿嘿,这批货物,即便是高仿和臆造品,单件价值不高,可数量在这儿呢,他们还真拿不下。 “金哥、陈哥,既然咱们谈到合作,我就丑话说在前面,香江可不是内陆,它是一座商业城市,您二位,需习惯这边的商业规则……” “懂得懂得!”也不知陈立春是不是真懂,他忙不迭的点头。 …… 午餐完毕后,卢灿又将他们的计划与李老爷子及戴静贤说一遍。 戴静贤年轻,对这种事情看得很开,无非就是内部员工承包了虎园暂时完成不了的业务嘛?他思忖片刻后,便点头认可这件事。 “啧啧,这都什么人?!” 老爷子连连摇头,有些不太高兴他们的做法,这不是想要占便宜吗? 说占便宜有错吗?严格说还真没错。 他们是虎园的人,这次买卖又是虎园的正经业务,他们想要拿下这批赝品做备货,还要用虎博的名头,又需要卢灿的投资…… “别介!老爷子,这点便宜,我不在乎!”卢灿怕他稍后骂金光喜他们,连忙拦住。 “这件事算一举两得,他们帮忙处理这四五万件的赝品,我已经烧高香了!更何况还答应虎博投资,顺带着解决虎博高仿纪念品问题。” “另外,还能收拢人心。老爷子,您可千万别把这件事想复杂了!” 李林灿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扭过头,对戴静贤说道,“小戴,所有的赝品,你必须给我盯着,每一件都必须打上虎博鉴伪的标识。” “不能让这帮家伙,坏了我虎博的名头!一丝一毫都不行!” 第657章 书店淘宝 收藏室其实没什么可看的。 入口已经被扩大成叉车能直接开进去的斜向下门洞,几根迁入的电线,百瓦的灯泡将里面照的如同白昼。 即便带着面罩,卢灿依旧能嗅到相当浓厚的金属腐蚀的臭味,以及化学药剂的酸味。好奇的孙瑞欣探头看了一眼,便不乐意下去。 靠近入口部位,随意堆放着一件件赝品。 卢灿随手拿起一件,这是一尊五彩花觚,民国初年高仿万历年款的瓷器。 花觚仿青铜觚,始于元代,主要流行于明嘉靖、万历至清乾隆这一段时期。历数各个时代的瓷器花觚,以明嘉靖朝的五彩花觚为尊! 嘉靖朝的五彩花觚,造型隽秀,端庄大方,线条变化十分丰富。其型制结构上,主要是三段式的,上面是喇叭口,中间是鼓腹,下部是凤尾,器型古朴典雅。 五彩描绘的装饰题材多数为人物故事、民间传说、缠枝花卉或是花鸟等,其神色韵十足,非常俊朗。文饰繁密,层次分明,色彩艳丽,风格硬朗的特点。 他手中的这尊花觚,其仿制技艺已经相当高超。最大的漏洞还是神韵不足——民国时期的仿制品,很难复制那种煌煌盛世的瓷器神韵。当然,其它地方的漏洞还是有的,譬如五彩釉色的光泽度问题,图案描绘的生动性也有问题。 不过,这件器物还是不错的,打上高仿标记后,在香江依旧能卖出三万钱的价格。卢灿将它重新规整到一边,起身后,轻轻叹了口气。 “让我猜猜,卢少在感慨什么?”金光喜走在他身边,笑嘻嘻的说道。 “哦?”他的话,让大家纷纷驻足,等他猜测。 “卢少一定在想……这些要是真品……哈哈,我们虎博就彻底发了!” 这家伙好开玩笑,其所谓的猜猜,不过是大家平日里的想法,众人齐声“切”之后,便不在理他。 他猜错了,卢灿叹气的是,那件赝品是临摹仿制的,那么,它的真品,现在又该流落何方?有没有可能,让真伪两件物品碰面? 地下密室的面积很大,从东到西,三排电线拉过去,每二十米悬挂一盏百瓦白炽灯,一根线上有六盏,一共有十八盏。 长窄的地下空间,一排排的放着纸箱子,而现在,这些纸箱已经腐烂,软趴趴的形成一堆堆黄土堆,所有的物品,需要从里面刨出来。 卢灿很快就抽身出来,实在没什么欣赏的,在那里面转悠,稍不小心就能踩着一件小极品文物,自己还是别多事。 在巴尼特赵家别墅,逗留了两天,带着阿欣逛逛伦敦的老建筑,拍下无数胶卷的照片。卢灿离开前,给戴静贤和田保罗留下一沓出具好的支票。 前者将负责这里的一切费用支持,后者将负责货品运回香江,真伪一件不落。 …… 从巴尼特开车前往牛津大学城很近,不到三十英里,孙瑞欣很愉悦的将这里选择为接下来一周驱车环游英国的第一站。 司机是阿尔达汗家的一位黑武士,至于阿尔达汗本人…… 这家伙,今天早晨眉飞色舞的告诉卢灿,他需要陪着印度美女前往香江,与纵横影业签署影视投资协议。至于卢灿两人嘛,有腿有脚,自己玩去! 看来,那印度美女米拉的滋味不错,让这家伙如此的见色忘友。 伦敦的郊野风光很不错,让很少接触英伦风情的孙瑞欣,不时惊叹一两声,可惜,三五十分钟的行程很快即逝。 那位叫做法里斯的黑武士,在征询意见后,将卢灿一行安排在一家名叫Old Parsonage Hotel(老牧师住宅酒店)。酒店坐落在一栋有三百多年历史的建筑中,在Keble(基布尔)学院和Somerville(萨默维尔)学院之间。 这家酒店的建筑非常有特色,房顶上被藤蔓覆盖,看起来颇具复古气息;房间内部家具是维多利亚风格,虽然略显陈旧但品质很好,窗户对着老教堂和安静的小路;庭院漂亮别致,早起在这里用餐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卢灿和阿欣的房间在二楼,出回廊就有两个可以观景的露台,另外还有一个精致的花园图书馆在一楼后院,旁边是酒店自己经营的餐厅和酒吧。 地理位置很好,步行即可到达牛津的所有著名景点。 法里斯干得不错。 相比阿尔达汗他们这些家族,卢家的下人调教,还欠缺太多——阿忠从来不懂这些。 站在回廊中,卢灿伸了个懒腰,牛津城不大,大多是三层老建筑,带有高高尖顶的哥特式风格,很有韵味。天空很蓝,没有伦敦和香江的那种去不掉的粉尘味,感觉真好! “阿欣,选好了吗?我们稍后去哪儿?”卢灿回身笑着扬扬眉。 那丫头正坐在门口的软凳上,光脚踩着绒毯,涂抹着淡粉的指甲,不老实的翘动着,手中捧着英国旅游手册,翻看的那页,正是牛津的介绍。 “没呢……哎呀,不行我们就从最近的地方开始逛?累了就回来?” 卢灿哑然失笑,这也是选择恐惧症的一种吧?行,就这么干。 布莱克威尔书店,就在住处三十五米右前方,今天的第一站,就是它! 1879年一个叫做本杰明布莱克威尔的小伙子,怀着对知识的热爱,一边自学成才的完成了学业,一边开始经营一家以二手课本为主业的小书店。 小书店很受欢迎,很快就发展起来了。 后来,布莱克威尔先生的长子巴希特,从牛津大学毕业后,回家继承家业。1915年,巴希尔开办了出版公司,他继承了父亲认为所有人都应该读到高尚图书的想法,出版了单本的《莎士比亚故事集》等廉价而高雅的书籍。 到了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布莱克威尔图书集团已经声名远扬到一百多个国家和地区,为三千五百个大型图书馆提供书籍,旗下自营连锁的书店,也超过三百家。 进入八十年代,英国布莱克威尔图书集团,已经成为世界六大图书出版巨头之一。 对它,卢灿已经慕名已久,他的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文人对传播文化圣地,总有一种由衷的景仰,这是另类的图腾崇拜。 相比牛津的韵味,牛津的食物就难吃的让人懒得吐槽。好吧,其实英国食物,本身就没有多少值得期待的。 两人刨了几口之后,便赶往布莱克威尔书店。 这家书店的外表平凡无奇,但是,推门进去之后,你会发现内有洞天。 三层高的建筑,堆满了有棕色书架支撑的各色书籍,高低错落的,所有的书都放在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伸手可以触及的地方。书架之间紧凑却不局促,还放置了各种矮小而舒适的小沙发,甚至小书桌,不少人坐在那里,静悄悄的翻阅手中的经典。 陪着阿欣在书架中倘佯,这丫头,纯粹是来体验的,并无目标。 卢灿随手从二楼的一只书柜中抽出一本硬装本书籍,是本经济学宏论《政治经济学及赋税原理》,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家大卫李嘉图的著作。 书籍的翻阅痕迹很重,内部页码甚至已经脱页。这种工具书,卢灿没什么兴趣,不过他还是习惯性的翻开首页,里面的出版说明让他一愣。 “1949年8月23日第三版” “出版商:布莱克威尔出版集团” “印刷册:6000册” 这竟然是三十三年前的一本老书!这种工具书难卖很正常,可是,在牛津这地方,卖了三十多年竟然还有存留?真有意思! 这本书,有收藏价值的!卢灿继续往后看,看到价格一栏“1英镑12先令”。 这……有点意思,不知道现在价格怎么算? 要知道,1971年2月1日之前,1英镑等于20先令,1先令等于12便士,1英镑=240便士,而现在已经改革,取消先令,一英镑等于100新便士。 “嗨,阿欣!” 卢灿招招手,将前面四处乱翻的孙瑞欣叫过来,指指这一价格,和出版时间,“你帮我找找这种老书,越老越好,稍后看看他们卖不卖。” 丫头捂着嘴乐了,还有这种事情?她连连点头,正无聊呢,现在有事干了。尽管不知道卢灿买老书干嘛?可稍后能看到售货人员的囧样,也不错! 不翻不知道,这里的老旧图书还真不少! 最老的一本是1923年4月出版的《土木工程与建筑艺术》,仅印刷了两千册,作者是英国建筑学家约翰斯梅顿。 此人在建筑学方面没有太多成就,但他却是现代咨询业的鼻祖。 这本书的价格是一英镑三先令。 卢灿索性将阿忠和法里斯叫来,四人开始从二楼往三楼搜索。 他真的是闹着玩的吗?还真不是! 这里涉及一门非常冷门的收藏,那就是图书收藏! 个人的图书收藏,往往会选择有价值的、自己喜欢的古籍进行“选藏”,那这些工具类的书籍,就没什么价值,等同于废纸。可是,别忘了,卢灿他有一家博物馆! 图书收藏从来都是一向冷门收藏,但它又是一家博物馆的底蕴所在。 大英博物馆拥有各类藏品八百多万件,其中,1900年开辟的大英图书馆,就贡献了二百三十万件。大英图书馆的藏品中,可不仅仅只有古代典籍、手稿等,它还拥有超过一百二十万本甚至还在增加的各类现当代书籍。 虎园博物馆想要升级成巨型博物馆,类似于赵太来家族藏品自然是极好的,可是这种机遇可遇不可求! 大英博物馆这种巨无霸式的存在,那是积累了英国三四百年N多家族,甚至举国之力,才得以实现,这种机遇,虎博永远也不会有,哪怕卢灿将全香江扫空也不可能做到! 想要成功,只能另辟蹊径,那就是抄底老图书馆,操底那些值得收藏的老图书。 这是今天闲逛布莱克威尔书店,给他的启发! “这些书怎么卖?” 路过棕色柜台时,卢灿三人各自捧着三大抱老旧图书,放在柜台上,他轻声询问里面的白色工装人员。 周边看书的读者,都以狐疑的神色偷瞄这四位亚洲人。 收款员也不例外,他的笑容遮不住眼中的疑惑,可当他翻开书籍价目表时傻了——这些书籍该不该卖,又该怎么卖,他做不了主啊! 不一会,一位彬彬有礼的中年男人,从后堂走出…… 第658章 良师益友 一百多本老书,总价格不到二百英镑,这比跳蚤市场的二手书籍还要便宜! 如果是一两本,无所谓的,就卖给对方吧,可是这里堆放着一百多本呢!按照新版价位核算的话,最少需要一千三百英镑。 这肯定是书店的疏忽。 这个错误,这位日薪二十五英镑的收款员表示不背,他匆匆喊来书店经理。 这位白衣服的中年男子,看见收银台上高高的一堆书籍,眉头皱了皱,他刚才已经从收款员的口中得知消息,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处置,只得对卢灿微微点头,低声说道,“这几位先生,能不能随我去办公室?还请不要打扰这里的宁静。” 卢灿点点头,示意阿忠无需跟上,自己带着阿欣,跟着中年男人往后走去。 在没有网络数据库时代,这种错误,在图书行业经常会有。像布莱克威尔这种藏书四五十万册的大型书店,想要彻底检阅一次书目,工作量非常大。 因此,英式的散漫疏忽,给了卢灿淘宝的机会。 随着这位白衣中年男人,走进管理办公室,卢灿的座位刚好能看到对面的牛津大学学位厅广场,那里是牛津大学颁发学位的地方。 这位男人从办公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卢灿,“马丁·雅克,这家书店的经理。” 卢灿伸手与他握握,“维文,来自香江,这是我的妻子欣。” “哦!你的妻子,具备东方女性的温婉与柔美!”马丁很会说话,赞美一句。 “谢谢!我也这么认为!”卢灿笑着伸手拉住孙瑞欣的手腕,小丫头脸色泛红。 那位马丁经理找了两只水杯,就着饮水机倒了两杯水,“两位来自香江?刚好,那地方我去过两次,新亚书店的皮特苏,是我的好朋友。” “新亚书店也是布莱克威尔的客户?”卢灿反问道。 皮特苏中文名苏金鹏,卢灿不仅认识,而且关系不错,这人在香江文博界颇有名气。 1968年,苏先生和他的一位毕业于新亚书院的朋友,共同创建新亚书店,当时苏先生年仅二十二岁。现在的新亚书店,在书店街(旺角的西洋菜街)算是很有名气的大书店。 八十年代,香江最出名的五大书店,分别是曙光书店、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神州书店和新亚书店。(至于三联什么的,那要到1986年脱离新华体系以后) 马丁笑道,“可不仅仅是皮特苏,我还认识欧阳……算了,中文名字实在难记,他的英文名叫查理。” 卢灿已经确信,这位马丁·雅克确实对香江很熟。他说的查理,中文名叫欧阳文利,神州书店的老板。这位同样很传奇,1958年进入旧书店做学徒,1966年8月神州书店开业自己做老板,时年二十一岁。 站起身来,卢灿向对方伸手,“马丁先生,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维文,中文名叫卢灿,香江虎园博物馆的负责人。认识你很高兴!” 如此郑重介绍,实在是……卢灿感觉对方应该不仅仅是这家书店经理这么简单。如果只是一家书店经理,他根本没机会接触到香江的许多书店业大亨。 无论是苏金鹏还是欧阳文利,他们已经脱离书店老板这一角色,本身就是古玩大亨——这两家书店都在经营古董生意,也因此与虎博有着多次交集——虎博从他们那里购买的古籍、古董,数量不菲。 “哦——上帝!没想到您竟然如此年轻!”马丁一拍额头,惊叹一声,站起来,握手时抖了抖。 “我去年去过一次虎园博物馆,不得不说,您的那些藏品,非常漂亮,充满了历史的韵味和沧桑的时光感,让我怀念至今!”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语,他拉开办公桌抽屉,从中翻出一只锦盒,打开后递给卢灿两人观看,里面是一枚金币,霍克森金币的复制品,虎园博物馆做出的几样纪念品之一。 这中年人真的很会沟通,这件来自虎博的纪念品,快速赢取卢灿和孙瑞欣对他的好感。 “马丁先生去香江公干?怎么又成为这家书店的经理?”卢灿耸耸肩。 马丁一愣,“哈哈,看来我也需要重新介绍一下……马丁·雅克,我确实是这家书店的负责人,可我也是布莱克威尔出版集团的董事,我会时不时走访世界各地,了解书店行情。”他同样耸耸肩笑道,“虽然我不是管理层,但这是我的兴趣。” 这句话信息量相当不小,马丁不是管理层却是董事,那么雅克家族极有可能是布莱克威尔出版集团的股东。他所谓的兴趣而走访市场,卢灿半信半疑——就不能是为掌控出版集团所做的铺垫?如同他担任书店经理一样,也可以看作为未来管理出版集团积累经验? 否则难以解释,一只大鳄为什么要藏身书店中?而且,马丁一看就是那种非常擅长经营的人物,他没有自己的想法? 两人就香江书店行业聊得很嗨,至于卢灿购买的那些老旧书籍,两人都没提。 “马丁先生,我想为博物馆增添一家藏书馆,您能给点建议吗?”卢灿很坦然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展览型的藏品,只有慢慢收集,但查阅类的藏品,却可以做到快速积累。 “这么说,今天……维文先生是为虎博收集藏品?” 卢灿点点头,认可他的猜测。 马丁坐在那里揉着手指,沉思片刻,“维文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这件事我无法给你答复。” 是的,卢灿看上布莱克威尔出版集团的库房!那里有着他们陈年积压的数量众多老旧书籍,还有不少期刊。 这家出版社集团,在医学、护理学、生态学、农业、生物学、社会科学、经济学、数学、工程学、建筑学和计量学等领域非常权威。而这些书籍中,卢灿不可能是打包收购,而是想要“挑选”,就如同今天卢灿在书店挑选,这就给合作带来一定困扰。 “虽然您的回答令人失望,可还是希望您能帮我把这条求购要求,传递给董事会,听听管理层以及埃文斯的意见,可以吗?”卢灿摊摊手说道。 “如你所愿!”这要求马丁爽快答应下来。 …… 手推车中装满挑选出来的书籍,塞进车子后备箱,法里斯很勤快,自告奋勇的开车将这些书籍送回巴尼特别墅,随同赵家藏品一道运回香江。 “什么?你想清扫香江五大书局的经典本藏书?”戴静贤接到卢灿电话时,有些难以置信的反问道。 “你不觉得……我们虎博可以准备出图书藏馆了吗?”说这话时,卢灿还有些自得。 孰料,电话那头突然变得非常安静。 大约一分钟,戴静贤都没有出声,“戴哥,你在听吗?” 那边的戴静贤,被卢灿的问话惊醒,嗯了一声。 “图书馆……你考虑过盈利问题吗?” 是的,戴静贤对卢灿这突然冒出的想法,并不感冒,办图书馆固然是好事,可是现阶段合适吗? 相比卢灿只负责投资和藏品收集,戴静贤同时还负责经营与管理,他更理智! “阿灿,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如此积极的筹措藏品,这对于我们虎博来说,是一件幸事,但也没必要背负太大压力。博物馆经营,是需要长期的、慢慢的培养,终有一天,我们虎博会走上巨型藏馆的行列。” 这下,轮到卢灿这边无话可说。 戴静贤的话可谓一瓢凉水,可是很有道理,卢灿也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 虎博自身的盈利平衡点还没有达到,还需要卢灿不断的投入资金维持藏品收购以及开设新馆,现在再添置图书馆,那可是巨坑! 图书馆很难盈利,往往都是公益性质。 “阿灿!给虎园五年或者八年时间,等它的影响力深深扎根,能良性循环,我非常支持你的想法。一家图书馆,绝对是博物馆的底蕴之一……” 怕卢灿固执己见,戴静贤在电话那头,苦口婆心。 “台北故宫,成立二十年后才设立图书文献处,虽然也有图书馆,可是那并非对外开放的公众图书馆,而是资料馆!” “我觉得,与其设立图书馆,不如在现有的史料馆的基础上,设立一家学术杂志社以及出版公司,开始对外公布我们虎园的研究成果及发现……这些,对于未来成立大型公众图书馆,有着很好的帮助。” 戴静贤的建议,明显比自己的想法更合适,他的性格缜密、格局宏大,过几年福伯退休后,他将是虎博馆长最佳人选。 他的几次建议和劝谏,都非常及时,这种人,是真正的良师益友。 …… 戴静贤放下电话,长吐一口气。 “怎么?那小子又闹幺蛾子?”刚才电话时,李林灿也在旁边。 戴静贤揉揉眉心,“阿灿又有新想法,他想收购香江五大书局的经典版本藏书,来扩充虎园藏品,还有成立图书馆的想法,我阻止了。” 李林灿捻捻胡须,想想后,对戴静贤点点头,“那小子还是太年轻,小戴你以后多帮衬多出力。十年以后,虎博就看你俩,他有什么脑袋一热,你就直接指出来,别给他面子。” “那小子,别的不说,容人之量还是有的……” 戴静贤心底五味陈杂,李老爷子的一句话,就听出亲疏。别看李老整天不给卢灿好脸色,可事到临头,还是帮他说话。 若自己在李老眼中是后辈,那卢灿在李老爷子心中那是晚辈。 第659章 有人偷听 圣母玛利亚大学教堂是牛津最大的本堂,位于市中心高街北侧,也是牛津市最高建筑,相邻是拉德克利夫广场,周围被牛津大学建筑环绕。 该堂的尖顶被一些教会历史学家称为英格兰最美丽的尖顶之一,至于是不是,那就呵呵了。教堂说是最高……其实并不高,算上尖顶,也不过十层楼左右,只不过在牛津这座三层建筑城市,显得巍峨。 参观圣母玛利亚教堂,除了建筑本身,卢灿还很喜欢这里古老的木质陈设,斑驳棕红的听经桌和诵经台,记录一代代的信仰。 教堂内的彩绘玻璃窗,东侧是出自英国画家当宁之手,可惜,他未能全部完成便因病去世。因此西侧的玻璃彩绘工作,被另一位英国画家考普莱菲尔丁接手。所以,如果细心观察就能发现,两侧的玻璃彩绘风格并不一致。 有意思的很,卢灿和孙瑞欣携手欣赏这两侧的彩绘玻璃时,教堂内涌进一帮年轻人,唧唧咋咋很热闹。 “今天实践课的内容,就是辨析当宁先生与考普莱大师各自的作品特点,半个小时后,我希望能听见你们愉悦的答案。现在……你们可以单飞。OK?” 说完,当头的那位老者,一屁股坐上听经桌上,晃动着两条长腿,扬声吼道。 “OK!”十来位年轻学生,一哄而散,一个个青春飞扬。 应该是牛津哪所学院的艺术系学生来这里观摩实践,那位吊儿锒铛的坐在听经台上,肯定是老师,六十岁左右,一头白卷发像喜洋洋,一身沾满油彩的牛仔,眼睛时不时还扫扫教堂内唯二的东方面孔。 这是老师?卢灿对牛津严谨教学的遐想,瞬间崩塌。对方如果吹上两句口哨,那绝对是老流氓!这也太毁人设了吧! 没打扰那些学生的讨论,卢灿牵着阿欣,两人来到礼拜台前。考普莱菲尔丁还在这家教堂中,留下为数不多的油画作品之一《圣母与圣子》,也就是教堂礼拜台上供奉的那幅。 考普莱的油画作品,其实……一般,当然,这是相对同时期的英国油画家而言,他的长项是水彩,被尊为英国水彩画的中兴五祖之一。 “中兴五祖?都有哪些?”奇闻异事,阿欣很喜欢听,缠着卢灿的胳膊,立即问道。 难得她喜欢,两人便靠在礼拜台上,卢灿伸出手指为她讲解。 “有中兴五祖,那就有开山祖师,顾名思义,都是英国水彩画的开山大师,一共有两位。” “第一位是亚历山大科仁斯,英国十八世纪画家。他发表许多画稿手册,其中有关于风景构图、天、树和人体比例的大量图解,证明他不仅是画家,还是理论家,后来人称他为‘教员之父’。” “他虽然伟大,但事实上他并没有系统的就水彩画法提出综述。完成这个工作的人是英国另一位水彩画大师,被誉为‘水彩画之父’的保尔桑德比。” 卢灿曲下第二根手指,他的谈性正浓,丝毫没注意,那位喜洋洋老师,悄无声息潜行到离他俩不足三张桌子距离的位置上,还竖着耳朵倾听。 孙瑞欣倒是看见,但没在意——她哪能想到一位英国老教授能听懂汉语? “保罗·桑德比在水彩画的最终成型上,功绩显赫。他把色彩放在首要位置上,去追求表现光色效果,在他的画面上虽然保留着英国早期水彩画传统的痕迹,但在表现树木、天空、赋予时间特点的光色变化上,前无来人。同时,他在水彩绘画的工具使用上,大胆突破,使用诸如水粉、钢笔、铅笔、炭笔等多种用具,为后来的水彩画盛行,提供诸多实践基础。” “亚历山大科仁斯从构图、主从、比例等方面确定英国水彩画的理论体系;保罗·桑德比从色彩、工具、绘画技法上,同样为英国水彩画奠定基础。” “这俩人被后来的英国水彩画家,尊为开山祖师!” “真是了不起。”阿欣双掌合在一起,眼睛眨眨,“那后来呢?”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英国水彩画陷入一个低潮期。” “为什么?” “因为当时欧洲艺术家对水彩画很看不起,认为高端艺术表现形式是油画,而水彩是平民的,地位低下的。这种看法直至今天仍然是欧洲的艺术圈的主流看法。” 见阿欣又要问,卢灿连忙补上一句,“这是基于艺术表现上的歧视,很多人认为,纸本性的水彩画比布本性的油画价值低,且不宜长时间收藏;还有一点就是油画是当时欧洲的主流画派,而水彩画只是非主流的小画种,接受的人不多。” 丫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而偷听的老者,同样若有所思。 “欧洲主流观点影响到英国画坛,也就早就英国水彩画的一波低潮。” “时间证明,优秀的艺术表现形式,是压制不住的。时间到了十八世纪末,进入十九世纪,英国水彩画发展,进入井喷时期。这一时期,诞生了英国水彩画五位杰出代表,他们的影响直至今天,因此被后人称之为‘英国水彩画的中兴五祖’。” 其实,八十年代并没有‘中兴五祖’的说法,这一概念是到了二十一世纪,水彩画从艺者总结出来,为弘扬水彩画所作出的“噱头”,被卢灿提前二十年拿出来哄骗女孩子。 那卷毛白发的老者明显兴趣大增,腿也不晃荡,也不挖耳朵了,身子微微倾斜,全神贯注的“偷听”。 “第一位是托马斯吉尔丁。” “他的绘画技巧相当具有突破性,从传统的先打灰底再上色,改变为用暖色或关系色打底,集中加强景物的气氛效果,并用光的分布来突出对比。” “这一改变带来什么影响呢?充分利用水彩明快透明的特点,让水彩画作品,表现出如同油画般强烈的光色关系。让水彩画从视觉感官上,不弱于油画作品。” “第二位是约瑟梅洛德威廉透纳。” “他的最大贡献是创建水彩画中的印象派,他在色彩、空间与意境上的处理,已经登峰造极,其印象派的表现风格,反哺给当时欧洲的油画,从而诞生油画中的印象派。” “第三位是约翰瓦莱。” 听到这个名字,那位老者眉头微皱,不过,卢灿接下来的话语让他释然——这位东方年轻人,舍弃约翰康斯太勃,还是有点道理。 “他之所以被人尊崇,除了本身高超的水彩画技艺外,他还是一名非常出色的教师。他的弟子中,出名的有考普莱菲尔丁、德温特、戴维考克斯、威廉亨利亨特等等,直接将水彩画的影响力延伸到二十世纪上半叶。” “因此,他也可以位列中兴五祖之一。” “已经三位了,还有一位是谁?”阿欣在旁边曲着手指帮卢灿记着呢。 “理查德德波克斯波宁顿。”卢灿说出这一名字,那位老者同样不太认同,侧耳偷听卢灿对此解释。 “他的画作和画法,在当时并非最有名气的,但是他有一个巨大的贡献,同时代的水彩画家,无法比拟。” “那就是……他是真正将英国水彩画推向欧洲大陆的第一人。” “他在英国学习水彩画,后来应邀担任法兰西学术院,也就是是法国画院(法兰西美术院)的教授,同时还受聘于法国宫廷画室十年。在此期间,他不懈余力的推广英国水彩画,为英国水彩画盛行欧洲,打下非常不错的基础。” 那位老者算是明白过来,眼前的年轻人所谓的“中兴五祖”并不是按照绘画成就来总结的,而是依据对英国水彩画的贡献来衡量。 如果这么划分,似乎也没错! 至于考普莱菲尔丁为什么能位列五祖,老者自行推断出来——此人虽然画技不算顶尖大师级别,可他数次游学北美,为美国的美术发展事业,美国的水彩画,奠定基础。 果不其然,卢灿的说法,与他的猜测基本一致。 他抬头看看卢灿,这年轻人是谁的弟子?也是牛津大学哪一所学院的学生?怎么对英国水彩画的历史如此熟悉? 这让他对卢灿充满兴趣。 卢灿与孙瑞欣已经尽兴,正准备上塔楼去远眺牛津城,身边突然响起熟悉的汉语!是的,汉语,尽管一开始吭吭哧哧,但咬字还算清晰,还带有一点郑光荣的“川味”。 “嗨!两……位……好!能认识一下吗?” 是那位喜洋洋老者,笑容满面的走过来,伸着长长的手臂。 卢灿瞬间尴尬了!自己在这胡说八道,卖弄后世的“网络知识”,哄骗女孩子,结果撞上一位懂中国话的真正内行人! 阿欣抬头看看卢灿,她也有些懵,什么时候汉语这么普及了? 看着发愣的两人,那位老者收回手臂,很老顽童式的耸耸肩,摊开手臂,“很抱歉打扰两位……我年轻时在中国住了六年……经历了那场残酷的战争,所以会一点……” 第660章 碰撞大师 喜洋洋老教授,名叫迈克尔·苏利文。 据他自我介绍,从1940年到1946年,他都在中国从事工作,前期是在红十字会鬼混,后期又在博物馆,跟着当时几位中国大家学习东方艺术,其中就有黄宾虹与张大千。 这位貌不惊人的老者,竟然还有如此履历? “你不信?”老头子挠挠喜洋洋卷发,“我妻子是中国人,如果你有空可以去我家做客……不过,她和孩子们在美国斯坦福。” “斯坦福?您怎么在牛津?”卢灿其实已经相信——能说一口略带川味的汉语,本身已经证明他在中国生活不短时间。 “牛津圣凯瑟琳学院邀请我担任东方艺术史的客座教授,每年过来住上两个月,让这些孩子拿点学分,闲暇时顺便教教孩子们水彩画。” 牛津大学客座教授,被这老家伙说得如同毛毛雨,也难怪这么牛气,他的本职工作是斯坦福大学东方艺术系主任。 他这么一介绍,卢灿还真的想起来,连忙拱手行礼。 “苏利文教授,您的大作《中国山水画的诞生》、《中国山水画:隋唐时代》,还有《山川悠远》,我都有幸拜读。没想到,能在牛津遇到您老先生!” “你真读过?!”老头子眼睛瞪得溜圆。 卢灿真的读过,这几本书在香江,目前确实没什么影响力,它们的影响力出现在二十年后。 这与苏利文这个人的经历有很大关系。 八十年代初的苏利文,尚未达到自己的声誉顶峰——1996年,他的《中国艺术和中国艺术家》出版,让他在欧美艺术界,有着“东方美术研究第一人”之称。 华人圈则因为他的亲华立场,或者说当时中国美术的窘境中突然出现一位赏识者而感激涕零,尊称他为“20世纪美术领域的马可波罗”。 二十一世纪的第一个十年,他的风头一时无两,被东西方艺术界人士,共同捧上神坛。 至于他的书籍呢, 无论是1962年出版的《中国山水画的诞生》,还是1969年出版的《中国山水画:隋唐时代》,还有1979年出版的《山川悠远》——《Symbols of Eternity》港台翻译为《永恒的象征》,卢灿上辈子都看过。 说实话,也就那么回事,远不及国内许多大师有关山水画作的系统介绍。不过,作为一名外国学者,能有这样的研究成果,已经很了不起。 后世许多怀念苏利文先生的文章,最多用到的还是“向西方介绍中国艺术第一人”的称谓,而不是他有关中国山水画的理论,原因就在于此。 “来来来!坐这!” 得知卢灿看过自己的作品,他兴奋的拍拍身边的听经桌,示意卢灿坐上去,急切的问道:“你对我的书,有什么评价?” “啊?”卢灿的惊讶,拖长音调。让自己评论他的作品?这话怎么说的?求点赞? “老先生的宏著,自然精彩!” 老先生眯眼,显然不满意卢灿的敷衍态度,“刚才听你评价英国水彩画,很有想法啊?怎么评价我的书籍,就让你这么为难?” “你我素不相识,你更不欠我什么,有想法,直接说就是!” 呃,这不评论,还有意见了? “苏利文教授,也许,你觉得刚才我的说法,有欠诚意?”卢灿的反问,让苏利文一愣,难道是真心赞赏?连阿欣都有些晕,刚才那句话很明显是敷衍的呀? 卢灿选择苏利文对面的长条凳上坐下,很正经的说道:“我说的很认真!” “古往今来,谈中国山水画的文字、文章数不胜数。有些说的很系统、有些说得很精妙,有的很严谨,可是……” 卢灿手掌一翻,“那又有什么用?这些书籍的作者是华人;面对的读者也是华人。这些书籍,都是以华人的语境,在阐述自己的观点。” “它们对于将中国山水画推向世界,尤其是英语世界,其作用基本为零……” 孙瑞欣已经明白过来,阿灿在这段话中,用了一个词“语境”,也就是说,苏利文的著作,无论他表达的观点怎样,只要不太离谱,它都是有价值的。 其价值所在,就是在英语世界,用欧美人能体会到、能感知的语言,来表现中国山水画的优美意境。 是的,孙瑞欣的想法完全正确,这就是卢灿赞赏苏利文这三本书的根本。 语境,这一词汇是衡量一本翻译作品是否优良的重要指标之一,它也适用于艺术表现的诠释。 苏立文作品的读者对象,并不懂中国山水画、也不懂得如何欣赏,所以,在他们观赏中国山水作品时,对中国历代山水风格的特色,和山水画表现的手法、过程和旨趣,并不是清楚、一目了然的。 但有了苏利文作为中介,那就不一样。 他潜心研究中国山水画作多年,懂得如何将深邃的中国套语,利用自己的母语进行改造,向英语世界的读者,讲述这个独特的艺术传统。 他把对中国艺术中的创作、欣赏和批评的方式,巧妙地纳入英文的语言及思维的框架结构之中,并因此赢得英文世界的认同。 这就是他的作品贡献! 因此,他的作品中,对于中国山水画,究竟有多少独到的见解?究竟有没有非常缜密而严谨的考证?都已经退居次要地位! 这番话,苏利文也听明白了,怔怔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挠着卷发……是的,卢灿的话虽然全是赞赏,可是,对于一位有追求的学者来说,还是烧心的——谁也不愿意听到自己的著作没有内涵——尽管卢灿一字未提,可话语中这种意思掩盖不去! 许久,苏利文回过神,向卢灿伸手,耸耸肩,表情有些无奈,“你……是我见我最年轻的艺术评论家!你很优秀,小伙子,能告诉我,你的老师是哪位?” 这次,卢灿很愉悦的与他握握手,话语中透着一点俏皮,“您是问我的欧美艺术的老师?还是……中国传统艺术方面的老师?” 老头子从桌上哧溜下来,哈哈一笑,“自然都想知道。” “来自香江,您可以称呼我维文。教授我欧洲艺术史的教授,是香江中大的路易斯·嘉里先生;教授中华传统艺术鉴赏的……” 他耸耸肩,笑着说道,“那就多了,譬如我爷爷卢嘉锡,他当初也是中大教授;又譬如内陆收藏大家张博驹先生,他更擅长戏曲;还有台岛故宫的汉学家李林灿老爷子……” 他在中国住过六年,对中国的礼节还记得一些,竟然对卢灿一抱拳,“原来是名门之后……哦,名师高徒!” 说实话,这些名字,苏利文一个没听说过,但被卢灿一个个列出来,很有气势的。 晕!你抱拳算什么礼节?现在谁还玩这个?再说了,哪有前辈跟晚辈抱拳拱手的? 算了,跟着节奏走吧!卢灿同样抱拳,笑着对他的手腕努努嘴,“老先生,您的课程……” 老先生一撩手腕,脸皮直抖动,“诶呀!都快下课了!” 老先生这才想起,他放的羊,还在四处闲逛呢,连忙挥舞手臂,大声嚷嚷着,“你们……还有你,那个谁?都过来!赶紧陈述你们的看法……” 看他手忙脚乱的招呼,卢灿两人笑笑,往远处退走两步。 “维文,晚上聚聚!我请你吃饭!就在圣凯瑟琳学院旁边马布里餐厅,六点半,我等你们两位!”见卢灿俩人要上塔楼,他连忙对这边高喊一声。 卢灿比划OK的手势。 两人沿着塔楼仄仄的楼梯,登上瞭望台。居高望远,牛津城一览无余。 “哎呀,牛津好小哦!” 阿欣的一句感慨,让卢灿无语,“这只是一所大学而已。” 是的,牛津作为一座城市,很小,作为一所大学,却又包罗万象。 “也是噢。”丫头瞬间意识到,不应该拿这座城市与香江比较。这是一座文化之城,为这座城市树立丰碑的,不是建筑…… 晚上六点,这座城市似乎一下子变得年轻起来,无数的学生簇拥在街头闲逛,酒吧、迪厅、酒店、商场门前,闪耀着流离的灯火,让它白天那端庄严肃的气质,瞬间被冲散。 这座城市,不仅是知识之城,它同样是年轻人的城市! 马布里餐厅不远,从宽街这边过去,不过十分钟行程。 卢灿两人赶到时,一楼餐厅已经人满为患,多数都是年轻的学子,面孔中,也有来自几位东方的黄皮肤,看他们的做派,更像东瀛人。 问前台,老先生还没到,好在他订了一间包厢,侍者将两人带上二楼,这里清静很多。 喝完一杯红茶,就听见苏利文先生推门进来,歉意的挥挥手,“嗨,抱歉,临时增加一个小组讨论!” 随同他进来的,还有一位老者,正一脸茫然的看着卢灿俩人,这就是苏利文推崇备至的东西方艺术杰出研究者? 老先生指指他向卢灿介绍道,“彼得凡德尔龙,二位可以称呼他龙彼得教授,牛津大学汉学教授,这家伙对中国戏曲很入迷,你们应该有共同语言的。” 晕!我和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有共同语言?这话怎么听着别扭?阿欣在旁边低头耸肩,偷着乐呢。 好吧,这位也是牛津大学的东方文化研究领域中的一座大神,卢灿连忙站起身来。 他认可这句话,不代表来人也能接受。 只见那龙彼得眉头一皱,“苏利文,你没发烧吧?你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份吗?” 他的这句话,让包厢中的气氛顿时冷了半截。 卢灿苦笑着对丫头耸耸肩,得,被人瞧不起了! 第661章 趁机捞点 “龙彼得,亏你还精研东方文化,难道忘了一个汉语词汇……海纳百川吗?” 苏利文对卢灿尴尬的摊摊手, “哼!不用你来跟我炫耀,我很清楚!”那位龙彼得扭头又看看卢灿,挥挥手,“任何形式的交流我都很欢迎!但是,我希望不要让我太失望。” 他看都没看卢灿递过来的手掌,拉开椅子,自己坐下来。 这下,轮到卢灿脸色不太好看,“苏利文先生,今天的事情,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另外,龙彼得先生,我想你搞错一件事,我只是来牛津游玩,与我的夫人来度一次难忘的蜜月。对于认识你们这种大人物,没什么兴趣!” “告辞!”卢灿站起身,拉着孙瑞欣的手臂,就要离开。 “啊哈……维文,你听我解释,这老家伙是我朋友,可能误会什么。” 包厢门不大,苏利文站在那里,张开手臂,神色诚恳的说道,“因为傍晚召开小组讨论会,时间很紧,我没能来得及和他介绍您的事情,他误会了。” 说着,他指指龙彼得,“这家伙前些天刚刚被授予欧洲汉学协会会长,今天有被校董会任命组建中国学术研究所,估计是认为,你是我的关系户,想要塞到这家即将成立的研究所中,所有才有这种疯狂表现……” 卢灿回头,龙彼得此刻也站起身,上下打量卢灿,神色狐疑,“你……真的不是牛津哪所学院的留学生?” “这是我的夫人,欣!”卢灿将阿欣的手臂举举。 丫头早想说话了,沉声冷脸,“我丈夫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是真实的,我们的蜜月已经被你无端猜疑所打扰。龙彼得先生,你欠一个道歉。” 她虽然年轻,可这些年掌管纳徳轩珠宝,每天面对无数的市场人员,所以,板起脸来,还是非常有上位者的威严,哪还有下午留给苏利文的那种温柔乖巧模样? 那位龙彼得看看今天招呼自己前来的苏利文,结果苏利文对他撇撇嘴,示意自己的暴脾气惹来的麻烦,自己去解决。 “今天的事情很抱歉,是我太急躁,衷心祝愿两位有一次美妙的蜜月回忆。”那位龙彼得很干脆,对卢灿两人合掌致歉。 一位六十多岁的学者道歉,再要离开,那就是矫情。 马布里餐厅主打西班牙菜肴,特点可以概括为油炸、冷汤、火腿还有海鲜这四大要素。 因为刚才闹出的小小不愉快,包厢内的气氛不是很融洽。卢灿只顾着低头,向孙瑞欣介绍西班牙菜肴的特点,苏利文几次想要撩起东方艺术这一话题,他都没有接话。 而龙彼得很明显同样不热衷于这一话题——尽管对方是东方人,而且也有可能是名家子弟,但那又怎样?如此年轻,能有多高成就?要知道,学识的积累,来不得半点虚假,它不是所谓的天赋所能弥补。 苏利文已经后悔,为嘛要邀请这老家伙一起晚餐? 别看两人刚才如同斗鸡般争吵,事实上私人关系非常好。苏利文来牛津担任客座教授,就是身位校董的龙彼得一力支持的结果。 不得已,苏利文只得和龙彼得两人叙话,聊起今天卢灿所提到的英国水彩画的开山二祖和中兴五祖的说法,只不过他故意没说,这一提法来自卢灿。 “哦?这种提法,很有意思,是你最新研究的结果?你不担心皇家美术研究院那帮人咬你?”龙彼得放下刀叉,饶有兴致的问道。 老友弄出这种观点,想要干嘛? 他主修汉学,与苏利文主修东方艺术不同,可对英国艺术行当,同样不陌生。在他看来,老友的提法,很有意思,在传播英国水彩画方面,能快速产生清晰、可感知的“偶像效应”,但这种提法,麻烦不小。 首先,英国皇家艺术院的那帮油画大师未必乐意听到这种结论。毕竟英国艺术圈中,依旧是油画当道,水彩画并不能与油画相抗衡。 如果老友抛出这种观点,可以想象,英国油画界必定又要与水彩画派,产生新一轮的争论——谁才是英国艺术的正宗代表。 其次,这一结论虽然听起来有些道理,但是,在几十名英国水彩画大师中,只挑出七个人,并赋予“宗师”的称号,这势必会引发水彩画派内部的大争论。 哪知,苏利文耸耸肩,无所谓的回答道,“没想干什么,只是觉得这一提法挺有意思。另外,你不觉得它能对英国水彩画的世界性推广,产生积极作用吗?” 说完他还对卢灿挤挤眼,“维文,如果我将你的结论整理发表,你愿意与我一起署名吗?” 呃?龙彼得愣了愣,“你是说……这结论是维文……” “没错!一个有关英国水彩画大师的历史功绩认定,竟然是一位香江年轻人总结出来的。是不是很有趣?” 苏利文这老家伙才不担心掀起什么风暴呢,他虽然是英国人,可是,他的正式工作在美国斯坦福。英国艺术界的那些鸟人,能咬他? 卢灿毫不犹豫的摇头,“您老如果觉得有意思,这想法就是您的,与我没有一丁点关系。” 对苏利文的目的,他能猜到一点。 这中间不仅牵扯到油画与水彩画之争,还关系英国画坛与法国画派的当代欧洲文艺主导权之争,甚至还能影响欧洲画坛与美国画坛的交锋。 这事扯得有点远。 去年八月,法国《费加罗报》联合西德的《世界报》、意大利的《晚邮报》、西班牙的《世界报》《国家报》等八家欧洲大型传媒,组织了一次评选活动。 没有邀请英国媒体! 评选什么呢?评选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十位画家! 这帮媒体闲的蛋疼,还有二十年就敢评选“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画家”,实在是……可是,偏偏还真的评选出结果! 评选结果,将英国艺术界的脸都扇肿。 雷诺阿,法国画家;梵高,荷兰画家;西斯莱,法国画家;莫迪里阿尼,意大利画家;莫奈,法国画家;毕加索,西班牙画家法国党员;列维坦,俄国画家;马蒂斯,法国画家;塞尚,法国画家;高更,法国画家。 请注意结果:这次评选法国美术界大获全胜,占据六名,英国画家没有一名入选;其次,这次评选出来的全部是油画大师,根本就没有一名是英国画院一直引以为豪的水彩画家——英国人认为水彩画的盛行是他们的功劳。 这一结果亮相之后,有三个明显也是艺术大国的,肯定是心底不舒服,那就是西德、英国还有美国。西德现在夹着尾巴做人,媒体酸溜溜几句而已;北美立国时间尚短,先天不足,也就干嚎几句;唯有英国艺术界,媒体,对此结果自然冷嘲热讽,很不服气。 可是,这次评选是欧洲各国媒体进行广泛投票选举的,再结合欧洲画作拍卖价格这一标准,得出的结果。英国艺术界不服气,又能怎样?谁让你家画家作品拍卖卖不出价呢? 苏利文是英国人,又在美国斯坦福教书,对这一评选结果自然也有异议。他虽然玩的是东方艺术,不是英国或者美国主流艺术圈中人,可毕竟很有影响力。 因此,他在年初的一次《华盛顿邮报》采访他的新书《永恒的象征》时,记者也就顺带着问了一句,对这次评选结果怎么看。 问出大新闻,苏利文直接抛出一个全新的观点“当代艺术在美国!” 你说他是讨好美国也罢,鄙视法国艺术界也罢,或者说间接为英国艺术界翻盘也罢——英国一直认为北美艺术是英国艺术的分支或延伸,他的说法,受到美国主流媒体的赞赏。 这一评论,让他直接卷入这场英法美的艺术之争的漩涡中。 卢灿提出的英国水彩画开山二祖、中兴五祖的概念,不仅适用于英国,同样也适用于全世界水彩画——英国确实为全球水彩画的发展做出很大贡献。 苏利文想要发挥这一概念,无非是为英国画坛张目,同时他自己还能赚取声望。自己作为一名亚洲年轻人,卷入其中干什么? 所以,卢灿直接摇头拒绝,让这老头子自己去折腾。 龙彼得似乎也想明白苏利文的目的,两人抵头,轻声嘀咕半天,应该是帮苏利文想办法,如何造舆论。 卢灿懒得理睬这些,依旧陪着孙瑞欣,继续品尝西班牙大餐。 许久,苏利文抬头,有些尴尬的笑笑,“维文,如果你不愿出名,那这件事……” 他再度抱拳拱手,对卢灿摇摇,“这件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事能帮上忙的,尽管说,我一定帮忙!” 这本是一句客气话,孰料卢灿还真的接话了。 “苏利文教授,您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事想要请您帮忙一二。” 嗯?这人也太不上道了吧?竟然真的顺杆子爬?两人都诧异的看着卢灿。这下连阿欣都低头,一副这人我不认识的模样。 “哈哈!”苏利文干笑两声,“你说……” “听说您老手中有不少黄宾虹大师的作品,不知能不能转让两幅给学生?” 是的,今天下午回宾馆,卢灿又从记忆中扒拉一点出来——这位苏利文的藏品中,不仅有黄宾虹的作品,其他诸如张大千、林风眠的作品也有不少。 他的四百五十件藏品,最后可是全部捐献给牛津大学了。 有机会,自然要上!趁这机会捞一点,不亏! 第662章 被坑淘宝 其实卢灿缺黄宾虹的画作吗? 真心不缺!张泽宗作为他的私人代表,日常工作就是带几个人四处逛友谊商店、地方博物馆的外宾服务部,以及一些地方涉外宾馆,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买古董、字画、工艺品。 和田乐群结婚时,张泽宗夫妇应邀来香江贺喜,捎带最新的“大师价目表”:齐白石画价是每平尺十元钱,吴作人的润格是一平尺五元钱,李可染八元,刘炳森六毛、八毛钱。黄宾虹的画二十元钱一张。像李可染、吴作人、蒋兆和,林风眠等人,物价局制定的销售价都是四十五块钱一大幅,敞亮供应。 不够?会安排那些活着的大师,加加班多画点! 就是这么疯狂! 别不信,真实历史请参考许化迟的经历:八十年代初他仅花二十多万钱就买下了外宾服务部的全部画作,超过九千张字画,包括齐白石、张大千、徐悲鸿、李可染、吴作人、蒋兆和等人作品,“谁的都有”。 如果是超年代古董,过海关时还有些麻烦,可购买这些现当代画家的作品,一点事情木有啊。以上那些名人,都是被卢灿圈出来“重点关照”的,虎博存储他们的作品,每人不低于二十幅,这还仅仅是开始,未来数目还会疯狂增长。 虎园所藏黄宾虹大师的作品,大小尺寸合在一起,卢灿记得准确数目是三十一幅。 很多吗?黄大师已经去世,他的画作,能搜罗一幅,市面上就少一幅。 苏利文手中至少有黄宾虹、傅抱石、张大千、林风眠等人的字画近百幅,卢灿自然想要将其掏出来。 卢灿的要求过分吗? 还真不过分——苏利文虽然喜欢中国山水画,但说道珍爱……还不至于。现当代中国山水画作,拍卖行的价格,一直起不来,不值钱。 诚如卢灿所预料,苏利文听到这一请求后,神色有些意外,“香江应该不缺黄先生的作品吧?维文为什么要从我这里……?” 他的表现不是不卖,而是困惑,这就好办。 “这很奇怪吗?”卢灿扬扬眉,“两位教授应该都是收藏家,对于一位收藏爱好者而言,求购心爱的物品,不分地域吧?” 呃,这话貌似也对。苏利文低头想了想,很快给出答复,“我早年的藏品都在斯坦福,如果维文只要黄元吉的画,恐怕无能为力……或者说,等你有空到北美,我们再完成交易。” 苏利文的话语让卢灿有些失望,北美?也许过段时间会去,暂时还没有计划。 孰料,对方的话风一转,“我在牛津这边,有一处住所,这几年在牛津担任客座教授,空闲时,也会去搜集一些东方艺术品。如果有兴趣,我可以对你开放……” “这里的藏品,尚未来得及整理,你的选择面会更广。”似乎担心卢灿不答应,他又补充一句。 有这种好事?卢灿的目光从他脸上滑过,又落到龙彼得的身上,这位苏利文的老友,此刻正低头对付盘中的火腿,似乎没听见一般。 “那行,稍后还烦劳老先生领我去。” 卢灿答应后,龙彼得抬头笑道,“维文先生,稍后不介意我一起吧?” 他的笑容,有点深,卢灿隐隐感觉不妙,可又看不出来问题出在哪儿,只得暗自戒备——不要臆想所有“德高望重”的前辈,就一定不会坑人,这是古董圈中非常实用的经验。 用完晚餐,卢灿和孙瑞欣两人跟在两名老者身后下楼。刚好丁一忠和法里斯在楼下吃完饭,见两人下来,正准备上前,却被卢灿的眼神制止。 卢灿已经对苏利文有了戒心。 别看此老在教堂中表现豁达,性情似乎非常粗犷,与李林灿有些神似,可是今天下午及晚上一接触,他立即发现两人之间的差别。 李林灿那是真痴,而苏利文的所有做派,更接近“假痴不癫”,似乎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他的“高人风范”。 也对,如果只是一位痴迷东方艺术的老者,又怎能拿到“20世纪系统介绍中国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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