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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别人欣赏不了。 这是真迹,很好鉴定,书画的右下角留有他的汉字签名“洗得分”。 并非姓名写错了,而是他所创作的书画中都是以“洗得分”为笔名,声称“冼”字加一点水为“洗”字,会比较平衡点。 第二幅同样是他的作品,《渔船归来》 这幅画的色泽要明快一些,因为是白天,大量使用蓝色和白色颜料。 嗯,这幅画倒是有点价值,不是画,而是画中的内容——能看到本世纪早期的鱼市盛况。老先生的笔力不够,根本难以捕捉如此之多人物的神情,因此,出现很多“呆滞”和“类似”的面孔。至于远方的人群,已经被他用点点替代,这也行? 第三幅、第三幅、第五幅,都是老先生有关渔港作品。 连着五幅画都没什么价值,卢灿正准备让老田安排人,把这里收拾干静,把画搬出去。这些画虽然在艺术价值方面欠缺,但卢灿可不准备扔。 洗得分家族主脉搬到加拿大,可是,香江依旧盘踞着一房呢。这一房可是掌控不少资源的,依旧是豪门。 这些画对外人可能是鸡肋,对洗得分家族留港的这一脉,可是老祖宗的遗宝。 嘿嘿,未来,也许会有大用! “嗤啦”一声,老田手快,将第六幅画框的油纸撕开。 卢灿瞟了一眼,咦? 露出的一角,是乳白色的絮云和青蓝色的天空,色调层次分明,画笔的笔锋呈现奇特的卷纹,云和天空之间的着色,过度自然。 老先生画技大涨? 初画者喜欢的描笔和点笔,竟然变成内卷连笔?这可是需要相当的技巧的! 这涨得太厉害了吧? “我来!”卢灿蹲下来,将这幅画的油纸撕开。 卢灿抚着额头,惊叹一声。 不用说,这幅画不是老先生的作品!同样是海港,这幅作品,妥妥的大师之作! 应该是冼得分老先生买来学习临摹的。 “田叔,帮我搬出去!这里光线不好!”欣喜啊!卢灿连连对老田招手。 两人将这幅高八十公分、宽六十公分的油画抬起来,搬到室外。 卢灿搓着手掌,一遍遍的惊叹! 画面的大背景是渔港,靠海岸一边,树立这橘黄色的三根灯柱,应该是引航的灯塔。蓝色的天空、白色的絮云,海港木栈码头边,停靠这一艘风帆被扯烂的渔船,远处是灰蓝色的大海。 这是风暴后的海港! 主体画面有六个人物,占据画面最中心的人物,竟然是个背影! 这位作者真是胆大至极! 他衣衫破旧,头上斜戴着一顶圆斗笠,半佝偻着身子,赤着双脚,一只手臂指着远处的灰色海面,似乎正在和对面的五人,讲述某一伤心的故事。 对面五人中,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长大嘴巴,表情惊诧、讶异、悲伤,诸多表情融在脸上,似乎不敢相信对方的话。第二位是个黄衫女人,她掩着嘴,眼神中流露出的同样是悲切。第三位是个半大小伙子,表情茫然,似乎不知所措。第四位又是一位女子,她蹲在地上,双手掩面,似乎正在痛哭。第六位则是一位三四岁的孩子,一手抓着母亲的头发,一手攀在母亲的手臂上,似乎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哭,他也在咧嘴,将哭未哭。 这才是大师的作品! 这幅画的主题是《海难归来》! 没有一丝描述海难的画面,却通过听闻者的伤心表情,还有风帆渔船破烂,让人想象。 而且作者大胆使用了大面积的暖色调,也就是白色的天空、橘黄色的灯塔,与画面人物进行鲜明对比,让每一个看到这幅画的人,都能产生强烈悲伤! 这幅画的边角,有落款“RichardDadd”。 “少爷,这幅画很珍贵吧,我看着心酸酸的!”老田在旁边问道。 这就是优秀作品所带来的艺术感染力——连不懂画的老田夫妇,都能被画中悲伤感染。 卢灿的情绪也受到影响,半晌后,他点点头,很贵重! 这幅画的珍贵之处还在于,他是理查德达德少有的现实主义作品! “真想不到,这幅画竟然是个精神病患者画的!太伟大了!”卢灿连连摇头感慨。 卢灿这话让老田夫妇愣住了,这么感人的画,是精神病画的? “嗯,精神病画的。”卢灿再度点头,“他不仅有精神病,还认为自己的父母是魔王,最后用刀捅死了自己的父母。” “啊!” 第326章 戴哥建议 理查德达德 维多利亚时期的英国艺术家,以细腻的东方和超自然的场景描绘著称。 他第一次有记录的精神病发作是在尼罗河的一艘船上。当时,他疯狂地相信自己的心智已经被古埃及冥王欧西里斯占领。 回到英国,他开始相信自己的父亲就是这个魔王。 后来他捅死了父母,逃亡到法国,并企图杀死一名游客。最后,他被送进了一家精神病院,并在那里完成了许多他最知名的作品。 他的作品中,幻想画居多,人物形象或被扭曲,或被夸张,或被变形,或大或小。像这样一幅现实主义作品,还真的非常少见。 但并非没有,譬如被收藏在英国国家美术馆中的《流浪的音乐家》就是一幅罕见的现实主义作品。不过,那一幅,在人物神态表现上,比自己这一幅要差。 为什么会这样? 据说理查德达德在精神病院中,偶尔也会清醒,这时,他就会回忆起自己痛苦的往事,流浪的经历,他会把这些内容,融入到现实主义作品中。 譬如自己拿到的这幅画,就是他宣泄悲伤和对自己的行为震惊的作品。 理查德达德的画作,拍卖记录很少,并非不好,而是……他的画作大都数都被收进英国各大博物馆。 当年理查德被送入法国巴黎齐尔夫精神病院后,在那里留下大量作品。1904年,齐尔夫医院准备拍卖他的十六幅作品,此举,引发英法两国艺术界的一场口水官司。最后,英国政府不得不掏出十三万六千英镑,将这十六幅作品买回来,分别放在英国的六家博物馆保管。 这十六幅并非理查德在医院的全部作品。 1910年,这家医院通过另外渠道,又偷卖了五幅。事情曝光后,再度引发英法的口水战。这一幅,估计就是偷卖的五幅作品之一。 冼得分老先生,绘画一般,眼光真不错,这幅画,挑的好! 也许,老先生知道这幅画不好曝光,所以一直掩藏在画室,1925年老先生过世,被不懂字画的子女,放在父亲的作品一起打包。 老先生故去,画室荒芜下来,渐渐成为家中的杂物室,1959年,冼家卖房子时,估计将这幅画彻底忘记。 现在,便宜自己了! “诶?这屋子的家具怎么了?打架了?阿灿,别告诉我你买栋房子,里面的家具都是这样的破烂?”郑胖子从一进中门进来,看见摆在二进院子中的破凳烂椅,笑着问道。 你还别说,他这么一提醒,卢灿看这些破损的家具,还真的有些像发生一场家庭激战所留下的残痕。 最起码,那几个缺胳膊断腿的椅子、平凳,很像是砸坏的,而且很像用凳子当武器,对砸的。 五条腿的平凳,无缘无故断其中一条腿?这不合乎常理嘛。 管他冼家当年是不是兄弟打架了?不打架,这些家具还不会留下来呢。 “郑叔,您可来了。” 卢灿指指这些残损的家具,“这些东西可都是冼家当年留下的,看您的手艺了。” “咦?东西还真不错!”他的手摸向那张奇彭代尔的软椅。 嚯!这家伙,眼光真是毒辣!一眼就瞄准了值钱货色! 以郑光荣的学历,肯定不知道奇彭代尔,但是,他同样有大师的眼光,对好家具有清晰的辨别和最直接的认知。 “这张椅子做工好!” 他一上手,就摸来摸去,还将椅子放倒,从下面察看榫卯结构,以及内部构造。 老田夫妇家在田心围,算是田婶娘家人,和郑胖子很熟,嘻嘻笑道,“好在哪儿?” “好在哪儿?你这是考我呢?”郑胖子单腿跪在地上看椅子,听这话,抬头,“一位好木匠,基本功扎实不扎实,看榫卯,手艺好不好,那就要看曲木。” 他拍拍椅子的曲线腿,自己撑着膝盖,爬起来,将椅子扶正,又拍拍椅背和扶手,“这曲木功夫相当了得,弧线划得很好,纯手工,能做成这样,已经算是绝技了。” “榫卯结构设计的隐蔽,而且合理,严丝合缝,外面一点看不出来,大师作派。这把椅子的木材,有两三百年了,能用这么长时间,榫卯竟然还没有活动……” 他又指了指旁边的镂刻雕花古罗马大床,“你别看那好像工艺很复杂,其实都是花活,只要看大靠背的曲线,就知道不如这把椅子。” “做这把椅子的人,是个木匠高手!” 内行看门道,这就是郑光荣的鉴定,和卢灿的鉴定,截然不同,但更精彩! “能修吧?”卢灿更关心这个问题。 郑光荣摸摸下巴,“我自己出手,差不多。那些小徒弟,还不行。” 能修就行!卢灿一拍手掌,“那就麻烦郑叔,两椅两凳一茶几,您费费心,修好后我要摆在虎园的。其它的,我看过,都还有些价值,您拉走处理吧。” 郑光荣摸着那张茶几中心的碳化癍,眉头直皱,这玩意不好修。许久,他才开口,“这茶几,我只能将上面一层刨掉,另外再走一层木漆。” 也只能如此了! “这几件家具,修,没问题,不过……修好放我店中一个月。我要让那几个臭小子,好好学学!省得整天以为能做点沙发,直木椅子就当自己是大师傅了。” 这不算什么,虎园开业还需要一年多时间。 房子不够啊,建房子呢。这几个月,刚建好库房,虎豹别墅还需要改建,而且那里只能设置九个展厅,还有几个展厅,需要新建。 卢灿有些龇牙,虎园,现在越来越像吞金兽,自己赚来的钱,基本都贴补进去。展品是大头,基建的数目也不小,安保和人员开支,更是长久的费用。 博物馆还真不是那么好开的。 从东半山别墅出来,卢灿带着那幅油画,还有五幅洗得分的大作,拐道上了大坑虎园。 刚走进门楼,就看见戴敬贤夹着一本资料,脚步匆匆。 戴敬贤来这里一个多月,现在的正式职位是馆长助理兼培训中心经理。 他和李林灿最近很忙,忙着培训。 福伯招聘一批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俩忙着给这些人做展品维护、保养的基础培训。 这些人未来将是博物馆的主要工作人员。 什么公司需要提前一年半做员工培训?只有博物馆呐! “戴哥!这里有幅好东西!”卢灿夹着那幅画,对他招招手。 “油画?”他虽然跟钱老学的是传统文学,可对西方艺术同样了解颇深,伸手帮卢灿搭了一把,顺带着瞅一眼。 他的鉴定习惯,喜欢从签名看起,抬头惊讶的问道,“理查德?那个疯子?” 好吧,说理查德达德是个疯子毫不为过。弑父弑母,以中华传统孝经来判定,这家伙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但这不能掩饰,他天才般的作品。 戴敬贤直接摇摇头,“这家伙,我不喜欢!即便是神经病,也不能成为他可以是恶毒凶手的借口。” 嗯?卢灿一愣,没看出来,戴敬贤的性情很耿啊! 好吧,不说这个不愉快的话题。卢灿很快调整,“戴哥,我想要增加一个西方艺术馆。主要展品有欧式家具、英法古董瓷器、还有十来幅油画和水粉。” “你看成吗?” 无论是油画,还是瓷器,欧洲物品单馆肯定是不够的,只能开设一家欧洲艺术综合馆。 聊这个,戴敬贤很高兴,“香江是融汇中西的地方,原本我就想要建议你,留意西方藏品,可是这一个多月……你太忙。” 说得卢灿有些尴尬。 他来这边已经一个多月,自己除了在穆老亲情聚会时,两人谈过之外,还真没接触过。看来,他有不少意见要提啊,卢灿连忙接口,“今天有时间,戴哥说说你的想法。” 两人抬着这幅画,边走边聊。 “如果只是以私人博物馆来立足的话,虎园的藏品数量不错,藏品也很精美,品类相对齐全。可是……” 开篇垫上两句好话,估计后面有难听的。 “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在琢磨未来虎园的定位。” 嗯?他的问题来了。 “如果只是收藏中华文物,我们近处有台北故宫,远处有内陆的博物馆,拼数量、拼质量,都很难和他们PK。” 他这话是实情。 “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脚步突然停下,看着卢灿。 “这意味着我们的博物馆,只是个一般的、没有特色的、给人印象平庸的,只不过稍大一些的馆藏罢了。” “我们会在这两者之间的夹缝中求生存!” “我们的博物馆想实现自我盈利,会非常困难,尤其是在香江这个传统文化沙漠中!” 卢灿挠挠头,这个问题他不是没考虑过,可是…… 无解啊! 卢灿挠挠头,语气有些无奈,“戴哥有办法?” “办法就在香江!”戴敬贤跺跺脚,示意这块土地。 “你说,我听着……” “香江的地理位置,香江的历史,香江的人口比例,香江人的受教育背景,都决定了,这里的博物馆,一定是混血!”这话他说的斩金截铁。 卢灿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将虎园打造成中西文化混合展藏的一家博物馆。 “美国没有历史、美国没有文化,但美国偏偏有世界最大的博物馆!大都会博物馆每年接待观光客七千万,他们的特色是什么?他们凭什么?” 卢灿有些心惊,自己不过是想要弄一家展示藏品的博物馆,怎么被戴哥拔高到这样的地步?要知道,大都会后面的股东群,全是纽约金融界的大亨。 他们是可以影响到美国经济,甚至全球经济的庞大存在!自己算什么? “当然,我们虎园只能以大都会为目标。”这话然卢灿轻吁一口气,戴哥,你还很理智,没让我钻火坑。 “不过,我们可以慢慢来!”嗯?他的话是……? “我的建议是,从现在开始,我们不仅要关注中华文物,东方文物,也要将注意力稍稍关注西方文物。” “西方经济强过亚洲,因此,可以预见,西方艺术品,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仍将是艺术圈的主流。虽然我们立足香江,立足于中华文化圈,但并不意味着我们要游离于世界主流艺术。” “毕竟,香江有足够的氛围,培养西式文物的展藏!” 他说的很清楚! 可是,卢灿有点挠头,戴哥,你给我的压力太大了! 第327章 准备北上 一九八零年,是我父亲的事业元年,也是卢氏家族元年。这一年,最关键的是我父亲和母亲的订婚,他们的结合奠定了卢氏家族的基石。 当时,很多人都不理解我太祖为何要订婚大操大办。几年以后,他们才赫然发现,正是那场订婚仪式,让我们卢家迈过那道门槛!不知不觉的跨过从二到一,甚至登顶的门槛! ————《父亲这辈子》作者:卢汉广 十一月十日,沙田卢家,张灯结彩。 三栋联排别墅,通道全部打开,全用来招待宾客和附近的相邻。 卢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喜庆过。卢嘉锡老爷子,这次不顾卢灿和田乐群的阻挠,一意决定,给两个孩子,办一场轰轰烈烈的订婚大宴! 为了抬势,他亲自去邀请卢家的姑太和姑祖冯敬尧当天来坐镇。 他给香江所有有名号的豪门,全部散发请柬,甚至不惜私下放话,这次如果不出席以后永远也别和卢家打交道。 他给香江政府政务司、新华香江分社、中央日报社、有过接触与交流的各国驻港领事馆都发去邀请函。 香江中大的有名号的教授,基本人手一份请柬,港大也有超过两成教授接到邀请,台北有数十位文化教育界名人,也赶来赴宴。 另外,这一次,他破例让卢灿和田乐群,将其外婆葛白氏(外公限于通缉令到不了港)、舅舅葛辉、小姨夫妇请到现场。再由葛辉出面,邀请十多位黑道大佬。 至于重要的生意合作伙伴,更是一个不落,全数邀请! 印尼、菲律宾、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地,到来的客人,有四十多位。 单是缅甸,缅北十三家族就来了十一位家主或族老。杨家重量级人物,就来了四位,杨启志、杨天和、杨季东、高世杰。杨秀姑病重,但依旧捎来私人贺礼。 相较而言,就内陆的客人最少! 内陆故宫的代表团张仲行、徐梆达等人适逢其会。 卢家宴客三天!一共摆出一百九十六席! 到来的客人,无不瞠目——卢家,不知不觉的,结出如此庞大的网络!政界、商界、文化圈、传媒界、黑道,无所不包! 卢灿也是很久之后才想明白,卢家发展到了瓶颈,老太爷是借助这个机会,想要更上一层!如果等卢灿结婚再来操办,时间上晚了两年。 同时,老爷子也利用此举,震慑某些觊觎卢家财富的人!呵呵,别说没有,纳徳轩珠宝这两年半的发展过程中,没少遇到各种暗桩! 相比老爷子温润平和的外表下,所蕴含的心机,卢灿,还差远着呢! …… “你想北上?” 听到卢灿说想要在近期北上,卢嘉锡的眉头微皱,夹着蟹黄包的筷子也放下来。 “是不是急切了些?” 急切?确实有点。除了那些原本就偏红的,现在香江诸多豪门都选择观望,静候即将到来的谈判,大规模北上示好,还需要两三年。 不过,卢灿等不及了。 “大势所趋,晚不如早。这次刚好可以陪同故宫的专家回京,也有借口。” “另外,听张大师他们说,琉璃厂和报国寺有几家国营文物店一直在开业,我想去搜罗几件,填补虎园博物馆的空缺。”卢灿笑笑。 早餐桌上,还有田乐群,她低头不语。 这事,昨天夜里卢灿已经和她聊过。 十多亿人口的大市场,真的能富裕起来?尽管有些怀疑,但还是被他宏伟的描述震惊了,神魂颠倒中,点头同意他北上探路。 另一侧孙瑞欣,卢灿订婚时回来的。 士林区纳徳轩珠宝,是十一月六日开业的。小丫头在这次经营实践中,算是找到感觉。开业当天,郑俪君出席揭幕并现场演唱《我只在乎你》《小城故事》等多首名曲。 开业活动,进行的非常成功! 她听卢灿准备北上,大眼睛眨巴眨巴,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这样啊……张大师他们准备哪天回京了?” 这次接待,虎园博物馆这边由福伯、李林灿负责,另外还邀请了中大的庞教授、老学斋的马继明两人参加。 卢嘉锡忙于卢灿订婚事宜,因此只出席两次晚宴,对他们的行程并不了解。 “定的是下星期一的机票。”田乐群低头回答。 “阿群,稍后让后厨准备准备,今晚我宴请他们四位,另外,给新华社那边也发一份邀请。”卢嘉锡放下筷子,起身。 桌上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关于北上,老爷子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缓步走回自己的书房,卢嘉锡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发呆。 北上,多简单的一个词。 可是,这既不是在纳徳轩珠宝中添加钻石这一品类的经营问题,也不是开设博物馆这样的兴趣问题,更不是多开几家店面的问题,这可是关乎卢家发展方向的关键问题! 自己不得不慎重考虑啊。 木然坐了片刻,他拉开抽屉,摸出一本日记,很自然的翻开。 里面,夹着一张六寸的彩色照片。 这是那孩子满月时的全家幅,自己和劳拉坐在中间,背后,是英俊的儿子还有美丽的儿媳。劳拉的怀中抱着的婴儿,正是阿灿。 手指轻轻触抚着照片上的每一个人脸庞,卢嘉锡的面容一阵抽搐:“夏洛特,孩子真的大了,想要飞了,我该怎么办?” 许久,他才从笔记本侧面夹袋中,摸出五枚铜钱,各个溜光水滑,包浆厚重。 第一枚是秦惠文王所铸的秦半两,第二枚是汉武帝建元元年铸行的三铢钱,第三枚唐高祖武德四年发行的开元通宝;第四枚是宋太祖建隆元年所铸的宋元通宝;最后一枚从他指缝间溜下的则是洪武年三月朱元璋所铸的洪武通宝。 这是赫赫有名的“中华五帝钱”! 卢嘉锡放下笔记本,站起身来,整整衣襟,神色肃穆,将桌上大五帝钱一枚枚捡拾起来,合在掌心。 闭目冥想片刻,右手一撒,叮叮当一阵乱响,这五枚铜钱如同舞蹈般,在桌面跳跃几下,才逐一安稳。 这是在占卦? 如果卢灿看见,一定惊得合不拢嘴——传统的铜钱卜卦,都用三枚小五帝钱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和嘉庆时期的铜钱,卢嘉锡竟然用五枚中华五帝钱! 看着卦象,卢嘉锡的眉头微皱,但嘴角偏偏多了一丝笑颜! 这神情,怪异至极! 晚上的招待宴,卢嘉锡亲自陪几位客人,杯来盏往,谈天说地,气氛很热烈。 卢灿的心,终于彻底放下。 老爷子一再拜托几位,自己孙子此行北上,想要见识见识中华的大好河山,顺便去新会祭祖,给先祖坟上添把新土,还需他们多加照拂。 他的话,更多的是说给王框听的,对方才真正有这权力。 卢家人北上?这可是好消息啊! 尽管只是个孩子,可是卢家只有祖孙两人,这孩子在香江的影响力同样不弱,同样可以代表卢家。王框在一周前刚参加过这孩子的订婚典礼,也见识了卢家在东南亚的影响力。 对于这等好事,自然是没口答应。 卢灿跟着祖父,频频举杯,以茶代酒,感谢故宫派出的专家组。 这次故宫真的诚意十足,派出的三人都是顶级专家,个顶个都是上辈子卢灿仰望的角! 团长张仲行,北大中文教授,古文字学家,后世被人尊为“燕园三老”之一。 副团长更是给卢灿一个惊喜——徐梆达,二十年后号称内陆字画鉴定的“宗师”级人物,有“华夏辨画第一人”之誉。 宗师啊,可不是大师啊! 第三位是故宫三国两晋历史高级研究员金玉生老先生,金老先生是前朝皇族后裔,此行很低调。如果卢灿记得没错的话,这位老先生十年后出任故宫的副馆长。 这三人的脾气、性情都很好,都是做学问的人,因此与福伯、李林灿等人,相处的还不错。张仲行更是与马继明上演一出三十五年亲师兄弟见面的悲喜剧! 还有一位是随行人员,负责他们的安保、住宿、行程等问题的,三十来岁,眼睛如鹰。 “欸!欸!”酒席正酣,有人不太和谐,频频拍桌子打断卢嘉锡和王鼎新的敬酒。 没别人,只有李林灿这位“狂人”才能干出这种事。 一屋子全都安静下来。 “我说……那个谁?”估计李林灿还真的没记住王框的姓名,挠挠头发,他笑得有些尴尬,“我也想回老家看看,成不成?” 这老家伙,真能多事! 卢灿翻了翻白眼,你的工作关系,可是挂在台岛故宫,家可是还在台岛呢。突兀的提出这要求,这不是让人难做吗? 不过接下来,他的一番话,说得大家都心酸酸的。 “我的老父,去世的早,是家母将我拉扯大,送我上学,民国二十七年中原大旱,她是饿死的!儿子不孝啊,您死前未在床榻磕头,这一走又是几十年未曾祭拜……” 老头子越说越伤心,最后竟嚎啕大哭…… 喝了点酒,又触及伤心事,六十多岁的老人,涕泪横流,闻者无不抹泪。 卢灿、福伯、戴静贤,赶紧走过去,把老先生掺扶到客厅。 一座人,都沉默了。 张仲行和马继明,对视一眼,相继叹了口气。 他们师兄弟,又何尝不是三十多年见一面? …… 晚宴后,客人陆续离去。 卢灿坐在书房中发怔,李林灿的问题,暂时无解! 一个身影溜进来,很熟悉的挤在他怀中,是孙瑞欣。 “灿哥,我也想回津门看看老家,我都不记得了,你这次带好不好?” 小丫头,这心事藏了一天。 带她回去,倒不算麻烦。 第328章 造福乡梓 江门潮莲公社今天迎来一批贵客! 两辆簇新的大轿子(南方对大中型客车的称呼),沿着公路,从新会那边驶来。公社的几位头头脑脑都在,等候车子的到来。 新会石头乡蓬莱里,这个刻印在卢嘉锡脑海中的名字,现在已经完全变了。 1951年1月12日新会县划出江门镇成立江门市,就在三年前,石头村蓬莱里被划归为江门超莲公社。好在卢家当年在新会很出名,一行人在新会招待所住了一宿后,今天,市里安排人,带他们去老家。 卢嘉锡望着窗外青绿的油菜苗,很自然的眼睛有些湿润。 是的,这次回家祭祖的队伍,卢嘉锡亲自带队。王鼎新、王大柱夫妇、卢灿、田乐群、孙瑞欣都来了。 不过,在祭祖完毕之后,卢灿带孙瑞欣,还有王大柱北上,卢嘉锡带田乐群等人回香江。 “阿鼎,你还记得那片山吗?小时候,我们可是经常上山捉兔子呢。”重归故里,卢嘉锡的心情变得活跃,指着远处的丘陵,喊着王鼎新的小名。 “哪能不记得?有一次你从山坡滚下来,还是我和那个谁……对了,谭乐,小乐子,两人轮着背你下山的,还害得我被老爷骂!锡哥,话说那时你还真胖呢……” “你就记得这事?”卢嘉锡立即反驳道,“那次你在山后水围中淹个半死,还不是我救你的?上岸后,你还吓得哇哇大哭,那次,小乐子也在。” 两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相互揭短,让大轿子中充满欢乐。 这里,有他们美好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听两人提及,其中应该还有个少年,名叫谭乐。 “爷爷,王爷,那谭乐是哪位?”卢灿坐在他们身后,忍不住问道。 王鼎新脱口而出,“他啊,我们石头卢族义学谭先生的儿子,从小就瘦弱瘦弱的,胆小,最怕蛇,看见蛇就走不动道。” “嘿,别看他胆小,他爷爷可是我们新会当时的大人物呢。”卢嘉锡补充一句。 “他爷爷?” “嗯!他爷爷谭镳,可是我们新会数一数二大学问家。我小时候就是他爷爷给开蒙的。” 卢嘉锡的话,让卢灿有些惊讶。 爷爷能说大学问家,那必定学识很渊博。 “谭镳老先生,光绪十五年乡试第九名的举人!” 别小瞧举人,古时候的中举,那可比后世考大学难太多太多,更何况,他还是乡试第九名。 老爷子的话还没完,“本来,他是有机会考取进士的,可是……” 他遗憾的摇摇头,“光绪二十一参与康有为、梁启超发动的“公车上书”活动。对了,梁卓如是他的表弟,两人同一年中举,梁启超的名次仅比谭镳老先生高一位,第八名。” 这人越说越不简单了! 难怪老爷子说他是大学问家。 “后来呢?”卢灿不自觉追问道。 “光绪二十四年春,上京会试,又参与康、梁组织的保国会和维新变法活动。” “结果很明显啰,变法失败,他榜上有名,被通缉,最后只得逃回乡里,安心做学问,搞教育,受聘担任我们卢家资助的新会官立中学堂的堂长。” 卢家当时已经没落,可是烂船还有三斤钉,也要比一般富户强。当时新会的义学、义仓,都是卢家承担费用。 “老先生还是个收藏大家,考古大家。” 卢嘉锡说这话时,卢灿已经想起,他口中的谭镳是何许人了! 这人在收藏界的名气,比他在县城中学做学问的名气大多了。 谭镳,新会坦乡人。 他编写的《古钱谱》,讲叙的相当齐全,很有特色,卢灿看过他的书籍。 卢灿还知道,此人在1916年主持发掘东山龟岗古墓,并在《冈州考》一书中,断定其为南越王墓冢。这是中国近代史中,第一次发掘南越王国的历史遗迹,给后来的岭南文化考证,提供很多线索和参照。 另外,他的藏书颇丰,他的学生黎昀,在《谭镳所藏古物歌》中有“先生插架三万篇,嗜好日与古为缘”之句,来形容他的藏品之丰的。 王鼎新冒出一句,“他家的书,多着呢,整整两大房间。” “老先生的藏书呢?还在吗?”提到收藏,卢灿分外来劲。 这个话题稍显沉重,卢嘉锡看了眼另一侧陪同自己一行的江门市工作人员,“当时我离开新会时,他家家境还算可以,不知道藏书还在不在。” 那位工作人员神情有些尴尬,看来他也知道谭家。他搓搓手,答了一句,“应该都还在,不过在镇公所公家仓库中。” 车内再度沉默,卢灿坐直身子,“魏先生,不知道稍后您能不能辛苦辛苦,帮我问问,谭家的后人还有哪些?那些藏书究竟在哪儿?” “我在香江开设一家博物馆,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我出外汇卷,买这些书。您看行吗?” 昨天卢灿一行住宿在新会,因此江门的领导不太好出面越境到新会来,只派来一位带路的。这位陪同的干部,是市侨联的人,魏吕明,三十来岁。 侨联,专门和华侨打交道的,基本都是八面玲珑的角色。 他立即满口答应,“瞧卢先生说的,别这么客气,我稍后见到公社领导,帮您问问。不就是一些老书吗,应该没什么问题。” 卢灿松了口气! 提及此事后,车厢内再也没人说话,大家都把目光投向窗外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南方经济活跃,这一带又靠海,民生经济,比卢灿想象中要好得多。远处有不少青砖瓦房,公路旁边遇见的孩子,穿着虽然破旧一些,但很整洁,人也很精神。 其实,此时香江普通人家的生活水准,比内陆强不到哪儿去。想想两年半前的孙瑞欣,和爷爷还住在窝棚中呢。 想到这,卢灿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她正拉着田乐群的手,两人脑袋抵在一起,不知嘀嘀咕咕什么呢。 现在的她,哪能瞧出一丝两年前的可怜模样?拉出去,任谁,都要夸一句大家小姐。 从江门到石头,只要五公里,从新会到石头,也只有二十公里,路况不是很好。 卢灿想了想,主动向魏吕明问道,“魏先生,这条公路,扩建改修的话,大概需要多少预算?” 魏吕明面色一喜,这种主动提出造福乡梓的侨胞,最受欢迎。尽管不是老的开口,小的既然发话,想必也能管点事。 “这条路是石头到新会港的,长一点,费用高一些,大概需要……”他笑着用两根食指交叉一下,算是拾万。嗯,他说的是外汇卷。 卢灿点点头,没马上给他承诺。那魏吕明马上又说道,“其实这条路的路况还算可以,暂时动不动无所谓。江门到石头的那条七公里公路,该修修!” 呵呵,魏吕明挺有意思的。 石头到新会,是跨县公路,江门到石头,是县内公路。 “费用不高,两条路都修一修吧。还需要魏先生帮我汇报一声,以免唐突。”侨胞回乡祭祖,修桥铺路,那都是必须要走的一关。 “欸!”魏吕明连连点头,不过他的眼光始终落在卢嘉锡的身上,等他也点头后,拍手赞道,“卢少爷真是大善!稍后到公社,我就给市里面电话,汇报卢家的善举!” 他还真是七窍玲珑,主动说道,“稍后电话,我把谭家的事情说一说,那些书籍的事情,我也汇报一遍。” 卢嘉锡这次回乡,原计划就要掏钱给乡里。临行前,他交代卢灿,这些事都让卢灿出面。这些,都能给卢灿在稍后的内陆之行加分量的。 因此,卢灿在魏吕明说完后,又加了一份砝码,“您稍后汇报时,顺便说一声。这次我们爷孙回乡,还准备一笔助学资金,二十万外汇卷,专门用于修葺石头学校、帮孩子上学的。” “这是专项资金,下次再回乡,我可能会翻看账本的。” “哎呀,这真是太好了!我替孩子们谢谢卢家!” 魏吕明自动忽略后面所谓的察看账本一说。再说,此时的干部还真没多少人敢伸手的。 卢灿之所以把这笔捐款也提出来,因为他深知,与其零打碎敲,不如一次撂倒! 这次他的计划是出善款五十万外汇卷,折合港纸也不过二百万左右。呵呵,当时的汇率就是这么操蛋(人民币兑港元一比四)。 卢灿的两笔捐款下去,车内气氛顿时活跃很多。 魏吕明对附近的历史很熟悉,陪着卢嘉锡、王鼎新两人,大聊特聊新会的历史典故、人物事迹,对广利行卢家,更是称赞有加。 车,愈行愈近,远处的村庄、屋瓦,光秃秃的柳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快看,公社的卢主任,带人来接了!” 公路的尽头,村口,站着不少人,还有几人对这边,热切的挥手。 卢嘉锡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嘴唇哆嗦,梦中的故乡,我回来了! 卢灿很平静。 此刻,他更想早点看到,谭镳当年的藏书,现在是何等命运? 第329章 宗祠秘密 卢嘉锡和王鼎新,领着大家围着村子转了一圈,便再也兴不起劲头。 早年的卢家大院,已经被瓜分殆尽,住满了村民。 卢家的宗祠,也已经拆得只剩下屋基。 卢家直系,卢文举、卢文锦两脉,在这里的印记,已经消亡得差不多了。 卢嘉锡此行,更多的是闻一闻乡土的气息,抚慰多年来魂牵梦绕的心境。 沧海桑田,卢嘉锡二十岁赴港,距今已经四十多年。当年的旧人,要么故去,要么搬迁,整个村庄,能让他和王鼎新叫上名字的,竟然不过两三人。 他们幼年的好友,谭乐一家子,已经在去年这个时候,搬到江门老镇那边。 好消息是,谢乐还活着。 村中倒是有一家,和卢嘉锡能扯上关系,那是卢观恒堂弟那一脉的。公社主任将那位八十岁的老人家请出来,陪同卢嘉锡坐下来叙叙旧,否则,卢嘉锡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卢灿一行人,暂歇在村公所,村里已经有人去修葺祖坟,稍后,大家一起上山祭祖。 田姨着装很正式,仪态端庄的以卢家孙媳妇的名义,接待前来的女宾。 孙瑞欣和王小虎,帮忙给孩子们散发礼物——全是从香江带来的巧克力、糖果、饼干、点心之类的。 独独卢灿这个岁数,没有同龄人陪他说话。 闷在屋子里听爷爷聊天,有些无聊,卢灿便起身,“阿虎,我带你走走?” 王小虎,大柱叔的独子,人如其名,长得虎头虎脑,十三岁的孩子,个头冲一米六五。刚上中一,开学没几天,就将中二的几个孩子揍了,一挑三,无压力。 听到卢灿说去外面逛逛,哪还有心思发糖果?一溜烟,跟着卢灿出门。 “阿欣,你去不去?”卢灿笑着问道。 孙瑞欣隐蔽的看了看正在陪妇人聊天的田乐群、辛婶她们,想去,终究还是摇头拒绝。 卢灿耸耸肩,带着王小虎出门。 此时的环境,真好,天青水蓝。 虽然入冬,温度不低,田野中的油菜和红花草正在抽苗,放眼望去,心旷神怡。 石头村地理位置不错,背后两座丘陵,呈人字形分部,石头村背靠左侧山势,有点类似于太字一点的位置。如果用风水专业名词解释,那就是阳位、乾位;背后的山岭由高到低,属于行运山势;两座山之间有一条石河,属于财河。 卢灿领着王小虎,慢慢走着。不远处,吊着一帮孩子们,跟着看稀奇。 丁一忠和陈晓,则跟在六七米远。 潘云耕也来内陆了,比卢灿早十天。他、葛七和安保卫队的谢军,以源森居的木材贸易采购商的名义,走琼州,进入内陆。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灿哥,咱家当年为什么要去香江?”十三岁的王小虎,已经懂得很多,只不过,有些道理还不甚明了。 “香江不好吗?”卢灿笑着反问道。 他挠挠头,“也不是啦,就是想不明白,当初大爷爷那么小,就带着我爷爷闯香江?难道他们不害怕吗?” “这不印证了一句话吗?”卢灿搂着他的肩膀,“正所谓好男儿志在四方呢。再加上当年内陆正在打仗,乱得很,所以我爷爷和你爷爷就去香江啰。” 有些事情他还不懂,譬如华夏那段悲催的历史,有些事情则不好和他解释,譬如卢氏两房之间的纷争,卢灿只得含糊过去。 还别说,卢氏二房外迁,与北边政权关系并不大。 村口,西侧,有一块空地,是晒谷场。 听爷爷说,每年年末,广利行各船队、各地大掌柜的来汇报一年工作成绩后,卢家都会在这个场地,宴请他们,又称“尾牙宴”。 跟足球场大小的晒谷场宴客,可见当年卢氏广利行的兴盛。 晒谷场的一侧,是一片废墟,那里,原本是卢氏祠堂,可惜已经被拆除很多年了。听爷爷的意思,也不打算重修了。 也是,内陆其实没有卢氏多少人——卢观恒堂弟那一脉,人丁也很单薄。 尽管被损毁,但地基依旧有一尺高,拨开地基上面的碎石瓦片,古老的大青砖地面,上刻满岁月痕迹。 卢灿围着地基走一圈,长五十八步,宽四十四步,按自己的步距零点八米来算,当年卢氏宗祠的主建筑面积为超过一千六百平米。 他还在碎石中找到一块方寸大小的灰绿色琉璃瓦片,这应该是当年的屋瓦。 啧啧,一个宗祠,就一千六百平,大青砖,琉璃瓦,这也太壮观了吧。想必雕梁画栋,红漆木柱,也少不了吧。 “嗨,你小心点,可别摔着。”卢灿对另一侧的王小虎喊道。 那孩子,好动,正从地基上跳下去,然后又从地面上一个箭步跃上来,玩得不亦乐乎。 “灿哥,没事!这么丁点高……哎哟!” 卢灿连连摇头,这孩子,真是!竟然还一边说话,一边往上跳,这下,踩空了吧? 没哭,人应该没事。 卢灿走过去,另一边丁一忠和陈晓也连忙赶过去。 王小虎坐在地上,正脱鞋呢,估计脚指头撇了一下。 他每次都是脚尖垫在石基边缘跃上来,刚才和卢灿搭话,分心了,结果脚尖没能搭上力,鞋尖沿着地基的墙面刺溜滑下去,在灰绿色的大青砖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没事吧。”卢灿跳到他身边。 孩子把运动鞋脱了,揉着脚尖,眼泪在眼窝里翻腾,还倔强的摇摇头。 卢灿想笑,示意陈晓过来看看。 他们这些传统门派弟子,对这种岔气、岔经,方法多得很。 陈晓憋着笑,蹲身抓住他的脚尖,抖了抖,然后又揉了揉几个脚丫子,站起身来对卢灿示意没事。就是刚才脚指头折了一下,好在时间短,脚指头没事。 卢灿笑着弯腰拍拍王小虎的肩膀,“起来吧,活动活动就好了。” 孩子坐在地上穿袜子鞋,卢灿弯腰,眼光随意的扫了扫刚才他踩过的痕迹。 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将小虎子扶起来后,看那孩子蹦了下来,还真没事。正准备拔脚离开,总觉得刚才有些不太对劲! 什么地方不对? 卢灿一时间想不明白,自己看见或者感觉什么不对劲? 王家人脾气暴,王鼎新、王大柱如此,王小虎年纪轻轻的,也是个火爆性子。脚没事了,他却有事了,对着刚才滑到自己的地基,连踢两脚,嘴中忿忿的骂道,“恁你NND的。” 卢灿气乐了,在他头上扇了一下,“瞎说什么呢?年纪小小,从哪儿学来的脏话?” 再度瞥了一眼他踢的那片地基。 咦?不对劲找到了! 最贴近地面的那块青砖,痕迹与上面几块,不一样! 一尺来高的地基,一共铺了四层青砖,上面三块,那痕迹是青绿色,应该是砖体的颜色,最下面一块,痕迹却是灰黑色。 一般人真不注意这点差别。 可卢灿是二班的——他最近刚从缅甸弄出第十八师团的藏宝,其中也有不少老银制品。老银存放的时间太久,颜色就是灰黑色的。 刚才王小虎那一划拉,将最下面一块砖坯表层脏物擦去,露出里面真实的老化后颜色。 “阿晓,拿把匕首来?”卢灿伸手向陈晓讨要。他们随身都有这东西,而且不止一把。 尽管不明白卢灿要匕首干什么,陈晓还是从怀中掏出一把三寸长的三角棱递给他。 “你和阿忠,还有小虎子,挡挡视线!”卢灿小声吩咐一句。 不用说,卢少肯定发现什么了? 陈晓拉着丁一忠,还有小虎子,站成半圆,将卢灿挡得严严实实。 其实也没什么人,挡的是十多米外一帮小孩子,正在嘻嘻哈哈的看着卢灿他们。 蹲身,卢灿拿着这把三角棱,在最下面一块“青砖”上面,狠狠划了一道三寸长的痕迹,雪白的亮色随划痕逐渐显露! 嘶!老祖宗也够疯狂的,竟然用银砖铺宗祠的地基? 卢灿用三角棱在这块砖的表面搅了一下,搅出一卷银丝。随即,他又从地上抓出一把泥土,捏把捏把,糊在自己刮出的痕迹,还有小坑上。 捏捏手掌心的金属,卢灿拍拍屁股站起身来。 “阿虎,你带着这些孩子,再去领点巧克力。”卢灿对这孩子使了个眼色。 小虎子脑袋转动的够快,尽管不知道灿哥发现什么,他很快明白灿哥是要自己把这些孩子领走。 确实如此,卢灿需要围着地基再走一遍,以确定老祖宗究竟用了多少银砖铺地?这些孩子盯着,不太方便。 小虎子快步走向那些孩子,攀谈起来。 不一会,他就领着这帮丛五岁到十二三岁的孩子走了。 清静了,打谷场周边再无外人。 “阿忠,阿晓,你们看!”卢灿松开手掌,一小串银丝,出现在他掌心。 陈晓伸手捻了捻,吃惊道,“刚刮下来的?” “银子?地基上的?”丁一忠嘴巴能塞下鸭蛋! 银砖铺地,并非稀奇事。 风水学上就有“宗祠镇银山”一说——西山乔家的银库同样建在祠堂下面,同理。 况且卢观恒四十岁未娶妻,四十多岁才创业,十年时间成为清朝巨富,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给家族后人留点积蓄,也未可知。 至于是不是这个理,稍后可以问问爷爷,现在嘛,赶紧找找。 三人从三面墙角找起,每人袖口中一把匕首,时不时弯腰,用刀口在最贴近地面的那层青砖上撬一下。 在寻找的过程中,卢灿倒是推断出,为什么这么多年地基还在。 无它,结实!每层青砖之间,打的是灰浆,混合的糯米,非常很结实。 卢灿尝试这用匕首去撬动最上面两块青砖之间的缝隙,纹丝不动。 啧啧,这质量,杠杠的! 速度很快,三人在刚才位置的对角再度碰头。 陈晓和丁一忠,面带兴奋之色,他们检查的那两面地基,最底一层,全是银砖! 银子虽然不值钱,如果一千六百平米,全是两寸厚的银砖,那价值,依旧骇人! 嘿嘿!没想到北上第一站,竟然就能遇到这种好事! 现在,需要想办法,怎么把这块卢氏祠堂的地皮,重新拿回来?然后再想办法,把这些白银,怎么运回香江? 这事,还是有点麻烦。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块地皮本来就属于卢家的,可是,这不…… 这事,还是让老爷子头疼去吧,他会有办法的! 第330章 谭家旧人 山谷背风的一面,原本是卢家的祖庭墓地,现在已经隆起几十座坟丘。不用说,是村子里的人抢占了墓地。王家先祖的墓地离此不过三十米,同样如此。 王鼎新脸色憋得通红,王大柱也阴郁着神情。 在南方,霸占他人家族墓地,比占产还烈,不死不休的那种。 “算了,黄泉路上寂寞,多点,热闹点。”卢嘉锡摇摇头,示意他们别多事。 坟上是新掊的黄土,只不过,卢文锦的高碑已经断裂成几截,是村里人用水泥匆匆粘合起来的,还扶不得。 “魏先生,我重立几块墓碑,不犯忌吧。”卢嘉锡回头,问魏吕明,还有公社的两位干事。 魏吕明刚才看到王鼎新父子的不虞之色,心头已经有些忐忑,闻听此言,连忙点头,“没事,没事,这事回头公社安排人来弄。” “不用,还是我们卢家人自己弄吧。”卢嘉锡拒绝了他的好意,对旁边的卢氏太爷家一位后人招招手,“阿山啊,你辛苦辛苦,回头找人重新刻几块碑,找个好日子,重新换上。” “这些老碑石呢,你也别扔,都帮我运到宗祠的老地基上。” “过几天,我一道带回去,在香江立个衣冠冢。” 卢嘉锡的声音很大,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了片刻,再次回头,对魏吕明和几位干事说道,“魏干部,我想要把宗祠地基上的老砖头,拆了带回香江,再建祖祠,没什么问题吧。” 卢灿暗自挑大拇指。 老爷子这招顺水推舟,用的高明啊。 单纯的拆老宅地基,尽管也没问题,但很突兀,现在嘛,有了断碑立衣冠冢,再有用老地基砖头重建宗祠,就很自然。 别看只是多了一个小环节,可是,大家的注意力,全被转移开。魏吕明几人,向上汇报,也必定先提墓地和碑石的事情,那地基砖,只会一语带过。 果然,没一人怀疑,魏吕明几人,很快点头——相比卢家的大笔捐赠,那几块废弃的地基砖,还真不叫事。 魏吕明更是主动提出,侨联会给出具一份通港物件凭证。 见他们点头,卢嘉锡又吩咐道,“大柱,你明天走一趟新会港,雇一辆鬼手,还有两辆卡车过来。那宗祠地砖,我们自己动手,也算敬一份孝心。” 得,老先生三下五除二,将银砖的问题解决的干干净净,让人怀疑的地方都没有。 至于出入境,呵呵,此时的机场都没有安装红外线金属扫描设备,更别提通港陆关,更何况还有侨联的文书凭证。 祭祖完毕,卢家一行人回到公社。 这时,公社招待所被空置出来,大家总算有个地方歇脚。 …… “谭日士,在吗!” 谭日士从纷杂的渔网中露出脑袋,茫然的四处寻找,这声音怎么听着像厂长? “老谭,听见没有?赶紧的!”这次没听错,是云副厂长的声音,车间门口传来的。 谭日士赶紧在草绿色工作服上擦擦手,高声回道,“来了!” 谭日士,谭乐的儿子,早年是小学老师,因为历史和成份问题,退出教育舞台。去年,谭家终于被平反,谭日士得以分配到这家海滨渔网厂工作,而他妻子,则在不远的拉丝厂上班,一家子也因此从石村搬到江门老镇。 车间大门口站着几个人,当先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壮汉,还有一位个头高挑的年轻人。 云副厂长正陪着他俩说话,见谭日士出来,连连招手,“老谭,这边!” 等他走进,云副厂长笑吟吟的拍拍肩膀,“老谭啊,你有这么硬实的海外关系,还瞒着?” 谭日士一惊,虽然今时不同往日,可这事谁说的准,连连摆手,“云厂长,别开玩笑,我一家子都在石头村,哪有海外关系?冇有,真的冇有!” 那年轻人听着一乐,“谭叔,谭乐老爷子身体还好吗?” 这两人自然是卢灿和王大柱。 港粤两地的发音,还是有些区别,港地粤语混杂了大量的闽南语,鼻音和卷舌音更多,再加上他的穿着不凡,因此,卢灿一开口,谭日士便猜到他是香江人。云厂长所谓的海外关系,大概就是他了。 “您是?”谭日士没敢正面答复。 “卢灿,祖籍石村卢氏,卢嘉锡的孙子。”卢灿笑着主动伸手,然后指了指身边那位,“我大柱叔,王鼎新老爷子的儿子。” “噢……”谭日士一声惊叹!石村卢氏虽然已经全部搬迁离开,可是他们家族的传说,谭日士没少听说,更何况家中还有位老爷子,偶尔还会念叨两句。 “卢少……卢先生回乡了?” 谭日士在裤腿上再度擦擦手,才和卢灿相握,又和王大柱握握手。 “回去吧,带两位贵客去见见你父亲,我准你一天假了!”那位云副厂长很会来事。 “那就多谢了!”谭日士拱拱手。 尽管现在是渔网厂工人,可谭日士的那一身做派,还有着浓浓的中华传统文人的味道,谨慎、多礼,举止有方,谭家的家风,在他身上体现得很好。一路上,他很少谈及谭家这些年的境遇,对现在的生活状态很满意,言语中对刚刚放开的政策,很感激。 “师傅,能在前面拐个弯吗?我去称两斤栗子,买点肉。”显然,他这是想要招待卢灿和王大柱两位客人呢。板栗炖肉,是新会地方名菜。 “谭叔,赶紧回去吧。我们接上老爷子,一起回石村午餐。那边,两位老爷子估计都等得心焦了。”卢灿连忙制止他。 “那……那多不好意思!”他搓搓手。 “以后有的是机会。”王大柱拍拍他的手臂,安慰道。 …… 谭家位置,属于江门老镇的粮站大院。 谭乐正跟一帮老头子下象棋,身后有人捅捅他,“爹地,回家吧,来客人了。” 眼看要赢,却被人打搅,老头子不乐意了,也没注意身后是谁,抖抖肩膀,对对面的老者招手,“来个鬼客人呐?快下快下!” “爹地,真的来客人了!卢家老爷卢嘉锡,和王鼎新大爷回来了!”谭日士不得不提高音量,抱歉的对卢灿和王大柱笑笑。 “谁?你说谁回来了?”老头子猛然站起身,手中的几枚棋子,稀里哗啦的砸在棋盘上,回身望着儿子问道。 “卢家大爷和王家大爷回来了,这不……”他指指卢灿和王大柱。 “谭爷爷!”“谭叔!”王大柱拉着卢灿,两人就着泥土地,要磕头。 在出门前,卢嘉锡一再叮嘱,见到谭乐一定要磕头。在之前所了解的情况中,大家都听出,谭家这几十年没少受卢氏的连累。 谭家与卢家的关系,远比卢灿最初猜想的复杂。 早年,卢文锦为卢观恒入“乡贤祠”一事,被番禺举人刘华东、新会举人唐寅亮等联名告发,说卢观恒是一个商贾,没有德行不能入祀乡贤祠。 是谭镳为卢家鸣不平,他在京师会试前,给礼部上奏,称卢观恒的品格很高尚,单是做善事,就可以入祀乡贤祠。 因他的关系,光绪二十五年,卢观恒的名字,再度录入乡贤祠。 此后,谭镳逃难回乡,卢家不惜得罪官府,出手援助,为他创建新会官立中学堂。谭镳玩收藏,背后更离不开卢家支持,两家关系越走越近,谭镳本人,最终也成为卢家客卿。 卢文锦一脉人丁单薄,卢嘉锡走香江;卢文举一脉远走海外,渺无音讯。卢家剩余的产业,都是谭家照看的。 虽然这些产业最终都被没收,可那不是谭家的过错,世事如此,谭家更因此遭到牵连,每次风波必定有谭家身影。也就谭乐这老头子有着读书人的韧劲,一般人还真扛不下去。 “欸!欸!赶紧起来!现在……不时兴这个!”两人向自己磕头,谭乐伸手拉一把没拉住,谭日士拽住了王大柱,卢灿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磕头行礼后,谭乐老眼顿时一片浑浊,拉着卢灿的手,“好孩子!脸庞有些像你爷爷卢嘉锡,气质也像!” 卢灿身上的书卷味,和卢嘉锡确实有些神似。 他正感慨着呢,谭日士扯扯父亲的衣服,“阿爹,卢家大爷,还有王家大爷,都在潮莲公社招待所等着呢。您是不是换套衣服?” “哎呀,老糊涂了!两个哥哥都回来了?我得去看看!”见卢灿点头,他撇下一帮人,脚步飞快的往家赶。 …… 谭家分配到的住房是粮站的仓库房,挑梁很高,直筒间的那种,被谭日士用青砖隔成几个小间。房间一律靠右,左侧是长条形通道,通往各个隔间。厨房则搭在进门的毡布棚中,很DIY(低矮阴)的那种。 左侧通道半身高的地方,担着两块长木板,算是简易书架。 卢灿看了一眼,便迈不开腿,两个书架上,堆放的全是线装书。 他随手拿起一本,上面落满了灰尘,书籍已经受潮,纸张发黏,封面还有雨水晾干后的黄褐色瘢痕,封面三个工体小楷《翰林记》。 这……这……卢灿有些发愣,后世受人追捧的明册书籍,竟然如此简单的堆放在靠墙长板上? 小心的搓开封面,钤有三大收藏印“印癖先生之珍”“飞鸿堂印”“仲鸾鉴赏”。 印癖先生,原名汪启淑,清代南屏诗社的创始人,清著名藏书家、金石学家、篆刻家,飞鸿堂是他的藏书楼的名号。 仲鸾呢,则是谭镳的号。 这是一本来历清晰,传承有序的明代古籍善本啊! 这本书的作者,同样不是无名之辈。 黄佐,明代正德年间进士,祖父黄瑜,世称双槐先生,父亲黄畿,世称粤洲先生,皆为一代儒宗,可谓书香世家,官宦子弟。 嘉靖十五年,晋侍读掌南京翰林院,擢南京国子祭酒。 这本书就是他担任国子监祭酒时所写的,共有二十卷。 这放在任何时候,都是珍品文本,现在,落得尘土满面,令人心酸。 “谭叔,这……”卢灿指指这本书,示意给谭日士。 “这?”谭日士笑容有些勉强,“家中就这环境,这些书,只能如此!” “您家的藏书,都领回来了?就这么多?”卢灿关心的是谭镳的那些藏书,不是说还在仓库吗?他正筹措着怎么把这些说弄到博物馆呢。 昨天,魏吕明偷偷告诉卢灿,这些书,无需花一个大子,只需要谭家出具一份申请,然后他从中发力,让谭家人把这些书领回来就行。 这是好事啊,卢灿正准备稍后找谭乐商议这事呢。 可怎么他家中还有?难不成已经取回来,就剩下这几本? “哦,你说充公的那些书啊?今年上半年,公社确实让我们去拉,可是你看……”他指指家中狭小的空间,无奈的摇摇头,“拉回来也没地方放啊!” “你手中,还有书架上的这些,是我父亲去挑的,没办法,就这环境。” 只要在就好! 卢灿长长的松了口气。 稍后等见完面,自己就拉着谭日士去仓库看看。 放在那里,不放心!指不定有多少被送进火炉,或者霉烂了! 第331章 安家德福 一盘酱菜,一小碟花生米,一碗散酒。 安德福咪一口,很滋润的哈长出一口气,见三岁的儿子盯着花生米,口水涟涟。怜爱的拍拍他脑袋,给他的稀饭碗中拨去几颗。 “大安,在家吗?赶紧去库房,领导来了!”屋外有人喊道。 “牢头叔,几号库?”安德福放下筷子起身,扬声问道。 喊人的并非牢头,而是形容看仓库像牢头一样是个肥差。仓库中货品多啊,倒卖点,也能贴补家用,否则他安德福能喝上小酒? 牢头叔就是超莲公社仓库的小头头,与安德福关系不错。 “九号库,MB,这么晚了还来?还让不让人休息?”那位牢头叔骂骂咧咧的掀开门帘子进来。 “九号库?”安德福心中一咯噔,有些惊慌,也不敢喊外号了,“荆叔,会不会是那批书……” “不会!那么多废纸,多几本少几本,谁知道?倒是你,最近低调点。瞧瞧,这小酒喝着?被别人看会说闲话的。” 两人边说边出门,冬天,黑得早,牢头叔手中还提着马灯。 库房那边,灯火已经亮起来了,一大群人,围在九号仓库前。安德福眼光好,很快就看到夹在人群中的公社领导。 夜色中,两人都加快脚步。 围在中心的的三个老人,其中一位两人都认识,谭家的老头子,九号仓库中的东西,基本都是他家的。他陪着另外两位两人,说说笑笑。 这三人的外围,则是公社的领导干部,他们又陪着另外几位干部模样的人。 最外围,则是一帮子彪形大汉,将所有人隐隐围成圈。 还真的来了大人物!那荆头带着安德福,小跑起来,“来了来了,正在家吃晚饭呢。” 当先的那位老者,声音很平和,“不急不急,是我们唐突了,大晚上的打搅你们休息。阿灿,给两位拿一条三五烟分分。” “多谢多谢!”那老荆头是个老油条,很快听出对方口音中的港味,忙不迭的点头,顺手接过那位年轻人递过来的香烟。 嘿,没想到晚上出趟差事,竟然还有这等好事?一条三五,送到供销社,能换回二十斤粮票外加五斤肉票呢。 安德福打开大铁门,一股子书籍霉烂的味道顿时涌了出来。准备进门的几人,都忍不住捂住鼻子。 “九月台风上岸,仓库顶棚掀掉一块,当时我和大安两人,冒雨用毡布盖上,就这样,还烂了一批,我和大安打扫时送到废品收购站了。” 安德福忍不住在夜色中翘起大拇指,说这话老荆头脸不红心不跳,语气平稳,不仅抹掉看管不利的过失,还有功了! 更重要的是,他轻描淡写的把自己几人偷卖书籍的事情轻轻抹过。 托新会是东南重要物资港口的福,这一带都已经通电。仓库内灯火虽然昏暗,但如山般的书籍堆在里面,依旧给涌进门的那帮香江人带来极大震撼。 站在那两个香江老头前面的,是刚才递烟的那位年轻人,他嘴唇一噏一合,似乎在喃喃自语。安德福站在他身边有点距离,听不清。 那年轻人很快回过神来,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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