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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此时内陆很多人看来,香江人,不算是“正宗中国人”! 张淑成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 张家藏品能保全,多亏了津门博物馆的冯德生馆长,在动乱的岁月中,以文管会的名义,将张家物品,从革委会手中接收过去。前两年张家平反,他们又将这批藏品,原物奉还。因此,张家欠津门博物馆一个天大的人情。 张淑成有心思,自己老了之后,这些文物,全部捐赠给津门博物馆。 这幅画的流失,与这件事有直接关系。 四天前的晚上,自己第一次在晚饭后提及这个建议,家中子女都沉默不语。看得出,他们心理有点疙瘩。当晚,这幅画便被人顺出,第二天以二百块的价格,卖给通州文化站。 这应该是孩子们最直接的反对表现吧。 可这件事,愈加坚定张淑成将藏品捐赠的心思。 正准备开口分辨两句,张博驹又说道:“知道你老张一直有想法,想要把藏品捐出去,这种心思我赞同,这些精藏之物,终归是要面世的。” “你老张家四子一女,过得都算不上如意。与其免费捐赠,不如换点阿堵物,让孩子们也有些盼头。别亏待孩子,都是自己的后人,这些年因为家传的那些藏品,他们也吃够了排头,给他们一点念想,没错的。” 张博驹抬头注视这张淑成,“你家老大,在三四十年代,就因为这事,被打折了腿,现在还瘸着吧。老张头,不是我说你,心太硬,不合适。” “老大那一门五口人,挤在两间平房中,我去年回老宅,刚巧看了一眼,不舒服啊。” “我寻思着老二、老三、老四,日子过得也紧巴巴的吧。” 张博驹的一番话,让张淑成脸色变得犹豫。 是的,这些年,他欠孩子们很多,孩子们因为他的坚持,日子过得不像样。 “别看我这些年,捐了不少东西,可我张家,现在还有半片胡同留给那几个不争气的。津门的老宅子,沪上还有一片宅子,都是留给他们的。” “你留下什么了?当年洋楼换来的三室一厅房子,现在挤进去多少孩子?你还想着他们为那点房子争吗?” “终归,我们还是要靠他们来送终的。”张博驹伸手拍拍张淑成的手背。 张淑成端着烟袋杆,使劲拔了两口,家中的困难,他一清二楚。可是,他同样有自己的坚持,抬头看来张博驹一眼,“春游,你这是替你师门侄子游说?他可是香江人,卖给他,这些东西可就算是再也回不来了?” 这就是他的坚持——卖些藏品可以,但不能出境。 张博驹哂然一笑,“我可是听说了,政府这次下了决心,一定要摘除香江的殖民地帽子!为这事,邓老爷子三番五次的开会讨论,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啊?”张淑成张大嘴巴。他也听说过中英要谈判,因此政府对香江富家豪门抱有相当的善意,可具体消息,还真没张博驹摸得透彻。 “还有,那孩子别看年纪小,人成熟的很,他正在筹备香江第一家以展示中华传统文化为主的博物馆呢。前两天,我特意去文化部走了一趟,郝部长亲口告诉我,政府支持他在香江弘扬中华传统文化,增进香江人对内陆的向心力。” 张博驹在他送来第一批友谊商店货品时,就去文化部问了,这些东西能不能出去? 当时接待的副部长,隐晦的提醒他,不鼓励也不阻拦。对于卢灿在香江建设中华文物博物馆,乐见其成。他还顺带着也提醒张博驹一句,这件事,不可告知卢灿,以免他太放肆,引发众多香江富豪效仿,最终会造成大规模文物流失。 因此,这则好消息,卢灿都还不知道,老爷子对他后续的收购行为,也没有阻止。 “这样啊……”张淑成犹豫起来。 第366章 偶遇龙母 绿皮火车,在京津平原上如同一头老牛,吭哧吭哧的往前挪。 看着窗外一排排的树影,慢慢向后移动,卢灿异常怀念半小时一趟的京津城际。此时的人们,哪儿能想到,三十年后的世界,变化如此之大? 这一趟列车,从京城到津门,耗时两个小时五十一分钟,是七趟停靠津门的列车中最快的。还行,人不算多,只是那硬木板座椅,实在是不舒服。 孙瑞欣和卢灿相对而坐,看着窗外时不时闪过的毛毡平顶房,景色并不美。 她注意到,卢灿眼睛虽然落在外面的景色上,但眼神很松散,应该在想心事呢。 也没去打搅他,手肘衬着脑袋,努力的回忆,即将看到的故乡。 阿灿哥上次买回去的《津门十景》木版年画,被爷爷珍藏在房间,时不时会拿出来,讲述给自己听。 爷爷提到最多的是海河,这条穿城而过的河流,是温驯的,令人愉悦的,充满欢乐的。 她忽然有些忐忑,万一,万一故乡远不如爷爷口中那样美,自己该怎么面对? 卢灿确实在想心事,想着昨天自己与张老的一番有关收藏的谈话。 昨天送走心思重重的张淑成之后,卢灿迫不及待的问起张博驹,有关收藏的最高境界这一问题。 谁知,张老爷子哈哈一笑,脱口骂道,什么最高境界?不过是看多了,见识多了,得失经历多了,心境自然也就提升了。 卢灿再度问起,他对张泽宗吟诵的那三句诗词的缘故。 老爷子这才感慨的说道,他所念的三句诗词,只不过是当年国学大师王国维先生的所论及的学识三重境。收藏,与做学问一脉相承,只不过收藏者的心态,要更单纯。 收藏收藏,先收后藏,就是老爷子叮嘱他的。 晨昏无阻,寒暑不避,闻风即动,窥影穷追,任你天涯海角,哪怕价值连城,节衣缩食,竟至倾家荡产,也要将其收入囊中。 张老所描述的心境,卢灿有之,三十年前的张博驹也有之。卢灿听闻过无数次有关老爷子的收藏传闻,什么躺地撒泼、典房卖屋、赌斗争物,应有尽有。 “收”,永远没错! 藏是什么?藏是精研,是解码,是从藏品身上读出历史韵味,抽象它们蕴藏的内涵,思考它们传承的脉络,并将其录之成文。 只不过,卢灿现在的状态,只痴于收,对于“藏”嘛,按照老先生的话,别看他正在弄博物馆,又拟定开设研究中心,可真正的“藏”,还没沾边呢。 有吗?卢灿自思,还真没有。 他现在,收,都来不及呢?哪来时间去琢磨“藏”的事情? “你现在不需要有!年纪轻轻的,研究什么藏啊?你现在在收这一层面,做得很好,非常好。”老爷子似乎猜透他的心思,谈性很高,话很多。 “你今天能主动提到,把范宽的那幅画,还给老张头。知道我听到这句话,多高兴吗?”老爷子双眼眯合,忍不住再度伸手摸摸卢灿的头发。 “收藏,允许不择手段的去达到目的,但却不允许不善良!” 这句话卢灿没听懂,不过,总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收藏是距离盗坟掘墓最近的一个行当,它能干净得了吗? 当卢灿再度征询老爷子的意见,该如何处理那块被老余头视为传家宝的微雕田黄时,老爷子忽然狡黠的笑着反问道,“这件物品,你得到时可否感觉亏心?” 亏心吗?余大华的事情上,自己应该算是宽厚吧,似乎没什么号亏心的。 “那不就得了?”老爷子双手一摊,有两份俏皮,“这块田黄,是他家为自己人所犯过错支出的代价,与你何干?” “不过,我可以确定,你上了荣宝斋小唐的当了。”老爷子对官场更了解,马上点明唐思聪的用心。 “他在用余家的东西,封你的口。当然,老余家也算是罪有应得。” 老爷子最终也没和卢灿说,收藏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也许,这一境界对现在的卢灿而言,知道了无益。 是的,卢灿就是这么猜想的,因为老爷子在送他出门时,拍着他的肩膀,笑得很开心,并且一直在念叨,“你会知道的,肯定会知道的……” 昨天回到宾馆,卢灿做了两个决定。 其一是给老余家增补了两万酬劳,这个价格,比那枚田黄的市场价,要高出不少。要知道,八七年荣宝斋拿下镇馆之宝——四公斤多的田黄石,也不过才花了十三万多一点。 多出这两万,卢灿买的是心安!同时也明确告诉对方,东西,与你们老余家已经缘尽! 另一件事就是吩咐戴静贤,让他带人,将荣宝斋扫个精光! 让唐思聪痛并快乐着! 现在他会很高兴,但古玩店讲究底蕴,好东西都卖了,再想集聚一批,太难! 京城的事情,已经有人在追踪后续,自己留下来价值不大,再加上老爷子已经劝说张淑成出手家中藏品,卢灿便选择今天抵津。 徐奉原本想着跟过来,他在这边也有些朋友,被卢灿赶回去,筹备纳徳轩京城办事处要紧。 卢灿的口袋中,还有张博驹老爷子交付的钥匙。张家在和平区有一所老院子,收拾停当,每年张老爷子都会带潘苏过去住上一个月,现在交给卢灿他们在津门时使用。 没推辞,这趟有点见不得人的事情,卢灿爽快的接过。 车子抵达杨村站,涌上来一批人,车厢顿时有些拥挤。 “这位女同志,这座位有人吗?”声音中有着颇为熟悉的鄂地口音。 卢灿一抬头,嗯?这位算是时尚女性了吧。 穿着一件深红色的二五大衣,腰间束着一根皮带,身材苗条,脖子上围着一条淡粉色的丝绸围巾,梳着马尾辫子,刘海微卷,瓜子脸,面孔白皙,颇为惊艳,手中提着一件双提带拉链黄色帆布包。 这女人年纪不大,二十左右,应该是这一时代的时尚前沿人物,而且家境不错。 她这是问孙瑞欣呢。 卢灿与孙瑞欣的火车票,是徐奉买的。这家伙机灵,将双排四座,全部买下来,又给丁一忠单买一张。因此,两人的身边空座,原本就没人。 孙瑞欣正侧脸对着窗户想心事呢,听到有人说话,一回头,顿时把这位颇为时尚的年轻女人看愣住了。 她是十一岁进入武汉歌舞剧院学习舞蹈,七六年毕业后留剧院任舞蹈演员,妥妥的台柱子级的舞蹈演员,自恃无论是容貌、身材,以及对潮流的理解,都算是数一数二的。 可是,这火车上冒出一位女乘客,就让自己生出自惭形秽之心。 见是位挺顺眼的女客,孙瑞欣笑着往里面让了让,“没人呢,你坐!” “妹妹是演员?”将手中的提包放在桌上,那女人理了理二五大衣的后摆,在孙瑞欣旁边坐下来,很自来熟的与孙瑞欣攀谈道。 “不是呢,我回故乡走走。”孙瑞欣乐得有人攀谈,两人很快聊起来。 听到孙瑞欣是港商,这次回津门看看,这位年轻的女士,更热情了,言语中对孙瑞欣的衣着、首饰,装扮,不吝夸奖。 嗯?这应该是位有着相当社会经验的女人,否则以这时代的女性,很难做到这一点。 卢灿也听出点明堂。 这名二十岁左右的“时尚”女青年,名叫刘茜莉,祖籍津门杨村,爷爷奶奶生活在这边,父母却是黑龙江建设兵团的干部,她自己却是武汉舞蹈剧院的演员。 这次随团来津门参加汇报演出,昨天去爷爷奶奶家看看,今天回团。 这女人给卢灿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很奇怪!从她的岁数来算,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能确定,自己肯定没接触过她。 卢灿揉揉眉心,没再想下去,没必要为一位旅途中的客人费心。 偏偏,这时,刘茜莉拉着孙瑞欣的手,两人谈到了卢灿,“你男朋友?也是香江人?你们一道出门,家中不担心吗?” 刘茜莉早就注意到卢灿,只不过不太好意思直接搭话,拐着弯问孙瑞欣。 孙瑞欣看着卢灿,微笑着点点头,“没事,内陆很安全,家中放心的很呢。我们出来都已经一周时间了。” “我是说,你不怕他吃了你?”声音虽然低,可卢灿还是能听见刘茜莉的话语。孙瑞欣听得,脸色泛起一片潮红。 内陆的“潮女”这么开放了?两性的话题,即便是十年后,也很少有人公开谈论的。这让卢灿有些意外。 见孙瑞欣不好意思,她又轻声说道,“这有什么?都是新时代的青年了。我上次去法国演出,那地方的男女,才真的新潮呢。” 出过国的,难怪这身装扮,如此“新潮”! 杨村到津门车站,也不过四十分钟行程,很快就到。 可到下车时,卢灿终于见识到,女人投缘起来,真是无法理喻。 刘茜莉从包中掏出两张演出门票,硬塞给孙瑞欣,邀请她和他去看自己的演出。孙瑞欣看了卢灿两眼,见他不反对,将张博驹在津门的地址写在纸条上,邀请对方上门去玩。 下车时,卢灿终于想起来,为什么有熟悉感?这位,八成是那位“小龙女”的母亲,或者是亲戚。 虽然对影视圈不怎么关注,但名满江湖的小龙女,他还是知道的。两人的一颦一笑,都有着三分相似。 挺意外的。 从车站出来,两女随即分开。 卢灿没注意到的是,那位刘茜莉走的并不远,旋即回头,眉头微皱,眼光落在孙瑞欣、卢灿身后的丁一忠身上,“来内陆游玩,竟然还带安保?富家子弟?” 虽然没和卢灿说过一句话,她能感觉出来,孙瑞欣的一切安排,都以卢灿的意志为主。而卢灿表现出来的沉稳和气度,也并非普通人家所能具备的。 她摇摇头,拎着自己的布包,左手拎着黄布包,右手紧紧攥住孙瑞欣留给她的字条…… 第367章 筹谋取井 张老家的小院子,原属于三大卖国贼之一的陆宗舆所建静园的一部分。 1921年陆宗舆兴建乾园,二九年,末代皇帝溥仪居住于此,更名“静园”,寓意“清静安居,与世无争”,实则是“静观时局变化,静待复辟时机”。 果然,没过两年,1931年,溥仪就离开静园,潜往东北复辟去了。 溥仪离开后,陆宗舆将静园变卖。当时张博驹出任盐业银行总稽查,手头有钱,买下静园西北葵花公园一角,大约一千平米,含一栋二层小楼,一栋副楼,一座小型园林。 至于静园主体部分卖给谁了?呵呵,东瀛驻华特务机关总部! 因此,张家在静园中,修建一堵高墙大院隔开,连大门的方向都换成朝北。从此,这片地界,算是彻底脱离了静园范畴。 张淑成老爷子在三六年建成的张家小洋楼,就在张博驹新开大门的北侧,两家围墙相距仅一条两米宽的过道,不过现如今他们家已经搬到重庆道。 张老的宅院很清静、干净,照顾这栋楼房的是潘奶的苏州娘家老人,很懂规矩,只在副楼住宿。张老给的钥匙,就是入住凭证,卢灿离开津门时,留给他们就行。 卢灿抵达这里不到五分钟,丁一忠就带着潘云耕和陈晓进来。他俩身后还跟着一位陌生男子,三十多岁,个头不高,平头,胳膊粗壮,耷拉着眼皮。 “卢少,这位是皮振军,以前三十八军侦察连的连长,一身好手艺。”潘云耕介绍道。 他说的好手艺,不外乎枪械、棍棒、杀人。 在新下属面前,尤其是能力出众的新下属,一定要抬抬领头人,这点道理卢灿还是懂得。他客气的对皮振军点点头,“辛苦了,以后就安心在卢家住下。老家这边,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潘哥,他会帮你解决。” “谢卢……先生!”那皮振军抱拳的动作很利索,话不多,说完就闪身站在陈晓身侧。 卢灿点点头,能力如何不知道,但很有眼力劲。 几人随便找了间房,陈晓找了张桌子,铺上地图,手绘的,还挺精细。潘云耕在旁边挠挠头,“皮振军画的,比例大小基本准确。” 侦察兵会绘制简易地图,是必须会的本领之一。 图例显示,大安寺早已经被捣毁,那两口井,一口在后院,应该是当年的菜地水井,另一口在寺内,是生活用水井。 从皮振军所勾勒的寺庙地基图,能估算出,整座寺院,占地面积足有五六亩,可见当年兴盛时,香火是极其兴旺的。 这座寺庙,是太平天国余孽享王刘裕鸠捣毁的,整座寺庙的财富,也被他劫掠一空,至于僧人们,恐怕颇多不测。 这一带,属于开化县城的华埠镇边郊,旁边有个十来户的小村庄,叫下界首新村,解放后建设的新农村。 “卢少,原计划行不通,这两年虽然政策放宽,但重建大庙,依然没人敢开着个先例。”潘云耕在介绍完这一带的地形后,和卢灿汇报了一条不算好的消息。 卢灿托着下巴,望着地图出神。地址找到了,可是,想要从这里掏空这两口井,而不被五百米外的村庄中人发现,那基本不可能。 自己最早的计划是找到开化县革委,以重建大安寺的名义,拿下这块地,然后在修建的过程中,徐徐图之。现在看来,有些想当然了,自己对八十年代初的内陆,还是不太了解。 从政策的解放到基层的落实,是有很长的时间差。当年打倒的东西,让他们马上同意重建,这确实很难,即便政策许可。 “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卢灿只能看向他们三人。 “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需要润馨瓷厂配合……”潘云耕挠挠头,看了眼陈晓后说道。 “什么方法?还要瓷厂配合?”卢灿来了兴趣。 “陈晓,你说。”看来这个主意是陈晓出的,潘云耕不占其功劳,推了他一把。 陈晓从一叠资料中,抽出一份类似于县志一样的地方方物志,翻到其中一页,指指说道,“卢少,你看这……” 这本开化地方方物志上,清晰的记载着,开化的历史。 陈晓手指滑过的地方,为两条记录。 第一条是开化早期遗址发掘情况:1978年5月发掘,并出土夹沙红陶、夹沙灰陶、泥质灰陶、着黑陶、印纹硬陶等陶片。印纹陶纹饰有瓦纹、方格纹、曲折纹、席纹等。石器有单孔斧、三孔斧、锛、镞、网坠等,属于春秋双溪口遗址。 第二条是同一年中县文物单位,再度寻找到三口下界首窑老窑址。 界首窑属于唐末五代时期的窑口,界首窑分为上界首窑,和下界首窑。上界首窑遗址在淮北平原,下界首窑则在淮河下游的江浙一带。 曾经在南方窑系中,占据相当的地位,可惜在宋末元初年间没落。 发掘的物品中有完整的窑口三座,还残留有窑床、窑基、风门等等;另有韩瓶四尊,胎色灰青,釉层薄,色青绿,品质相当不错。瓷碗,二十只,胎色红褐,轻釉;碎瓷片两担。 “你是想……”卢灿隐隐感觉有些思路,但一时间没想透彻。 陈晓搓搓手,“我和潘哥、皮哥在商量这件事时考虑,这次挖掘的最大的难题,在于如何将大安寺遗址一带,圈起来。” “原本的计划,实施起来有一定难度,我就翻看资料,看到这两个遗址。如果我们以润馨瓷厂的名义,或者虎园博物馆的名义,联合当地文物单位,进行下界首遗址的挖掘和研究工作。这样,我们的人员就能名正言顺的驻扎在大安寺。” “只要把这里圈起来,机器弄进来,两口井,我们应该能想到办法掏空。” 主意还是不错,但问题是这样一来,对方的文管部门一定会介入。另外,这个借口稍微有点突兀——内陆宋代无数的窑址你不发掘研究,偏偏来界首窑发掘? 这不是有点奇怪吗? 卢灿摸摸下巴,沉吟不语,另一只手快速翻动这篇方物志。 很快,他的眼光落在方物志中一个名词上——高岭土矿。 开化有着丰富的高岭土矿!高岭土是干嘛用的? 高岭土就是瓷石风化物,烧瓷必备的三大基料(粘土、高岭土、石英沙)之一。虽然润馨瓷厂在配方中加入大量骨粉,但依旧不能取代瓷石,因此,润馨同样要从闽省德化窑址进口瓷石。 这里有高岭土矿? 卢灿心底一条思路逐渐成形,他抠抠眉角,站起身来。 潘云耕、陈晓还有皮振军三人都盯着卢灿呢,陈晓见他站起身,连忙搓手问道,“卢少,您看这主意成吗?” 卢灿笑着拍拍陈晓胳膊,“没看出来,你还真是个做白纸扇(黑道堂口智慧型人物的职务)的料!” 陈晓嘿嘿笑了两声,这句话肯定是夸奖。 “我在你的计策上加了点东西。”卢灿的手指落在高岭土这一名字上,对他们三人说道,“润馨瓷厂进入江浙开化的目的,稍微调整一下。把下界首窑址的发掘工作作为敲门砖,把润馨瓷厂在这里投资开发瓷土矿,也就是高岭土矿,作为目的。” “这样一来,就不显得突兀,也能要到更好的政策。” 潘云耕一合手掌,“我们真的开矿?” “开!高岭土是润馨瓷厂制瓷的必须品,耗费量很大,在这里有一家瓷土矿,也算是一大保障。” 卢灿确实有心在这里投资一笔,反正瓷土矿基本都是露天开采,投入经费不大。 “那行,我们这就重新拟定计划。温哥那边?”潘云耕将资料整理好,问道。 “你稍后给温季宸发电报,让他带两位师傅北上,直接去开化。我会给你写封信,你带给他,他会配合你的工作。” “欸!” “这事,急不得。潘哥你还要在北边住上一段时间,正好琢磨琢磨,东西如何运出去?陈晓,你就归队吧,我这边的安保,有丁一忠就行。” “我听说在京城有人袭击……”潘云耕有些犹豫。 卢灿挥挥手,“那是个意外,没事,你这边需要人手,以你为主。在津门,除了拜访几家之外,我外出很少。” 这事算是敲定。 陈晓挠挠头,看了看门口,才开口说道,“卢少,孙小姐家的房子,恐怕有些问题。” “怎么了?” “里面住了八户人家,我问了两位买菜的老太太,态度硬的很,说这是政府分配给她们家的,没人愿意卖呢。” 也是,现在住房都很紧张,谁愿意卖房子?卖了住哪儿? “算了,这事我和阿欣说吧。” 晚上,她趴在卢灿的胸口,讲叙自己对家中老宅的一点印象,听得出,买不下祖宅,孙瑞欣多少有些失望。 她已经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但对祖宅,还是有些印象的。那是位于明石街西口(今山西路)的一栋二层楼房为主体建筑的四合院。左右厢房是旅社,她印象中,小院子有很多人住店,来来往往的,很热闹。 听得卢灿心酸酸的,“明天,我们走访张淑成家之后,就去你家院子看看,说不定还有机会呢?” 孙瑞欣眼中闪过一阵惊喜,继而又摇摇头,“算了,买下来又能怎样?我们难道还真的回来住?空置的房子,最容易损毁,还不如让那八家人住在里面呢。” 小丫头很体贴也很细心,如果说京城的房子,还能作为纳徳轩珠宝京城办事处办公场所,在津门购置房产,还真的没时间住。 投资房产?更没必要,二十年后来津门,投资房产更合适。 …… 一大早,卢灿和孙瑞欣走在前面,丁一忠提着礼物,三人来到重庆道。 张淑成的家,就在重庆道一百八十号,这是一栋方方正正四层的筒子楼。上楼的铁梯,焊接在楼房的右侧墙壁上。 张家当年那么漂亮的二层带花园小洋楼,换来现如今的红砖破旧的三间筒子楼。 呵呵,这种交易,卢灿也想做,太赚了!当年张家敢不换? “你是谁?”开门的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头发蓬松,裹着夹袄,肩膀上还有个补丁,他狐疑的看着卢灿。 “张老在家吗?约好的,我姓卢!”卢灿将带来的礼物递过去。 “哦……”那年轻人用手指点点卢灿,笑嘻嘻的接过礼包,“你就是那香江人?” 好没礼貌! 不过,今天是上门抄他家东西的,卢灿没计较,笑着回了一句,“如果没第二位香江访客的话,那就应该是我。” “快请进!快请进!我爷爷奶奶在隔壁,我这就去叫!” 卢灿透过门缝朝里面看了眼,应该是客厅,挤满了破旧的家具,还有两个三五岁的孩子,在客厅摆放的行军床上趴着看这边呢。 张老家,确实够窘迫的。 第368章 又出意外 津门博物馆馆长冯德生,北大国文系毕业,算是张仲行老先生的学长,在古文字学、考古学、金石鉴定方面,有着超过五十年的经验,堪称津门古玩方面的泰山北斗级人物。 今年已经七十二岁高龄,原本已经到了离退休的年龄,可市里面寻思着博物馆这摊子事情,还真没人能顶上,所以他还不得不继续奉献光热。 老先生一大早来到办公室,心头总惦念着一件事。 前些天老张头家丢了件宝贝,还电话拜托自己,希望通过自己的关系,留意蓬莱街(今沈阳道)旧物交换市场有没有这件东西的踪迹。 事情过去近十天了,也不知道老张头找到那件宝贝没有。 昨天周末,冯德生没啥事,还转悠蓬莱街来着,那些古董铺子的店东,都说没收着。都是老国营,相信那些人不敢骗自己。 张淑成家藏有哪些宝贝,没人比冯德生更清楚。那些年,冯家的东西被抄,还是他找到当时革委会主任,才将其完好的保存下来。 在冯德生的周边朋友中,张家藏品,虽然数量不是最多,但精品率最高。 二百五十幅字画,其中失踪的范宽作品当属翘楚,至于其它的,馆藏级精品依旧数不胜数。尤其是他所珍藏的宋元时期的画作,精美绝伦。 宋代无名款画作七幅,《牛》、《溪山邂昆图》、《芦雁图》、《锁谏图》…… 宋末元初大画家钱选的《花鸟图》和《青山白云图》; 元代画家边鲁的《起居平安图》,为这位画家目前仅知的唯一一幅; 楷书四大家之一,元代赵孟頫的书法代表作品《洛神赋》卷; 元代龙虎山道士画家方从义的《葡萄》轴; 黄公望的小幅《山水》轴; 明清精品字画更多,无论是吴门画派、新安画派、金陵画派、四王四僧的作品,在他的藏品中都能找到。 范宽的画丢失,自己第一时间劝他报案,可从老张头的吱吱唔唔中,冯德生能感受到,非外贼,所以,这几天自己不太好过问这件事,但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自己问一声,作为老友表示一下关心,应该不唐突。 想到张家的现状,冯德生也微微摇头。 泡好茶,坐在办公桌前,冯德生想想之后,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要了重庆道张家的号码。 “张老,是我,冯德生。”尽管冯德生年高权重,但在张淑成面前,依旧只是“师弟级”。 “哦哦,冯老弟?什么事?”电话那边的张淑成,很明显有些中气不足。 老张真的老了,自己是不是该找他聊聊?剩下的那些藏品,保留在家中,依旧不保险啊。可这话,冯德生还真说不出口。 他自己也是收藏家,家中也有不菲的藏品,很理解,让一位收藏家捐出藏品,其实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所以这两年,冯德生一直想开口,但又无法言表。 让他一直没敢开口的还有另一个原因——津门博物馆经费不足。 补偿不起张家的这些字画啊!哪怕十分之一的价值,对博物馆方面都是天大的负担。 真的让老张家无偿捐赠,他开不了这个口啊。 张家的现状,他太清楚不过——一家二十二口人,重孙子都添了好几个,就住在三大间筒子楼中。 “就是问问,那幅画,有信儿没?”冯德生对着电话呵呵笑了两声。 “哦,你说的那事啊,有消息了。” 冯德生心一动,难道找回来了?立即笑道,“那恭喜你老张头啊!” “没什么可恭喜的!”张淑成脱口而出。 “咋滴了?不是找回来了吗?你怎么还这么憋屈(不开心的意思)呢?”冯德生虽然是东北人,可来天津足有四十年,方言学得很好。 老张头在电话那头,幽幽一叹,憋了半天,在撂下电话之前,说了句,“谢谢冯老弟,改天到我家喝酒,我老张头,又有钱了!” 又有钱了?这话什么意思?冯德生放下电话,可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淑成家什么状况,他太清楚不过了。 冯德生隐隐感觉不对,张淑成的话语意思不对,情绪也不对,按说找到那幅画,应该很开心才是,可是他在电话中,一副半死不活的语气。 冯德生眼睛忽然睁得溜圆,他找到那幅画,然后把画真的卖了?! 老张头干出这事?范宽的画,怎么能卖呢? 不行!我得去老张家看看,问问什么情况!冯德生立即站起身来,对路过走廊的一位工作人员招招手,“正阳,别忙和了!你和我一道,骑自行车送我去重庆道!” …… 放下电话的张淑成,确实不开心。 有钱了,确实有钱了,张家从穷困潦倒,转瞬成为百万元户。 三百万。 他带着卢灿浏览了一遍自己的藏品间,就在刚才,双方谈定交易价格。这位香江年轻人,不是小气人,而且心思很细:一口价,两百五十万人民币,外加五十万外汇券。 之所以这么支付,因为有两个孙子想要出国看看,外汇卷去银行就可以直接兑换外汇,本地货币不行。 “老张,想开点。”老伴周新姊拍拍他的胳膊安慰道,“家中就这环境,你自己也寻思寻思,这些东西放在咱家,就是个货件,还要费尽心力,别被雨淋着,别被虫蛀着,别被孩子们偷着。还不如处理干净呢,卖给人家,那才算是钱。” “你看看,现在一个个都那么开心,这不挺好吗?” “我觉得春游说的没错,咱俩都老了,死后还得孩子们捧头起水(死者入殓之前的一种仪式,必须亲生儿子才能操持的),还得靠他们四时三节的供奉纸钱,今天这事,孩子们会一辈子念你的好的。” 周新姊是张老的第二位妻子,为张家添了一子一女,再加上前妻的三子,张淑成堪称儿女兴旺,子孙满堂。 虽然已经谈成价格,并且大儿子一家子已经陪同那位年轻人,去另一条街的银行,办理款项交接事务,张淑成还是有些割舍不下,脸色沉郁。 家中人人面带喜色,唯有自己不开心! 五岁的大重孙子,抱着那年轻人带来的巧克力,开心的啃着,见祖爷爷的脸色不好,乖巧的将手中沾满口水的巧克力,往张淑成的嘴边塞,“太爷,吃!可甜了!” “唉!”弯腰搂住重孙子,在他脸上亲了亲,张淑成终于长叹一口气! 也许,自己真的可以颐养天年,从此解脱。 …… 冯德生坐在自行车后座,不停的催促那位叫做正阳的工作人员,骑快点,再快点! 可即便这样,赶到张淑成家中时,依旧晚了。张淑成的长子,五十九岁的张吕闵,带着两个儿子,还有两位陌生人,从三楼的铁楼梯上,往下抬一只只密封的大箱子。 “吕闵,搬家呢?”铁楼梯很窄,冯德生想上去,必须等他们下来。于是站在一楼的草坪上,对张吕闵喊道。 “哎,冯叔怎么来了?今天中午,刚好可以陪我家老爷子喝一杯。欸!你慢点,别磕着箱子!贵重着呢。”张吕闵一面和楼下的冯德生招呼,一面训斥走在前面的儿子。看得出,他的心情很不错。 冯德生看着这些箱子,眼熟的很啊,心头咯噔一声,坏了!情况比自己料想的还要糟糕,老张头不仅卖了那幅画,连他家藏品,全部都卖了? “怎么回事?”等张吕闵下到一楼,他连忙拦住,问道。 “冯叔,我家情况您不是不清楚,这些东西费精力不说,还占地,整整占了半片房。这不,老爷子终于想开了,全清理了。”张吕闵掏出口袋中的三五烟,给冯德生敬上一支。 “清理了?几个意思?”冯德生接过他的烟,就着火柴点着,抽一口问道。 “嗨,就是卖了呗!卖了点小钱,准备换套大点的房子。家中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不像话,太碍事……” 张吕闵还在絮絮叨叨,冯德生真傻眼了。 卖了?老张头真的把这些东西都换钱了?那津门博物馆,岂不是永远都没希望了?冯德生哪还有心思抽烟,将香烟一扔,抽身快步上楼。 “这么好的烟,还没抽两口就扔了?”瞅着冯德生上楼,张吕闵连忙将他扔在地上刚刚点着的香烟捡起来,在铁梯扶手上摁灭,又塞进裤兜中。 见儿子站在那里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张吕闵回身在他肩膀上抽了一把,“笑什么笑?你小子,家中现在有余粮,可别想着乱花。你懂嘛?这叫不浪费!” 他儿子,也就是早晨给卢灿开门的那个年轻人,嘴同样贫得很,回了一句,“您老这叫做,宁舍一亩地,不舍一烟屁!” 冯德生赶到老张头家中时,张淑成,还有老伴周新姊,正陪着一对年轻男女叙话呢。 见他不告而入,老张头脸色有些尴尬,站起身来,“冯老弟,你……你怎么来了?” “老张,东西真的全卖了?你是不是昏了头了?”冯德生着急,有些口不择言。 卢灿坐在孙瑞欣旁边,听到这位老爷子进门之后的话语,眉头皱了皱。这种售卖藏品的事情,属于家事,私事,外人哪能这样说话? 即便是好朋友,也不应该啊! 奇怪的是,张淑成的眼光有些躲闪,拉过小厅中的一张椅子,“冯老弟,您先坐,坐下来听我慢慢说。” “老张啊,不是我说你,你手中的那批东西,好多是国宝一级的,不能卖啊。卖了再想拿回来,那是不肯能的。”冯德生坐下来,平缓口气后,接着说道 “不说别的,就说那件克镈,你个人收藏无所谓,可是,一旦交易,只要被文管会的人知道,就能抓你个大型铜器交易罪。” “大型铜器交易是犯罪,你这不是知法犯法吗?”冯德生也是急了,抠住住他家藏品中的那件违禁物,连喷了两句。 卢灿眯眯眼,看着这位进门的不速之客,心思急转。 老头子话带威胁,让人很不舒服,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他的话还真是威胁。 法律上,确实不许可大型铜器私下交易,这也是为什么后世青铜器收藏,一直不愠不火的直接原因。 张淑成收藏的那件克镈(音钵),是清光绪中期,出土于陕北扶风任村的系列克氏青铜器中的一件珍品,且是唯一的一件镈器。 卢灿看完张家藏品后,对这件青铜器,异常欣喜。 这件器具,鼓部有铭文十六行七十九字,字迹清晰。叙述克接受周王的赏赐及命令,沿泾水东到京师巡查。克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又接受车辆和马匹的赏赐,因而作此器,以追念逝去的祖先,并祈求幸福。 整个器型完整,纹饰精美,气势宏伟,造型还非常奇特,是存世最早的铜镈。 确实能称得上国宝。 卢灿的眉头渐渐皱起,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交易,竟然又出现意外! 不知道这位是何方大神,这口气,不小啊! 第369章 矛盾激化 冯德生虽然注意到那对年轻人,可从未想过,他们会是交易方。 他只把这两位年轻俊俏的小姑娘小伙子,当成张家的晚辈,因此说话就没怎么考虑,想到什么说什么。还真的没想着威胁张淑成,两人是老交情,犯不上威胁。 张淑成知道这点,所以尽管有些尴尬,可还没放在心上,怎么说冯德生也是张家的大恩人,尤其是在那困难岁月,出手相助更是难能可贵。 所以,冯德生尽管辈分上要比张淑成矮一辈,成依旧让自己的儿子喊冯德生为“叔”。 简单说说冯德生的家世:冯德生的爷爷是奉系军阀冯德麟的乡下务农大哥冯国权,也就是说,冯德生是冯庸先生的堂侄子。他之所以能安然度过那场劫难,还是因为他父亲,是抗联早期骨干冯驰。根正苗红,正宗的烈士遗骨,所以没人敢动他。 张翼比冯德麟年长十多岁,同朝为臣算一辈,张淑成是张翼的儿子,冯德生是冯德麟的侄孙,喏,张淑成就比冯德生长一辈。 可这些,卢灿不知道啊。 对方来得无礼,而且算是“多管闲事”,卢灿心头不愉,盯着对方看了两眼。 “冯他叔,喝杯茶,有话慢慢说。”周新姊老太太,给冯德生斟了杯茶,对老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介绍卢灿,免得冯德生又要突噜什么话出来。 度过最初的焦躁,冯德生的情绪,也平息一点,歉意的对周新姊笑笑,“谢谢嫂子,我刚才一时着急呢。” “对对!喝杯水!”张淑成连忙伸手帮冯德生倒了杯茶水,推过去,“其实这些东西倒手,也没给外人。喏,老冯,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买家……” 他指了指卢灿和孙瑞欣,“卢先生,别看年轻,一手鉴定功夫很了不起呢。说起来你也熟悉的很,他可是张春游的师侄呢。” 这时,冯德生才注意到卢灿和孙瑞欣两人,穿着打扮,不类常人。听张淑成的介绍,他惊讶的的扬扬眉,“等等,你说什么?张春游的师侄?哪个张春游?” “自然是京师的那位呀。” 张春游,他当然知道是张博驹,可相交这么多年,还真的不知道对方的师承。这小家伙是张博驹师门一脉的?这顿时让冯德生来了兴趣,对这桩买卖的抵触情绪,消减大半。 尽管不知张博驹师门究竟是何方神圣,但玩收藏的谁不知道张博驹是“大捐客”? 张博驹的师侄,这么年轻? 他也不等张淑成介绍自己,将身子向前探了探,仔细打量卢灿,倒是有股子书生气,点点头,“小哥儿,你师傅哪位?” 卢灿起身拱手致礼,自然不会提及阿尔萨汗的名头,“家师的名字,您老可能不熟悉,家师祖叶方纲。” “南叶?叶方纲?张博驹什么时候拜叶方纲为师了?” 冯德生联想很丰富,诧异的望着张淑成,对方也摇摇头。那天在后海小院子,张淑成也问了这一问题,可张博驹笑而未答。 “不是,”这一问题卢灿也不愿意详细解释,胡诌一句,“叶祖与张老的师傅,同出一脉。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 冯德生想半天也想不到张博驹和叶方纲的师承,挥挥手,“算了算了,哪天碰见春游,我自己去问。” 他又跳转话题,瞅瞅卢灿和孙瑞欣的穿着,问道,“看你的衣饰打扮,不太像国内长大的,刚从国外回来?” “卢先生是香江人。”张淑成以为双方攀起交情,这桩交易应该没事了,于是笑着介绍。 冯德生闻言,眉头一皱,“香江人?张老哥你把这些文物藏品,卖出境了?” 呃?这人的脸色,怎么说变就变?还能不能好好聊天?卢灿的眉头同样微皱。 八十年代初,国内众多博物馆的馆长,都是老一辈的收藏、鉴定、考古或者国学方面的专家级人物,远非后世博物馆馆长更偏向于商业管理或经营方面的人才。 这些老人天生对文物外流很反感。 香江又怎么了?香江同样是境外——这是此时国人的共同看法。 所以,一听说卢灿是香江人,冯老爷子当场有些不高兴。 除此之外,他还有点点私心——这些藏品留在国内的话,他还可以通过劝说张博驹,兴许还能为津门博物馆要到一些。如果一旦通过其他途径运到香江,那津门博物馆只能望洋兴叹,干流口水。 冯老一句话,让现场再度冷场。 张淑成也有些恼火,三番五次的插手张家的交易,你老冯想要干嘛?因此也忘了将冯德生介绍给卢灿认识。 “老先生,你多虑了,这些藏品,我会运送到京师,交给师伯重新养护一番。” “你能确定不运出境?”冯德生立即追问一句。 这句话噎得卢灿直冒火,又遇到一位“徐梆达”? 他的声音也有些发硬,嘴角一翘,略带讥讽的说道:“老先生,我认为您应该关心现阶段国内文物仓库管理工作,这要比盯着张老这批藏品,更有价值。” 是的,卢灿这句话,确实在揶揄国内文物保护不力的现状。 老先生是博物馆馆长,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国内文物,卢灿这句话,戳到他的痛点上。老家伙脾气暴躁的很,立即站起身来,“还不是你们这些境外资本勾引的?” “这话就有失偏颇了吧。究竟什么情况,您老先生也应该心知肚明。”卢灿不冷不热的再度回击一句。 “你!” 冯德生一辈子德高望重,哪经历过后辈这样和他说话?气得拂袖而起,不再理会卢灿,转身对张淑成说道,“张老哥,这事你得多思量思量,东西卖了,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说完,对他拱拱手,“告辞!” 冯老爷子说走就走,看都没看卢灿一眼。 “这……这……”张淑成追出两步,最终扶着门框,重重的叹息一声。 钱都收了,能不卖吗? “张老,这位老爷子谁啊?怎么一口官腔?”等他重新回屋,卢灿问道。 张淑成苦笑着摇头,他没想到,卢灿竟然和冯德生争执起来,“找找你师伯,让他出面说说情,春游和他的关系还不错,两人都是国家文管会的委员。” “这位是津门博物馆的馆长冯德生,他还是津门文管会的主任,津门文物局的副局长。你说的那些事,都是他的管辖范围。” “也怪我,刚才没给你介绍。” 张淑成再度摇头,“冯老弟平时的脾气不是这样的。我家藏品,当年被革委会的那帮人搜走,幸亏有他出面,才得以保全,所以我们关系一直很好的。” 听完他的介绍,卢灿心头发苦,这一不小心,得罪的津门文物界的大佬呢。 冯德生真人没见过,但他的大名,听过不止一次。津门博物馆正是在他手中,吸纳了包括张淑成、周淑涛等人的藏品,一举成为国内一流的博物馆。 如果刚才知道是这位,自己怎么着说话也要小心点。 这位值得尊敬,担纲了十六年的津门博物馆的馆长,八四年卸任,八七年去世。 去世前,将自己所藏有的一千一百多件藏品,无偿捐献给津门博物馆。 那是真的无偿捐赠,就领了一张捐献证书,连奖状都没收,捐赠仪式也没办。按他的话说,有那些钱,省省,能买一件不错的藏品! 卢灿搓着下巴,出门不顺啊! 来津门之前,卢灿因为张淑成家藏品收到手,信心爆棚,他还想着去拜访周淑涛呢。现在看来,周淑涛家的事情难了。 张家的东西被自己拿到手,冯老一定会盯着周淑涛家的藏品——周老此前已经捐献过三次藏书给南开大学,但他手中有一批精品字画,还有大约一万本精品书籍。 周家藏书最高峰时达四万多卷,皆以刻版好、纸张好、题跋好、收藏印章好和装裱好而蜚声天下。在卢灿来津门之前,张博驹对他家的藏品赞不绝口。 原本,自己是有机会的…… 周家与张博驹家族,交情莫逆。周淑涛老先生的父亲周学熙,曾经两任袁世凯政府财政总长,与张镇芳的关系属于同事加盟友。周淑涛老先生本人也曾经在津门盐业银行担任股东,与张博驹的私人关系也非常要好。 现在,估计要黄! 让卢灿更没想到的是,冯德生老先生,性情刚烈至斯,丝毫不看在老友张博驹的面子。 气呼呼的回到办公室后,他第一个电话便打到国家文管会,以文管会委员的身份,对张家这次藏品交易提出自己的疑义,要求文管会派人来清点,对违纪的物品,一律扣留。 好在他还知道卢灿的港人身份,没私自派津门文管会的人来查办这件事。 第二个电话,则打到津门文物局,吩咐他们立即做计划,安排进行一次全面的文物排查工作,一定要走入各街道、乡村。 卢灿的嘲讽,还是给他很大刺激。 第三个电话,打到津门市府市长办公室,直接开口要钱——不给钱老子的博物馆馆长不干了!老先生也知道张家最终出手这批藏品,钱的原因,占据相当的比重。 最后一个电话,并非给周淑涛,而是直接打给张博驹,内容只有一条,问罪! 等卢灿带着十四箱张家的收藏品,回到住处,再给张博驹电话,已经迟了! 张博驹在电话那头,连连叹气,“你怎么得罪了冯炮?” 冯炮是冯德生的外号,他因为根正苗红,在那段岁月中,为津门很多收藏玩家提供过庇护,对革委会那帮人,直接炮轰,才有这名头。 卢灿也无奈啊,一五一十的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 “嘿嘿,你小子,抢了人家的肉了!” 张博驹阅历何其深,立即猜到冯德生生气的根本原因。 “现在怎么办?” 卢灿头疼不已啊!心下感慨,收藏何其难!出现的困难,有时候你根本预料不到。 “你小子这次北上,时间点掐得太好了!”相比卢灿的焦急,张博驹心底有谱,当初文化部郝部长和他的私下谈话,可还言犹在耳,因此,他提醒道。 时间点?卢灿立即明白张老所说的意思。 有关香江未来,不仅港人关心,内陆同样关注。 自己想要获得特殊待遇,必须有特别表现! 看来,自己需要出面做些事情了,否则,破局很难! 可是,从什么地方入手,既拿到特别许可证,又不过份刺激港台某些人物? 头疼啊! 第370章 遗老华家 和张老爷子通完电话,卢灿旋即又给徐奉去电话,嘱咐他帮忙打听文管会和文化部对这件事的态度,这家伙消息灵通着呢。 放下电话,卢灿靠在红木沙发椅背上,轻轻叹口气。 自己这次北上,遇到的两件事,其实都可以归纳到现阶段“经济发展与传统保护”这一矛盾冲突范畴。贫穷不是社会主义这一观念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过上好日子的愿望被彻底激发,人们在干劲冲天的同时,不免要疏忽某些东西,譬如对传统的保护。 站在未来人的角度,无论是徐梆达还是今天的冯德生,他们都是值得尊敬的。正是由于他们这一代人的坚守,才不至于让更多的传统精髓流失。 可是,偏偏这些值得尊敬的人,才是自己此行内陆的最大障碍和困难。 卢灿很想冲着他们大喊一声,我做的和你们做的,其实是一件事! 可是,有人相信吗? 自己身上还挂着一个“港澳同胞”的牌子!自己对内陆流散文物的觊觎,那就是居心叵测、走私、盗窃! 卢灿甚至现在就可以想象到,二三十年后,自己势必会成为内陆古玩行当口中“八十年代最大的内陆古董掠夺者!” 可是,即便这样,有些事情还得继续下去,否则,就如同在江门收购谭家的藏书,损毁殆尽的可能性非常大——为什么上辈子没听说这批藏书?卢灿估计原因就一个,彻底毁了! “登高丘,望远海,万里长城今何在?坐使神州竟陆沉,夷甫诸人合葅醢。望远海,登高丘。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归枕蓬莱漱弱水,大观宇宙真蜉蝣。” 脑袋两侧贴上两根手指,轻轻搓揉,温柔的声音传来,“今天这事很麻烦?” 全过程,孙瑞欣都看在眼中,她不觉得阿灿哥做错了什么。那老家伙进门之后,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说话官腔十足,还爱管闲事,没当场骂他,都算客气的了。 卢灿伸手拽过手腕,孙瑞欣顺势低头,两人亲在一起。 许久,唇分。 男人的加油机就是女人,心爱的女人。 卢灿满血复活,哈哈一笑,“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走!我们今天中午去天宝楼,尝尝挑剔的卫嘴子都满意的津味美食!” 天宝楼酱味,是孙立功嘴中提及率最高的津门特色美食。 创建于二一年,当时的背后股东为京城三大风味酱制品老号“天福斋”“宝华春”“德庆楼”,所以店铺起名时,便从这三家店名中各取一个字,定名“天宝楼”。 这次来津门,一问潘叔(看守张家院子的潘家人),这间店竟然还在!总店就在现在的劝业场对面,当然,现在已经是国营。 与卢灿想象的不同,天宝楼不是饭店,而是窗口熟食店,门脸不大,老旧。 卫嘴子会吃好吃的名头,真不是白来的。尽管经济条件一般,可店内人不少呢,都是来排队买酱味回家打牙祭的。 卢灿三人一进来,立马吸引店内众人的目光。 “粮票?” 等排到卢灿时,售货员的问话让他傻眼,购买这里的酱味,需要粮票,自己没准备呢。 “外汇券直接购买不成吗?”卢灿探头问道。 “外汇券?” 售货窗口后的那位中年妇女一愣,又瞅瞅卢灿和孙瑞欣的服饰,猜到这两位八成是境外来的,很客气的点点头,“等会儿啊,我去问问经理。” 不一会,后厨方向走出一位身材偏胖的厨子,估计就是那大姐口中的经理。他瞅瞅卢灿,咧咧嘴,“两位从国外回来的?还是来旅游的?” “来旅游!香江人!我女朋友老家津门。老爷子常念叨天宝楼的酱味,这不,我们过来尝尝!” 一句话说得那经理可开心了,竖起大拇指,“老爷子肯定是个好嘴子(挑剔爱吃会吃的人)!我们天宝楼的酱味,那可不是我自夸,享誉海内外……” 这位又是一个能吹的,自己不过说了句,他给加上多少?足足说了五分钟。 “请问经理,外汇券能买吗?” 卢灿掐掐眉心,不得不出言打断他——身后还有不少人排队呢。 “顶戗!(管用的意思)我介就给你挑拣,对了,两位都要些什么?” 站在卢灿相邻的队伍中,有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卢灿的对话。 他那一队伍速度快,那人买了一点酱下水(心、肝、肚、口条),拎着食品包,退到队伍后面,没急着离开,眼睛时不时扫向卢灿这边。 亲眼看到卢灿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外汇券,这人眼睛眯了眯,低头,从人群中挤出门。 反正寒冬腊月的,东西能放,卢灿买得很多,酱肘子、酱牛肉、粉肠、松仁小肚、腊肠、熏大肠、熏兔肉、熏鸽子、小酥鱼都备一份,回去交给潘叔,让他们一家子也打打牙祭。 买得多,又是难得一见的外汇券,那位胖经理贴心给他们找来一只篮子盛放。 卢灿尝了一口牛肉片,味道确实不错,又鼓动孙瑞欣尝尝小酥鱼,一时停不下嘴。丁一忠拎着篮子走在前面,孙瑞欣拿着酥鱼的纸包,自己一口,时不时还喂卢灿一口。 转过劝业场的街角,胡同中突然窜出一人,张开双臂,挡住三人去路。其中一只手上还吊着一只拳头大小的纸包,晃晃悠悠的,很像炸弹。 上次在京城被袭击的经历,丁一忠历历在目,这次他考虑都没考虑,直接飞起一脚,踢在那人的手臂上。 “哎哟喂!”那人身子一缩,手中纸包顿时散落开来,里面的东西飞得到处都是。 丁一忠这才注意到,那人身材不高,营养不良的模样,瘦瘦的一把能掐断,没什么威胁。至于刚才的那纸包,包的是酱下水,自己一脚把人家买的东西踢飞了。 “我的下水哟……”那人顾不得胳膊疼痛,急忙弯腰捡起空空的包装纸,低头四处寻找飞散的酱下水。 刚刚卢灿也吃了一惊,顺势将孙瑞欣拉到自己身后,这会听见对方的哀嚎,憋不住笑出声来。什么叫我的下水?那是猪下水好不好? 接过他手中的篮子,对丁一忠使使眼色,示意他过去帮帮忙,问问怎么回事。 “哎哟,你们真是……倒霉催的……我就是想要问问,有好东西,你们这些香江人要不要?怎么动手动脚的呢?哎哟喂,我的下水,这可真真的全毁了。” 絮絮叨叨中,卢灿算是听明白,感情这人刚才在天宝楼看见自己出手豪绰,想要卖东西给自己。 他的话勿论真假,卢灿都没忽略这个人。 谁让津门是清末到解放初期,内陆文物最大的集散地呢? “近代百年看津门”这句话真心不是瞎说的。这里是北方最早的开埠城市和港口,这里不仅洋人聚集,还聚拢了众多的清末遗老遗少,大量的富商豪族北上津门,文人汇聚、思想家聚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记录下曾经的畸形繁华。 “别捡了,都是灰土!喏,这份算是我们赔给你的。”卢灿从篮子中挑出一份酱肘子纸包,递给对方。他购买的下水,原本就切得很碎,再加上前段时间津门也下雪了,混上泥浆,根本就不能要了。 “别介,你这是什么意思?” “赔你的,别多想!”卢灿手一伸,塞在他怀中。 那瘦瘦的中年人,虽然想要拒绝,可最后还是咽咽吐沫,“那……哥哥就多谢了!” “去我家坐坐?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可以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聊。”卢灿指指远处,邀请道。 “介合适吗?” “走吧,中午让丁哥赔你一杯酒,这事就算揭过去?” “那成!就去叨扰一顿。”他瞥了卢灿手中篮子一眼,再度抖抖喉结。 从劝业场到张老小院子,走了十五分钟,卢灿弄清楚这位的身份。 他还真没说谎,他家有好东西! 这位瘦瘦的中年人,名叫华克倖,是解放前津门大家族华家的后人。 其祖父也是牛人一枚,津门八家之首华世奎。“津门劝业场”这五个大字,就是华老的杰作,字大一米,笔力苍劲,气势弘雄。 华世奎在华家兄弟中行七,因此被人尊称为“华七爷”。 作为津门艺术家的代表,卢灿对他的事迹很熟悉。 华世奎从小就被誉为神童,十六岁时得中秀才,十九岁时中举人,续年,由内阁中书考入军机处,荐升为领班章京;奕劻组亲贵内阁,又被升任清内阁阁丞;袁世凯任内阁总理大臣时,升正二品。 “百日维新”后,以省亲为名弃官隐居天津,在意租界购置房产,以清朝遗老自居,自号“北海逸民”,终生不剪辫子,不用民国年号,不再入仕,不再参与政事,惟以诗文、书法自娱。 嗯,他就是彻头彻尾的“遗老遗少”! 再加上津门华家原本就是资本大家族,这种人的后代,不用说,也是要遭揪斗的! 难怪华克倖一副营养不良的豆芽模样。 “你家的东西,政府还了?”卢灿很好奇,他有什么好东西要出手。 他一惊,眼睛滴溜溜向四周瞄了瞄,才低声说道,“没呢,我说的东西,是我父亲小时候从爷爷屋里顺出来的,那些年,父亲将东西埋在西园,躲过一劫。后来,我家老头子过世,传给我了,我一直没敢动。” “这不,瞧着卢先生顺眼,东西我匀给你了!” “华家大院子还给你们了?”华家当年的宅院,非常豪阔,北安道三号,原属意租界,被没收那是一定的。他所说的西园,正是华家大院的一部分。 “没呢!也没指望了!”四十来岁,应该对当年华家兴盛景象有记忆的,他的语气有些落寞,旋即又拍拍胸口,“你放心,取出来我还是有把握的。” 卢灿笑笑,拱手表示感谢。 姑且不论这是不是故事,自己已经对他提到的两件物品,起了兴趣。 在张家园子里蹭了一顿午饭,华克倖拎着包好的酱肘子,兴冲冲的离开。 卢灿将丁一忠叫来,低声嘱咐两句,旋即,丁一忠换了身潘叔的衣服,跟着出门。 是的,卢灿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这位华克倖,虽然他说的有条有理,可是别忘了,津门这百年来,牛鬼蛇神齐聚,什么人物都有。 即便那两件东西是真品,还是要摸摸这位华克倖的底子,才能放心。 第371章 利在坎位 “走!带我去看看,咱家小美人小时候的房子!” 午休后,卢灿拍拍赖在床上不愿起来的孙瑞欣,调笑着说道。 “嗯哼?不是说不买了吗?”孙瑞欣从被窝中探出头,理理遮脸的长发,哼哼两声。 “去看看也好啊。” “可……丁哥不在,还是不要去了吧。”保暖思那个,刚才午休,卢灿是放松了,可她自己被折腾坏了,孙瑞欣确实不想动。 “那行,你休息,我出门转转。”卢灿套上外套,准备出门。 “别!那还是一起吧。”让他一人出门,孙瑞欣更不放心,一骨碌,起床,更衣。 “潘叔,没事陪我们一起转转?”丁一忠不在,孙瑞欣对副楼那边喊了一嗓子。带上一人,她更放心些,即便是五十岁的潘叔,也好过自己两人瞎跑。 “欸!孙小姐等等哈。”屋子里,潘叔很快回答。 潘叔原名叫什么,两人都没问,听说是潘苏在苏州老家的远房侄子,夫妻两人住在津门帮张家照看房子,儿子能在京师上大学,还是潘苏托人进去的。 “这是去哪儿?”潘叔裹着一件军大衣,戴着围套、帽子,和老伴儿挥挥手,带着卢灿两人出门。 “明石街西口,阿欣以前的老家,就在那边。”卢灿指指右侧前方。 “哦,那不远,十分钟就到。孙小姐家以前是干嘛的?”潘叔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问话。 “开旅社的。”卢灿拉着孙瑞欣的手,替她回答道,“孙家旅社,听说最高峰时开了十多家分店。” “知道,就在前面不远。原来这家旅社是孙小姐家的?现在可住了不少人家呢,差不多有十来户吧。匾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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