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罪”的律法,可以理解为刑律。 令,指的是“设范之制”,可以理解为重大的规章制度。 古时候的令涵盖面非常广,所涉及内容包括官员的设置、品秩、俸禄、选举、考课,国家际祀的礼仪,及户口、田制、赋役、仓库、厩牧、关市、医疾等制度方面的规定。 格,指的是“禁违止邪”的条例,也就是说不能做某些事。 常说做事不要出格就是这个意思。古代的格,说的是格是皇帝临时颁布的针对具体违法、违令行为,进行刑事处罚或行政处罚的制敕。 式,指的是“轨物程事”,也就是做某些事情的规范,相当于现代行政部门颁布的“实施细则”。 《宋刑统》对后世的影响很大,甚至新中国的立法,都在一定程度上参考它。 卢灿手中的这本是卷九《田令》。 所记载的内容是规范土地的所有权、交易权、租赁双方的权益,此外还有地主、佃户、佃农、自耕农各自该负担的责任和义务。 书的后半部分,还记录了合法交易案例、地产纠纷处理的模范,总之,非常详尽。 这本书并非窦家自己印制的,而是大理寺官版刊印! 对了,《宋刑统》还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大理寺刊印并全国发行的律法。它的颁发,促生了一个新行业——讼师! 窦家后人,拥有一部《宋刑统》藏书,很正常。 北方的环境,更适合文物的保存。今天的收获中,无论是雕版,还是本书,如果在南方,一定沤了。 第一本书给的惊喜太大,让卢灿对稍后几本书,略略有些失望,但这不能改变,这剩余的十四卷书依旧是精品的事实。 《安阳集》增版卷十四,典型的宋刻本,很珍贵。 《安阳集》是谁的作品? 北宋中期著名的政治家、词人韩琦!宋神宗为他御撰墓碑“两朝顾命定策元勋”,追赠尚书令,谥号“忠献”,配享宋英宗庙庭的人物。 还有一本也非常珍贵,窦家曾毅社南宋时期刻印的《渭南文集》卷二十五。 《渭南文集》是陆子遹(音玉)编撰整理他父亲陆游的诗词文稿,一共五十卷。 其它书籍都是历书、元曲小调、志怪小说之类的,也颇有研究价值。 这些书籍中,没有一枚有收藏章,也就是说,它们很早就被窦家收藏,然后堆积在库房中,从未露面。 窦存世这一袋子,算是将传家宝送出去了! 卢灿笑着摇摇头,算了,补偿他家的机会多了,不急于一时。 不过,这些书的出现,让卢灿对渔阳镇附近的窦家后人家中所藏之物,来了兴致。稍后见到戴静贤,从他那要一人,和窦存世一起去附近庄户内找找,说不定有更多惊喜的。 …… 刘茜莉挎着包,一手拎着网兜,里面是几斤从供销社买来的橘子,另一只手捏着纸条,迟疑的往大铁门里面探头望了望,小洋楼两层,门前还停着一辆轿车,环境清幽。 地址就是这里啊?难道那两个香江人住在这花园洋房中? 铁门距离主屋,有十多米,四周没看见个人影,刘茜莉没敢私自往里闯,焦急的在铁门附近骝圈,等屋里人出来。 可一时间哪有人出来?里面所有人都在忙着呢,连潘叔潘婶都帮忙。 收来的众多宋元明雕版,北方桦木居多,松木次之,这些木材松软易雕刻,可是同样的,它们也容易腐烂发灰(粉质化)。 有些雕版距今已经千年,损坏很严重,最好的保存方法是真空套装,可这里哪有啊?卢灿采用最原始的保存法——塑料薄膜包裹。 五百多块雕版,都要用薄膜裹严实了,工作量相当大。 大家都忙晕头了,哪有闲空去院子里露面? 刘茜莉在门口等了十多分钟,也没见院子里有人出来。她越发怀疑,当时孙瑞欣给的地址有问题——这栋洋楼中,似乎没人住啊? 正当她扭头准备回剧院时,对面过来两男两女,扮相都挺时髦的,说说笑笑的挺亲昵。 “你找谁啊?” 张泽宗、徐奉两对人,今天去中心公园溜冰来着,一上午玩疯了,觉得不过瘾,又去海河上跑了几圈。这不,准备回来洗澡来着。 张泽宗见一位漂亮女孩子在自家门口徘徊,便走过去问道。 刘茜莉警惕的瞅了他一眼,对方男女都有,这让她放心不少,“我找孙瑞欣,她住这里吗?” “阿欣的朋友?对,她就住这里!我们一起进去!”刘若婄一听是找孙瑞欣的,连忙拉着对方手臂,亲热的往里拉。 刘茜莉十多岁就出来学舞蹈,社会阅历丰富的很,一边和刘若婄牛丽聊天,一边暗自打量身边的一切。 一进小楼的正厅,嚯,厅内摆着大大小小的木版,五六个人在忙和着包装呢。 “阿灿,你在忙什么?怎么弄这么多木版?咦?不对,是老雕版呢?”说话的是那个叫徐奉的年轻人。 “别话多,赶紧过来帮忙封装,忙死了!忙完了晚上和平店全聚德,鸭子随你点。”火车上遇到的那位年轻人,忙着干活,头都没抬说道。 帮他用剪刀裁切薄膜的,正是有一面之缘的孙瑞欣。 “阿欣,你看看我带谁来了?”刘若婄拍拍孙瑞欣肩膀,她还以为孙瑞欣和刘茜莉交情有多深呢?一惊一乍的想要给她个惊喜。 “谁啊?”孙瑞欣回头,脸上惊喜的表情让刘茜莉心底安稳很多,放下剪刀,亲热的拉起手臂,“莉姐,你怎么来了?今天不彩排?” 刘茜莉反手握住对方手臂,面带微笑,“明天正式演出,这不,我今天特意登门邀请你,还有大家一起去看看吗?” 她的目光籍此从孙瑞欣身上跃过,朝不远处的卢灿笑笑。 卢灿还真没想到,龙母竟然真的上门来着?将原本的萍水相逢,变成了一种交往!呵呵,有意思,心机与容貌等高。 “大家这么忙?我来的是不是不凑巧啊?”她笑呵呵的拉着孙瑞欣的手,说道。 “嗯?怎么能说不凑巧呢?应该说是及时雨!”卢灿笑嘻嘻接了一句。 孙瑞欣白了他一眼,“别理他,怎么能让客人帮忙呢?我陪你坐会。” “别!这点小事,我还真行!大家都忙,我们闲着,说不过去啊!”刘茜莉卷起衣袖,还真的准备上手。 徐奉和刘若婄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话中听出点明堂,感情孙瑞欣和这位,不是很熟呢。张泽宗和牛丽,则低头干活,对此毫无察觉。 多了五位生力军,一下午,终于将这些雕版全部包装好。 其实,养护这些雕版的最好方法,就是重新走墨。印刷时使用的烟墨中,含有大量的碳元素,这种元素非常稳定,它能很好的渗透入雕版中,由内到外的将刻字保护起来。 也正是因为这些雕版以前使用过,否则,这些上千年的松木板和桦木板,早就腐烂了。 这种养护工序,只能等运回香江,慢慢弄吧。 至于原本计划下午去周家露一面,看看天色已晚,还是算了吧。只不过,恐怕自己在冯德生等人的心中,更多了一个骄狂的名头。 随他怎么想去,反正自己和他的交集不多。尊敬他,并不代表一定要喜欢他! 不一会,装载戴静贤七人的面包车开进院子。 戴静贤看到客厅堆放的满满当当的老雕版,嘴都合不拢。他是研究古文学的,知道这些雕版的价值,隔着塑料薄膜看了几幅,爱不释手啊。 对卢灿的搜刮聚宝能力,他是彻底无话可说,连带着对卢灿下午未出席首轮谈判的怨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三家,今年拿出的第一轮报价,走的是港价!” 放下手中的雕版,戴静贤第一句话就让卢灿直撮牙花。 港价?冯德生他们疯了不成?一本品相到九的宋版善本,在香江荷里活道的价位最少二十万港纸!一本清代中期的古籍,也要两千到三千港纸。 周淑涛的藏书一万一千多册,走港价,如果按照均价伍仟港纸算,自己最少要掏伍仟五百万港元,折合内地货币一千二百万!这比卢灿的估价,高出一倍还多! 卢灿皱起眉头,这特么的就是刁难!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冤大头了? 他也有些生气,挥挥手,“当我是肥羊?” “两个方案:第一,本地价,我可以想办法用外汇支付,让他们另外再赚一笔!第二、港价也行,我们自己挑选,不可能打包!” “两个选择,让他们自己选!你明天去就告诉他们,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不接受,这笔买卖就此了事!” 卢灿指关节在桌面上,连续敲击几下,“另外,想要我用外汇支付的话,他们必须想办法,让这一万多本书,顺利出境!否则我也不买!” “哼哼!几百万的外汇,我就不相信津门市政府的人,不眼红!” 其实用外汇支付,卢灿是亏本的。 谁都知道内地货币是怎么回事,最合适的办法是走黑市,将港纸换成内地货币,然后再用本地货币购买。 可是,如此数额的钱砸进黑市,需要很长时间来出货,而且风险非常之大。 卢灿可不敢匆忙中这么干! 其实他还有一种方法,这种方法后世的港商常用的——即将港元、英镑、美元等存入在香江的内陆国有银行,然后拿着存单,在这家银行的内陆分行做抵押信用贷款。 还款,也用内地货币偿还。 明年内陆货币就面临着大幅度的贬值,一来一去,就等于少偿还一半的款项。这种做法能有效避免货币兑换的不等值所带来的亏损。 这是他的最后一招。 他从心底就没打算放弃这批书,如果对方真的抱着这一价位不松口,他就准备这么干! 贷款贷个五年八年的,慢慢还! 反正从明年开始,内陆货币进入长达十二年的大贬值期!与钱的汇率,从今年年底的一比四,掉到八十年代末的一比一点三五。 内陆纳徳轩珠宝店面要开业,到时候安排人,分散开来,用外汇兑换内陆货币,再去银行还款,并不困难。 嘿嘿,八十年代港台商人进入内陆投资,又有多少投入的是真金白银? 只是没人仔细研究琢磨罢了! 第383章 孔雀之舞 津门剧院,卢灿和孙瑞欣坐在台下第四排,轻轻鼓掌。 《摘葡萄》群舞,取材于川中民乐,背景音乐为山歌的引腔为主调,慢速悠长。台上的布景虽然比不上后世的美轮美奂,但在卢灿眼中,更贴近生活现实。 刘茜莉身着过膝片花裙,头戴西南少数民族的头饰,在四排葡萄架的道具中,蹁跹起舞,眼神撩人,身姿唯美。与她对舞的也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还有四位伴舞。 这支舞蹈,所表现的是劳动人民的欢快幸福场景,同时穿插了男女懵懂的爱情。这算是内陆思想开放的前奏,放在几年前,这种舞曲会有争议的。 刘茜莉作为领舞者之一,表现很亮眼,基本功很扎实,她的绕架、屈膝、手臂抖动、腰部,压腿,非常有韵律。 谢幕时,自然是掌声一片! 接下来依旧有节目,刘茜莉在压轴时,还有一支民族舞蹈《雀之灵》,那是独舞。 孙瑞欣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内陆的文化生活,对这种扎实的舞蹈功底,羡慕不已。 接下来的节目,是芭蕾舞《红色娘子军》,没刘茜莉的角色,两人便低声聊了两句。 “莉姐的身段真好!” “有时间的话,让她教教你啊,你的身材不比她差,只不过没系统练习过而已。”卢灿侧过脑袋,在她耳边轻声嘀咕一句。 没人比卢灿更清楚孙瑞欣身材的美妙。 正说着呢,一阵香风袭来,卢灿的左侧空位上,多了一位带着盖沿帽的女士。她侧身往卢灿这边靠来,对孙瑞欣低声招呼道,“阿欣,我刚才跳的怎么样?有没有纰漏?” 是刘茜莉!估计在后台套了件外套,戴个帽子就过来了,下半身的过膝裙群都没来得及换。 “莉姐啊,你……稍后不是还有演出吗?”右侧的孙瑞欣见是刘茜莉,也侧过身,兴奋和她招呼,“跳的棒极了!刚才我和阿灿还说呢,哪天请你教教我舞蹈基本功呢。” “我这不是来看看,你们过来没?没事的,我稍后就去后台换装。”刘茜莉身子挪了挪,卢灿正准备将手抽回来,她又压了过来,“你想学舞蹈?好啊!只是这次怕是不行了!我们这次汇报演出后,就要去沪上,那里还有两场。” “这样啊……” “下次,下次我去香江,再找你,好不好?” “没问题……” 两人隔着卢灿,你一言我一语的低声聊着,卢灿在中间,痛并快乐着。 “要不……我换换位置?”台上演出到了一个小高潮,现场响起一片掌声,两人的叙话也中断了片刻,他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 “不用了,我马上去后台化妆,下下个节目就是我的《雀之灵》。” “阿欣,我走了,等演出结束,你等等我。今天我请你们两位,尝尝津门特色。”她伸长手臂,如同白藕般的胳膊,从卢灿面前伸过,和孙瑞欣握了握,随即如蛇般缩回去。 整个过程,极其自然,如果没有缩手回去时,手臂从卢灿的掌背蹭过的话。 《雀之灵》是傣族的传统舞蹈,很多舞剧团都有这个节目。 孔雀舞是傣族人的信仰,因为他们觉得孔雀最为美丽,是美好事物的象征,是生命繁衍的象征。孔雀开屏,是为了吸引异性,因此,这种舞蹈在傣族中可以算得上是一种仪式,一种成年仪式,以此舞蹈来吸引异性关注。 卢灿上辈子见过杨大师的表演,那种空灵、高傲、卓尔不群、孤芳自赏的味道,十分浓郁。刘茜莉的独舞,没有唯美的灯光,没有玄妙的背景,但依然有自己的韵味。 妩媚! 这是刘茜莉的雀之灵,与杨大师的舞蹈,最大的不同。 长眉妙目、纤手柔腰,穿艳丽的裙裾漫步旋转、抖臂翘脚、扭胯提臀,风姿中带有说不出的妖艳与魅惑,搔首弄姿、迎风挺立、跳跃旋转、振翅翱翔这几个连续动作,更将一位思春的鸟儿,表现的活灵活现。 指腕细腻的张翕蜷舒、肘臂柔韧的扭颤摇蠕,腰胯风致的拧挪提纳,酥软无骨,令人叹为观止。 卢灿还真的不好评价,她的舞蹈和杨大师的舞蹈,孰好孰坏! 也许,这只鸟儿,才是真正活在民间的鸟儿,而杨大师所表演的那只,活在天堂! 还真没想到,龙母竟然还有这一手!太惊艳了! 最后的高潮阶段,她捏起裙摆大幅度奋力甩动,疾速旋转,裙裾飞扬。许是心有旁骛,许是基本功还是不如杨大师扎实,她的抬腿不够高,单腿直立时身子有轻微的颤抖。 对此,观众已经不挑剔了,一个个站起身来,拼命鼓掌! 很亮很纯粹的孔雀开屏! 如果说日常生活中,她只有八十五分,舞台上,尤其是这身孔雀装,满值! 卢灿和孙瑞欣也站起身来,鼓掌。 隐约间,卢灿似乎看到她站在台上,躬身谢幕时,对自己投来微微一笑。 …… 走出剧院,孙瑞欣与刘茜莉两人相约,去逛友谊商店,然后去品尝津门美食。卢灿没能一起,看得出来,对方有些失望。 他需要回去处理点事情——温季宸、昆希还有菲利普斯财务公司的安德烈,已经抵达津门。他需要告诉他们,如何配合潘云耕取出两口井中的东西,顺带着投资开化的高岭土矿。 “我会把阿欣安全送回去,保证不会让她受一点点伤害。”刘茜莉笑着和卢灿握手告别。 卢灿笑着点点头,这是保证?他抽回来的手,攥了攥,里面有张小纸条。 又叮嘱孙瑞欣两句,卢灿这才登车离开。 捏着纸条,卢灿还有些小期待呢!可惜,纸条上的内容并非卢灿所想象的“约”,而是很朴素的一句求助:我想去香江发展,您能帮我吗? 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尤其是那些高知或者见过世面的人。整个八十年代,每年以旅游、工作等名义,逗留国外的人,平均不下于二十万。 金光喜、彭彭木、陈子华等人,还有招募来的六位修复师傅,去香江的手续正在办理。 带个人去香江,对卢灿而言,不算大事。只是,这个女人的心机,在自己所接触的几女中,绝对是最深的。如何处理好与她之间的关系,需要费心思量。 卢灿忽然笑出声来,自己把她拐到香江,未来的小龙女呢?还会存在吗? 赶回院子时,温季宸三人已经到了,张泽宗和徐奉两人陪着聊天呢。 “阿灿!阿欣呢?”温季宸有段时间没见到卢灿了,有些激动,同是有些好奇孙瑞欣怎么不见了? 卢灿与田乐群订婚,这次卢灿又带孙瑞欣北上,温家的压力再度增大。 温父、温母、温季宸几人甚至勒令温碧玉从影视圈退出——温碧玉在半岛酒店惹祸一事,终究没能瞒过去,温家还是知道了;卢老爷子和温碧玉的谈话,他们也知道了。 这事还是卢灿打电话给温家,才算解决了。 不过,温碧玉身边现在多了一位卢家找来的经纪人、有专职司机兼安保,主要业务是替嘉丽服饰、纳徳轩珠宝代言,间或会出演无线电视剧,这种松散状态最得温碧玉喜欢。 “和朋友逛街去了。” 卢灿笑着答道,和安德烈握握手。至于昆希和温季宸,用不上如此客道。 安德烈是菲利普斯公司老员工,现在钱伟的助手。钱伟忙着盯着与大华银行的股份谈判事宜,因此,派他北上负责卢灿的诸多投资及交易问题。 他和卢灿还是第一次打交道,又是内陆这个陌生的环境,因此有些小心谨慎。 “你这次来内陆,需要做好常驻京城的心理准备。”卢灿示意他坐下,指指张泽宗和徐奉说道,“这两位,一位是我的私人代表,另一位是纳徳轩珠宝京城办公室的负责人之一。” 张泽宗、徐奉与安德烈重新握手认识后,卢灿继续说道,“未来还会有一位珠宝行业的经营方面的专业人士加入。” “你们四人,将是我们纳徳轩珠宝未来的四位主管。京城的事情,你们商量着办。安德烈负责财务,未来总部派驻人选负责经营,对外联络、公司人事管理和业务拓张,徐奉老哥负责。宗哥不参与具体管理,帮我关注几大投资事项就行。” “安德烈,你需要尽快熟悉内陆的财务制度,还有银行进出款政策,哦,还有汇率的变动。对了,所需人员,让徐哥帮你想办法。” 这算是将纳徳轩京城办事处的架子搭建起来,未来会不会有矛盾,卢灿也说不准。 处理的这边事情后,卢灿让他们三人自己沟通,带着温季宸还有昆希,去了二楼书房。 “井中有太平天国宝藏?”听卢灿介绍完,温季宸嘴巴大张,能塞进一个拳头。 他算是明白,所谓高岭土矿,只不过是顺带投资的。 到内陆投资高岭土矿,润馨瓷厂的高层,开了两次会,都不太理解——虽然开采容易,但这无疑中又多了一项管理上的麻烦事,还是跨境管理! 这对于开窑才四个月的润馨瓷厂来说,并非好事。 哪有直接从内陆采购高岭土方便? “这件事,润馨瓷厂内部,只限你俩知道。”卢灿点点头,将潘云耕几人在开化的地址和联络方式递给他,“潘哥已经帮你们准备好前期投资所需要的通路,你们俩人去之后,配合他行事。” 他随即又叮嘱两句,“温哥,昆希,虽然是逼出来的借口,但投资这件事本身对润馨的发展有好处,你们还需认真处理。” “当地高岭土的化验结果,要认真做,让瓷厂那边,根据这种高岭土重新研制配方。” “此事,万万疏忽不得。” “你们先行南下,再过五六天,我会去鄂省转转,也许,会拐道江浙,去现场看看。” 去武汉干嘛?当然是看看师门掩藏在君山的物品;另外,找找阿尔萨汗先生的妻子和孩子,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世! 第384章 天成伽蓝 卢灿眼睛微眯,睡不着。 昏黄的台灯映照在随意扔在沙发的睡衣上。 孙瑞欣倦了,枕着卢灿的胳膊,蜷在他腋窝边睡得很沉,均匀的呼吸从他肋下拂过,痒痒的。很奇怪,今天和小丫头在一起时,眼前不止一次闪过那飞扬的孔雀裙。 欲壑难填啊! 不过,今天她的舞者装扮,确实让人惊艳。 带她去香江,以后的事……那是个聪明的女人,会找到自己的位置,卢灿伸胳膊关灯之前,做了决定。 …… 大队人马从京城转移至津门后,卢灿的工作轻松太多。 周家书籍购置一事,在戴静贤抛出两条底线后,对方退缩了,现在和市府方面,紧急磋商应对之策。 会谈暂时终止。 趁着空闲,戴静贤几人,开始逛蓬莱街。 津门古玩店及六家外贸商店,痛并快乐的日子到了。 这两天,窦存世收来四百多块雕版,将附近几个村庄基本扫空。不仅如此,他还捎带着收回来四百多本窦家奎文蛇、曾毅社、利新社等不同版号的古籍。 其中最珍贵的是《开宝重定之本草》!一共收集到了九卷! 《开宝本草》是本什么书呢? 李时珍重修《本草纲目》之前,中原最为通用的医药范本! 开宝是宋太祖赵匡胤的年号,这卷医书是开宝年间编撰的,故称之为《开宝本草》。 开宝六年973年,赵匡胤下诏,令刘翰重新修纂中医药典《本草》。 这里的《本草》就是《神农本草经》,又称《本草经》或《本经》,中国汉族传统医学经典著作。原本收药三百六十五种,南北朝时期的医药名家陶弘景又增三百六十五种,更名为《名医别录》。唐代苏恭、长孙无忌等人在此基础上,又重新修定《本草》,增药一百十四种,为《新修本草》,又称《唐本草》。 自《新修本草》问世后,历三百余年,由于社会的发展,药品数量的增加,该书已不适应形势的需要。因此,宋开宝六年,太祖诏刘翰、马志、翟煦、陈照、王勤、丰原、候壁等九名医官,取《新修本草》、《蜀本草》加以详校,参以《本草拾遗》,重修本草。 本书的主编修官为刘翰,此人出生于中医世家,医术精湛;副主修为马志,这人是道士出生,唐代“药王”韦慈藏一门嫡传弟子。剩余七位编修,无一不是当朝名医。 《开宝本草》的内容编撰完成后,赵匡胤又命令园林学士李昉、知制诰王佑、扈蒙等重加校勘,成书后全书合目录共二十一卷,命名为《开宝重定之本草》。 这套书在明代就已经佚失,否则李时珍也不会如此费劲的去重修本草。 2006年,南韩庆州,曾经发现一本南宋版本的《开宝本草》第十四卷,如获至宝。韩国媒体一阵惊呼,哔哔罗罗的又开始“中医是南韩的”论述。 卢灿在整理完所有的雕版,还有收上来的书籍之后,惊讶的发现,《开宝本草》有可能在自己手中复原! 原书籍九卷,再加上收集上来的雕版中,还有七十多块《开宝本草》的双页版和四页版!回香江后,安排专人修复这些雕版后,他极有可能完整的复原《开宝本草》! 这绝对是中医史上的一件大发现! 谨防有遗漏,今天特意安排陈立春,陪同窦存世回村,再度挨家挨户的问一遍。 陈立春和窦存世离开后不久,卢灿便发现孙瑞欣神色有异。 刚才窦存世就拉着孙瑞欣在旁边嘀嘀咕咕好一阵子,八成告诉她什么事呢? “窦叔来时说了什么?” 孙瑞欣有点迟疑,“舅舅说他们家要在庄子里办顿席面,请村里长辈吃饭,想要请我和你回去露露面,我……” 北方人爱面子得紧,尤其是农村,喜欢办酒席,杀头猪都要弄个杀猪宴,更何况他的亲侄女在香江混得还不错,这次回来认亲来着,怎么说也是件大喜事。 小丫头在香江长大,哪懂这些?刚才一定是回绝了,难怪窦存世与自己的谈话,笑容都很勉强。 “办!为什么不办?”卢灿在京城生活时间很长,对北方农村的习俗了解更多。这顿酒席不办,窦存世怕是在乡里乡亲面前抬不起头。 难怪小丫头神色不对,估计觉得第一次打交道,就拨了舅舅面子,心底内疚呢。 “我家瑞欣回故乡,就是要热热闹闹的。为什么不办?”卢灿起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起身吩咐潘叔,帮忙购置物品。 外汇券、侨胞证,这两件东西,在八十年代真好用! 潘叔找来一辆解放货车,丁一忠拿着侨胞证,直接在供销社采购了半扇猪肉、一只羊,两箱二锅头,又去采购些海产品、糖果、豆制品、蔬菜之类的,再拐道天运楼,将他们家的酱味,打包了大半。 两辆车一前一后往三里庄驶去。 窦存世正坐在家中生闷气呢,一口接一口的抽着香烟。连陪同陈立春挨家挨户走访的事情,都交给今天在家休息的大儿子窦缪。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孩子还是记得当年的事,一定是还怪我们当年作的孽哟……”老太太就爱多想,外婆窦蔡氏坐在院子门口的矮凳上,口中念叨,眼中抹着泪。 孙瑞欣的舅妈听到这话,不高兴了! “当年的事?当年怎么了?” “我窦家可没写密纸告他们,都是他们孙家人自己干的事!自己做得孽自己受!” “告密的是他孙家人、批斗最狠的也是他孙家人、抢她家产业的也是孙家人,都与我们窦家无关。我窦家还搭了一个好妹子进去,我们的冤屈哪儿说理去?” “当年的事,谁敢伸手?那小丫头不懂事,估计在香江的那个老东西也不晓事!” 孙瑞欣舅妈声音越说越大,最后牵扯出孙立功了。 窦存世听得心烦意燥,一拍桌子,“行了!就你话多!当年要不是你舍不得家中的那点存款粮票,我怎么也送点过去,怎么着也算尽点心意!怎么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 “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啰?”舅妈是北方女子的彪悍性子,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粗着嗓门,争执起来,“当时老二刚出生,家中什么情况你不是不清楚!怎么救济?你准备饿死我们娘儿几个?” 窦存世低低头,深深叹口气,当时家境确实很惨!也算是贫贱夫妻百事哀! 今天周末,家中还有三个孩子,躲在房间不敢露头。家中老二窦伟怎么也想不明白,前两天提到表姐,一家人都开开心心,今天这是怎么了? 院子外面响起汽车的喇叭声。农村,很少看见汽车,七岁的小弟弟窦鑫坐不住了,哧溜的从凳子上滑下,朝院子外面跑去。 窦伟透过窗户看向院子,嗯?那汽车停在自家门口,不一会,一男一女两个时髦的年轻人走进来。看看对方的装束,再看看自己那土黄色的衣服,窦伟从心底感觉羞愧。 很多年以后,窦伟成为一名知名的摇滚歌手,都还记得当时的场景!表姐和表姐夫时髦的装扮,给年仅十四岁的窦伟带来太大的冲击! 他还将这次见面,写进自己的日记中。 来客人了,还是有钱的客人,十岁的妹妹窦影也坐不住了,溜到院子中看热闹。 十四岁的窦伟,已经有了少年的爱美之心,他怎么看自己的那身衣服都不舒服,躲在房间中,不愿露头。 进来的那位年轻人,拉着奶奶的手,又和父亲说了两句。 家中刚才的火药味一扫而空,父亲的表现,在窦伟看来,有点卑躬屈膝的样子。他和母亲两人,兴高采烈的帮司机,还有一位客人,从货车上往下卸东西! 东西真多!去年村主任的女儿出嫁,好像都没这么多东西! 咦?那位漂亮姐姐拿什么给弟弟妹妹了?他们这么高兴? 红包!我的天呐!这不年不节的,还有红包收? 那位哥哥拿什么给弟妹了?貌似妹妹手中是一大包糖果,弟弟的手中是一块酱肉! 看见弟弟妹妹手中拿着酱肉在啃,这下,十四岁的窦伟也坐不住了!赶紧出门,期期艾艾的往这两位哥哥姐姐面前凑。 正陪着奶奶叙话的哥哥姐姐,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窦伟正着急呢,还是奶奶好,笑着指了指,“阿欣,这是你二表弟,窦伟,今年上初二了。小伟,这是你表姐,香江人呢。熊孩子,喊人呐!喊表姐、表姐夫!” 姐姐真漂亮,无法形容的漂亮,而且很和气可亲。她笑笑,顺手往衣兜中塞了一个信封,“阿伟?都这么高了?就是太瘦!买点零食!” 窦伟伸手在兜内,很厚很厚,只怕有上百吧。他心底估摸着,另一只手在头上挠了挠,蚊子般喊了声,“表姐好、表姐夫好!” 拿到红包,窦伟又从弟弟手中骗走酱肉,重新回到房价中,迫不及待的将信封拿出来。 我的天呐!两百!绿油油的二十张十元的钞票! 这可以买多少收购站的小人书?只怕能包圆了吧! 窦伟正做美梦呢,一只大手搭在他的红包上,吓了他一跳,一抬头,傻了,是母亲! 他立即耷拉下脸,这下完完了! 果然,最后留给他的只有一张!这还是今年年底之前的所有零花钱。 …… 窦伟走在最前面,带着表姐表姐夫去逛天成寺。 席面需要筹备,客人需要邀请,安排在下午五点开席,时间还早着呢。卢灿记得这附近有个盘山风景区,问了问,还真巧,盘山风景区虽然还没成立,但盘山下面的天成寺,已经修缮完毕,可以看看。 大人都很忙,窦伟光荣的接到导游的任务。 可是,窦伟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这导游不合格。从表姐夫口中说出来的盘山历史典故,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原来盘山的本名叫田盘山?是三国时期北方谋士田畴的隐居之所?唐代军神李靖竟然也在盘山隐居过?乾隆皇帝一生竟然二十八次游览盘山? 这些,自己都不知道呢!可看表姐夫认真模样,不像是瞎说啊? 见窦伟一脸懵圈的样子,孙瑞欣笑着拍拍他的胳膊,“别跟阿灿哥比,他就是研究这些东西的,看着年轻,其实老古董一个!” 卢灿走在旁边笑笑,心下暗自感慨,自己这算不算故地重游?上辈子来盘山游玩过,还不止一次,自然清楚这里的典故。 现在的盘山,只能算是一座荒山,断壁残垣,随处可见。 战争时期盘山许多佛寺、建筑等毁于战火和敌人的破坏,至今尚未修复。 “天成寺现在还有和尚吗?”这话自然是问窦伟的。 窦伟点点头,“有呢,还有个七八十岁的老和尚,经常去我们村化斋,我奶奶叫他叫云隐老禅师。” 天成寺就在盘山山脚,很好找。 所谓修缮,其实不过是将庙宇建筑起来,搭建粗坯,连庙门刷红、院墙刷黄的工作都没做,屋檐、房廊的描金涂彩工作,更没做。 丁一忠、卢灿、孙瑞欣还有窦伟四人,刚刚踏上寺庙门前的石阶上,“噹!噹!噹!”三声罄响,继而从悬挂有“静海妙音”牌匾的寺庙中,走出三个和尚。 当头的一位,长髯及胸,身材虽瘦但精神矍铄,一身古朴的灰色僧衣。 他带着两名僧人,下了几级台阶,双手合什,遥遥对卢灿一行人施礼:“贵客莅临,伽蓝生辉!” 嗯?卢灿一怔! 这老和尚,什么意思? 他怎么知道自己要来?还搞的如此隆重? 第385章 云隐禅师 阶上有风,僧衣列列,身后名刹,再加上长髯飘飘,老僧颇有几分高僧大德气度。 孙瑞欣连忙双手合什,向老和尚行礼。 “表姐,他就是云隐老和尚!经常去我们家化斋的!”窦伟献宝似的,向孙瑞欣介绍。 孙瑞欣连忙轻声斥道,“禅林大德面前,别瞎说。” 那老和尚似乎未听见窦伟的话语,对孙瑞欣还了一礼,又说道,“施主不远万里来到天成,可见有我佛有缘。里面请!” 不远万里?他知道我们一行人来自香江?卢灿此时也有些懵圈,难道真是避世的高僧?他连忙双手合什,回礼道“禅师,打扰了!” 连带着丁一忠也有些迷糊,跟在卢灿两人身后,合什行礼。 只有窦伟,撇撇嘴,有些不服气。 踏入刹门时,卢灿倒是注意到老僧身后的两个和尚,头皮发青,应该是刚剃度不久,身材瘦弱,面色饥黄,见卢灿的目光,神色有些拘谨。 其中一位,窦伟竟然认识,他吃惊的叫到,“山林叔,您当和尚啦?” 那年轻和尚眼神有些躲闪,点头支吾两声——此时,当和尚并不光荣。 那位云隐老和尚见卢灿和孙瑞欣都回头,他呵呵笑道,“这是我新收的弟子山行,原本三里庄人士,身遭不幸,投我刹门。我赐他法号山行,时时提醒他,人生困顿如行山。” 他又指了指另一位年轻和尚,“这位是我的大弟子水行,家中困顿,兄弟姐妹众多,他以身礼佛,愿家人安康,其德如水,我希望他心怀仁德,水势长存,故赐名水行。” 这番话说的精彩极了。 那位叫山林的,一定是家中遇到什么突发事故了,心灰意冷,被老僧带进山门,那位水行的僧人,应该是兄弟姐妹太多,家中太穷,不得不来当和尚。 老和尚这么一说……啧啧!起码孙瑞欣的眼光,看他已经不同。 “尊师傅教诲!”那两名僧人合什回道。 卢灿对老和尚笑笑,没搭腔。 是的,刚才窦伟叫出那位山行僧人的俗家名称后,卢灿便想明白这老和尚为何如此“郑重其事”。 无它,化缘尔! 天成寺距离三里庄不过几里地,窦存世家来了一位香江侄女,然后紧跟着又爆出侄女婿高价回收老雕版的新闻。 天成寺的云隐经常下山化斋,山行和尚更是三里庄人,他们知道这件事,太正常不过。 刚才卢灿从山门回首往下看,能将下面道路行人看得清清楚楚。自己和孙瑞欣两人衣着太明显,又是从三里庄方向过来的。 老和尚人老成精,能猜到自己一行,就没什么奇怪了。 他如此郑重接待,所为的还不是自己的“善捐”? 想明白后卢灿也没打算拆穿对方。 云隐老禅师,三四十年孤身坚守孤庙残林,非有大毅力者不可为,这种人值得尊敬。此外,卢灿也发现对方言语中,哲意颇深,有大禅师的风范。 卢灿跟着老僧的脚步,进入前殿,一时间有些哑然。 前殿中,高大的法座佛龛已经修整好,足有丈高,应该是三佛佛龛,可是里面没有佛供,只有一小尊高约一尺的药师佛像,立在佛龛中。佛龛前一张老条案,上面放着一尊小铜炉,几支檀香飘着寥寥青烟。 大殿周边的罗汉佛龛都已经打制完毕,只是都没有请佛像,更没有描彩。 地面上还有一些施工后的垃圾,被聚在一起,旁边还放着土簸箕。刚才这三位僧人应该正在打扫,被自己一行打断。 前殿空荡荡的,有些冷清。 老和尚也不尴尬,他单手唱耳,“时辰未到,佛不现真身。蒙政府关心,天成重建,寺庙暂定与佛诞日请佛研经!” “冒昧得很!”孙瑞欣没听明白这番话什么意思,卢灿连忙合什道歉。 他又侧身和阿欣解释两句,孙瑞欣连忙也合什道歉。 难怪这里空荡荡的。 原来还没开寺,要等到明年佛诞日(农历四月初八),天成寺才正式重开山门。嗯,也就是说这些泥塑或者木塑的菩萨,还在加工中。 “无妨!无妨!”云隐老禅师笑眯眯的说道,“两位施主,这尊药师佛是我当年从倭寇手中夺回的唯一一尊明佛,我贴身供奉四十年,当得一拜。” 一句话让卢灿对他肃然起敬。 听着简单,明白过往的才知道其中心酸。 华北沦陷,天成寺成为冀东军分区十三团的卫生所,在僧人的帮助下,救助了上百名的抗日人士。华北日军曾经三次扫荡该寺,搜查并抓捕僧人及香客四十六人。 四二年三月,日军第四次突袭该寺,这支队伍为关东军的第十师团步兵第三十九联队,也就是臭名昭著的“姫路联队”。 这帮没有人性的家伙,杀死僧众、居士、香客一百四十多人,其中包括天成寺的主持云辉长老,另行抓捕十三团卫生所的伤员九人、医护人员六名,这些人最后全部遇害。 现场激战时,牺牲的还有卫生所护卫队,一共二十六名战士。 不仅于此,三十九联队还纵火烧毁天成寺主殿、副殿、卧云阁、江山一览阁等建筑九座,烧毁天成舍利塔,抢走寺内各种佛像、佛供三百多件;还有乾隆皇帝题笔的“清静妙音”牌匾、乾隆的《游盘山记》石刻碑文,以及寺内珍贵经书一千三百多卷;清皇室御赐的伽蓝僧衣十一件,其中包括乾隆皇帝的替身僧——空海大师的金丝织锦袈裟! 天成寺最珍贵的佛门至宝——定光佛骨舍利下落不明。抗战胜利后,津门宗教人员也曾要求东瀛方归还佛骨舍利,但被日方矢口否认。 当然,寺院中积攒下来的黄金白银,也被劫掠一空,具体数目不详。 烧光抢光天成寺后,三十九联队,用八辆军需车,整整拉了三天。 这些罪恶行径,都被附近的村民,看得清清楚楚。 云隐老禅师,竟然能从三十九联队手中,抢得一尊药师佛铜像,何其难! “大师不易!”卢灿对着老禅师,深深鞠了一躬。 卢灿不信佛,这一鞠躬,不为别的,单是他能从那场劫难中活下来,并且多年来矢志不移的坚守佛衣,就值得尊敬! 云隐禅师遇到的劫难可不仅仅那一遭,建国后,多少僧尼还俗?多少伽蓝被毁?呵呵,难以计数啊! 老和尚合什回礼,呵呵笑道,“坚守本心,万事何愁不成?这不,老衲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话太有道理了! 这趟天成寺来得值,佛虽小,佛意却真! 这尊药师佛得拜! 卢灿跪在佛龛前的草蒲团上,掌心朝天,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头。云隐禅师面带微笑,在旁边为他击罄。卢灿起身后,孙瑞欣跪拜的时间更长,伏身在地,嘴中还喃喃念叨着什么。 没有功德箱,孙瑞欣将自己手中中存放的三捆整沓未拆动的钱币,恭恭敬敬的放在药师佛前的香案上。 三千块的香火钱,不少了! 卢灿瞥见,两个年轻僧人眼神晃了晃,那位云隐老禅师,却一直面带微笑,看不透。 云隐禅师,确实很有道行。 礼佛之后,老禅师吩咐两位弟子继续打扫,他亲自带着卢灿和孙瑞欣,沿着石阶往后山走。 院庙可以被摧毁,但有些东西依旧存在,譬如他们登临的巨大石台,石台上刻着“幽境”二字,传说是乾隆的墨宝。 究竟是不是,云隐自己也说不清。 石台西侧,是半截子的舍利塔,塔基以花岗石须弥座和三层砖雕仰覆莲花构成。卢灿上辈子所见到的通体涂黄,高二十多米的八角十三层塔,那是后来重建的。 云隐并没有引着卢灿与孙瑞欣去舍利塔那边,而是笔直朝石台一侧山坡走去。 老和尚搞什么鬼?不是说游览的吗? “两位施主,跟我来就是!”见卢灿面露疑惑,云隐禅师忽然抖抖长眉,面露笑容。 有些蹊跷啊。 不过,一个瘦弱的老和尚,怕啥? 卢灿牵着孙瑞欣的手,跟在他身后,丁一忠和窦伟两人,则走在更后面。两分钟,便看到南面坡上有一个山洞,洞口高约一米五。洞口上方隐约能看到三个字“梅仙庵”。 原来是这里啊!这个洞,卢灿还真知道,上辈子进去过。 这三个斑驳的字,是乾隆六十年进士严荣严少峰的墨宝。 严荣,字瑞唐,号少峰,嘉庆朝官员,学者,藏书家。他曾经陪嘉庆帝来此上香,下榻于此洞,喜欢这里的清幽,便提名为梅仙。 云隐推开山洞的木门,低头钻进去。 老和尚这是有事?卢灿与孙瑞欣对视一眼,也钻了进去。 丁一忠探头看了看,洞不大,二十个平方左右,布置简单,一桌一炕几个蒲团,四周都是石壁。他意识到,老和尚应该是有事情找卢少谈,便拉了想要跟进洞内的窦伟一把,两人站在石洞外。 这里,应该是云隐老禅师,这几十年来一直居住的地方。 “大师,不知引我来此,有何贵干?”卢灿四处打量,这里没什么东西啊? 云隐老和尚稽首,“卢施主聪慧,精通老雕版,想必也知道老衲这几年收集的几件东西的珍贵!” 哦?他还有老东西?这是想出手?这一结果,真真超出卢灿的料想。 “大师,我能看看吗?” “东西可以赠给卢居士,不过……我天成寺明年佛诞开山门,尚缺三斤金粉为佛祖增彩,不知施主您可愿解囊?” 老和尚对他的藏品很有信心啊!这开口就是三斤金粉! 买卖之前先要价!这老和尚既有佛意,又精于人事啊! 卢灿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答应。三斤黄金的价值,不少呢,更重要的是东西都没看! 孙瑞欣听说是给佛祖增彩的,站在卢灿身边,轻轻摇摇手臂,眼神中尽是希翼。 卢灿笑着对孙瑞欣点点头,然后又对云隐老禅师说道,“三斤金彩可够?大师,我再添二十斤红彩可好?” 所谓红彩,就是纯朱沙,在涂装佛像时经常用到的红料。朱沙涂红不脱色,比涂料好太多。二十斤朱沙,同样价值不菲。 卢灿这也算是为自己积德。 “善哉!卢施主、孙施主,两位子孙昌隆,福祚绵延,佛祖保佑你们!” 老和尚得到想要的答案,弯腰从炕基下面抽出两三块砖,摸摸索索半天,掏出两件包裹,放在桌子上,亲手打开。 另一件卢灿没看清楚,因为第一件太耀眼,太炫目! 洞内光线不足,原本很暗,但当第一件包裹被打开后,恰好被透过门扉的日光,照射在上面,顿时光彩万道,在洞内石壁上,留下一条条明亮的金色线条,像极了金蛇游壁! 难怪老和尚敢开口要三斤黄金! 这是一件金丝织锦的伽蓝僧衣! 第386章 佛门双宝 僧衣在传统服饰中,等级鲜明,规制严格,仅次于官服。 普通的比丘戒、沙弥戒,只能身穿海青色或者咖啡色僧衣;知客师,维那师,典座,堂主,着浅黄色或灰色僧衣;监院、首座、当家师,还有方丈,才可以着明黄色僧衣。 不仅僧衣等级划分鲜明,他们披在身的割截布,也就是常说的袈裟,同样等级明显,体现在袈裟上面的方格(佛门称之为田相)数量上。 根据格子条数不同,分为五条衣,七条衣,九条衣,十三条衣等,不同职司的僧人,所披袈裟,有严格规定。 最隆重为二十五条衣,又叫红祖衣,也就是电视上唐僧的那件红色金丝织锦袈裟,只有住持或者退院老和尚(前任住持)才有资格披戴。 至于卢灿面前的这件紫底的条衣,卢灿尚不清楚有多少条,但其紫云锦为底,真金捻线构成菱形格纹,一看就是佛门至宝。 卢灿连忙合什,对着这件袈裟拜了拜,其后回身说道,“大师,这怕是不妥吧。” 是的,卢灿不敢收! 这件袈裟不用说,肯定是好东西!可是,做古董生意做到寺庙来了,这……要是传回香江,香江的佛教徒数量众多,架不住舆论如潮啊! 另外,香江几大禅院。恐怕都会有人上门劝献(佛门不叫捐款,叫献功德)啊! 与其这样,还不如不收,免得麻烦缠身。 老和尚见卢灿的拒意很明显,笑笑,伸手指指地上的几块茅草蒲团。 自己先迦坐其中一块,等卢灿和孙瑞欣也坐下来后,他开口说道,“你们两位,与这件福田衣有缘。” 有缘?那就是有因果啰?卢灿笑眯眯看老和尚怎么说。 只听他幽幽说道,“天成法界(天成寺的佛教称呼),起于唐辽,兴盛于明清,至今已经千年历史。可憎者,倭贼差点断我千年香火,如今政府关照,香火起势在即,乃我佛门大兴事也!” 老和尚双手合什,神色庄严,“老衲愿以残躯供我佛香火不绝,兴盛万年!天成法界,与天地同昌!” 这是在起大宏愿呢! 佛门大德起大宏愿,非常庄重的一件事。可惜,没有禅唱相和,没有罄鱼相奏,只有两位法外人做宏愿观光客。 卢灿连忙碰碰孙瑞欣,两人合什低头,为老和尚敬! 一直静默了足有三分钟,老和尚才开口。 “缘来不由法!” “一年前,我突然萌生收衣钵的想法,下山后遇到的第一人便是水行。他当时神色匆匆,我问他去哪儿,他说家里兄弟姐妹多,想去大港做散工糊张嘴。” “我佛门大兴就在眼前,糊张嘴还是很容易的。这就是缘法,他成为我的大弟子。” “半年前,政府出资重修山门。我和水行两人力有未逮,便萌生再收一名弟子,结果下山后遇到山行。他媳妇跟一位走方郎中跑了,那时他七窍未清,提着刀子四处找人,被我点化,成为我的二弟子。” “这也是缘法!” “遇到两位施主,也是缘法。” 他看了眼孙瑞欣,然后说道,“前日县里派人,喊我去议事。去县里的途中,恰好听到有人谈起孙施主的身世。老衲感慨良久,孙施主福泽深厚,才能否极泰来。”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孙施主的田宅宫(眉毛和眼睛之间)开阔,贵夫之相。” 孙瑞欣连忙俯身感谢,却没有出言打断对方的话语。 “到达县里后,县里告诉老衲,善款不足,天成寺明天停工,等待后续款项追加。还有,原本计划中的设色(涂金、红、彩),恐怕也有问题。” “老衲心情纠结,回寺的途中,碰巧,又遇到路人聊起孙施主和卢施主。这次,他们聊到的是卢施主大撒金钱,重金求购老雕版一事。” “老衲当时还曾懊恼,为何我天成伽蓝没有这些老雕版?否则也能自己解决部分善款问题。” “昨天工程队撤走,今天上午,老衲带两名弟子清扫庭院。” “在你们来之前,老衲正在给药师佛上香。在佛前,老衲心底起誓,如果碰到这两位香江居士,老衲将所藏两件佛门法器换取他们的善款,以供我佛。” “阿弥陀佛!佛陀指引!” “老衲心底誓,刚刚发完,就听到二弟子山行告诉我,山门来了一对男女香客,不像内地人士。” “两位施主,您说这是不是缘法?” 卢灿听得目瞪口呆! 合着自己来之前,老和尚正被修庙资金欠缺一事逼急了,想着找自己卖他所藏的两件东西。自己来这边游玩,刚好赶上了! 有缘吗?老和尚前后这些事情一结合,貌似还真有缘份! 孙瑞欣双掌合什,再度躬身感谢,卢灿略略迟疑后也同样躬身。 他直起身,说道,“既然大师已经说了有缘,那弟子就恭敬不如从命!把这两件佛门之宝请回家珍藏!三斤金粉,二十斤朱沙,过两日我安排人送上山门!” 老和尚笑笑,抬抬手,“卢施主是自我之人,心中无佛,无需以弟子自称。依老衲看,这两件佛门物品,还是交由孙施主保管为好。” 嗯?卢灿一愣! 这老和尚眼睛还真是锐利!自己进山门之后,并没有什么失礼之处,他怎么看出自己非佛门信仰者? “大师,这不公平吧?”卢灿故意笑着问道。 孙瑞欣伸手捶了卢灿一下,白了他一眼,她确实被眼前的云隐老禅师折服。 老和尚笑而不语,伸手示意孙瑞欣去看看这两件东西。 孙瑞欣将袈裟展开,卢灿这才得见真容。 这件袈裟的正式名称应该为“紫地宝莲纹真金云锦袈裟”,二十五条,非御赐不得披戴。 面料用的是上等真丝织就,方田衔接的金丝为圆金线和扁金线两种,细密规整。 这里需要简略普及袈裟的制作方法。 袈裟,并非一块整料,制作者需要将料子裁剪成一块块的小布料,然后用线拼接成一块整料,模拟水田的阡陌形状缝制而成,取意——世田种粮,以养形命。 法衣之田,长养法身慧命,堪为世间福田,所以又叫做“田相衣”“福田衣”。 这件袈裟的左肩搭扣,为金钩和玉环。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金钩叫“如意钩”,玉环叫“祖玉环”。 听云隐禅师讲述,这件袈裟并非被日军抢走的那件金丝云锦大红袈裟。那一件是乾隆皇帝赐给他的替身僧空海大师(也有史书说他的法名为云海,本文采用的空海,来自天成寺云溪法师的口述),而这一件则是嘉庆帝赐给他的替身僧惠度大师的僧衣。 云隐禅师,正是惠度大师一门的弟子。 惠度大师一脉,主修《摩诃般若波罗蜜大明咒经》,俗称《摩罗大明经》,在天成法界并不是主流。因此,到了同治年间大修天成寺时,他们这一脉,被安排到山坳另一边的较为偏僻的静心阁修行。 传到云隐禅师这一辈时,静心阁只有两位传人,另一位就是堂主,也就是云隐禅师的师兄云逸法师。 三十九联队包抄天成寺的那天上午,静心阁因为偏远,被日军遗漏于包抄计划之外。可就是这样,云逸法师在赶往正殿察看势态时,也被无辜射杀。 云隐禅师当时年轻力壮,打伤两名赶到静心阁的倭贼,带着这一脉的几件传宗法器,还有一件药师佛铜像,躲进盘山深处,这才逃过一劫。 另一件法器也不简单,同样是嘉庆皇帝御赐给惠度法师的物品——和田白玉镂雕玉罄! 长足有一尺五,呈半圆环型制,宽径约有十五公分,厚度为两公分,底部镂空雕刻云龙纹,弧顶有穿孔,可以悬挂敲击。 虽然玉色带有一丝丝青色,介于白玉和青玉之间,但如此巨大的和田玉,本身就很少见!卢灿用双手捧了捧,足有三公斤重! 他习惯性的用手指在玉罄上弹了一下,虽然是平放在桌面上,这件玉罄依旧脆声悦耳,似乎在脑海中拨动琴弦,沁声缭绕,让人耳清目明。 嗯?这东西还有醒神的功效?而且效果貌似不错啊! 卢灿已经在琢磨,怎么把它从阿欣手中骗过来——挂在书房中,烦躁的时候敲击一下。 嘿嘿!这东西用来醒脑,效果极好! 只怕不太好骗啊! 没见自己不过敲击一下,一向温顺的阿欣,竟然伸手在自己的肋下捏了一把吗? 老和尚很爽快,这两件东西让阿欣直接请走,至于说金粉还有卢灿答应的二十斤红粉,他说只要在今年年底之前送到山门都可以! 爽快到卢灿都有些怀疑,这老和尚是不是还藏有更贵重的师门至宝?是不是再想想办法?套套他的话? 呸呸呸!别乱想!难怪老和尚说自己无佛缘! 卢灿的猜想是对的! 云隐禅师还有三件至宝,比这两件还要珍贵!等到天成寺佛诞日重开山门那天,确实震动天下禅林! 两件彻公长老的佛骨舍利,一件明代暨永大和尚的禅杖。 彻公长老历史无记载,但他与天成寺关系极其密切——明代重修天成寺时,在舍利塔第二层发现他的舍利,佛函、佛像,应该是天成寺最早的创建高僧。 暨永大和尚又是哪位?禅林的记载也很少,但天成寺的僧人都将他看成护院神法师!崇祯末年,天下大乱,禅林不靖。是他,带着六位护院僧人,据守山门,堵住闯贼入山毁寺! 津门政府应云隐禅师请求,重修舍利塔,将这三件物品永久封存在舍利塔中! 卢灿手中的这件紫地宝莲纹真金云锦袈裟,虎园博物馆保存了二十五年。 二十五年后,天成寺再度重修,孙瑞欣亲手将这件珍贵的袈裟,敬献到佛祖坐前! 好在卢灿已经让金陵云锦研究所,仿制了两件,安放在虎园博物馆,供人瞻仰膜拜。这件袈裟与华严寺的那件云锦袈裟(全称:云锦真金八吉祥宝莲纹妆花缎袈裟),并称为“佛门两大至高法衣”! 至于那件玉罄,谁也不知道下落,反正虎园博物馆没有,连样品都没有展示。 小道消息,据说被卢大收藏家放在书房,烦躁时刻,敲击几下,效果很神。 估计作为传家宝,再也不会露面。 第387章 突降君山 京汉铁路进入湘南省后,第三站便进入岳阳。 不过,可不在岳阳市,也不是岳阳老站麻塘站,而是一个叫做“路口铺”的铁路站口。 站前旅社的接待人员,懒洋洋抬起头,只见客厅中进来三人,两男一女,衣着光鲜,拖着行李箱,她顿时抖数精神,这种客人可能是沿海的那些“走货商”,有钱的很。 “三个单间,要连的。”当先一位魁梧的男子,将三本侨胞证拍在柜台上。 路口铺镇很少接待侨胞,那柜台服务女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当时接待侨胞、国外客人,必须是涉外宾馆才有资格。 “就住一晚,明天我们去君山岛游玩,一早就离开,本地货币或者外汇卷支付都行。” 来内陆二十天,丁一忠早已经清楚很多事情,他笑着对这位柜台服务生说道。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卢灿怎么安排行程的。 在津门时,三人订的可是到汉口的火车票,可上车之后,卢灿马上吩咐他补票。补票的目的地是长沙,可是卢灿却偏偏选择这个偏僻的小站下车。 为什么?这事轮不到他费心。 那女招待听说可以用外汇券支付,迟疑片刻,犹豫着说道,“住房可以,但你们三不能说是侨胞,否则我这里没资格安排。另外呢……住房款用外汇卷支付,但我找零可能要用本地货币。” 丁一忠咧嘴笑笑,点点头,“行!” 这女招待想要私下吞没这笔外汇券呢,不过,这不关自己的事,也许更好!他是职业保镖,能猜到卢少更换下车站口,就是为了隐匿行程。 是的,卢灿在隐匿行踪。 自从那次在京城打架之后,他就感觉到身旁有人盯梢。也许无恶意,但这次来君山湘妃祠取师门旧物,还真不能让人知道。 在津门时,大张旗鼓的说去汉口,事实上他已经打定主意,先去岳阳君山岛,反正都在京汉铁路一条线上。 叶家当时为何选择将师门旧物掩藏在距离汉口二百多公里的君山岛,他也有所猜度。 其一,当时叶家在岳阳办有剿丝厂,有自己的产业;其二是广汉铁路(京广铁路的南线)在民国五年通车,汉口到岳阳非常方便,四个多小时就能到。 将物品掩藏在君山岛叶家祖祠中,安全。 这批掩藏旧物中,有极品!好几件能震动文物界的极品!譬如王羲之的纸本《瞻近帖卷》、晋顾恺之绢本《洛神赋图卷》、宋徽宗的绢本《岁年图》…… 这次,这些东西,一定要带回香江! 站前旅社的条件有些简陋,卢灿斜靠在床上,看着孙瑞欣在忙忙碌碌的收拾物品。 京津两地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就在昨天,津门市政府出面协调,双方就周家藏书收购一事,达成协议。 周家将以有偿捐赠的形式,委托津门市政府向香江第一家中华传统文化博物馆,虎园博物馆捐赠一万一千七百四十三册藏书。虎园博物馆为此支付的外汇券四百一十三万。 交易执行银行为津门中银分行和香江中银分行,虎园方需在三个月内支付完毕。 为什么一定要带有有偿捐赠这个操蛋的名义呢? 呵呵,政府认可的捐赠物品是可以自由出入境的(如赠送给其他国家元首的国礼、李肇基赠送牛津大学一万多册藏书等等)。 津门市府这是给这次交易披上合法外衣,他们在媒体上的声明,可没有“有偿”两字。 也就是说,这批藏书,可以光明正大运到香江。 至于从津门邮政总局收购的那些邮票,可以和这些藏书一道走。 但卢灿及戴静贤团队,在京津两地所采购的三千多件商品,以及一千块左右的老雕版,以及张博驹老人馈赠的四十四件藏品,不能这么做。 卢灿离开津门时,王坤带领新赶来的十四位纳徳轩安保人员,已经接手这些物品。 他的安排并不复杂。 在宝安县龙岗镇,购置一套宅院,作为卢家私宅。 文物境内转运,并不违法,哪怕行内人都知道,这些物品到宝安之后,逃不脱出境的命运,他们也无可奈何。 龙岗距离香江,隔海相望。纳徳轩安保,运走这些物品,办法太多! 这批物品为什么要让田坤来处置?它们是明货! 虽然最终采用大家心照不宣的方式离境,但它们都是各个商店采购来的物品,与潘云耕在江浙开化准备取出来的黑货,性质完全不同,因此,纳徳轩安保处理这些事,更恰当。 潘云耕即将取出的那些珠宝首饰,是地道的黑货,只能从一开始就低调处理,然后偷运出境,即便到香江,这些货品的处置,也要私下交易,或者洗白之后交易,因此,潘云耕的卢家卫队,处理起来更合适。 因此,两方一明一暗,各行其是,并无交集。 …… 君山,此时尚未建区(九六年的事),偌大的湖区及周边土地,被规整为“国营君山农场”,它的旁边,是另一家大型国营农场——钱粮湖农场。 渔业是农场最大的收获,至于旅游嘛……貌似没有! “偶们这一带奏四芋尾子多涅(我们这一片就是围田多)!” 丁一忠通过前台的那位年轻妇女,找来一辆三轮运输车,车主就是钱粮湖农场的一位司机,叫于淼。车子是农场的,不过这是冬季,水稻已经收割完毕,踩莲藕和收渔获还要一段时间,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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