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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二十万珐琅,折合日元三千万呢,可不算小数目,山田家必然资金紧张。 高岛的语气充满感慨和同情,卢灿配合着点点头,可是,他心底却疑惑重重。 山田家的破不破产,关我屁事?难不成两人是来帮山田说情的?我有没想着报复他刚才的无礼啊? “要不,卢桑,我们三,帮他一把?”高岛的语气,怎么听着这么怪? 卢灿摊摊手,“我能帮上什么?” 长泽茂再度朝山田方向努努嘴,“他家还有几件不错的藏品,抵押在银行,今晚的事情传出去后,银行必定上门催款,而山田面包那边又需要现金。卢桑,我们去接手他家藏品,是不是帮他一把?” 还有把乘火打劫、落井下石说得如此伟光正的! 卢灿再度刷新自己的认知下线! 不过,貌似这还真是山田家想要摆脱困境的唯一出路!也就说,长泽茂和高岛两人的主意,并没有违背商业规则,还真是帮山田家一把。 当然,如果按照中华礼仪来论,此时的帮,应该是“借款帮对方度过难关”! 这就是中国和东瀛,在商业利益和人情关系上迥然不同的看法。也许,正是这种“纯商业”的观念,才支撑着东瀛企业走向世界。 这种观念,究竟对与不对,无法评论。 卢灿现在都能猜测到,山田为什么急匆匆带着一幅欧洲油画,来参加今晚的夜谈会。他想要借助这次聚会,为自己的藏品扬名,继而在明天送到银行——托东瀛经济快速发展的福,这幅花费三千万日元的藏品,在夜谈会上成名后,能从银行贷出至少五千万日元。 可惜,山田的算盘,彻底落空,将自己陷入绝境! 见卢灿长时间不说话,高岛笑着说道,“据我所知,山田家还有两尊来自中国的鼎器,很有收藏价值……如果能谈成,山田家的中国藏品,全部归卢桑所有。东瀛藏品,则属于我和长泽君。至于西洋藏品,到时候我们看着办。” “卢桑,你看如何?” 自然是……好的! 三人很快达成协议,明天长泽先行去山田家探底,如果他“愿意”出手,高岛和卢灿立即去他家,争取尽快完成交易。 显然,长泽和高岛被今天平舆家“摆了一道”给吓怕了! 这件事谈定之后,“龌蹉三人组”很快又从合作伙伴变成竞争对手——暗拍即将开始。 准备参加暗拍的所有藏品,全部放置到大厅中央的长条桌上。每件藏品的附近,放着一只敞口玻璃罐——暗拍投标价格纸条,将投放在玻璃罐中。 等暗标投标结束后,藏品主人打开玻璃罐中纸条,选择自己中意的报价或者置换物品。当然,藏品主人也可以选择放弃交易。 这次来东瀛参加夜谈会,卢灿真正是涨“姿势”了! 为了增强参与感,卢灿和温碧玉俩人,将带来的一正堂银壶,也放在长条桌上,参与暗拍——反正最后可以不完成交易。 参加暗拍的藏品,比卢灿想象中要多,今晚藏品中的八成,都参与暗拍,加上平舆家的二十一件,总数超过一百件! 这种暗拍方式,挺好,如果是正式拍卖,这一百多件藏品,最少要一天! 唯一遗憾的是,黑川所拥有的那件八角大盘,没有参与暗拍。 不急,黑川和文子的联系方式,还有文子的签名,都在阿玉的小挎包中,等过几天有时间,单独拜访。嘿嘿,那时,自己带一辆最新型的法拉利红色旋风308 GTS Quattrovalvole上门,想必他们会仔细考虑自己的求购! 更为可贵的是,这部跑车目前尚未在亚洲上市,卢灿能够订购,还是因为他在意大利有丽娃游艇公司。 若尾文子大妈喜欢跑车?那一定会看对眼的。呵呵,黑川大叔,你该如何选择呢? 整个暗拍的时间,不到四十五分钟就全部完成。 卢灿一共投了六十三标,中标三十一标,虽然未能过半,可依旧再度震惊全场。要知道,这一百多件参与暗拍的藏品中,有二十多件流标! 也就是说,卢灿拿下了三分之一强的暗标! 夜谈会成立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大规模的“扫货”! 吉川忠夫的脸色很不好看,杏雨书屋主持本次夜谈会,原本想着借助地主之谊,多拿一些藏品,结果被卢灿搅局! 可他毕竟是长者,在卢灿上前表示感谢时,他还是缓和脸色,与卢灿握握手,发出邀请,“卢生,有空去大阪走走?” “我真的很想去……可这次……吉川馆长,能不能把您的邀请往后推……二十天?”卢灿挠挠卷发,脸上带出一丝腼腆。 去杏雨书屋看藏品,卢灿确实想去,可是,东京这边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还有陈晓负责寻找的宝藏,也要过去看看,还有,札幌的国际珠宝节…… 唉,分身乏术! “你过来!”吉川忠夫招手,对象是躲在一边不愿露头的武田次郎。 期期艾艾的走过来,武田次郎笑得异常尴尬,“卢桑好!” “武田,六十岁学吹打(东瀛谚语,意思是活到老学到老),卢生虽弱冠,可技艺远胜于你,需向卢生好好学习……” 吉川忠夫教训弟子很严格,丝毫没因为武田是杏雨书屋的继承人而放松,将三十多岁的武田,训斥得如同卷毛犬! 老家伙,这是做姿态呢?一顿训话,将武田和自己所有的恩怨,全部揭过? 呵呵,是不是真的揭过,那还要看我的心情呢! 胸怀宽广,饶恕对方是胜利者的权利。 今晚大获全胜,卢灿心情不错,微笑着和武田握握手。 与卢灿的微笑相比,长泽茂和高岛两人躲在一旁苦笑。他们今天重点投标的平舆家藏品,每人只拿下一件,而卢灿呢,拿下十二件! 眼力,斗不过,财力,貌似也不是对手,仅今晚交易,卢灿最少支付二十亿日元,这……以后怎么处啊? “长泽君,你和卢生交往更久,要不……你去说说?”高岛显然在怂恿对方。 长泽茂苦笑摇头,“我看……还是和他以物换物吧,单纯赎买,很难!” “如果以物换物,我去说,有点把握,再加上明天山田家……”俩人声音越来越低。 是的,卢灿从平舆家的藏品中,抢走了长泽茂和高岛义兴非常看重的一件物品,两人正在筹谋呢。刚才拉拢卢灿一同抄底山田家,正是为此时出现的情况,埋伏笔呢。 第581章 缅北乱局 拉开窗户,仰头看看已经放晴的天空,朝阳从云层的缝隙中透露出来,一道道光柱,撒在钢铁丛林般东京城内,看起来竟然给人圣洁的感觉。下一夜雨,让东京城的空气清澄很多,少了前天刚到时的狭窄和憋闷。 两条雪白的手臂,从背后圈住他,卢灿真想搂着俏佳人重新回炉做美梦,可惜,今天有一位颇为重要的人,要见。 德钦佩丁的私人代表,卢灿今天要见的人。 熟知缅甸情况的人,从这一名字就可以发现这人的身份。缅甸本地人无姓氏,只有名字,至于杨天和之类的姓氏,那是他们坚持汉裔习性的结果。“德钦”一词,源于“德钦党”,这是缅甸第一个名族主义组织,又叫“我缅人协会”,以反抗英殖民主义统治为己任的政党。 后来缅甸从中央到地方的重要领导人,基本都出自于这一组织,所以都冠以这一名头。可能有人要问,缅政府的领导人不都是冠以“吴”开头吗?像吴昂山、吴努、吴丹吞等等。 解释起来很复杂,总之,可以这么理解,当政的那波人,认为已经实现抗英殖民统治胜利,那么冠以“德钦”就不合适,于是改为传统的“吴”字头,“吴”假汉字“无”,也就是没有姓氏的意思。 胜利的果实并非所有人都能分享,分歧便越来越大,于是,德钦意志被另一部分人继承,他们将现政府当成反抗目标,继续使用“德钦”一词。唔,也就是反对党。 卢灿在东京,密会缅政府反对党?是的,而且是反对党重要成员,缅共副主席德钦佩丁的私人代表。 说实话,卢灿也不想和这些缅北地方势力勾连过深,可是,形势比人强,迫不得已。缅北势力错综复杂,最大的有三股。最强的自然是缅政府,他们占据统一大义;其次是缅共,他们是缅最大的在野势力和武装,对缅东和缅北有很大影响力,缅北很多地方军都是受他们管辖调配;最弱的自然是地方土司势力,譬如杨家、桑达拉家族等。香江卢家在缅北的资源占比,越来越重,而且还有一定数量的军事力量存在,又与杨家、桑达拉等家族的合作紧密,无形中也成为地方土司势力一方。 地方土司势力,其实是最没有原则性的,也最散乱的,像杨家,他们早先与政府关系密切;罗家与缅共关系密切……夹缝中求生存,原本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变局出现于今年一月份,迫使卢灿不得不重新思考,如何巩固家族产业的缅北基地。 尽管卢灿知道历史进程,知道此次缅政府的围剿最后雷声大雨点小,可是,缅共以及缅北的土司势力,并不知道啊。这两方,本质上都不希望缅政府军再度横少缅北,很自然的想要抱团取暖——缅共联系上缅北地方势力,其中就有杨家。 杨卢两家在缅北关系紧密,卢家在迈歪金矿附近有七八百人的护矿队,虽然人数不多,可成员大多数都是内陆退伍军人,沐过越战战火的,战斗力很强悍,所以,杨天和便将主意打到卢灿头上,希望他拿主意,未来该怎么办? 卢家在缅北,未来该怎么办?最近一段时间,卢灿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前段时间走内陆,他会见居多官员,也在打听内陆对缅共的态度,反馈回来的信息,不太妙。缺少内陆支持的缅共,未来会一盘散沙,而且在国际上的声誉越来越差——毒品泛滥制造者的名头,就是八十年代初戴上的。 迈歪金矿是卢家在缅北最大的资源矿,相对来说,缅北翡翠来源反而不那么重要——纳徳轩囤积的翡翠原石可以支持二十年的扩张。 迈歪金矿的股东,三方势力都有。四大股东,七位小股东,缅政府占大头,占有三成的股份,卢家占据两成,杨家占据一成五,以101军区(克钦势力)为代表的缅共占据两成。剩余的一成五,被地方势力,譬如桑德拉家族、罗家以及阿尔达汗所代表的拉普回民小镇所瓜分。 按理说,这家金矿是共有财产,不应该受到侵扰,但事实上卢家的护矿队,不止一次和相邻仅仅二十五公里的101军区发生过激烈的冲突——这是缅共对地方势力的失控表现! 和一个注定要堕落消亡的势力结盟,有必要吗?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一身骚? 是的,卢灿一直纠结的就是这件事!现在,已经到了他必须做决定的时刻——卢家护矿队面临两面夹击的危险。 缅政府军已经在缅共东北地区、八一五地区动手,双方打得热热闹闹。缅北克钦地区,政府军和缅共101部队,尚在对峙。这一对峙,将迈歪金矿卢家、杨家等地方势力的各自护矿队,合计三千多名队员,夹在中间。 缅政府已经通告杨家,必须在三月底之前,将所有护矿队撤离迈歪,否则,他们将直接碾压过去!护矿队撤离? 那迈歪金矿肯定会落在缅政府手中,卢家、杨家等股东,还能拿回金矿的股权吗?即便拿回股权,金矿的护卫势必也落在政府军手里,政府那边说什么是什么。 那……卢家护矿队成立,还有屁意义? 潘云耕回迈歪金矿坐镇,他给卢灿的建议是坚决不退,大不了和101军区联合,也就是缅共联合,化干戈为玉帛,联手将缅政府军赶走! 政府军有那么好赶的吗?别看他们战斗力不怎么样,可是缠劲太厉害,历史上,他们生生将缅北各大势力收编,缠死! 前后琢磨一个月,卢灿在进入三月份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和赴港的杨天和密谋半天。原本他不想出面的,可是,杨天和传来信息告知,对方想要和他见一面。卢灿思虑良久后还是答应了。 没想到对方如此着急,自己抵达东瀛第三天,他就赶过来,而且急吼吼的要和自己见面,看来,缅政府军给缅共的压力不小。 洗簌完毕,又收拾掉一顿丰盛的早餐,丁一忠进门,对卢灿微微颔首。 对方来了。 卢灿起身,揉揉温碧玉的脸庞,“阿玉,我去有点事,上午不在。如果无聊,你去银座转转,别走远。” 会面地点,就在卢灿所居住的木子园酒店六层。 陪同对方一起来到的,是卢家护矿队第一副大队长皮振军,退役前是以前三十八军侦察连的连长,第一批加入卢家护卫队的成员,参与过不少卢灿的秘密挖宝行动。 他现在已经是潘云根手下第一大将,其父母妻子,都已经来到香江,妻子在源森居家具厂上工。 “见过卢少!”卢灿进入房间,皮振军立即站起身,行礼。 卢灿冲他点点头,又挥手示意丁一忠和阿木守在门外。 房间内还有一人,此刻也起身,看着卢灿,神色间略有惊讶,似乎惊讶卢灿的年轻。德钦辛,今年四十出头,少壮派,皮肤黝黑、浓眉、短发如针,举止颇有军范,如果不是身材矮小的话,他可以称得上气宇昂扬。 他现在的公开职务,是德钦佩丁的侍卫队长。 卢灿之所以让杨天和联络德钦佩丁,主要原因还是为了迈歪金矿身后的101军区,名义上,德钦佩丁是他们的中央主管。 …… 温碧玉斜跨小皮包,饶有兴致的在银座各大专卖店中晃荡。 其实,东京和香江的区别不太,尤其是在顶端商业业态层面,东京出现的品牌,香江不会少,可是,架不住异地他乡的新鲜感,不一会,她的手中多了几支手提袋。 也不知阿灿那边的事情谈得怎么样?抬起手腕,时间刚到十一点,不着急回去,找个地方歇歇脚。 银座中歇脚的地方不少,她又不是第一次来,七拐八拐的很快便来到一家名为“半兵ヱ”居酒屋。这是一家非常有东瀛特色的居酒屋连锁,温碧玉之所以知道这里,还是上两次参加纳徳轩东瀛珠宝店开业活动时,郑俪君带她过来的。 尚未到午时,居酒屋中人不多,她一进来,便扬扬手,“给我来杯新入社员的酒。”这个名称是不是很怪?这就是半兵卫居酒屋的特色之一。 他们店中清酒和调酒的名称,都非常有意思,譬如“新入社员的酒”“课长的酒”“部长的酒”等等。 所谓“新入社员的酒”就是酒精度在十二到十三度之间,以口感甘甜为主的低度清酒。她的日语还凑合,但不可避免的带出外地人口音,一位年轻的侍者立即笑着迎上来,将她引到坊间(无门的隔间)。 很凑巧,这座坊间的墙上,挂着一张大幅郑俪君的照片。这家居酒屋还是郑姐带自己来的,故地重游,又见到她的海报,再想想两天前发生的婚变事件,丫头轻轻叹了口气,很替对方可惜——她和郑俪君同为纳徳轩代言,关系还是不错的,不过,因为郑向卢灿求歌一事,丫头有些心结。 见她望着郑俪君海报许久,那年轻侍者站在旁边,欲言又止温碧玉刚好收回目光,将侍者的神态全部落入眼中,问道,“怎么,泰瑞莎小姐在店中?” 她真的是瞎问的。 没料到,那侍者眼睛圆睁,表情夸张……等温碧玉拎着手袋赶到另外一个坊间,只见泰瑞莎斜斜的趴在矮木几上枕着胳膊,醉得不省人事,身前是覆翻的玻璃酒杯,还有散乱在地的几支瓷质清酒瓶。大上午的来喝酒,还醉成这样! 真正是: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第582章 躁动的心 “一人玩的不开心?”卢灿见到温碧玉时,还以为她生气自己一天没陪呢。她正呆呆的窝在房间沙发中,身前的地毯上,随意的扔着几支手提袋。 丫头没说话,探身过来,跪坐在沙发上,搂着他的腰,脑袋紧紧抵着他的小腹,一动不动。 卢灿挑挑眉,手顺着秀发,从上捋下,落在细长颈脖处,将她的脸抬起,“受欺负了?” 温碧玉倔强的扭过脖子,挣脱他的手掌,换了个地方,继续贴在他的身上,被他问急了,才轻声嘟囔,“没有……不是……” 能告诉他,自己见到醉酒的郑俪君后,心情不舒畅吗?能告诉他,郑俪君半醉半醒之间对自己倾诉的,自从交往后她背负的诸多无法言语的压力和包袱,从而给自己带来阴影吗?能告诉他,自己对未来没什么信心吗?能告诉他,自己其实希望更多,得到更多吗? 不能,统统不能,他就像一座山,而自己,是山上的草,不仅是自己,就连温家,整个都是他这座山上的杂草、丛林或者树木。 离开了大山,温家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 丫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伤心?眼泪为什么止不住的流淌?现在的自己,拥有台里无数同事同学的羡慕嫉妒的幸福,拥有一条看似无限光明的星光大道,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卢灿很快便感觉到,腰间因为泪水打湿衣服而引起的凉意。 阿玉哭了? 肯定不是因为自己今天没陪她的缘故,今天一定发生什么事。 贴着她的身侧坐下来,顺势将丫头搂在膝盖上,让她对上自己的目光。果然哭了,眼圈通红。 手指抹过那高挑的眼睫毛,将眼角的泪珠摘掉,低头堵住她的红唇。阿玉不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丫头,等她发泄完毕,会对自己说的。现在问,没结果。 一番酣畅淋漓的大战之后,卢灿躺在地毯上将温碧璃搂在怀里温存了起来,“现在,可以和我说说心理话吗?” “我碰见泰瑞莎姐姐了……”温碧玉从失神中清醒过来后,抓住把玩着自己柔软的手,扭过头来看着卢灿,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 卢灿似乎明白过来。 两天前,郭郑之恋,一如历史轨迹,劳燕分飞。一时间,港澳台日及东南亚各大媒体的舆论一片哗然。 在这件绯闻事件中,郑的形象很正面,她的港台业务经纪人管总,私人律师麦Sir,第一时间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分手原因——郭家老太三条苛刻约定。 因此,媒体讨论的重心,基本上都转向为同情郑,讨伐“万恶的东南亚豪门家规”。还有几家媒体,还煞有其事的找出其他豪门的家规,譬如霍家、何家、泰国黄家等等。 弄得东南亚豪门成为“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怨宫恶院。 丫头这是担心呢? “郭家规矩大,我们家你还不清楚?爷爷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卢灿自以为计,话语间松了口气。殊不知他猜测的,不过是温碧玉小部分心思,更不知,他的最大敌人,是从七十年代兴起的女权运动。 温碧玉的文化程度不高,可是,她毕竟是混迹娱乐圈的新时代女性,从心底,她还是渴望百分之百属于她的丈夫——这才是根源。 温碧玉努力的用胳膊肘衬在他的胸口上,抬起头,眼睛怔怔的看着他。 这一刻,她正的很冲动,很想告诉他,自己爱他,可是也想完完全全的拥有他的爱!嘴巴抿了抿,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她自己也很清楚,这种话一旦说出,裂痕就再也无法抹去。 而这可能吗?事实上,她自己才是属于中途插足的,眼前的男人,属于田姐的。 不可能的事情,说它干嘛?再说了,自己能离开阿灿吗?貌似也做不到。 从心底发出的无声叹息,让她缓缓低头,再度依偎在他的胸口上,像一只温驯的波斯猫——她选择将那点渴望深沉到心底,永远也不再提及。 卢灿根本没有觉察到,就在刚才,自己养成的小萝莉,差点脱缰而去。 上辈子他就是个“半宅男”,驾船的经验并不多,这辈子勾女成功,除了田姨和阿欣是共艰辛之外,其它的船能跟上,多半还是利益的绳索在牵绊。 酒店外,华灯初上。 温碧玉终于从沉睡中醒过来,朦胧中转过身,下意识的想要去抱身边的人,直到胳膊搂了空才发现,自己是一个人躺在床上。 愣了愣神,她才发现客厅的灯光,透过门缝传进来,一道传进来的,还有他和几个男人低沉的说话声。 听声音,应该是阿灿口中的“鬼狐”,长泽茂和高岛义兴俩人。 鬼狐,代表着心机与智慧,这是他少见的夸奖。 可是,即便是鬼狐,那又怎样,不还是在他面前吃瘪吗?想到才华,温碧玉又不由自主露出骄傲的微笑。 拍拍脑袋,她想起更多,今天是怎么了? 她不清楚,悲伤、愤怒和压抑,都是可以传染的。二十年后还会诞生一个专有医学名词“抑郁症感染”。当然,被传染的人,心底一定积累相当的负面因素。 好在经过一下午疯狂发酵,心底的躁动,终于平息下来。 她悄然起身,揉着面颊,裹裹睡衣去洗浴间。赶紧洗个澡,稍后,很可能还要陪同阿灿去见什么山田一夫——昨晚三人定计“操底”山田家的藏品一事,她也知道。 …… 长泽和高岛,都是在下班之后赶到的。 “卢桑,今天中午,我和山田电话联络过,他有意向出手。我们约定时间为晚上九点,稍后一起过去?”长泽茂俩人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 卢灿很想去,他的眼睛落在紧闭的房门上。阿玉其实并不喜欢参加文博界活动,看她在相本直树的见面会上瞌睡就知道。 今天阿玉的状态有些奇怪,自己是不是要留下来陪陪她? 卢灿搓搓手,抱歉的对两人摇摇头,“长泽君、高岛君,今晚辛苦你们了。今天来了位朋友,我晚上需要招待他。” 长泽茂准备再劝,高岛提前一步站起身,向卢灿伸手,“那我们不打搅。” “晚上等我们电话,有具体消息,我和长泽,都会第一时间通报给您。” 等温碧玉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客厅中只有卢灿一人在那写着什么,那俩东瀛鬼子已经离开。 “人呢?走了?不是说晚上去山田家吗?”换上今天新买的衣衫,她在卢灿面前垫脚转圈,没等他回答,又牵着衣襟问道,“我的衣服,还行吧?” 咦,心情好了?卢灿挑挑眉角,这丫头,下午那么疯,这会完全看不出来。 “当然,关键是模特好!”这种简单奉承他还是信手拈来,卢灿打了个响指。 得到满意答案,温碧玉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对了,晚上不去了?” 卢灿笑嘻嘻的说道,“当然要……陪我家小明星!” “不会耽误你的事吧?”小丫头这会又变得异常乖巧,还真真应了女人多变这句话。 “所以,你得赔我!”卢灿一探手,着将她拉进怀里,“现在,能告诉我,今天怎么遇到泰丽莎的?她的经纪人呢?” 让一位知名艺人独自外出,这说明宝丽金公司在明星保护方面,根本不合格,更何况这位艺人还带着强烈的负面情绪。 小丫头轻轻哼了声,虽然双手都搭在卢灿的肩膀上,却撇着嘴巴没有再说话,显然对卢灿此时提及郑俪君,很不满意。 “她啊,关系到我们家珠宝公司在札幌的表现,给我们家赚钱的人呢,不能不问。” 卢灿的这般说辞,让小丫头很满意,眯着眼睛,享受着卢灿给她的小腹按摩,娓娓道来今天的巧合。 事发之后,郑离开马来西亚槟城,结果香江机场聚集黑压压一片媒体记者,无线电视台更是将转播车开到机场出口。她吓得不敢出去,麦志玲前去应付这些记者,自己和经纪人管中兴两人躲在机场内,后又直接转机回台北。 孰料,港台太近,媒体互通消息情况严重,她还没出桃园机场,又被堵住,这次,管中兴去应付,郑俪君再次转机,孤身直奔东京。 她在东京虽然有名气,可毕竟还是外国人,媒体关注度没那么高。 “她没去酒店?直接去的居酒屋?”卢灿真的被郑俪君的行径吓到了。 “不许你关心她!”温碧玉恼火的捶了他一拳。 她对郑俪君和卢灿接触的警惕,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警惕。 她隐隐能感觉出来,阿灿对郑俪君有莫名的熟悉,正如阿灿对她自己有着莫名的熟悉一样——她一直是这样理解当初为什么阿灿会挑选自己,而不是更靓更乖巧、学习更好的六姐。尽管现在六姐如同自己一样留在阿灿身边,可温碧玉很自信,在阿灿心目中,自己要比六姐重得多。 那是阿灿对她特有的感觉,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东西,决不容许有人分享。 …… 卢灿与温碧玉去餐厅补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正准备出门见识东京夜色,丁一忠将赶过来,“皮尔斯的电话”,说完,他眼角瞥了眼温碧玉。 呵呵,有问题。 卢灿往前走了两步,将砖头手提凑近耳边,传来娇腻的女声,“卢桑,来东京需不需要向导?我可以自荐吗?” 伊藤忠商事会社的会津美智子,她怎么弄到自己电话的? 皮尔斯胆子也太大了吧! 第583章 莫名其妙 皮尔斯很冤,为长泽茂背锅。 昨晚卢灿狂扫夜谈会的事情,在东瀛文博界传开,会津美智子的爷爷是大收藏家之一。他虽远在札幌,可消息灵通的很,今天下午便得知全部情况。 会津美智子又与长泽茂熟识,三言两语便将卢灿的号码弄到手。 听到是她的声音,卢灿瞪了丁一忠一眼,这老实的家伙,怕是被她骗了,刚才还给她打掩护呢。 这个女人,在内陆时被卢灿打了个措手不及,可其人其智,不可小觑。 “美智子小姐做向导?不敢用啊!”知道是她,卢灿放开音量,招手示意温碧玉过来——对这个女人,卢灿心中无鬼。 “你如此客气,还不如在我们双方合作的条款上让一步,我会更感念你们伊藤忠的合作之情的,如何?”卢灿根本不给对方开口机会,直接先用言语怼住。 是的,吃饭之前,卢灿刚和温碧璃通过电话,她简单通报谈判进度。 现在双方合作意向明确,大米、木薯粉以及各类杂粮的供应价格,都已经谈妥,唯一的障碍就是付款方式——伊藤忠商事希望季度结款,而巴列维农场坚决要求按照订货款和尾货款制度执行。 别小看付款方式之争,三个月的货款,能产生大量利润。 果然,电话另一头的美智子语气一滞。 半晌后,那娇媚之音再度柔软三分,听得卢灿浑身起疙瘩,“卢……桑……您怎么能这样呢?津门城砖一事,我们伊藤忠已经全面退出,您还要怎样?” 额?一时间,卢灿还真不好回答。 磨石记旧址城砖的事情,也算是一波三折。 卢灿和津门博物馆的冯德生两人,为了这批秦朝城砖,可谓紧赶慢赶的。卢灿的捐资决策很快,冯德生的行动也不慢。 可是,老先生走错了步骤。 他先去市长办公室“静坐”两天,逼得市政厅不得不给他批文。老先生拿着左手拿着批文,右手拿着纳徳轩珠宝京城分公司给他的捐赠汇款单,兴冲冲去磨石记。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刚刚将革委会的牌子摘下,更换成县委和现政府两块牌子的蓟县,出事了——县政府刚刚挂牌,急于在经济建设方面出成绩,已经在一天之前,和东瀛伊藤忠商事签订“有关合资建设蓟县华北面粉厂协议”。 一女两嫁,一边是上级领导,另一边是东瀛友人,蓟县政府傻眼了。 官司很快又回到进门市政府,然后又是市委。 冯德生的这次撒泼,让卢灿感慨不已——他先去伊藤忠商事代表团所在宾馆,直接放言,只要我老头子活着,半块城砖也别想带走;接着,他拿着批文和汇款单,真的去市委大院堵门;不仅如此,他还呼朋引伴,招来一拨文博界的专家为自己说话,四处宣扬。 最后,伊藤忠商事的那波人,不得不主动放弃——若是再坚持,他们即便得到这些城砖,以后在内陆没法开拓市场。 得知具体消息后,卢灿对冯老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正是“心底无私天地宽”的前辈!也为自己当初赎买周张两家藏品而与他冲突,惭愧不已。 这件事,随着纳徳轩的汇款单出现,背后推手卢灿自然也就浮出水面。 如果依照纯商业规则来裁定,卢灿做得确实不地道,他是用地方“恶势力”来强压外来投资者。当然,如果考量文物保护(当时谁跟你扯这个)和民族情感,他做的问心无愧。 可是,这话能直接说给美智子听吗? 还要不要合作了? 伊藤忠商事确实需要粮食进口点,可巴列维农场也需要粮食出口渠道啊。 所以,当美智子撂出这一话题时,卢灿卡壳了。 旁边的温碧玉眼睛眨都不眨盯着手机,她听到里面的女声,正抑制着满腔怒火呢。卢灿灵机一动,把手机递到温碧玉嘴边,对她眨眼示意。 “你是谁呀!我和灿哥马上要出门,你打什么电话?你知不知道已经打搅到别人私生活了?”小丫头毫不客气,一顿猛喷! 等她喷完,卢灿连忙又将手机拿过来,“对不起啊美智子小姐,刚才是我女友,她等出门等急了,上火了,请原谅,我挂了啊!至于你说的那事,还是找谈判组正式协商吧。” 不等她回复,卢灿赶紧挂断电话,对温碧玉夸张的吐吐舌头。 电话另一边,美智子气得脸色通红,这家伙,太无耻了,竟然用这种方式挂我电话?! 你等着!你的女朋友还真不少啊?看我怎么把你的好事给搅浑了! 还有,那丫头究竟是谁?这么没礼貌?!太没教养了! 她以手抚胸,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 许久,她再度拨打电话,可以算是怒吼的喊道,“长泽,你快说,那个香江小子身边的女人是谁?!” 长泽茂正和高岛两人,正在检查鉴定山田一夫的藏品,被这电话一惊,连忙掩住话筒,对山田微微颔首,“我出门接听电话,失礼了!” 山田表情严肃,根本没有理睬,高岛已经从刚才听筒传出来的声音中推断点什么,笑着挥挥手,看他出门后,又感慨的摇摇头,继续欣赏手中的这幅画。 这是竹内栖凤的《悲伤的女人》。 竹内栖凤是东瀛近代美术泰斗,被誉为东瀛近代画的先驱者。他的作品以京都传统的圆山四条派风格为基础,溶合汉画、大和绘及西方绘画中光线、色彩等表现手法,使其艺术达到精妙、雅洁的境地。 画中仕女的服装采用大面积的深蓝色底色,点缀有褐黄、白色、浅棕等色斑,很有西方油画的堆色效果,属于写实风格。可女子以手遮面,眼神悲伤,这些部位却是采用东方画作中的抒情人格化表现方式,颇为抽向,写意。 两种风格的融合有点生涩,显然,这幅《悲伤的女人》,就是竹内栖凤将西方的色彩、光线,融合东方人物画作中特有的气韵、构图,所做的一次尝试。 这幅画作在竹内所有作品中,不算最顶尖的,但是很有特色——竹内栖凤一生很少画仕女。高岛义兴很欣赏也想收藏,可依旧不露声色,将目光很自然挪开,移到下一件藏品。 这时,长泽茂再度推门进来,神情有些苦涩,面对高岛义兴探究的目光,他咧嘴摇摇头。高岛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会津美智子那大小姐脾气,这么多年,从未改变过。 美智子和长泽茂是大学同学,高岛义兴也认识,而且高岛还知道,长泽曾经追求美智子很长时间,可惜,没能捕获芳心。 高岛义兴不明白,美智子有什么好?让聪明的长泽念念不舍。美智子正是利用这点,经常将长泽当长工使唤。刚才美智子找长泽要卢灿电话时,高岛就提醒他,莫要给自己找麻烦,结果长泽还是忍不住给了。 这真是…… 高岛义兴不想评价这件事,他指指刚才那幅画,“这幅竹内栖凤先生的作品,我刚刚看过,你也给点建议?” 这就是高岛的为人严谨之处,他和长泽两人负责这次交易,那就一定要每件藏品必须俩人都过一遍。 长泽显然没心情,刚才电话中,他已经知道,自己给美智子电话号码惹麻烦了——美智子如此生气,那对方势必也不会高兴。 听到高岛义兴的话,长泽点点头,可是,他的状态被高岛看在眼中,眉头微皱。 山田家藏品数量不多,只有十六件,其中还有四件欧洲油画,长泽和高岛,都有些忌讳,没敢出价。最后,十二件藏品,被他们以六千四百万日元拿下。 这一价格,让山田欲哭无泪,却又无计可施。他很想等到下周的夜谈会上去暗拍,可是对于一位购买赝品的收藏家而言,他的藏品,会被更多人质疑。 十二件藏品,两只包装箱,长泽和高岛一人抱一只,很快离开山田家。 抵达停车场,装好车,高岛等长泽上车后,关好车门,这才严肃的问道,“长泽君,你确定……现在的状态可以?” 长泽双手使劲搓脸,“用山田家的三件中国藏品,置换上村松园先生的两幅仕女图,他不会不答应的吧?” 高岛眉头一皱,声音严厉了两分,“长泽君!我说的是你的状态!” “你现在的状态,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要知道,我们马上面临的对手,是个狡猾如狐的年轻人。” 长泽很清楚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不是因为电话号码,而是……刚才在与美智子通电话时,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女皇”,似乎对自己的香江合作伙伴,真的产生兴趣! 这一发现,让他错愕、震惊,还有惶恐。 美智子的兴趣,无论是厌恶,还是喜欢,他都不想看他们继续下去。长泽清楚美智子的性格,那种唯强者是从之人,平时眼高于顶,真正遇到比她强势的人,她则会彻底匍匐。 这些年,自己没能征服她,不代表没有人能征服! 长泽的心,乱了。 若是卢灿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他会笑掉大牙的,美智子不是他的菜。可是,架不住情人眼里出西施,长泽将她当成宝贝。 第584章 三件铜器 长泽和高岛抵达木子园酒店,已是子夜。 卢灿冷水擦把脸,将俩人迎进门,心底感慨不已,这特么太敬业,如此深夜不休息? “长泽君、高岛君,幸苦二位!”人家好心给自己送古董,这人情得领,卢灿给两人各端一杯咖啡,口中客气着,眼睛却盯着他们放在茶几上的三只小纸箱。 “山田家的藏品,一共十六件,四件西洋藏品我和长泽选择放弃,剩余十二件中,只有三件是中国古董,都在这里。” 高岛义兴伸手示意,“卢桑,请上手!” “好!承情!”卢灿虚抱拳,便动手开拆纸箱。 他根本没注意,长泽从进门到现在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 第一件是双耳衔环铜方壶,高二十五厘米左右,腹鼓,腹部四面均饰瑞兽,造型、纹饰仿上古青铜器又有变化,颈部饰双耳衔环。其纹饰风格,线条简练,有宋代铜器风格。 “雅宋”的名头,并非虚传,宋代壶尊类的青铜器风格相对统一:考究但不夸张,气息典雅、线条洗练、外观朴素等感觉。 这尊青铜方壶已经算是纹饰相对复杂的,可相比商周青铜器的肃穆庄重、汉唐青铜器的华丽繁缛,它还是“简陋”的多。这与宋代文人的“典雅”风有直接关系。 卢灿上手之后,第一感觉就是南宋作品。 为何有这种感觉?那就是宋代青铜器,胜在雅,缺点也很鲜明,那就是不够“大气”。 青铜者,金石为重,讲究气魄恢宏,很明显,这尊方壶肯定谈不到“气魄恢宏”。 再看纹饰与包浆,确实是南宋的风格。纹饰典雅秀丽,,灵动传神,包浆厚重,韵味十足,这是一件宋代崇古复古而作的王公贵族们的古风陈设品。 不错,挺有收藏价值的。 宋代青铜器,传世的并不多,它们多毁于战火之中,许多被回炉炼成铜钱——中原缺铜这一特点在宋代更为严重。尤其是明末起义军,为了筹备军饷,陈友谅、朱元璋都干过“化佛为钱”的缺德事。呵呵,要知道这两人能起事,都与寺庙有关呢。 “谢谢了!”卢灿抬头对两人笑笑,这次致谢,他语气真诚许多。虎园博物馆中,宋代青铜器不多,这种双耳方壶,还真是唯一,也算是填补空白,很有文化艺术研究价值。 这次致谢,头抬得有些突兀,高岛义兴和长泽茂两人正在用眼神交流,被他的话一惊,尽管神色恢复的很快,还是让卢灿心底起了点点疑心。 他将这尊方壶,重新检视一遍,没什么问题啊? 他的眼睛很快落到第二件物品上,这依旧是青铜器,一面铜镜。 铜镜在中国历史上有着特别地位,它可以说,伴随着中国文化的全部发展历程。 最早的铜镜被发现于石器时代——甘省齐家文化遗址中发现的素镜和七角星纹镜,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铜镜。此后,铜镜一直伴随中国历史前进,直到二十世纪初玻璃镜普及,它才退出历史洪流。 所以,铜镜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中国文化发展进程的一面镜子”。 这是一面圆形瑞兽葡萄纹镜,镜面有微微的外突,边缘这是因为经常打磨的缘故。 精彩内容在铜镜背面。 内外双圆,中间伏兽钮,属于大纽,伏兽形体丰腴,肢体结构明显,肢爪劲健,造型巧致,显得矫健、灵敏。伏兽身披繁密华丽的鬃毛,工艺精湛,风格富丽华美。 这一纽型铸刻,就将这面铜镜的档次提升不少。 伏兽钮腹下穿孔,这就是纽鼻。 古时候铜镜怎么用的呢?就与这纽鼻有关。 过去书生喜欢游历天下,书箱中往往都会携带一枚铜镜,这纽鼻就是穿绳悬挂用的。 另一种情况,也要用到纽鼻,那就是家用。 “对镜贴花黄”中的镜就是铜镜,古时人们在房间用铜镜,肯定不是悬挂,而是打一个三角形的镜架,将铜镜以七十五度斜面放置。为了稳固,可以从纽鼻中插入一根木楔或者铜钉,还可以用来调节铜镜的高度、角度。 纽鼻四周的内圆区,双龙四兽姿态各异,驻足、匍匐、打滚、陪小兽嬉闹,浮雕感很强,构图变化多端,情态不一。 外区圆环中,瑞兽、雀鸟、天鹅掩映在葡萄枝蔓叶实之中,瑞兽丰满灵动,雀鸟翎羽飘逸,天鹅翱翔盘旋,姿态娴雅,更显婀娜多姿,果实堆砌,枝条漫卷,花叶铺陈,充满生命力的葡萄枝蔓叶实显示出优雅秀巧之美,契合了盛世时期的审美风格。 这是一面保存完好的唐代瑞兽葡萄纹镜! 如何鉴定的呢? 将这面铜镜,和刚才的方壶放在一起比较,就能看出宋代青铜器与唐代铜器的迥异。 一面铜镜,唐代工匠将其背后所有的空隙填满,尽可能的繁复,为了的是显示其雍容华贵。这就是盛唐的青铜风格! 这面铜镜,工匠手艺高超,对于瑞兽的形体特征表现的非常之娴熟,不仅表现出其肥硕的体型,更突出其矫健、活泼、机警,充满生机的情态。 山田对这面铜镜的保管,也非常棒! 铜绿基本看不到,偶有点点,嵌在沟壑中,恰好能体现这面铜镜的古朴。 好东西! 卢灿将这面铜镜放好,平心静气的歇了会。 “感觉如何,卢桑?”高岛义兴坐在卢灿的对面,微笑着问道。 卢灿心中闪过一丝怪异,今晚的长泽茂,有些沉默?平日里,长泽茂的话,一定会比高岛的话多,今天进门到现在,可一直没怎么开口。 “看过的这两件,宋代方壶,唐代纹镜,都是不错的东西,谢谢两位。”卢灿双手合什,对两人摆摆,眼光从高岛身上掠过,落在长泽身上。 长泽的目光,果然有些躲闪,这是为什么?卢灿疑惑大起。 他没着急看第三件,笑着问,“长泽兄,你们都收获什么?能透露一二?” “哦……几幅浮世绘,比不得卢桑的收获。” 这话就有点假,有敷衍的意味,卢灿笑笑没吭声,已经确认,长泽的态度确实有问题。他哪儿知道,长泽茂此时已经将自己看成“情敌”! 高岛义兴连忙补充,“山田家的主要收藏品为浮世绘,而且以近现代画家作品为主,像竹内栖凤、中村大三郎、菊池契月等人的作品居多。比起底蕴,确实不如您的这三件。” 古董的价值,可不好直接比较。在东瀛,竹内栖凤的作品,所受尊崇的程度,可不是这两件青铜器能比的。但如果单比历史底蕴,那竹内的作品,自然要弱一些。 这一刻,卢灿还真的以为,长泽是在“抑郁”——郁闷这三件藏品被自己所得。这两人无论如何奸猾,商业操守还是很好的,所玩的“低劣”小手段,那都不属于他们承诺范围内的。 今天这三件藏品,如果两人不信守诺言,私自瓜分,自己还真拿他们没办法。可他们承诺后,还是将这两件不错的东西带来,这就是“信”。 接触东瀛时间越久,对他们的了解就越深,卢灿越来越感觉到,东瀛文化虽然率属于中华文化圈,可是,他们的文化特性太强,已经完全辟出自己的理解,而且,还夹杂有大量的西方观念。 此时的东瀛文化中,不缺“礼”不缺“信”,单缺“仁”! 或者说,并不是缺“仁”,而是对“仁”的理解有偏差。 东瀛人对“仁”的理解是“我心善之谓之仁”,出发点在“我”,这一观点更接近西方的仁义理解,那就是以我为主,心善者谓仁,心不善者为恶。 这与中国传统的“仁”——人与人之间的互爱,有非常大偏差。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两人,丝毫不觉得,对卢灿隐瞒平舆家藏品一事有失仁义,也不觉得乘火打劫山田家的藏品,有失仁义。 同样,他们也不会觉得卢灿在暗拍中,抢了他们中意的平舆家藏品,有失仁义。 这就是文化理解不同所铸造的民族性格不同。 为平息长泽心中的郁闷,卢灿再度拱手,郑重的向两人作揖,“今晚能有收获,承情两位厚爱!” 见卢灿如此正式,高岛和长泽两人都面露喜色,对视之后,都在琢磨,稍后直接提出用这三件物品,兑换他手中的那幅上村松园先生的画作,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如果真的按这一节奏往下走,那么卢灿指不定还真的能如他们心意。 上村松园先生虽然被称之为东瀛明治时代第一女画家,可那幅画作,毕竟是东瀛艺术品,换给他们,将今晚的人情还上,也无所谓。 可惜,世事不如意常八九。 在卢灿打开第三件器物,这又是一件青铜器,青铜独脚夔牛兽。 通体铜绿色,似牛形,卷鼻,嘴巴夸大微张,露出整齐牙齿;双眼圆睁,长眉延至双颊。双耳向上斜张;头部向上扬起。 身躯肥硕,单足粗壮,尾巴下垂,背部开圆孔。 腹背镂长方孔,孔上置有长方板,板上镌刻“皇宋湖学宝尊”六字篆书铭文。 这是孔庙祭祀用的“青铜独脚夔牛兽”! 型制颇为古朴,可是,卢灿偏偏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的感觉些许怪异,抬头看看长泽和高岛俩。见两人神色如常,他按下心中疑惑,坐在沙发上,将这尊独脚夔牛兽拿起来,一点点检视。 许久,他再度抬头,“长泽君,高岛君,您两位怎么看这件东西?” 说完,他将这尊青铜独脚夔牛兽,缓缓推到两人身前。 “什么?”“不可能!”两人同时惊骇地站起身来,伸手爪向这尊独脚夔牛。 再笨的人也知道,卢灿鉴定这尊礼器,是赝品。 帮人买东西是人情,帮人买到假货,那……说不清了。 所以,勿论中外,帮人代购古董或者艺术品的事情,都很少出现。 今天这事,寸了! 第585章 牛蹄辨伪 见两人紧张的重新复鉴,卢灿的神色缓和很多。 刚才,他确实很怀疑,这尊独脚夔牛,是俩货弄来试试自己的,尤其是长泽的不正常行止。可细琢磨,他们没必要,而且不太符合自己对这两人的认知。 那就是山田家藏品出问题了,他们真的没鉴定出来。 说起来,这件独脚夔牛做得还真到位,老仿,俩人没能鉴定出来,也正常。 高岛义兴双手捧着这尊礼器,一点点的仔细察看,长泽茂则取过那尊双耳衔环铜方壶,将两者并列,进行对比——两者都是南宋型制铜器,可以相互比较鉴定。 有比较就有伤害。 十多分钟后,高岛闭上眼睛,轻叹一声,长泽则双目无神,呆滞的站在那里。 丢人了!丢大发了! 这尊夔牛,是清末民国时期的仿制品!赝品! 问题出在哪儿呢? 第一处差别,同为宋代青铜器,着绿有微差距。 那尊双耳方壶,尽管除锈效果做得不错,可壶壁和壶底,也挂有一丝丝铜绿,绿中带有黑点,擦去铜绿后,其底色为红,这是典型的岁月沉淀的铜皮表现。 那尊夔牛呢?通体铜绿色,很像出土青铜器,历史沧桑感十足。可是对比之后就能发现,绿色沉积太过均匀,当然,这一点不能作为直接证据,毕竟出土器物大多都是这样,但是铜绿中带有细小的白点,这就有些奇怪。 按理说,通体铜绿,说明这件器物是曾经长时间深埋地下,那么其铜绿应该是土壤酸碱化绿,那它一定有小“黑点”——这是青铜成份中锡的氧化色。可这件青铜器,带白点,这就不符合出土青铜器的铜绿特性。 白点是怎么生成的呢? 高锰酸钾水是强氧化剂,将青铜器放入这种溶液中浸泡,再拿出来,两三天就能让它绿森森的。如果此时再埋入土中一个月,整件器物,古意漾漾。当然,制作赝品过程中,还会添加其他配料。 这种强氧化剂制成的铜绿,在空气中长时间放置,残余的氧化剂会将青铜器中的硫析出,形成小颗粒的硫化物粉末,也就是铜绿表面的小白点。 (再次重申:这是小说,胡说八道的,大家不要试验,不负责任啊。昨天还有人给我留言交流作伪经验,气得我不要不要的……) 所以,鉴定青铜器是否伪作,有些人常用舌头舔一舔,辫其味道。虽然有道理的,可是长时间这么做,真的容易出事——硫化物,剧毒。 从这件器物的铜绿生成及包浆来看,有些年头,应该是二十世纪初年,高手伪作。 长泽和高岛两人,就是通过铜绿辨认出的赝品。 只不过,除此之外,还有第二处漏洞,就是兽型,他们就完全不知。 夔牛出自《山海经大荒东经》,如此描述的:“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有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 描述不是很详细,但是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对夔牛的形象还是有所界定的。 在唐《六帖》中曾经规定:夔牛蹄者,类江南曲角牛蹄。 《六帖》是什么?它为什么能规定后来祭祀所用独脚夔牛的标准型制? 唐科举考试,进士、明经科都有帖经试。凡十帖,中六帖即可通过帖经考试,故称“六帖”。而《六帖》一书,是唐代朝廷特别为科举帖经,所准备的资料。通过朝廷最高学府认定的,你说它权不权威? 分析这句话,我们不难发现,夔牛蹄的型制,其实就是南方水牛的牛蹄。 水牛蹄标准式样是什么样的呢?四趾,均有蹄甲,其后方两趾不着地,俗称悬蹄。 卢灿说完后,将这只夔牛放在茶几上,让两人再看这只独脚。 长泽和高岛都傻眼了,这……观察力,太骇人了吧! 这尊夔牛的后方两趾落在茶几上,根本不是悬蹄,也就是说,这件器物的器形,与中国传统祭祀器形规制不符。 会不会是工艺误差? 呵呵,肯定不会!要知道,这见礼器原本仿制对象可是湖州学府的东西。 呃,也就是“皇宋湖学宝尊”所表明的含义:皇宋,历史上就是南宋;湖学就是湖州学府;宝尊就是牺尊,也就是日常祭祀孔子青铜礼器。 一州学府中,祭祀孔子的物品,会在型制上有误差? 那铸铜工匠还想不想活了?! 至于作伪的工匠,没考虑到这点,完全有可能——毕竟清末民国时期,国学已经衰退,那些仿制者没在意这一细节,很正常。 “佩服!对卢桑的目力,深感钦佩!”高岛义兴这次是真的服了!站起来深深鞠躬! 长泽茂慌忙起身,跟着行礼,“卢桑之见闻博广,我所不及!” 不服不行啊,一个小牛蹄,对方都能注意到,这份观察力,还有其学识广博,灵活运用,都让他俩自愧不如! 卢灿自己也有些小得意,这种震慑同行的事情,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此时,他已经全无睡衣,兴致高昂,眯着眼睛,伸手将俩人拉住,“这件物品虽然是赝品,可还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东西,我收下了,稍后就按照两位与山田议定的价格支付吧。” 卢灿这么说,还真不是想要将赝品的事情揽过来,而是,这件赝品,确实很有意思。反正价格不算贵,自己买回去研究也不错。 这件赝品青铜器拿回去仔细研究,能让自己的青铜作伪能力提升一大截。 “赝品……还很有意思?”长泽坐下后不解的问道。 此时他兴致正高,被人一问,和自然的就愿意多说,他将夔牛拿起来,“两位看看,这赝品出自何人之手?” 两人不约而同摇摇头,盯着卢灿,等他答案——从赝品上查找作伪者信息,何其难! 高岛义兴更凑趣,“还请卢桑解惑!” 这态度,已经是夜谈会上那些求解惑的人,对待鉴定团专家的态度。 “两位都精通苏州造吧?”卢灿探身问道。 都是玩古董的,苏州造如何不晓?都点点头,不过,长泽茂问了一句,“苏州造不是字画吗?” 长泽说的没错,狭义上的苏州造,确实指的是苏门地区字画作伪。可广义上的苏州造,那范围就海了去了!包括青铜、木器、玉器、杂项、陶瓷等等,基本上所有的古董,苏州吴门这一带,都能给你仿制个七七八八。 谁让这一带的手工艺异常发达,人又聪明呢? 苏州造青铜器,源远流长,技艺精湛,它不仅在形制、纹饰、铭文以及厚薄、重量等方面十分讲究,而且对铜质的成分、铸造的精工、皮色的锈斑等方面处处下功夫。 它与后来的“河南造”青铜器风格迥异。河南造,大气恢弘,气势雄魄;苏州造青铜器,做工精细,尤其是小器具的仿制,独步天下。 之所以能有如此工艺,与苏州造技艺的薪火相传源源不灭有直接关系。 简单说说青铜类苏州造的薪火相传。 苏州造的祖师爷是南宋平江(今苏州)人王吉,此人精于修补、仿铸古铜器,成为修补、仿铸古铜器的名家,开创青铜仿古之风。 元代甫里(今苏州甪直)人陆颐,当世制造铜器的良工,他于至正二十五年(1356年)所铸的铜爵,被视为传世佳作。 明代苏州铸造仿古青铜器之风更盛,技巧更精,形成了以“甘为堂”为代表的“南铸”、徐守素为首的“苏铸”两大子系。明万历年间,甘为堂的仿古青铜器的名匠胡四,技艺精绝,其铸造的铜炉被称为绝技,一度被邀请为万历内廷铸造铜炉。 清朝的苏州造同样很牛,文人墨客的加入,让赝品变得更难以识破。 一代藏书大家苏州顾湘舟,他就精研督工铸做的仿古青铜器,从形质、铭文、纹饰到厚薄、重量等都有实物或资料作依据,工艺达到很高水准。 晚清民国,苏州青铜器仿铸以团队化作业,分工明确,技艺登峰造极。 其中周梅谷团队堪称代表,他擅长设计,蒋圣宝擅接色、陶善甫擅浇铸、李汉亭恢复捏坯仿古铜炉,这几人联手,瞒天过海,干下不少大事! 还记得前文曾经提及过的,叶恭绰为救侄子叶公超,找人制造了一只假毛公鼎上交日军,蒙混过关吗? 那只假毛公鼎,就是周梅谷团队做的! 当时,日军为了拿到毛公鼎,他们抓走叶恭绰的侄子叶公超,逼迫他以物换人。 叶恭绰从香江赶回上海,找到好友周梅谷,定下“瞒天过海”之计。 只花费区区十二天的时间,周梅谷团队制作的一只赝品毛公鼎,将一帮东瀛专家全部骗过,释放被抓的叶公超! 其技艺何等高超! 当然,这一故事,卢灿没和眼前两人说起。 “卢桑,您的意思……这是百陶室主的手迹?”长泽茂指指这尊夔牛,吃惊的问道。 “是啊,所以我说这件物品,虽是赝品,可还是很有价值的。”卢灿笑笑。 周梅谷,原名周容,别号百陶室主,能书善画,博览金石篆刻书画无一不精。书上有关他的记载很简单,可能是为尊者讳,没怎么提及他的作伪能力。事实上,他的作伪水平,堪称“民国前期第一”,至于民国后期第一,那是福伯的潭敬师兄…… 玖宝阁的作伪水平也很高,可是,阁内传人都是隐世之人。 周梅谷此人,在东瀛非常有名! 他曾经得到一枚老印章,闲暇时分,他仿照宋代篆法,戏刻“东坡居士”四字。结果没多久,他前往东瀛,恰好遇到东京举行“纪念东坡诞辰”的活动。梅谷以此印示之,主办单位如获至宝,以巨值购藏,并以影印於纪念集中云。 他的一方闲章,将整个东瀛文博界都套进去,最后还是他离开时,自己揭开谜面。 这就是周梅谷戏耍东瀛文博界的故事! 高岛义兴和长泽茂,作为“京都八骏”,哪能没听过周梅谷的事迹呢? …… 第586章 上村松园 问明三件铜器的价格后,卢灿起身,准备去开支票。 “且慢!”高岛义兴一把拉住他。 “嗯?” “卢桑,请听我说。”这家伙站起来,又是一鞠躬。 对东瀛人的鞠躬,卢灿都有些腻味,赶紧挥挥手,“有事?” “那天我去平舆家,看见一幅上村松园先生的一幅作品,鄙人甚是喜欢!昨夜我也曾出价,可惜被卢桑击败。因此,我想用这三件东西的价值,换取您手中的上村松园先生的《望月》。” “卢桑,拜托了!” 卢灿一怔,上村松园的《望月》? 他如何不记得这幅画作?昨晚还在它身上吃了个闷亏! 在鉴定平舆家藏品时,看到这幅画作,温碧玉很喜欢。卢灿便向温碧玉卖弄学识,向她讲述,上村松园这位女画家,是如何在东瀛的男权艺术世界拼搏,并最终拿到东瀛文艺最高奖赏——文化勋章的人生奋斗史。 结果,这丫头也不知是喜欢这幅画,还是钦佩上村松园的坚强人生,想要这幅作品。 这要求,容易满足,买下来就是。 等她看腻了,送到虎园也是不错的选择——上村松园的画作,虎博同样没有,展出时,说不定还能增加对东瀛游客的吸引力。 难得丫头对一件藏品有兴趣,所以暗拍时,卢灿就让她自己去填写价格。 上村松园的画作时价为每平尺二十五万日元,那幅《望月》只有六平尺左右,卢灿为了拿下这幅画作,告诉温碧玉的估价是二百万——当然是日元。 这丫头也不打听货币单位,直接填写两百万钱!1982年,钱与日元的汇率比为1:914,也就是说,折合日元一千八百万买下这幅画作。 卢灿吃了个闷亏,有苦说不出——暗拍的藏品主人,只汇报谁会中标,无需汇报中标价格,所以现场的那些藏家,也不知道卢灿干了件傻事。 不仅外人不知道,连始作俑者温碧玉也不清楚,自己无意中做冤大头! 卢灿并不清楚,还有两人比他更郁闷——高岛和长泽,昨晚就这幅画,报价为整整五百万日元,原本想着万无一失,谁知最后结果……哭死的心都有啊! 卢灿没想到,阿玉喜欢的一幅画,竟然被高岛义兴看重? 他惊讶的另一个原因则是高岛的出价。 上村松园先生是四九年去世,距今也才三十多年,她的作品流行甚广,市场价格也还不算离谱,每平尺二十五到三十万日元,完全可以在东瀛购买一幅不错的上村松园画作。 这幅《望月》只能算是上村松园的中上作品,市场价顶天两百万日元! 可是,高岛为这幅画,出价是多少?三件中国青铜器,他们支付给山田的价格是一千六百万日元! 刨除第三件是赝品的因素,他们愿意为这幅画,支付至少一千万日元! 这合乎常理吗? 他俩傻吗?卢灿这么想…… 他俩真不傻……高岛和长泽心底更苦! 昨天晚上,他们就拐弯抹角的找平舆姐弟两人打听。平舆凉子没说,可平舆昆一因为高兴,突噜一句,将这幅画的价格透露给两人知道! 卢灿竟然花费一千八百万日元购买那幅《望月》,直接让两人懵了! 这才有高岛和长泽昨晚找卢灿,主动承担操底山田家藏品一事——希望卢灿能卖个人情。两人想花费这一千六百万,再加上帮忙的人情,从卢灿那里置换回来那幅画作! 卢灿一时间没想通,高岛究竟想要干嘛?这人素有鬼智,怎么会花费如此巨资去买一幅价值明显不匹配的画作? 如果高岛没病,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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